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拈起珠子，就將之點向姚仙依的眉心。

    熟睡中的姚仙依，小臉紅撲撲地，嫣紅的小嘴微微地張著，天真而誘惑，對血珠的靠近毫無察覺。

    姚燼微微松了一口氣，正故技重施將血珠送入姚仙依的眉心，突然，一股無形之火從姚仙依眉心的皮膚燃起，霎時就包圍了她。

    姚仙依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眼神一變，扯著金紋黑袍從姚燼懷中跳了出去。

    “同樣事情，你要做幾次？”姚仙依悲哀的眼神責備的看著姚燼。

    姚燼沒有回答，只是神情黯然地扯過一條枝葉化成衣袍遮住自己身上被法則碎片灼燒出的傷口。

    “疼嗎？”姚仙依終于忍不住道。

    姚燼搖了搖頭，只是擔心的看著姚仙依，“它能傷了我，你也很痛吧！”

    姚仙依再也忍耐不住眼淚了，崩潰道：“姚燼，我們?yōu)槭裁匆@樣！”

    “依依，別哭！哥哥，錯了！”姚仙依的哭聲割的姚燼心如刀絞，他急走到姚仙依面前，將她狠狠地摟在懷里，不斷的親吻著她的發(fā)頂，“別哭了，你哭的哥哥的心都要碎了?！?/br>
    “你的心在圣靈山，現在根本碎不了！”姚仙依帶著哭聲氣呼呼的沖姚燼喊道。

    看著女孩滿臉淚痕的糾正自己的說法，姚燼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恨不得把女孩揉入骨血融為一體，“你這孩子，是要痛死我才甘心嗎？”

    姚仙依搖搖頭，把頭枕在姚燼寬闊的胸膛上，哭聲小了些，她喃喃道：“姚燼，我知道你不舍地我死，想讓我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活下去?？墒菦]有你的世界，我怎么會幸福呢？你知道嗎？那天我從天而降，帶著著滿身的火光被你接到懷里時，我就對你一見鐘情了。后來……后來發(fā)現你也喜歡我，我高興的一整夜都沒睡著覺，結果第二天就頂著兩個黑眼圈出現在了你面前，你擔心壞了，又是給我療傷，又是給我打靈泉水喝，急的團團轉，那一刻，我不再覺得我是這世界上最倒霉的人，而是相反，我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哪怕這幸福只能擁有一天、一個時辰、一刻，甚至是一分，我也死而無憾了。所以，那一天，我答復你‘我愿意！我愿意以身祭劍，幫元古圣神掙脫桎梏……’”

    “可是，我不愿意了。”姚燼用臉龐輕輕的摩挲著女孩的發(fā)頂，“元古圣神活了無數個萬年萬萬年，圣神靈體雖然每六百年就會被殺死一次，但自我們誕生的那一刻，就能繼承先前的記憶，也算是活了無數歲月的老怪物，我們活了那么久的歲月，死了也就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墒悄悴煌?，你還那么年輕，生命才剛剛開始，人生的那些苦辣酸甜，歡樂幸福你都還沒有經歷，如果就這么、這么祭獻了你自己的生命……我舍不得。”

    “姚燼！”姚仙依更加緊緊地摟住了姚燼的腰，“你知道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家鄉(xiāng)，我的親人毀滅??！當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那樣的生活對我來說不是幸福，而是地獄。而且，這是元古圣神最后一次的重生機會了，神之心死去后，不但是他，便是你也將不復存在。沒有你的世界，我活著便是行尸走rou?！?/br>
    姚仙依抬頭看著姚燼笑的像燦爛地煙花，“哥哥，雖然沒法做到與你生死相依，但一想到有兩個玉宇因為我們的努力而獲得新生，我就不覺得遺憾了?！?/br>
    “燼哥哥，”姚仙依又把頭埋進姚燼的胸膛，“其實我是個壞人，對吧！用我的死，逼你消失，換回圣神的復活，又希望圣神犧牲自己阻止兩個玉宇的相撞。其實我根本沒有我說的那么偉大，我是個殘忍的混蛋?！?/br>
    “依依！”姚燼強忍著心中的刺痛，“別這么說自己。你知道嗎？死亡并不可怕，這么多年來，我或者說所有的圣神靈體都已經習慣了?！?/br>
    可是，依依，你知道本來的元古圣神是什么樣子嗎？他無欲、無求、不知道孤單、也不喜歡熱鬧，這世間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沒有什么是特別喜愛的，也沒有什么是他特別關心的，唯有眾生的演化，唯有大道的完善，才是他唯一的追求?！?/br>
    如果我成了他，我就再也無法在萬人之中一眼看到你，不會喜歡你，不會想占有你，不會想把覬覦你的人打得滿地找牙。神是無情的，螻蟻、鵬鳥、人類、靈獸、妖魔，仙人，在神的眼里沒有一個是特別的，他們全是大道演化的產物；神又是有情的，他會憐惜每一個他創(chuàng)造的物種，欣賞風吹過原野的柔美，愛惜每一株生芽的幼苗，贊嘆人類的創(chuàng)造之力，欣喜仙靈活潑熱情，他對一切都熱愛、憐憫，萬物都在他心里，又都不在他心里。為了他的道，他連自己都可以犧牲?！?/br>
    成了他，你在我眼里再也不會是特別的，而是和其他千千萬萬個生靈再無不同，我再也不會一想到你就心痛，我們相處的那些甜蜜對我來說再也無關緊要，我為你學做飯，照顧你，和打鬧玩笑的記憶會被我迅速的遺忘到識海的角落再也不會記起。依依，我不怕死，死亡對我來說無足輕重。我害怕的是在我失去了你后，我還將忘了你，忘了對你的愛，忘了我們的愛。我們之間的所有感情都將變得毫無意義。依依，一想到那樣的未來，我就不甘心！”

