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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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 “……澤哥兒那孩子,我和皇帝都是極喜歡的?!币娔赀~的母親親自入宮,來為寧玉澤說項(xiàng),惠安太后忍不住扶額嘆氣道,“可扇扇真是對他沒有半分心思,我勸也勸過,道理也給她講過,她就是不樂意,我難道還能逼著她非得嫁給澤哥兒么,她年紀(jì)還小,倒也不急著選夫婿,可澤哥兒的年紀(jì)擺在這兒,要是扇扇真的一直不愿意,豈不是叫那孩子白白耽擱了,我和扇扇再三確認(rèn)過后,這才和大哥大嫂說了?!?/br> 其實(shí),惠安太后也不是沒考慮過,萬一三四年后小閨女可以議婚時,她又發(fā)現(xiàn)寧玉澤挺不錯了,說不準(zhǔn)也能湊一樁美滿姻緣,可她也拿不準(zhǔn)這個可能性啊,若小閨女當(dāng)真初心不改,寧玉澤又傻傻等到二十來歲,那到時候該如何收場。 “太后的意思,老身都明白,不過是你嫂子心疼澤哥兒,到我這里求了一通,我才厚著臉皮走這一趟?!被莅蔡笠咽悄杲氚俚臍q數(shù)了,作為她的生身之母,定國公老夫人已老得滿頭銀發(fā),滿臉皺紋,“公主是個好孩子,澤哥兒入不了她的眼,是澤哥兒自己沒福氣?!?/br> 定國公老夫人在宮里留過午飯后,被依依不舍的惠安太后送出了宮,一回到府里,定國公夫人就聞訊而來,充滿期待的問道:“母親,事情……如何了?” “還能如何,公主的心思豈是說變就變的,太后和陛下都對咱家澤哥兒很滿意,癥結(jié)一直……在公主那里?!倍▏戏蛉说降咨狭四昙o(jì),這來來回回顛簸一趟,著實(shí)疲累不堪,便閉著眼睛回答長媳,“只有公主改變主意,這樁事才能行得通,否則,此事絕無可能?!?/br> 寧家長輩心疼寧玉澤,難道宮里的太后和陛下就不心疼公主不成? 這事兒的癥結(jié)并非無解,唯公主改變主意可破。 聞言,定國公夫人難掩失望的垂下眼簾:她的澤哥兒多優(yōu)秀啊,公主怎么會瞧不中他呢。 不提定國公夫人為讓兒子安心備考秋闈,便對他無法尚主之事緘口不提,只暗地里悄悄尋摸起合適的人家,再說皇宮里,已入盛夏,驕陽似火,便是總喜歡溜出皇宮玩的季子珊,也屈服在烈日炎炎的威風(fēng)之下,再不提想出去逛逛的話了,閑來無事之際,她便給季子清陛下做起鴨子荷包,在她繡好第一只鴨眼睛時,有消息報進(jìn)皇宮——二王爺季子銘快要不行了。 第170章 一更25 乾明宮。 雕著五福捧壽圖案的方桌兩側(cè),一邊坐著正在繡鴨子的季子珊,另一邊坐著正在翻書看的季子清陛下,再遠(yuǎn)的長條桌案上,圓圓大皇子正伏在上頭做功課。 暑夏炎熱,勤政殿用冰的份例無限制,所以,殿內(nèi)總是一派清涼舒泰。 一架繡著春滿華堂圖案的四折屏風(fēng)之后,站著常年為季子銘二王爺診病的鄒御醫(yī),只聽他聲音顫顫巍巍的回道:“……回陛下的話,臣已竭盡全力,對二王爺?shù)牟?shí)在是……無能為力了,萬望陛下恕罪。” “盡量治,能保他多久是多久?!奔咀忧灞菹率殖忠痪頃鴥?,唇角輕抿,語氣沉重道。 帶著皇帝陛下的旨意,鄒御醫(yī)又頂著大太陽回轉(zhuǎn)二王爺府。 待劉全順使人挪走屏風(fēng)后,季子珊丟開手里繡了半茬的鴨子荷包,趴到小方桌上問自家皇帝老哥道:“皇兄,二王兄到底得了什么病啊,怎么一連治了五年,都不見一點(diǎn)好轉(zhuǎn),反倒越來越嚴(yán)重了呢?” 