第11節(jié)
邱原雖然已經(jīng)是妙微境的修士,但管家的工作卻做得行云流水,收拾房子,安置用具,行動條理有序、干凈利落,一看就是做慣了類似事情的人。 想起在魚躍城南門看大門的城門官,姚仙依也就見怪不怪了。 世界上身具靈種的人千千萬萬,個人追求不同,其他人也無權(quán)置喙。 一行人安置好了,稍作休息,邱原要去置辦衣食,姚仙依與葉靖行放心不下柳老夫婦,相約去看他們。 蘭玥一個人待著無聊,自然跟著姚仙依同去。 打聽到柳老夫婦去的布蕩街在西外城,車夫趙大叔便拉著他們從西門出去,沿街一路打聽,很快便找到地方。 布蕩街,顧名思義,一整條街都是布鋪或者與之相關(guān)的行當(dāng)。 因圣靈山六十年一次的開山門,讓魚躍城人滿為患,此處也不例外,大家便下了馬車,步行進(jìn)去。 街上行人熙攘,猶以女子居多,店鋪中時不時傳來歡快的笑聲,讓人心情也暢快起來。 在街上走了沒多久,他們就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柳老夫婦找的那家店鋪“彩霓居”。 只是,那店鋪門前圍了一群人,正指指點(diǎn)點(diǎn),議論紛紛。 姚仙依他們預(yù)感到不好,連忙趕上前去。 剛到人群外圍,就聽到一個男孩沙啞的哭聲:“掌柜的,你別讓他們打我爺爺奶奶了,我不走,會好好干活的?!?/br> 本已緊繃了臉的葉靖行臉色一變,撥開人群,擠了進(jìn)去。 姚仙依和蘭玥身小力薄,被擋在了外面。 “你們干什么!”葉靖行憤怒的呵斥聲傳來。 姚仙依心急如焚,“前面的jiejie能讓一下嗎?里面的人我們認(rèn)識。” 正墊著腳抻著脖子看熱鬧的年輕女子轉(zhuǎn)過身來,剛要讓開,突然看到姚仙依身后蘭玥的容貌,臉色一下拉的老長,白了他們一眼,“里面還是我家親戚呢!” 說罷便轉(zhuǎn)過身去看熱鬧,甚至身子堵得更嚴(yán)了。 姚仙依又急又氣,正忍不住想采取暴力手段的時候,突然聽到人群中傳來一陣尖叫,接著就發(fā)現(xiàn)頭頂一道人影躍過眾人,摔到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圍觀的人群驚嚇之余,手忙腳亂地退后,布鋪的門口霎時空了出來。 姚仙依一眼就看到了葉靖行身后滿臉鮮血的柳爺爺,還有滿臉淚水扶著他的柳奶奶和一個瘦骨嶙峋的少年。 “爺爺!奶奶!”姚仙依分開人群撲了過去。 “妞妞!”柳奶奶看到姚仙依嘴唇顫抖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店鋪內(nèi)響起了一道趾高氣揚(yáng)的聲音,一個留著三綹老鼠須、穿著金錢紋綢衫的中年男人從陰影中慢慢的走了出來,指著葉靖行問他:“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就敢來著里撒野?” 葉靖行咧咧嘴,“老子管你什么地方?誰欺負(fù)人,老子就揍誰!” “吆!”老鼠須嘖嘖稱奇,“劉三爺我再魚躍城混了這么久,頭一次遇到你這么橫的主,你有種。圣靈山的買賣也敢動,你活的不耐煩了?” 人群中聽到圣靈山三個字,立馬安靜了下來。 老鼠須見報(bào)出名號鎮(zhèn)住了場子,得意的掃了眾人一眼,看著葉靖行囂張的說到:“我圣靈山天下仙門之首,也是你這鄉(xiāng)野鄙夫敢來放肆的?” 葉靖行微笑,“如果圣靈山就是一間布鋪的話,我是不敢放肆?!?/br> 眾人一聽哄然大笑,因敬畏圣靈山而凝滯的氣氛陡然無存。 