    他可以為了整個宇宙的演化奉獻一切。而我，又為什么不可以為了我們的愛情，而犧牲他的一切。依依，不論哪種選擇，我都活不了多久了。哥哥唯一的心愿就是讓你好好活著，帶著我對你愛，好好的，幸?；钪?。依依，你能幫哥哥實現這個渺小、卑微的愿望嗎？”

    “姚燼！”姚仙依此刻心如刀絞，哭作一團，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姚燼心疼地地將姚仙依輕輕抱起，“依依，乖，別哭了。陪著哥哥，讓我作為你的愛人直至死亡，好嗎？”

    “可是……”姚仙依抬頭，絕望的看著姚燼，“可是，我們不能這樣選擇！”

    第227章 覓蹤跡

    姚仙依抬頭絕望的看著姚燼，“可是, 我們不能這樣選擇！”

    “是不能？還是不肯？”姚燼看著姚仙依糾結痛苦的臉龐, 表情開始冷硬。

    這件事他主意已定, 姚仙依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心。

    那冷酷的紫眸, 抿緊的唇角, 剛硬的面容, 無一不彰顯著這個男人無法被撼動的堅持。

    這樣的姚燼對姚仙依來說是陌生的, 這是姚燼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不想讓她發(fā)現的一面。

    不久前，屈平對她的質問, 忽然出現在她耳邊, 一句一句的拷問著她：

    “如果有朝一日你反悔了, 你說你的燼哥哥會不會舍下一切，跟你走？”

    “你的這位燼哥哥，雖然在你面前一直是一副溫和仁愛、清風霽月的樣子。其實, 這個世上, 除了你，他什么都不在乎！”

    “見到圣神靈體后, 如果他不愿意交出千妖星, 也不愿意復活成為圣神，你該怎么辦？”

    姚仙依在姚燼懷里，仰頭看著他, 不由打了個冷顫。

    “我該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

    ……

    姚仙依心神大亂，她掙脫出姚燼的懷抱，后退了幾步，茫然的看著虛空，一雙明亮的眼睛也瞬間失了光彩。

    一邊是生她養(yǎng)她的家鄉(xiāng)，一邊是她靈魂相依的愛人，本來犧牲一方去救另一方已經讓她痛的無法呼吸，現在姚燼明確地表示不愿意，更要她靈魂都要被扯碎了。

    “依依，不要這樣?！?/br>
    姚燼幾步追上她，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壓抑著眼中的心疼，對她道：“依依，不要怪哥哥，哥哥努力過了。當初讓你去圣靈山，就是想讓你不用接觸真相，在莫承塵的保護下，快快樂樂的好好活著，哥哥替你完成心愿，哥哥自己設法把神之心取出來，讓元古復活，這樣既能保住你的性命，又能拯救你的家鄉(xiāng)，本來是兩全其美的法子?？上В斓滥峭醢说熬谷挥媚阃{我……依依，不要責怪哥哥好嗎？我別無選擇。”

    “哥哥。”姚仙依聲音虛弱的猶如蚊蠅。

    “哥哥在這里?！币a緊緊地抱住姚仙依回應她。

    “哥哥，我的心好痛啊！”姚仙依的雙眼依舊沒有焦距，“我該怎么辦?。俊?/br>
    “依依！”姚燼狠狠地抱緊姚仙依，“忘了那一切好嗎？我曾經為這個玉宇奉獻過一切，你也已經盡了你最大的努力，我們不欠他們的了，在我的最后的時光，我們快快樂樂像以前一樣生活在迷墟不好嗎？”

    “可是，姚燼……”姚仙依忍著心酸，看向姚燼，“這樣的自欺欺人我真的做不到?！?/br>
    “姚仙依！”