經(jīng)過幾年的偷聽探索,季子珊對自家便宜二哥的狀況,其實(shí)已有了比較真實(shí)的了解,不過,她不好表現(xiàn)的太知道內(nèi)幕了,畢竟,便宜二哥的事情,雖不是重大秘密,但也沒宣揚(yáng)到人盡皆知,尤其是惠安太后特意吩咐了,那些骯臟的事情不許傳到公主耳朵里去。 所以,季子珊只好做一個沒有被污耳的天真小姑娘。 “小孩子家家的,瞎打聽什么,繡你的鴨子吧?!奔咀忧灞菹马谎蹪M臉八卦的小meimei,頗沒好氣的斥責(zé)了她幾句,季子銘得的那個骯臟下流病,他能親口說給小meimei知道么。 當(dāng)然是——不能。 季子珊嘟嘟嘴巴道:“什么繡我的鴨子,這明明就是給你繡的鴨子!” 季子清陛下瞧一眼荷包上胖嘟嘟的黃水鴨,嘴角無語的抽了幾抽,這一個荷包哪怕做好了,他也是沒臉佩戴在身的,嗯,大概只能做一個壓箱底的紀(jì)念品了:“雙龍戲珠,金龍臥云,金龍出海,金龍騰躍,五福捧壽,瑞鶴朝陽,四合如意……皇兄給你說了多少個圖案,你都說太復(fù)雜,繡不出來,到最后,你說你只會繡鴨子!” 嗯,很想打人知道么,這傻乎乎的小meimei也不想想,他一個皇帝,能戴著兩只肥鴨子到處晃悠么。 “我還會繡金絲小潑猴,皇兄要換這個么?”見皇帝老哥吐槽自己,季子珊立時不懷好意的提問道。 季子清陛下抿了抿薄唇,不想說話了。 季子珊在心里嘿嘿笑了兩聲,又得寸進(jìn)尺道:“哦,對了,我還會繡rou嘟嘟的小金豬,皇兄要么?” “……好好給皇兄繡鴨子!若是繡的不好,你以后就別想和你元寶哥哥當(dāng)鄰居了!”季子清陛下繃著俊臉威脅道,提起這件事,他心里又是一陣郁悶,這小丫頭才幾歲,就知道替自己打算了,在宮里和元寶親近不夠,到了宮外還要當(dāng)鄰居,這是要做一輩子相親相愛好兄妹嘛,皇帝陛下心里真是又嫉妒又吃醋。 季子珊重新拈起針線,輕輕哼了一聲道:“你不要小猴和小豬荷包就算了,我繡給圓圓玩兒?!?/br> 正伏桌用功的圓圓大皇子:姑姑,那個什么潑猴和金豬荷包,他真心不想玩,他寧愿要兩條翻了肚皮的小金魚啊。 “你少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季子清陛下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meimei,簡直是頭疼極了,“你是一個公主,就不能繡點(diǎn)什么魚戲蓮葉,喜鵲登梅,蝶花映春,鳳穿牡丹之類的正常圖案么?!” 季子珊十分無辜的攤手:“皇兄說的那些……我真不會?!?/br> 季子清陛下本想回吼一句,不會不知道學(xué)嘛,轉(zhuǎn)念一想,小meimei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又不是靠手藝吃飯的繡娘,把這個學(xué)得精細(xì)有什么用,此念頭一過,季子清陛下就耐住訓(xùn)斥小meimei的想法,狠狠瞪她一眼之后,就沉默著繼續(xù)看書了。 小半個月后,云藻宮的內(nèi)監(jiān)總管捧過來一個精致的描金小匣子,說是奉公主之命進(jìn)獻(xiàn)給季子清陛下的。 揮手命送匣子的內(nèi)監(jiān)退下后,季子清陛下伸手打開小木匣。 只見里面躺著兩個荷包。 一個繡著兩只肥嘟嘟的水鴨子,瞧著挺憨態(tài)可掬的,另一個,則繡著猴豬搶珠的圖案,瞧著也挺……惟妙惟肖的,在兩只與眾不同的荷包下頭,還壓著一張素淺色的花箋,季子清陛下取出來打開后,只見上頭好一筆秀氣的簪花小楷。 但小楷書寫出來的內(nèi)容,卻叫季子清陛下分外哭笑不得。 