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她是專門趕在晚上回來的,這時候一大家的人都在家。江小梅最先發(fā)現(xiàn)她媽進(jìn)屋的,她對著堂屋喊了兩嗓子,就趕忙湊到她跟前。 “媽,我嫂子她生了沒有?” “生了,生了。一回就抱了倆,給你添了一對侄子侄女”,余秀麗拍著江小梅的肩膀樂呵呵地說道。 江小梅頭又往外面伸了伸,“那怎么就一個人回來了,我哥還有嫂子呢?” “還在醫(yī)院養(yǎng)著呢!一時半會回不來。我今天回來看看家里被你們整得怎么樣,明天還要趕過去了,醫(yī)院就你哥一個人守著怎么行?!?/br> 楊玉蓮一聽心里不平衡了,“媽,我當(dāng)初就說了去什么醫(yī)院生,多耽誤事。你算算你和江潮幾十天不下地,得少賺多少工分。而且當(dāng)初我生振業(yè)的時候,也不見你們送我去醫(yī)院啊!難不成他們城里人要比咱們鄉(xiāng)下人金貴不成?!?/br> 余秀麗本來的好心情,被楊玉蓮一下破壞了,她懶得理她,“波,你媳婦問你當(dāng)初生振業(yè)的時候怎么不送她去醫(yī)院?!?/br> 屋內(nèi)沒有聲音,不過楊玉蓮很是機(jī)靈地閉了嘴。上次江波發(fā)了那么大的火,現(xiàn)在對她還是愛搭不理的。她是真慫了,現(xiàn)在她不可不敢為了江潮那邊的那點(diǎn)破事再觸他眉頭。 她可不想再被趕回去了,自己家待得多舒坦,只有別人看她臉色的,她才不回娘家看別人臉色呢! 江小梅雖然很想跟余秀麗一起去縣城玩,不過家里本來就少了兩個勞動力,根本就不可能帶她過去,所以她也只能看她媽在家里待了一晚之后又心急火燎地走了。 走得時候,江大友讓他們早點(diǎn)回來,還想破腦袋想了兩個名字讓她帶過去。 余秀麗白他一眼,“名字人小兩口早就取好了,要你這個老頭子cao什么心?!?/br> 江大友不禁懊惱地罵了自家婆娘一嘴,當(dāng)初振業(yè)的名字還是他取的呢,誰能說他取的名字不好了,叫著上口,還有意義。 不說江大友想破頭才想出的名字被余秀麗笑了一頓,江潮和安溪倒是早就把名字給準(zhǔn)備好了。其實(shí)名字主要還是安溪定的,江潮笑說他家媳婦文化水平最高,取名字肯定也不會差。 邵佩霞抱著已經(jīng)有點(diǎn)張開的meimei問,“安溪,孩子叫什么名字?” 安溪嘴唇輕抿,“哥哥叫江決明,meimei叫江茵陳,是兩種藥材的名字?!?/br> “名字好聽,也有意思,可比建國建業(yè)什么的稀奇多了”,邵佩霞笑著說道。 如今的病房里又只剩下安溪一人,隔壁床的產(chǎn)婦前幾天就辦了出院手續(xù),安溪因?yàn)槠矢巩a(chǎn)后遺癥,所以還要在醫(yī)院里養(yǎng)幾天才行。 “安溪,有些話姐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邵佩霞有些猶豫著,故意挑著江潮不在的時候才開口。 “佩霞姐,在我面前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你直說就好了”,安溪說。 邵佩霞說話向來都直接,能說的話她就直接說了,不能說的咽在肚子里也絕不會開口。只是這事,她要是不說,覺得對不起安溪;可是說了,又怕影響他們夫妻感情。 “安溪,你也知道現(xiàn)在形式跟過去不一樣了,很多政策都在跟著變。我之前也是無意間聽我爸提起,國家馬上就要恢復(fù)高考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意思,想考還是不想考,要是想考的話,就抓緊時間準(zhǔn)備著。不然到時候怕功課落下太久會考不上?!?/br> 為了這高考的事,她家白航早就著手在準(zhǔn)備了。安溪卻有些麻煩,要是她沒結(jié)婚的話,參加高考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利好,只要是下了鄉(xiāng)的知識青年誰不想返城,可安溪卻早早結(jié)了婚,也不知道江潮會不會讓她考。 