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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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天大黑,帶著美人兒一并回來了,半路上這位一直面色如霜的長官終于對人家姑娘說了一句話:“叫我子清。” 暢春樓的姑娘個個都是人精,雖然一直都在惴惴不安,卻當下就從善如流的嬌笑起來:“是,子清——” 孫水鏡以前覺得自家這少夫人是個好相與的,又溫文,又和氣,是個最知書達理的女學生,看著雖然嬌滴滴的,但其實根本沒那些嬌小姐的毛病,相反,必要時刻還頗有膽色。 現(xiàn)在,他則覺得這位曾經(jīng)的“少夫人”膽色委實有點過了頭,他跟陸安這些年,還從未看他如此大動肝火過…… 陸處長陸長官向來修養(yǎng)修的極好,涵養(yǎng)一流,見人三分笑,骨子里再陰冷,面上也永遠令人如沐春風。但偏偏這位“少夫人”就能惹得他大動肝火,昨夜一言不發(fā)就把府里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將那位暢春樓的姑娘嚇得抱頭鼠竄,半夜就花容慘淡的向他求告,慌不迭的跑路了。 只有他身在其位,不能跑,站在滿地狼藉里,坐等這位爺發(fā)泄完。 陸安氣喘吁吁,只直直立在那里,面色冷若寒冰,好一會才緩緩吐出兩個字來:“冤孽。” “冤孽!” 一面說著,一面又抄了個大花瓶就地狠命一摜! 青花瓷片爆裂,飛濺滿地,孫水鏡眼不眨眉不跳,淡定的很。 這處宅子是他們在南京的落腳點,是“上頭”特意撥給他們的,高墻大院、綠樹紅花,就連方才這個已經(jīng)粉身碎骨的花瓶,據(jù)說也是前清的珍品,不過長官既然愛砸,那當然怎么趁手怎么來。 畢竟能把他這樣的人氣到這份上的,天底下也就才這么一個,少夫人委實是個“人才”! 不過他倆之間的事兒,他這個外人說不得,也勸不得。走向撲朔迷離,以他的功力,即便心里跟明鏡似的,也不能驟然點破,否則,指不定哪一秒就能引火上身。 畢竟這位爺,怎么說呢,軟硬不吃,陰沉不定,從來都是自個心里拿主意,身為秘書,他還是不要貿(mào)然揣測的好。 所以,他只能做好善后,話待剛要出口,想安撫下面前的“少夫人”兩句。 只見陳芃兒面色已經(jīng)趨于平靜,輕輕朝他點了點頭,回頭拽了那個與她一起來的少年,低頭匆匆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該怎么辦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該怎么辦 [Z 陳芃兒和亦巖返回了上海。 亦巖一路上都在惴惴不安,因為陳芃兒的情形實在是不太好。返程又是近十個小時的火車,她什么東西都吃不下,連水都不喝,即便硬塞了些吃食下去,無一例外都是立刻又哇哇嘔出來,惹來周圍乘客紛紛側(cè)目。 她的精氣神好像全然都從身體里被抽離出去了,不聲不響,光是發(fā)呆,木然的眼珠子半天都不會轉(zhuǎn)一下。才兩天的功夫,她一夕之間好像都瘦脫了相,本來就小的巴掌臉現(xiàn)在只剩下了半個巴掌,亦巖以前在老家見過不少那些懷了身子的jiejie大嫂嬸嬸們,任哪一個都比她圓潤鮮活,她這副樣子他看在眼里,實在是太難受了……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已然將那個高高在上的、生的一副好相貌的男人給恨上了! 一定是那個男人,才叫姑姑傷心成這樣! 亦巖拿著水壺去找列車員灌開水,水汽騰騰,熏的他眼睛發(fā)脹,怕被人瞧見,躲去車門口的角落好生抹了把淚,拿袖子把臉擦干凈了,才敢折回去。 