    平時第一次，姚燼沖著姚仙依發(fā)火，可是，他的怒火又是那樣的無力，無力的像是受傷兇獸的哀鳴，可憐又委屈。

    這個世界上，他可以對任何事物冷酷，唯獨對她，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姚仙依心痛的整個人都要麻木了。

    “姚仙依，你真的愿意為了解救圣靈山下的神之心，為了我們的世界，犧牲自己嗎？”

    突然，屈平的問話出現在腦海中針刺般的扎向姚仙依，讓她雙眼猛然一清。

    事情總歸要解決的，她不能再搖擺下去了，繼續(xù)心軟，只會讓兩個人更痛苦。

    “姚燼，把千妖星給我！”

    她開口，語氣堅定決絕。

    ***

    “不給?！币a臉色也沉了下來。

    “姚燼！”姚仙依氣的胃疼，以前姚燼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這樣的他，讓她不適應又心痛的同時，開始暴躁起來，“把千妖星給我?，F在！立刻！馬上！”

    “哼！”姚燼鼻子里強擠出一個聲音，便扭頭不搭理她。不過，摟住她的手卻也牢牢地不放開。

    兩人這樣子倒是像極了鬧了別扭的小情侶。

    可是，明明兩人面對是一個關乎生死，非常非常嚴肅的問題??！

    姚仙依簡直要氣懵了。

    她抬頭去掰姚燼的胳膊，想從他懷里掙脫，但姚燼死死地纏住姚仙依的腰，就是不撒手。

    姚仙依使勁掙扎，姚燼阻攔，兩人都悶嘴葫蘆般一言不發(fā)，動作卻越來越激烈，糾纏間兩人跌到了柔軟的草地上，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姚仙依騎在姚燼腰上，扯開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直到小腹的大片結實的肌膚。而姚仙依因為身上只裹了一件姚燼的袍子，此刻跪在他腰兩旁的雙腿也是赤著的……

    她身下的姚燼，紫色眼眸越發(fā)幽深。

    這個姿勢……

    姚仙依臉上一紅，便掙扎著想起身。誰知腰上大力襲來，天旋地轉間，她就被姚燼壓到了身下。

    隨即，暴風雨又淹沒了她。

    當風息雨歇，姚燼圈住累趴在他胸膛上一動也不想動的姚仙依，交握住她的手，一根一根的親咬著她纖細的手指。

    趴在他肩窩的姚仙依想抽走手指，卻沒有力氣。

    一絲溫柔的笑意爬上姚燼的嘴角，“姚仙依，只要你愿意，我們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對?！?/br>
    “可惜我不愿意?！币ο梢揽粗弊优赃吔z絨般柔嫩的細草，有氣無力的答著。

    姚燼嘴角的笑意閃了兩下，他另一只搭在她背上的手開始沿著她細嫩的肌膚滑向她的小腹。

    “依依，如果……”

    “沒有如果！”

    察覺姚燼要說什么，姚仙依突然暴怒起來，她一把甩開姚燼的手，從他身上爬起來，裹住一件黑袍就走向不遠處自己的衣服。

    姚燼從草地上坐起來，低垂著眼瞼，遮掩著自己眼里的傷痕。

    “姚仙依，你怎么就這么狠？”

    姚仙依停住，她背對著姚燼，嘴唇哆嗦了兩下，強忍住眼淚閉上了眼睛。

    當她的眼睛再度睜開后，那里剩下的只有“決心”。

    ***

    走到一處清泉邊清理一番，姚仙依收拾整潔后，便要回到姚燼那里和他攤牌。

    就在這時，她袖袋中出現了一陣亮光。

    姚仙依奇怪，還以為是虛無怪人的水晶佩，誰知翻出來后卻發(fā)現是君瀾在無回澗中扔給自己的那個精致沙漏，

    沙漏中的晶瑩細沙已經流了大部分，只剩下小半天的量了。

    姚仙依腦海中不由閃過君瀾那時的話：“告訴他，三天之內，他要是不出來。我就給世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末日?！?/br>
    姚仙依臉色先是顯出困惑，接著勃然而變。

    她攥著沙漏，拔地而起，沖著姚燼飛了過去。

    “姚燼，快找君瀾?！币ο梢缆涞揭a身邊就拉著他往清渦泉跑去。

    姚燼被動的任她牽著，長嘆了一口氣，“姚仙依？”

    “什么？”姚仙依回頭看向姚燼，焦急的臉上一副你快說，說完快干活的表情。

    姚燼被噎的差點吐血，硬生生把那句“我很受傷，我正在生氣”給咽了下去。

    “沒什么？”他吸了口氣，笑道：“就想問問你為什么這么急？”

    姚仙依連忙把沙漏拿給姚燼看，同時把君瀾的話轉述給他，“我當時沒明白他什么意思。現在看來他早就料到你會反悔……君瀾應該是留了后手。你快找到他，看看怎么回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