安溪有些恍惚,生孩子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快要忘記恢復(fù)高考這回事了,乍聽邵佩霞提起,她的心也開始活絡(luò)起來。 第53章 安溪為著考大學(xué)的事情醞釀了好幾天,她想著該怎么跟江潮說。之前從未跟他提起過這事, 就是因?yàn)檎也坏接深^, 她總不可能跟他說自己從未來穿越而來,所以能未卜先知。 現(xiàn)在由邵佩霞提起這件事, 契機(jī)找到了,開口卻有些為難。她不知道江潮會不會排斥這件事。 安溪坐在床上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 產(chǎn)后十多天的修養(yǎng), 足夠讓她離開醫(yī)院,在家里住上幾天。余秀麗的意思是在租的房子里再養(yǎng)上幾天, 等房租到期了再回家去。 江潮從外面進(jìn)來,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安溪幾眼。小丫頭臉上藏不住事, 就差沒直接寫上我有心事這幾個字。 他看安溪給孩子喂了奶, 兩個小家伙吃飽喝足之后差不多就睡著了,才上了床, 在旁邊躺下。 他在等安溪主動跟坦白, 不過坦白之后要受點(diǎn)懲罰不可。 江潮上了床, 他和安溪中間隔著兩個小家伙。小家伙睡地挺熟, 安溪撐著腦袋輕輕地拍著小家伙, 偷偷瞥了江潮一眼, 剛剛被江潮的眼神抓到了,像是做了壞事剛好被人看到一樣, 安溪心肝一顫。 她張了張嘴,像是患了結(jié)巴一樣, 想要出口的話卡在喉嚨里, 怎么也說不出來, 最后還把自己臉憋地通紅。 江潮嘆了一口氣,下了床后在床沿處繞了一圈,走到安溪跟前,雙手撐著床面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安安,想跟我說什么?” 安溪深呼吸了一口長氣,“江潮,前幾天佩霞姐跟我說,國家馬上要恢復(fù)高考,我想去試一試,你覺得怎么樣?” 安溪咬著唇看著江潮,那雙眼睛因?yàn)榫o張而微微放大。江潮的沉默,像是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把安溪緊緊地包裹住。讓她緊張地有些喘不上氣來了。 “我要是不想你考呢?”江潮眼睛微暗,要是他不問,小丫頭還不知道要糾結(jié)到時候,跟他坦白就這么難嗎。這是對他還沒有完全放心呢!今天要是不好好收拾她一頓,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他別扭。 安溪聽了,眼睛都紅了一圈,她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想考??!江潮?!?/br> 考大學(xué)是她穿越之初就開始確定的事情,她不想就這樣放棄。 “那我和孩子呢?有沒有想過我和孩子要怎么辦”,江潮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江潮,現(xiàn)在社會再變,以后肯定會更開放,更發(fā)展。我知道你不會想一直困在小地方施不開手腳的,你也想要出去闖一闖的對嗎?我們一起去北京好不好”,安溪緊了緊手臂。 江潮那么疼她,只要好好跟她說,他一定會同意的。安溪在心底給自己打著氣,讓慌亂無措地心臟又重新安定了下來。 “安溪,不是只要我同意了就行,你還要考慮現(xiàn)實(shí)情況,你有沒有想過,再孩子這么小的情況下,選擇離家千里,到時候你又要上學(xué),我們能夠照顧好孩子嗎?”江潮皺了眉,嚴(yán)肅地道。 安溪張了張嘴,她知道江潮說得都對,要做出割舍雖然會有些難過,但是孰輕孰重并不難判斷。就好比現(xiàn)在回未來的機(jī)會擺在她眼前,她仍舊只會選擇他和孩子。 “你說得對,你和孩子最重要。那我等孩子大一點(diǎn)再考好不好”,安溪把頭埋在江潮懷里。 江潮摸了摸鼻子,這還是安溪頭一次對一件事情這么執(zhí)拗。他覺得之前那么嚇唬她似乎有些過分了。 “傻丫頭,剛剛嚇唬你的,想考就考,什么時候考都行!我也想陪你回去見見爸媽,讓他們二老放心把女兒交到我手上。再說我要是不出去長長見識,媳婦這么漂亮跟人跑了怎么辦?!?/br> 安溪驟然抬頭,羞惱地在江潮肩膀上咬了一口“江潮,你嚇?biāo)牢伊?。