小心坐在陳芃兒身邊,他把她身上披著的大衣好生掩了掩,把水壺拿毛巾包了,從大衣下塞了進去,尋了她兩只手,讓她拿手捧?。骸肮霉?,你身上涼,拿著這個,這個暖和。” 陳芃兒聞若未聞,行將就木,讓她捧她也就捧著了,就這樣渾渾噩噩挨過大半天,汽笛長長鳴叫一聲,火車抵達上海。 這一聲汽笛好像是還魂丹,陳芃兒眨巴了眨巴眼皮,眼神里終于涌進了些神采,亦巖湊過腦袋去:“姑姑,到上海了?!?/br> 她挨著座位坐了一會,扭頭瞧著車窗外站臺上紛紛擾擾的人流,攏了攏頭發(fā),朝他伸過手來:“亦巖,走,咱們回家?!?/br> 亦巖扶她下車,走的很慢,要出站臺的時候,陳芃兒突然捂著嘴轉(zhuǎn)身去扶墻,劇烈的嘔起來! 胃里沒有東西墊底,吐不出什么東西,亦巖拍著她的背,就看她彎著腰捂著嘴,大顆大顆的淚就這么直直砸去地面,濺起一篷篷微小的灰塵。 少年看在眼里,心臟就像被人伸手攥住了,喉嚨也像被塞了個麻核桃,哽的很疼,她是這么傷心,這樣難過,可他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捂著嘴,垂著頭,哽咽的兩扇肩胛一勾一勾的,單薄的背佝僂著,好像隨時都能折斷掉。 陳芃兒一抬頭,就見這孩子呼哧呼哧,鼻子一抽一抽的,眼圈紅的跟什么似的。 她乏力的摸了把他的頭:“怎么了?” 他抽抽搭搭的拿手背使勁揉著眼睛:“姑姑,您好好的,等我長大了,我護著您,護著您的孩子,不再受人欺負……” 陳芃兒一時感喟,而后又有些哭笑不得,亦巖的確是個好孩子,忠厚、體貼,一路上像個小大人般對她照顧良多,看她難受,竟自己也傷心成這樣。她摸了摸他硬茬茬的頭發(fā):“姑姑沒事,就是身子有點不舒服。走,咱們回去,你林涼叔還在等著咱們呢?!?/br> 亦巖乖覺的點點頭,拿袖子使勁揉著鼻子,被陳芃兒赧怪的拽了一把,塞給他一個手帕,半大孩子臉紅了紅,摸著后腦勺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陳芃兒和亦巖趕回寶隆醫(yī)院,病房里沒什么變化,范西屏守在那里,跟陳芃兒報備了這兩日的情況。說韓林涼這兩天能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因為他一旦醒過來,身體上痛苦就像惡魔樣如影隨行,將他每一秒的時光都折磨的愈發(fā)難熬。 嗎啡每天像流水一樣注射進他的體內(nèi),卻是能起的作用益發(fā)微弱…… “但先生只要醒著,都在無時不刻不掛牽小姐?!?/br> 范西屏低頭嘆了口氣,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陳芃兒看出他的遲疑:“范叔,都這個時候了,有什么話您直說。” 范西屏抖抖索索,從胸口衣襟處摸出張紙條,遞送給她:“就,就昨天,醫(yī)院……,下了告親人書……” “說……說也許,就這兩天的功夫了……” “讓家里人……準備后事。” 膝蓋驟然的發(fā)軟,身子晃了兩晃,她心臟狂跳不止,兩耳轟鳴,眼眶里范西屏的臉扭曲變形,所有的聲音好像一下都離她遠去,將她遠遠的拋在身后,安靜,一切都安靜極了! 但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的昏厥,陳芃兒聽見了亦巖在她身后哭,正拿身子死死的撐著她,她定了定神,感覺靈魂去地獄間走了一遭,然后,重返陽間。 將手里的紙條緊緊攥去手心,她的聲音干澀嘶啞:“范叔,老夫人那邊……怎么樣?” 林涼哥就要走了,可老夫人猶還在生死線上掙扎,但即便老夫人能九死一生的醒過來,卻又要面對最慘烈的事實—— 范西屏搖著頭:“老夫人那邊,還沒有要醒的跡象……大夫說,畢竟年紀大了,醒或者不醒,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