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jié)
她很怕他會死掉,因為他的身體越來越冷,呼吸越來越重,可她不敢叫他。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子清終于醒過來了。 四周很黑,看手表上的時間,這已經是他們被掩埋后的第二天的深夜。他的睫毛掃在她臉上,嗓音喑?。骸捌M芃?” 陳芃芃一直在發(fā)抖,她拿著還剩下的半瓶水湊去他唇邊:“你別……說話,喝點水?!?/br> 她牙齒打戰(zhàn),話一出口哆嗦的幾不成句子。 借著手表上的夜光,她看見他唇角翹了一下:“冷?” “不,不是……” “別怕……”他就著她的是手含了一小口水,潤了潤唇,“我死不了?!?/br> 她一下哭出來:“子清哥,你的腿是不是壞了?” “我看過青年文摘上一篇文章,汶川地震的時候,一對夫妻被砸在樓板下,男的一直在給女的打氣,最后女的得救了,男人才放心去死,其實他下半身早就砸爛了,一直拼著一口氣在跟女的說話……” 她越說越心驚,無法克制的大哭起來:“子清哥,你是不是也要死了???你的腿怎么樣????你是不是在騙我????!!” 他啼笑皆非:“你干嘛這么咒我?” 陳芃芃不管不顧,她整個人被卡在車座和車身的一個三角空間里,幸虧她個子小,這么窄的地方還能微微的動下手腳,可車身傾斜,陸子清被壓在她上方,她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看不到的地方她已經在他睡著的時候腦補了無數遍,黑暗里他的每一聲呼吸她都聽的膽戰(zhàn)心驚,生怕他不會再醒過來。 她咧著嘴大哭,實在是怕,害怕,怕死了! 他低頭舔她的臉,更準確的說是舔她的眼淚。 陳芃芃楞住了,呆呆的望著他,四周很暗,可是他的眸子幽光閃爍。 “這兩天第一次嘗到咸味,”他長睫垂下,目光溫柔,舌尖輕輕舔舐她的眼睛,“沒想到居然是你的眼淚?!?/br> “現在水這樣寶貴,居然還舍得哭,”他囈語樣的喃喃,唇舌落在她臉上,“實在是太浪費了啊,芃芃?!?/br> 這一聲“芃芃”叫的異常溫柔。 “那……”她還在發(fā)楞ing,“……那我不哭了。” 他朝她探了探身子,指尖捧住她的臉,沖她笑了一下:“晚了。” 他的唇蓋去了她的唇上。 他的手指有力的勾去了她的后頸,她不得不努力仰起頭來,兩個人兩三天都沒有刷牙了,頭發(fā)和衣服上全是土,可是他的味道依舊清新,像是水的味道。 可水是沒有味道的…… 陳芃芃腦子昏昏沉沉,胡思亂想。 他的手甚至還順著她的脖頸而下,輕輕掐了一把她的胸。 如果不是因為卡在這里,陳芃芃絕對會驚跳起來。她想躲可是根本無從躲避,之前腦補的感天動地的悲情奉獻已然化作烏有。 他的手像涂了膠水一樣黏在她的胸上,陳芃芃有點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抽他一個耳光?空間太小施展不開,躲又沒地方可躲,可是任他輕浮她又有點氣不過:“你、你在干嘛?” 陸子清振振有詞:“你不是說我快死了嗎?死前撈點福利啊?!?/br> 她底氣很不足:“可我是你meimei呀?!?/br> 他笑:“我才沒有meimei?!?/br> 她本來想說我是阿斐的女朋友,他居然像模像樣的開始點評了:“手感還不錯,就是有點小?!?/br> 不待她反應,又咂摸著唇接上一句:“不過聊勝于無?!?/br> 她可以咬他一口嗎? 第三天就這么過去了。 水只剩下一個瓶子底,零食也只剩下一小包小浣熊干脆面。他們只有這點東西了,可是救援似乎遙遙無期。 在黑暗里呆的太久,四肢僵的也太久,心悸、難受、盜汗,陳芃芃覺得自己的精氣神和意志,伴隨著默然流淌的時間,正一點點從她的身體里流淌出去。 她迷迷糊糊的閉著眼:“我們會死嗎?” 他難得沒有安慰她,嘴唇貼著她的額,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如果我們會死,你最想要做什么?” 她認真的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特別想做的。 甚至連一開始那樣的心痛,都演變成了慶幸:“我死了,阿斐會很難過,但是因為有了蘇沐蕓,他雖然難過,但一定能熬的下去?!?/br> 陸子清笑她:“為什么這話聽著這么偉大?” 她想了想,很認真:“因為我真的愛他吧,所以我希望他好好的,可以幸福的活著?!?/br> 說完這句話陳芃芃忽然豁然開朗,覺得死亡也并不那么可怕了。 阿斐有蘇沐蕓,而父母身邊還有弟弟,他們都會因為她而難過,但是他們一定能熬的過去,依舊可以幸福的過日子。 她略微雀躍起來:“你呢?子清哥,你想要做什么?” “我啊……”他沉吟了一下,“如果讓我現在死,我會覺得自己有些冤枉。” “嗯嗯,”她同理心起,使勁點著頭,小聲贊同,“子清哥,你長的這么帥,學習這么好,剛從美國留學回來,還是個博士,你的好日子才剛起了個頭呢……” 她無限替他惋惜中,“現在死了多冤枉啊?!?/br> “謝謝啊,”他摸摸她的頭,“不過這些不算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