我以為你說真的?!?/br> 江潮捏著安溪的小臉蛋,板著臉,“所以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憋在心里這么久,我要是不問,你就不說是吧!” 安溪臉一紅,她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呢!原來早就被他察覺了,不禁小聲地嘟囔道:“那還不是怕你不同意。” 江潮看著喜歡跟他裝鴕鳥的人,不禁恨地有些牙癢,“所以在你眼里,你男人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安溪猛得一陣直搖頭,“才不是,你最好了。” “安安,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跟我直說好了,別一個人憋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較勁。我要是不同意,你可以說服我,在我這里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br> “可是我嘴笨講道理又講不過你”,安溪抬頭兩只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江潮舔了舔安溪的耳朵,“上面的小嘴笨了點(diǎn)沒關(guān)系,用下面的小嘴跟我講道理我也聽的?!?/br> 安溪臉上的紅暈更深了,眼底地情潮涌了上來。江潮今天表現(xiàn)不錯,是可以犒勞一下的,安溪主動把紅唇送了上去,慢慢的研磨了會。 江潮有些驚喜,反客為主,扣住安溪的腦袋漸漸把吻的力度加深。安溪兩眼微閉,細(xì)細(xì)地感受著兩人唇舌之間的糾纏。 江潮的舌頭有些粗糙,在她的齒逢間掃刷著。安溪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在他愈顯熟練的吻技之下有些動情了。 產(chǎn)著母乳的地方漲得厲害,安溪整個人更加緊貼在江潮身上。 江潮已經(jīng)很久沒碰過安溪了,她身上有著淡淡的乳香味。和兩個小家伙身上的味道極其相似,漸漸理智在潰散,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不過最后還是及時剎住了車,勉強(qiáng)把貼在他身上的軟綿綿的一團(tuán)拉開了。忍不住直喘著粗氣。 小妖精是越來越磨人了,只是這磨人的時候卻有些不太對。再來這么幾回是真要人老命,在安溪翹臀上,江潮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安溪躲在他懷里悶笑出聲。 “等過幾天再收拾你”,腦海里滑過各種陰暗地念頭。 沒關(guān)系,快一年的時間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天。 在城里待的時間越久,余秀麗就越是想回家??偹闶前镜椒孔拥狡诘哪且惶?,幾人也算是踏上了正式回村的路途。 安溪和余秀麗各抱了一個孩子,江潮提著東西,手上完全沒有空下來的余地。 早在房子買下來的那時候,江潮就已經(jīng)托癩子頭幫他把房子租出去,其實(shí)沒人租也沒關(guān)系。因?yàn)榘逊孔淤I下來的本意可不是賺那么點(diǎn)房租的,最緊要的是以后往城里跑得次數(shù)可能會更加頻繁一點(diǎn)。 別人能看到的東西,江潮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現(xiàn)在的風(fēng)頭漸松,以前要偷偷摸摸才能干的事情,現(xiàn)在卻可以干得更光明正大一些。 只要時機(jī)把握得當(dāng),這中間或許會有利可圖,江潮把眼睛放在了房產(chǎn)這一塊。 他原本是打算先把目光放在楊樹林縣,再一步一步慢慢來。安溪說要考大學(xué)的事,倒是提醒了他,或許首都會有更大的發(fā)展空間也說不定。只是現(xiàn)在時機(jī)還不太成熟,安溪所說的恢復(fù)高考在他眼里會是一個嶄新的契機(jī)也說不定。