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為了我，去日本留學吧?！?/br>
    第二十六章遠行

    第二十六章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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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還順利嗎？”

    “順利。并沒有走青島港的客運船，聽說現(xiàn)在港口都有盤查，所以托的是一位日本商人四島先生，他是做瓷器生意的，與我交情匪淺，是個值的托付之人。芃兒乘坐的便是他的貨船，只走貨運碼頭，所以沒有警察盤查。你放心，船上一起回去日本的還有四島先生的妻子和女兒，他們都會好好照顧她?！?/br>
    男人半響不語，慢慢從胸中吁出一口氣來：“當初去美國，臨別的時候并不覺得什么。卻是她這一去，頓覺山高水遠，前兩日還在揪著你衣服哭鼻子的小丫頭，眨眼也便天各一方了……”

    韓林涼看過面前的男人一眼，只見他站立窗前，面色疏離，目光淡淡的投向窗外，渾身說不出的一片蕭瑟之意

    恰似此時這深秋時分，草木蕭疏，冷風吹的路上的行人個個都抱緊了膀子。

    他走過去兩步掩上了窗子：“天涼，你還是莫站在這吹風，免的受了涼?！?/br>
    說完，自己倒先忍不住低咳了兩聲，忙抽出帕子捂住嘴，別過頭去。

    陸安微蹙了蹙眉心，轉(zhuǎn)身坐下，倒了杯熱茶朝他推過去：“你之前小受風寒，怎生還不見好？”

    韓林涼笑笑，把帕子揣去懷中，也在他對面坐下來，指尖摸過茶杯：“不礙事，無非就是咳兩聲。”

    陸安長嘆一口氣：“這些日子人仰馬翻，最辛苦的還是你。若不是你趕回來報備，只怕”

    韓林涼忍不住苦笑：“那還不是實在沒法子……本想以為用用這些年混下的那些關(guān)系，哪怕是花些錢，托人能按下去自然再好不過。卻是沒想到事情鬧得這般大，非我所力所能及，這才趕回來找你商量。不想又逢老太太過世，我看這些日子，你才是日日的食不下咽，寢不安席，cao勞奔波的人都瘦了一大圈?！?/br>
    他怕拍對面之人的手背，輕嘆：“現(xiàn)下芃兒已經(jīng)遠避日本，你也是該稍稍安安心，好生歇歇了?！?/br>
    說完，心中又想起一事，神色關(guān)切：“倒是不知，當初阿斐入?yún)卿恋能娦?，是大哥的關(guān)系，這事……會不會牽連到他？”

    “目前還好，”陸安沉吟，“姑父和姑母一早便把阿斐送去了云南，現(xiàn)在想必早已出境，人在緬甸了。大哥也的確受到些盤問，但是他只當一問三不知，說那小子跑了

    他到底有軍職在身，又只是個表哥的身份，那些人也不好過多難為他。”

    韓林涼點點頭：“慶幸眼下勢頭已被暫時按了下去，估計過個一年半載，等風聲歇歇，阿斐也便能悄悄回來了。”

    “卻是吳淞的軍校是不能再念了，”說著說著，陸安面上現(xiàn)出一種古怪的神情，“你說……他們兩個倒真本事，居然把一個身高兩米的日耳曼壯漢給……”

    韓林涼嘆息：“阿斐雖下手重些，但只是一些外傷，聽說那水兵鼻梁被打斷下巴又脫了臼，被撂倒在地，本來喉嚨便被倒灌了血，后來芃兒又揚了一兜的石灰，一時糊住了氣管，竟生生就這么被憋死了……”

    陸安一開始靜默不語，漸漸的竟面露冷笑：“那也是那個人該死，他若不招惹他們，阿斐必不會出手，他雖莽撞些，卻不是沒分寸的人。至于芃兒?！?/br>
    他目光微微出神：“她能如此，倒是出乎我意料?？傔€覺得她還是那個愛躲去人身后怯生生的小丫頭，不曾想現(xiàn)在也這般大膽了……”