老鼠須氣的滿臉通紅,手一揮,從店鋪里出來一幫滿臉橫rou坦胸露膀的惡人,便把葉靖行圍了起來。 這幾人不懷好意的看著葉靖行以及他腰間的破劍,剛要說幾句風(fēng)涼話。 就眼前一花,小腹一痛,紛紛飛了出去,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老鼠須臉色發(fā)白,渾身冷汗、抖若篩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這種畏強(qiáng)凌弱的小人,葉靖行懶得搭理。 他轉(zhuǎn)身攙起滿臉血的柳爺爺,對那個瘦弱的男孩說,“我們走?!?/br> 姚仙依扶起柳奶奶,見男孩還有點(diǎn)恍惚,便拉著他的袖子,“你是大牛哥吧?我們是柳奶奶的朋友,跟我們走吧!” 出了布蕩街,坐上馬車,給柳爺爺包扎好傷口。 姚仙依才知道,原來早上柳老夫婦和他們分別,便一路打聽著來到布蕩街,找到了彩霓居,進(jìn)去說明來意后,便被一臉嫌棄的伙計(jì)帶到了后院,見到了一年未見的孫子。 本來老兩口奔波幾百里的路途,一路上坎坷多難都咬牙堅(jiān)持住了,誰知見了孫子,立馬撐不住,痛哭了起來。 一年不見,他們精壯結(jié)實(shí)的孫子竟然瘦的皮包骨,以前開朗朝氣的孩子,現(xiàn)在竟然畏縮怕人,看到大牛受到如此虐待,老兩口老淚縱橫,立即就要帶大牛走。誰知那老鼠須的掌柜卻不讓,并說柳大牛在他們這里,吃他們的住他們的,要走也可以,必須賠十兩銀子。 柳老夫婦只是尋常農(nóng)戶,他們連路費(fèi)都舍不得花,千里迢迢一路走著來看孫子,哪有那么多銀子。 掌柜威脅拿不出銀子就別想走,柳老夫婦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掌柜,連柳奶奶祖?zhèn)鞯你y鐲子也給了他,可還是不夠。 那老鼠須就讓打手把兩個老人趕了出去,但不讓柳大牛離開,柳爺爺上前理論,就被打破了頭。 如果不是葉靖行他們及時趕到,柳爺爺他們性命恐怕都將不保。 葉靖行聽完大怒,“這群黑心肝的!” 姚仙依憂心道,“那個掌柜的說他是圣靈山的,如果所言非虛,這樣的門派……” 蘭玥明白姚仙依的顧慮,“圣靈山仙門大派,出現(xiàn)幾個打著幌子為虎作倀的屑小,也不足為奇?!?/br> 姚仙依點(diǎn)點(diǎn)頭,發(fā)現(xiàn)柳老夫婦旁邊的大牛欲言又止。 柳大牛也就十四五歲,面龐枯瘦,身上更是枯桿般單薄,洗的發(fā)白的布衫袍子穿在他身上直晃蕩。 看到他眼里的膽怯,姚仙依溫聲問他,“大牛哥,你有話要說嗎?” 柳大牛偷偷瞄了蘭玥美麗的面容一眼,受驚兔子般收回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用少年成長時特有的公鴨嗓子嚅囁著說:“有圣靈山的仙人經(jīng)常來店鋪的?!?/br>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眾人一窒,有些不安。 “我去看看,你們不要出去?!?/br> 葉靖行沉聲說完,便提著破劍下了車。 透過掀開的簾縫,姚仙依發(fā)現(xiàn)車前站了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手執(zhí)一柄嶄新的寶劍,身著飄逸長衫。本來一派高手風(fēng)范,只可惜被他一臉的脂粉氣給破壞掉了。 來者不善,姚仙依暗自著急。 柳家三口也嚇的面色慘白。 “別慌!”