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急得拍門：“張曉松找著了！您倒是快起來！”

    “你他媽不早說。”

    趙信然一下子彈了起來，把外套一薅就往外大步走去。一邊走，一邊聽小張斷斷續(xù)續(xù)的跟他講情況。

    “張曉松原來有個相好的，是在盲人按摩店打工的。我們借口掃黃，要整治她，這女的一下子就招了。原來張曉松在不久之前找她借了一筆錢，說是要另租一間房子來實現(xiàn)理想，她把錢一借出去，對方就沒再聯(lián)系過她。”

    “你們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租的房子他相好的知道在哪兒，上門找了好幾次，沒人開門而已?！?/br>
    兩個人下了樓，警隊早已經(jīng)集合好了。趙信然上了最前邊兒的一輛車，一看小吳也在上面，眉頭就皺了起來，小吳抿著嘴唇看了他一會兒，又把腦袋轉到了一邊去看著窗外面。

    車開了起來，趙信然問握著方向盤的小張：“沒法醫(yī)的活兒，這小丫頭片子去干什么？”

    小張還沒說話，小吳自己開口了：“徐法醫(yī)說今天這趟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抓不到活人，叫我先跟著，過會兒她估計也得出現(xiàn)場?！?/br>
    “她又知道了？”趙信然抖了根煙出來，看了眼后視鏡又把煙塞回了兜里，“你一天到晚別跟她學，神神叨叨的。要學也是跟你們秦主任學?！?/br>
    “不是您親自給秦主任放的假嗎？”

    “要不要我把他拴你褲腰帶上啊？”

    小張看了眼膽大包天竟然敢頂嘴的小吳，覺得腦袋都疼。

    好在現(xiàn)場離警局也不遠，開了個二十分鐘就到了。趙信然下了車分好工，一聲令下，警察們就沖上了樓。

    小吳拎著勘察箱坐在車上，把車門搖了下來，抬頭看著樓上。

    她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二十分鐘過去了。

    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住租房的陽臺上已經(jīng)探出了個人的身影。

    趙信然沉聲道：“還真被她說中了。你上來?！?/br>
    張曉松的尸體就掛在客廳的燈上，腳下還倒著一只塑料凳子。地上有蛆爬來爬起，不需要仔細觀察尸體，也能知道蛆蟲來自什么地方。

    整個客廳里充滿了令人作嘔的尸臭味和水果的甜香，那是用來做棉花糖的原料融化了，流得遍地都是。小吳帶好腳套走進現(xiàn)場，看到眼前的畫面僵了一下，在她不知道怎么下腳的時候，趙信然伸過手去，順手拉了她一把，聲音極低。

    “從這邊過來?！?/br>
    小吳底氣不足的應聲，彎下腰打開了勘察箱。身后的小張已經(jīng)開始給徐溶溶打電話，警察們正在幫忙把尸體放下來，她壓力不算太大。

    在強忍著想嘔吐的沖動做了簡單的檢測后，小吳站起身來。

    “初步檢測，死者死亡時間已經(jīng)有三天以上了?！?/br>
    趙信然仰頭看著燈上的繩子：“是自殺嗎？”

    “不。”小吳低頭看著尸體的脖子，那上面有兩條鮮紅的勒痕。她皺眉道，“是有人先勒死了他，然后把他掛到了燈上?！?/br>
    ********

    車子開上了公路，有涼爽的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林茜茜的頭發(fā)被風吹得拂在臉上，癢癢的。

    她干脆拿了根皮筋，將頭發(fā)扎了起來。

    手握著方向盤的時逢生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彎。

    “其實我更喜歡你披著頭發(fā)的樣子，看起來像神話里的女神，神秘又溫柔?！?/br>
    這個比喻換其他人來說，或許會讓人覺得尷尬，但從時逢生的嘴里說出來，卻好像變得理所當然。

    林茜茜笑了笑：“可是我每次張嘴的時候，都容易吃到自己的頭發(fā)，太礙事了?！?/br>
    時逢生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樣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怕礙事。”他微微點頭，桃花眼里盛滿了醉人的笑意，和其他看不清的情緒，“我記得你去miangas找項鏈的那晚，好像也扎起了頭發(fā)?！?/br>
    林茜茜笑意微滯，片刻后輕輕點點頭。

    “嗯，我以為要翻箱倒柜找半天才能找到，結果它就掉在柜臺后面。”

    “那條項鏈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很重要?！?/br>
    時逢生輕笑出聲。

    “倩倩，你很重要的項鏈，到現(xiàn)在還在我手里，你卻一直沒找我要?！?/br>
    林茜茜看他一眼，很快低下了頭。

    “那是因為我曾經(jīng)以為，您會是我比項鏈還重要的人，項鏈在您手里一輩子也無所謂?！?/br>
    她說得煽情，時逢生卻好像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曾經(jīng)？”

    “嗯，曾經(jīng)?！?/br>
    “我只是你的曾經(jīng)嗎？”

    從早上開始就一直狂跳的心此刻跳得更加厲害，林茜茜苦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我看到了您和聲聲接吻的畫面，那時候我才明白，您一直都在耍我。”她把頭轉到一邊去，避開時逢生的目光，“最可悲的是，即使知道您是在耍我，我依然不愿意放棄。好像你喂我喝下的東西，即使是毒藥，我也依然甘之如飴?！?/br>
    時逢生又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林茜茜看到了前方路旁的加油站，也從后視鏡里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趙西嶼。