上頭寫道,繡著兩只黃水鴨的荷包,是她按照約定上交的貨品,至于另一個瘦猴和胖豬搶珍珠的荷包,則是她的友情贈品,因?yàn)閷?shí)在繡不出來雙龍戲珠的圖案,所以,她便把兩條龍?zhí)鎿Q成了一只猴和一頭豬,希望親愛的皇帝陛下……笑納。 笑納…… 這個總也長不大的小丫頭吶。 在季子清陛下不知該以什么樣的心情笑納小meimei的禮物時,此時的二王爺府,德太貴人狀若瘋婦,赤紅著雙目怒吼御醫(yī),“什么叫實(shí)在是無能為力了,去,再去下方子開藥,若是治不好二王爺,我要你們一家老小統(tǒng)統(tǒng)陪葬!” 德太貴人到底是先帝嬪妃,幾個老御醫(yī)也不敢輕易怠慢,便低頭應(yīng)是又出去研究方子了,至于德太貴人嘴里的威脅恐嚇,嘖,這話要是從太后和陛下嘴里說出來,他們還真得當(dāng)一回事,但德太貴人嘛……聽聽就算了。 “子銘啊,你年紀(jì)還這么小,難道忍心叫母妃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么,你快醒一醒啊?!狈褐幃惞治兜奈葑觾?nèi),德太貴人哭得淚流滿面,用力搖著昏睡不醒的季子銘二王爺。 面孔已然慘不忍睹的季子銘二王爺,一動不動的躺著,唯有胸口微微起伏的動靜,昭示著他還活著。 德太貴人趴在床邊哭了半晌,爾后將眼淚一收,拍著床鋪怒聲叫道:“人呢,都死哪里去了?!”片刻后,有兩個小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垂頭走進(jìn)來,至于屋子內(nèi)為啥無人服侍,皆因剛才德太貴人發(fā)瘋時,把所有的人都罵滾出去了。 “側(cè)妃她們?nèi)四?,王爺病著,居然沒一個人過來侍疾,去,把她們都給我叫過來!”德太貴人臉色陰沉,唬著臉吩咐道。 兩個小丫頭忙不迭的應(yīng)聲而去。 她們都是新買進(jìn)府的小丫頭,雖不過在王府待了短短兩三個月,卻也在閑時磕巴瓜子時,將這府里的事兒摸了個清楚。 瘋子,這是兩個小丫頭對德太貴人和季子銘二王爺?shù)脑u價。 府里的老人偷偷告訴她們,二王爺之前甚為風(fēng)流好色,葷素不忌,男女通吃,五年前在江南游玩的時候,便不幸染上了花柳病,然后就急急趕回了京城治病。 其后的大半年里,府里還算風(fēng)平浪靜,再往后,府里便徹底‘瘋’了。 據(jù)說,因二王爺?shù)玫倪@個病無法治愈,德太貴人擔(dān)憂兒子不知能撐到幾時,便想讓兒子先留些香火下來,二王爺要留香火有子孫,那就得睡女人呀,可二王爺?shù)玫倪@個病會傳染,簡直就是睡誰誰遭殃,可為了能有個子嗣,德太貴人和二王爺全然不理會這些,硬逼著王府的姬妾們侍寢,打頭的是江‘側(cè)妃’,后頭依次是戚夫人,廖姨娘,賈姑娘…… 王府的姬妾們輪流著被睡了一整遍,卻沒一個人懷上孩子,哦,連德太貴人的親侄女,明旨?xì)J封的武側(cè)妃,都沒躲過二王爺?shù)亩臼郑犝f武側(cè)妃那時候也不愿意,跪著哭著求德太貴人放過她,然而為著二王爺不愿意,德太貴人就親自叫人把武側(cè)妃押上了二王爺?shù)拇病?/br> 兩個小丫頭聽到這茬時,忍不住毛骨悚然的牙齒打顫。 也不知是病中多作怪的緣故,還是二王爺風(fēng)流入骨死性難改,在睡了一圈姬妾沒有留下種苗后,二王爺?shù)哪抗庖晦D(zhuǎn),又把注意力投向了府里的丫鬟們,德太貴人身邊的,武側(cè)妃身邊的,戚夫人身邊的……但凡在二王爺跟前露過面的,都被他逮到床上糟蹋了。 二王爺如此胡作非為,身為其母的德太貴人竟不加約束,反以心疼兒子為由,叫他次次都能得償所愿。 