蘭玥握住姚仙依的手,她的鎮(zhèn)定自若讓姚仙依心神平穩(wěn)了下來,凝神聽車外的動靜。 來人是個修士,果然是為了彩霓居的事而來。 “敢到我家鋪?zhàn)诱衣闊?,你小子真是活膩歪了……?/br> 那修士言談咄咄逼人,不但要求他們交出柳家三口,還要讓葉靖行磕頭賠罪。 葉靖行嫉惡如仇怎會答應(yīng)他們的無理要求,一言不合兩人就動起手來。 這個修士顯然不是桃花夫人那樣的高手,葉靖行與他交手竟然不落下風(fēng),很快就聽到外面咔嚓一聲,一陣殺豬似得慘叫響起。 “就你也配稱修士!”葉靖行唾了一口,吩咐車夫,“咱們走。” 飛馬振振翅膀,噴了口氣,繞過躺在地上疼暈的男子,繼續(xù)前行。 回到小宅,安置好柳家老弱三口。 一路上一直驚慌不安的柳爺爺拉著一家人噗通跪倒在地,砰砰的磕了幾個響頭。柳大牛更是哽咽道:“多謝仙人的救命之恩。” 葉靖行連忙拉起他們,“我還未入修行之門,只是一介武夫,你們這樣可折煞我了?!?/br> “恩人吶!”柳爺爺哭成淚人,“我們兩個入了半截土的老不死已經(jīng)受了你很多恩惠,如今又讓你們得罪了圣靈山,這可如何是好啊!” “路見不平,方是我俠客本色,說什么恩惠呢!”葉靖行毫不在乎地說,“你們不用怕,一切自有我擔(dān)待。如果圣靈山真是這種無恥鼠輩橫行之所,這樣的求仙路不走也罷?!?/br> 蘭玥反駁:“薛乘風(fēng)也是圣靈山的人,但他瀟灑磊落,是個君子。” 姚仙依想起薛乘風(fēng)給自己的玉霄峰信物,“我們進(jìn)山時,問他一問吧?” “這個不能急著下結(jié)論?!鼻裨驳?,“雖然不懼他們,但仙門將開,還是盡量避免節(jié)外生枝的好?!?/br> 他不愿耽誤自家小主人的求道之路。 葉靖行同意,眾人議定,養(yǎng)精蓄銳,靜待佳期。 一輪暮鼓一層晨。 隨著時間推移,再無意外發(fā)生,那布鋪的后臺也一直沒過來找麻煩。 圣靈山山門大開之日,很快到來。 這天早上,大家很早就起床準(zhǔn)備,姚仙依三人辭別柳老夫婦,坐車來到魚躍城北門。 與其他大城四通八達(dá)的城門不同,魚躍城的城門規(guī)矩多,通行也獨(dú)樹一幟。 特別是北門,作為魚躍城八大城門中的一座,六十年才開一次。 不錯,這道北門,就是通向圣靈山山門的必經(jīng)之路。 順著滾滾的人流,馬車來的北門,三人下車,把之前領(lǐng)到的號牌交給城門官,便隨著指示出了北門。 “你看什么呢?”蘭玥見姚仙依向后張望,拉著她快走。 “沒什么!”姚仙依回憶著那個似是而非的身影,跟著蘭玥前行,“可能是我看錯了?!?/br> 穿過北門,眼前霍然開朗。 一片青石鋪成、能容納數(shù)十萬人的廣場,一直鋪展到遠(yuǎn)處的望仙河岸邊,河流后面卻是一片逶迤的丘陵。 眾人蜂擁而入,聽大家議論,才知道對面就是圣靈山。 姚仙依看著對岸層巒疊嶂的丘陵,正在納悶,圣靈山在何處。突然一道彩虹在河對面出現(xiàn),劃過長空,跨在望仙河的兩岸,虹光散去,一道精美的玉帶長橋,轟然落在河岸上。 長橋落地之時,橋身涌起大量的白霧,縹緲如夢。 霧氣被微風(fēng)一吹很快散去,一道宏偉古樸的白玉山門憑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其上,“圣靈山”三個古篆大字熠熠生輝。 第14章 下毒手 山門出現(xiàn),廣場上爆發(fā)出一陣欣喜交加的喧嘩聲。 過了片刻,這聲音就小了下去,大家都沉靜下來,惴惴不安地等著仙門的人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