    雖是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卻聲音越來越低，話說到最后，只余幽幽無聲喟嘆，滿滿落寞之意

    男人低頭，指端摩挲在杯邊，唇邊一絲苦笑浮現(xiàn)。

    一只手伸過來，安慰的握了一握他的臂彎，掌心溫暖：“所以說，你的芃兒已經(jīng)長大了，你不要還拿她當個孩子。”

    “你知道嗎？我以為上船的時候她一定又會大哭一場，卻是她一直在安慰我，一直在叫我放心，說自己會照顧自己……”

    蒼茫大海，遠行的船只，海鷗“歐，歐”叫聲高亢嘹亮，半空不住盤旋，海風四起，女孩立在船尾，頭發(fā)被刮的亂舞，憑著欄桿，在用力的朝他揮著手：“林涼哥！林涼哥??！等我回來！?。?！”

    卻是讓站在岸邊的他，目送越來越遠去的她，一時淚濕了眼眶。

    不自覺的，男人面上竟淺淺露出一個笑容，猶似回味：“是啊，她是長大了……”

    “對了，”倏爾像是記起了什么，他轉(zhuǎn)而抬頭道：“她這幾年的學費和生活費用，我已經(jīng)存進了你上海的戶頭，你且回去后，記得查點?！?/br>
    韓林涼一皺眉，想說話，一心急又不住咳起來，喘過幾口氣，才掙扎著開口：“芃兒是我的妹子，我們堂堂一個廣昌難道還供不起自家小姐出國念書么？”

    男人欠身又在他杯中續(xù)滿熱茶，淺淡一笑：“她是你妹子沒錯，但她終究還是我的人，莫沒有讓你出錢的道理?！?/br>
    見對方又要開口，又忙道：“我懂你擔憂，覺得我還沒有入職，沒得收入。這個你卻不用擔心，我這回回來，家里知道我定要在外就職，買房置地必不可少，已經(jīng)把我名下的那份家產(chǎn)都給了我支配?！?/br>
    “你……”韓林涼一時語塞，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只見對面所坐男人神情淡然，好像一切都不盡在意，一切都拎的起，也又一切都撇的干凈，胸中一陣涼意翻涌，到底忍不住開口，“子清，委屈你了……”

    他低下頭：“也委屈了芃兒……她走的時候，雖一直強忍著，沒有哭，可是，一直在偷偷往后看，她唯一盼著的，無非還是?！?/br>
    “前面你也說了，”男人抬起頭來，眉目瀟冷，“她已經(jīng)長大了，她受的住。出國留學，對她百利而無一害，總比早早便禁錮我身邊強百倍?！?/br>
    “那你呢？”胸中翻涌，他到底問了出來。

    手指緊摳去桌面：“子清，眼下，畢竟是一時情急”

    “你且放心……我定不會讓你”

    陸安扭頭笑看他一眼：“你這愛cao心的老毛病，到底要cao到什么時候？現(xiàn)在芃兒和阿斐兩個都安妥，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br>
    “至于別的……”

    “我自有打算?！?/br>
    第二十七章留日

    第二十七章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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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紅的巨大廊柱，左右威風凜凜的風神和雷神二將，著實為寺廟增添不少氣勢。

    周邊人魚貫而行，陳芃兒把夾在胳膊下面的幾本書放去書包里，在水池邊停下來，先用右手拿起水瓢舀一些水，倒在左手的掌心里，低頭喝過一口，輕輕漱了漱口，最后用水瓢中剩下的一些水沿著右手往下倒，把自己用手拿過的地方洗了一洗，然后遞給了她身邊的山下。

    山下接過水瓢，如她一樣的洗手、漱口，隨后兩個人一起邁進寺里面，只見高臺上供奉的金觀音像其實也就幾寸高，又被層層包圍，其實根本看都看不真切。這點和中國的寺廟完全不同，但人們的虔誠卻是一模一樣，陳芃兒合掌默念幾聲，從兜中摸出一個5圓的硬幣，投進了面前偌大的香火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