如此這般,有些性子烈的,一頭碰死了,膽子小些的,便哭哭啼啼的屈從了,王府里從此雞飛狗跳,怨氣沖天,再后來,二王爺膩味了府里的姬妾和丫鬟,德太貴人就著人到外頭再買新的進(jìn)來,一茬玩膩了,就另買一茬進(jìn)來,偷偷和她們講八卦的粗使老mama表示,連她都記不清一共買進(jìn)來多少撥了。 那個老mama還嚇唬她們,說她們還太小太嫩,要是再大個兩三歲,只怕也逃不過二王爺?shù)氖终菩摹?/br> 兩個小丫頭差點(diǎn)沒被那個粗使老mama嚇?biāo)?,她們不知道二王爺以前長什么樣,只知道現(xiàn)在的二王爺面目森然,恐怖至極,她們見了不只想拔腿就跑,更想扶著墻根吐一吐。 一晃五年過去,二王爺不知禍害了多少女人,卻連根香火毛都沒留下來,而在這五年里,又不知有多少鮮活明媚的生命,葬身在這重重后院之中,有投井的,有跳河的,有上吊的,有割腕的……多的只怕雙手雙腳都數(shù)不過來,如今的王府后院,已經(jīng)只剩下零零星星幾個女人了,自打二王爺病得無力起身后,后院的女人數(shù)量才只減不增。 兩個小丫頭剛到武側(cè)妃所居的院子,還沒進(jìn)門傳話,卻聽一道慌張的尖叫聲率先響起:“啊——不好了,側(cè)妃娘娘也上吊了!” 為什么用‘也’呢,實(shí)在是王府最近上吊的人太多了。 自二王爺病得昏昏沉沉后,德太貴人簡直就像瘋了一樣,拿王府后院的女人大肆出氣,一忽兒罵她們不能替王爺傳承香火,府里到現(xiàn)在連個小主子都沒有,全都是不爭氣的東西,一忽兒又說她們不關(guān)心二王爺,只知道躲在屋子里不肯出來,便叫人把她們狠狠打一頓。 王府后院的女人被糟蹋過后,或多或少或輕或重都染了病,她們本就心思敏感,又被如此打罵不休,一時想不開后,好多人都選擇了上吊,如今,連武側(cè)妃都心灰意冷,萌生了尋死之意。 第171章 一更26 武側(cè)妃自縊的消息傳回富錦候府后,富錦候夫人仰頭一倒,竟是直接厥過去了,掐了人中悠悠轉(zhuǎn)醒后,就捂著臉痛哭出聲,她一心只想叫女兒嫁得風(fēng)光,沒想到最后卻是害了她…… 而逼死女兒的罪魁禍?zhǔn)祝瑓s是女兒的親姑姑和親表哥。 若是早知會有這么一天,她說什么都不會送女兒入王府,哪怕嫁一個農(nóng)夫過荊釵布衣粗茶淡飯的日子呢,那也比被生生逼死強(qiáng)啊。 此時的季子銘王爺也正命懸一線,武側(cè)妃的自縊并未叫德太貴人心生憐憫,她只是分外煩躁的吼了一句報信的丫鬟:“知道了,滾出去!” 說完,就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喂季子銘王爺喝藥,然而,一勺一勺的藥汁喂進(jìn)去,很快就又統(tǒng)統(tǒng)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德太貴人端著藥碗呆呆的怔愣片刻,忽然崩潰的一把摔砸了藥碗,然后嘶聲力竭的放聲大哭:“銘兒啊——”長長的哭嚎了一聲后,德太貴人忽又神情古怪的呵呵笑了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聽起來格外滲人,直聽得屋外的太醫(yī)豎起了渾身的汗毛。 夏日的夜晚,星空璀璨。 慈寧宮的后花園,季子珊和圓圓大皇子躺在搖椅上,一起數(shù)星星玩兒,驀然,忽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轉(zhuǎn)瞬消失不見,季子珊估摸了當(dāng)下的時辰后,便從搖椅中坐直身子,笑道:“圓圓,時辰不早了,你該歇著了,姑姑也要回云藻宮了?!?