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進(jìn)行,三水村的天空和過去一樣湛藍(lán),或許是更藍(lán)了,但看慣了的人是很難在這中間察覺到絲毫的變化。 回了家后,安溪恢復(fù)了每天定時去衛(wèi)生所的行程,只是行程中多了兩個小家伙,好在她工作比較輕松,所以勉強(qiáng)能夠照應(yīng)得來。不過仍舊安溪都在被她家的兩個小家伙折騰地死去活來。 因?yàn)槭穷^胎,曾經(jīng)又是家里的獨(dú)生女,沒有比她小太多的弟弟meimei。田溪的記憶里,倒是有兩個小十多歲的弟妹,不過那是她媽和繼父生的孩子,她討厭還來不及,怎么會湊到跟前自找沒趣。所以在照顧孩子上,她完全是新手上路。 兩個小家伙又一個比另一個會鬧騰,白天準(zhǔn)時要上演幾出熱鬧的合奏不可。這個哭了就把另一個放下,抱在懷里之后這個不哭了,可另一個被放下的又不干了。她也沒能生出四只手來,真吵煩了,安溪恨不得兩個小鬼一人屁股上來一巴掌,可是看著軟的一塌糊涂的樣子又忍不住心軟了下來。 小家伙們長開了之后,就能看見不同了,雖然都是白白嫩嫩的小模樣,可是meimei和安溪長得要更像一點(diǎn),哥哥長得更像江潮,尤其是那雙眼睛和江潮簡直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兩個孩子八個月的時候就會叫mama了,最先會喊人的是哥哥江決明,meimei要晚上將近半個月。小家伙流著哈喇子口齒不清地叫她mama的樣子她估計會記一輩子。 一開始小家伙只會叫mama,至于其他人就再也不會叫了,為此江潮不知道吃味了多少天。安溪表面上安慰著,心里卻早樂開了花。也不枉她辛辛苦苦把他們生下來,還天天被折騰的頭疼欲裂。 第54章 一九七七年, 這是安溪來到三水村后經(jīng)歷的第三個年頭, 九月剛進(jìn)入秋天, 夏天的暑氣還沒有完全消除,秋收也還未開始, 田野里一片金燦燦的??諝庵卸挤路鹆鬓D(zhuǎn)著稻子淡淡的香味。 衛(wèi)生所敞開的門內(nèi),身形差不多的兩個小家伙在地上到處滾著。安溪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兩個小家伙身上, 只要他們不碰到旁邊的藥架, 就隨他們鬧騰去。 “mama,抱抱”,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歲大的meimei伸出rou乎乎地小手說道。 估計是玩了一天玩累了,小茵陳總是要在下午的時候睡上一覺。安溪把meimei從地上抱了起來,meimei往安溪懷里鉆了鉆,在她的輕拍下漸漸睡了過去。 哥哥江決明自己一個人玩得起勁,倒也不吵。 下午的時間是靜悄悄的, 昏黃的天色像是焦糖一樣的顏色。 還沒完全到秋收的時候,不是特別的忙碌, 六點(diǎn)多鐘就可以下工。江潮日常讓大家把農(nóng)具都收拾好, 這些東西千萬不要丟了。 把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之后, 江潮走到田埂邊上,狗蛋自從下工的時間點(diǎn)到了之后,就一直坐在這里發(fā)呆。 這小子這些天一直悶悶不快,江潮關(guān)注他好幾天了。有什么事也不跟他們講, 就自己一個人悶在心里。江潮是對狗蛋最了解, 這小子是個直腸子, 肚子里藏不住話的。這回能忍這么久,什么都不跟他們說,肯定是遇到天大的難事了。 江潮坐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家里最近沒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狗蛋扯了一把田邊的野菜甩了出去。 “沒出事,那怎么一副死了爹媽的相?!?/br> “哥,真沒事?!?/br> “有事沒事我能看不出來。行了,你也別矯情了,把事情說出來,我和石頭也幫你商商量量拿拿主意。你今天要是不說,就是不把我和石頭當(dāng)兄弟,石頭你說是不是?” 石頭點(diǎn)點(diǎn)頭,“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