    她心思微微一動。

    “時先生，不如你把我在加油站放下來吧?！?/br>
    “嗯？”

    “我清醒了，也不奢求得不到的東西了?！?/br>
    車子很快的駛過了加油站，沒有停下。

    林茜茜轉頭去看時逢生，車子在這時候駛入了隧道，她的眼前黑了下來。

    在隧道里昏黃燈光的照射下，時逢生的鏡片反著光，他笑了。

    “倩倩，你想要的，不會落空。”

    車子駛出了隧道，林茜茜把視線重新移到了后視鏡，身后是一輛載滿花木的大貨車，趙西嶼開車的身影不見了。

    第三十六、三十七章

    “死者張曉松, 是三起女性失蹤案里警方重度懷疑的對象。趙隊他們進來時，他就被掛在客廳的燈上。頭上有打擊傷, 脖子上有雙重勒痕, 第一重是致命勒痕，第二重應該是被掛在燈上，體重拉扯后形成的，具體還要等生活反應出來才能知道……”

    小吳跟在身后匯報情況時，徐溶溶已經(jīng)從掛著死者的尼龍繩上采下了兩組指紋。

    趙信然一邊打開死者的冰箱研究里面的剩菜, 一邊皺了皺眉：“要按照你說的, 他不是死于自殺的話，說明真正的罪犯還另有其人？”

    “不, 趙隊?！毙垙姆块g里走出來道，“這姓張的肯定跟綁架女性和殺害杜欣欣的案子逃不開關系?！?/br>
    他的手里拎著好幾個物證袋, 袋子里裝著好幾件顏色各異的女性bra，bra上都沾著已經(jīng)變黑的血跡。趙信然看了一眼：“哪兒找到的？”

    “死者的床上，上面還發(fā)現(xiàn)了……”

    “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哎，還不就是……就是男人的那些玩意兒?！毙埌盐镒C袋往小吳手里一遞, 同情的看著她，“以防萬一，還是交給你們確認一下吧?！?/br>
    小吳楞了一下, 把bra接過去，在bra的另一面看到了已經(jīng)干掉的不知道什么粘液。

    她反應過來, 臉頰瞬間通紅, 趙信然暴脾氣又上來了。

    “cao……動作快著點兒, 第二名受害者還不知道被這孫子弄哪兒去了！今天不找到人，明天那幫媒體又他媽寫警察不作為，對著這種死變態(tài)你說警方怎么作為，他都死這兒了，總不能拿刀把他那爛了的玩意兒剁下來喂柴犬吧？”

    警員們早就習慣了他的怒吼，心里吐槽了一句破鑼嗓子，嘴上卻答應著動作更快了。

    徐溶溶對小吳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進了死者的臥室。

    小張他們只是簡單的搜索了地面和被子，床頭柜上的東西倒還沒碰過。

    小吳仔仔細細的開始拍照搜尋。

    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徐溶溶掀開了十分具有鄉(xiāng)土氣息的紅花白底床單，下面果然飄起了兩張紙片，小吳把紙片撿了起來，只見上面用清秀有力的字跡，寫著幾句詩。

    “我看見你了，于是你是我的了。

    我熱愛你，親近你，躲藏在每一縷經(jīng)過你身旁的風里。

    你在我的眼里如此甜蜜，如此美麗。

    等著我吧，我將把世界上的所有美好，種進你的骨子里?！?/br>
    另一張紙片寫著：“我將把世界上所有的美獻給您，mr.時?！?/br>
    徐溶溶身體僵了一下，快速的邁步出了房間。趙信然正試圖爬上梯子去研究天花板上的一塊黑跡，被她從下面拽了一把褲子，差點摔下來。

    “干什么，造反哪！”

    “趙隊，你看這個。”

    徐溶溶把紙片遞到趙信然面前。

    “這個mr.時，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時逢生?！痹谮w信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咬牙錘墻，“我早跟你說了，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就光憑時這個姓你就想斷定他有問題，太難了吧？”趙信然往下退了兩步，把紙片接了過去，“我們也不是沒調查過他，這人裝歸裝，但毫無破綻，一個案發(fā)時永遠有不在場證明的人，任憑怎么可疑你也沒法抓他歸案啊?！?/br>
    “可是！”

    “可是什么？”

    “你不會動動腦子嗎，他顯然不是自己親自出馬，而是教唆張曉松替他犯案，這樣下來無論你怎么查，他當然都有不在場證明。老秦一定就是去跟這個人了，他有危險！”

    “他能有什么危險，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F(xiàn)場取證還沒做完呢吧？”趙信然一指房間，“有什么關于休假人員的話私下再跟我說，現(xiàn)在，先干正事兒?！?/br>
    話音剛落，小張接了個電話，臉色越來越凝重。

    掛了電話后，小張跑到了趙信然面前。

    “趙隊！有個匿名郵箱給警隊發(fā)了好幾封郵件，郵件里舉報有人長期非法囚禁多名女性?！?/br>
    趙信然眼皮一跳。

    在他詢問之前，徐溶溶已經(jīng)比他先急著開了口。

    “被舉報的男人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