/br> 圓圓大皇子亦坐起身來,乖乖頷首道:“姑姑,咱們明天還一起數(shù)星星吧。” “好呀?!奔咀由簭澲恋拇笱劬?,笑著答應(yīng)道。 作為惠安太后的嫡親女兒,季子珊所住的云藻宮里,亦是用冰無限額,只要她覺著燥熱,就可命人去冰窖起冰塊,是以,盛夏之季里,季子珊依舊能夜夜好眠,直到次一日清晨,睡得飽飽足足的季子珊才得知,昨天夜里,季子銘王爺薨了,而德太貴人也在大受刺激之下……瘋了。 季子銘王爺?shù)暮笫罗k得非常風(fēng)光,就像他那年出生時一樣的隆重。 季子清陛下表現(xiàn)得十分悲痛,當(dāng)然,季子珊知道他一點(diǎn)也不傷心。 這十幾年里,季子珊也隱隱聽說了一些昔年舊事,比如,在武老太后的撐腰壯勢下,惠安太后曾經(jīng)諸多容忍德太貴人武氏的囂張跋扈,也曾多次被自己的親婆婆栽贓陷害,更甚者還被她暗地下過毒藥,差點(diǎn)害得惠安太后一尸兩命,而身為中宮嫡子的季子清陛下,在武老太后那里受到的只有冷待和冷眼,在季子銘王爺對季子清陛下大不敬時,武老太后永遠(yuǎn)包庇的是季子銘王爺,受到冷語責(zé)罵的永遠(yuǎn)是季子清陛下。 恩怨就像釀酒,越積越深,越累越濃,直到再也難以調(diào)和。 縱然有先帝留下遺旨,但曾經(jīng)趾高氣昂的德太貴人母子,還是被惠安太后母子……以溫柔的軟刀子一點(diǎn)點(diǎn)剮了個干凈,沒有哪個肱骨老臣跳出來斥責(zé)季子清陛下,說他不顧先帝遺愿殘害兄弟手足。 在世人眼里,季子銘王爺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至于季子清陛下有沒有在暗地推波助瀾,季子珊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當(dāng)年人,當(dāng)年事,她并未身臨其境,又如何妄下評斷呢。 一場酣暢淋漓的暴雨,洗刷散了連日來的燥熱和煩悶,也打落了無數(shù)的落英繽紛,雨后的空氣格外清新,惠安太后扶著碧云嬤嬤的手,踩著一地落花的芬芳,從慈寧宮出發(fā),踏上長長的石道,越走越偏,直到一座挨著冷宮的衰敗宮殿前才停下,這里是德太貴人目前所住的地方。 因德太貴人神智不清,已變得瘋瘋癲癲,著實(shí)不宜再居福安宮,所以,惠安太后特意給她找了一處更清靜的地方養(yǎng)病。 季子銘王爺已故,德太貴人就成了一片無根的浮萍,哪怕她沒有瘋癲腦子清楚,她依舊會被安頓在這里,原因無它,到了此時此刻,先帝爺所留下來的庇護(hù)遺旨,已沒有任何約束力了。 碧云嬤嬤示意照看此處的宮人打開宮門,門內(nèi)一片荒涼破敗之景,與真正的冷宮也相差無幾了。 殘留的雨漬順著破舊的屋檐滴答落下,空氣里彌散著一股腐爛的難聞味道,荒草叢生的庭院里,此時正有一個披頭散發(fā)的邋遢婆子,坐在地上瘋瘋癲癲的哭哭笑笑,她身上的那件寶藍(lán)色衣裳,還是被接回宮里時穿的,雖然上頭已然滿布泥漬,但依稀可瞧見金絲線勾勒出的精致花紋。 惠安太后凝視了德太貴人好久,似在追憶數(shù)十年前的陳舊恩怨,最后,只輕聲說了一句:“隨她自生自滅吧。”言罷,就扶著碧云嬤嬤的手轉(zhuǎn)身離去。 待惠安太后轉(zhuǎn)過第一道墻角時,墻根之處,赫然站著一個身穿素袍的俊秀少年。 正是元寶小王爺季子恒。 隨侍的內(nèi)監(jiān)和宮女停在原處不動,惠安太后只扶著碧云嬤嬤的手向前邁出幾步,神色是溫柔的憐惜:“元寶,你怎么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