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干脆，兩句話解決完，折回去找到莫黎黎。她人矮腿短，即使加快步伐，也沒走多遠(yuǎn)。

    “我沒看到哪里有洗手間啊，他真的去了嗎？”莫黎黎古怪的張望，沿路找林故說的洗手間，沒看到。剛想找個人問呢，林故已經(jīng)過來了。

    “走吧?！绷止薀o比自然的要去拉她的手。

    莫黎黎縮了下，把手背到身后，撲閃撲閃扇子似的睫毛，“你洗手了嗎？”

    “……”沒洗。

    可是我也沒上廁所啊。

    林故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思量著要不要再騙她一次。

    胡同里來來往往人多，走在后面的姑娘正跟旁邊人說話，沒注意前面人停住了，沖過來撞了莫黎黎一把。她身子嬌小，往前栽了半步穩(wěn)穩(wěn)撞進(jìn)林故懷里。

    林故手疾眼快環(huán)住她的腰，穩(wěn)穩(wěn)把人接住。

    莫黎黎站穩(wěn)，瞬間忘了林故沒洗手這茬，拉住他的手跟旁邊滿臉歉意的女生說，“沒事沒事，你走吧不用管我。”

    兩個人拉著手往前逛，沒給林故選到合適的衣服。

    “這里衣服不合適的話，我們?nèi)ド虉霭?？”胡同里攤點(diǎn)多，但每個攤款式類似，再逛下去耽誤人家學(xué)霸‘為中華崛起而讀書’的時間。

    林故把人拉住，“再往前走走吧?！?/br>
    還沒到我剛?cè)サ牡胤?，要這么走，二百塊錢白扔了啊。跟莫黎黎呆久了，變得小氣吧啦的林故想。

    “那好吧，不過前面也沒什么好衣服了?！蹦枥柽呑哌呎f。

    林故成功把人拐到攤前，示意莫黎黎看發(fā)卡，“你想要那個吧，問問價？”

    莫黎黎分析能力很強(qiáng)，對于林故以外的事情毫不馬虎，“這里商家都是通的，定價肯定差不多?！?/br>
    怎么變得難忽悠了？林故維持鎮(zhèn)定，慫恿莫黎黎說，“我又不買衣服。你那么喜歡，省下錢干脆買了吧？”

    “那怎么行?！蹦枥柽€是擔(dān)憂林故的身體。

    可她真的喜歡這個仙女風(fēng)的小發(fā)卡，要放在以前，她肯定毫不猶豫的買下。

    爭執(zhí)持續(xù)了半分鐘。臨時群演攤主沒等到說臺詞的時機(jī)，決定主動出擊。

    他叫住莫黎黎，“姑娘，喜歡這發(fā)卡呀，五塊錢賣給你？”

    便宜六十倍？打折力度也沒有這么狠的。莫黎黎存有疑慮，拿起發(fā)卡難以置信的問，“真的五塊？”

    “真的！”攤主斬鐵截釘?shù)恼f。做生意久了，個個跟人精似的。他確認(rèn)過林故的眼神，連忙說，“天氣太冷了，我想早點(diǎn)回去過年，這兩天做活動。剛好剩最后一件了，便宜賣給你?！?/br>
    發(fā)卡雖然不是真金白銀，但做工精巧，賣五塊錢肯定是賠到骨折。莫黎黎沒有再猶豫，干脆的買下來，抱著盒子臉上都是興奮。

    真搞不懂女人。買了又不戴，有什么可高興的。林故望著莫黎黎，更搞不懂自己?？此吲d，自己整個人像是吃了棉花糖，從里到外的甜。

    又裝模作樣的走了一段路，還是沒有選到合適的衣服。兩個人原路折回，在校門外吃了碗熱乎乎的麻辣燙。

    南大外的麻辣燙遠(yuǎn)近聞名，特別夠味。莫黎黎要的微辣，吃出了一腦門的汗，直想吐舌頭散熱。又礙于面子不敢，只好露出舌尖吸溜。

    林故看她快被辣哭的樣子，又可憐又好玩。取笑了兩句，才買來不辣的涮菜把那份換下來。

    一頓飯，吃到萬家燈火亮起。莫黎黎看外面天黑下來，急急忙忙要趕回家。

    林故回宿舍拿了電腦，態(tài)度強(qiáng)硬的要送她回去。

    “都快考試了，我不能再耽誤你時間?！蹦枥杌仡櫧裉旌翢o營養(yǎng)、純屬浪費(fèi)時間的行程，“再這么下去，你會掛科的。”

    “這么不相信我？”林故拎著她的電腦包，騰出左手拉住她，盯著萬千目光往校外走。

    “沒有不信任啊，只是你現(xiàn)在學(xué)習(xí)最重要?！蹦枥枵f完這話，頓覺自己又老了二十歲。印象中，學(xué)習(xí)重要都是莫遠(yuǎn)同志那個年代的人，才會經(jīng)常掛在嘴上的話。

    “學(xué)習(xí)沒有送你回家重要。”林故不為所動，把她的小手緊緊包在手掌中，制止莫黎黎的一切妄動，“有你督促，我肯定不會掛科，放心吧。”

    莫黎黎還想再說什么，可已經(jīng)走出老遠(yuǎn)了。

    晚上溫度比白天還要冷，這個季節(jié)冷冰冰走在路上太孤獨(dú)了。莫黎黎決定自私一下下，讓林故陪她再走一段路。

    街燈亮起，隔五步路有一片陰影。中間兩個燈的影子互相交疊，組成一個小小的叉號。莫黎黎看著挺好玩，踩著柱子的陰影往前走。一步一步，幼稚的如同長不大的小女孩。

    林故輕笑幾聲。

    莫黎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無措的辯解，“那個，我是、是…”

    “別怕，沒人能看到?！绷止时镄?，一本正經(jīng)的說，“平常工作壓力大，適當(dāng)?shù)淖鲂p壓運(yùn)動對身體好，我不會笑你的?！?/br>
    只是，減壓運(yùn)動似乎沒有幼兒園等級的‘踩影子’。

    “有點(diǎn)道理啊?！蹦獌蓺q小朋友天真的歪過腦袋，輕信了怪哥哥的誘哄。

    莫黎黎忘卻真實年齡，低下頭踩著路燈的影子，蹦蹦跳跳往前走。兩根馬尾隨著她的動作上下起伏，從發(fā)隙穿透而過的燈光影影綽綽，照在后面提電腦包的林故身上，他目光里滿滿都是柔和的縱容。

    他們一前一后走著，時不時交談兩句，仿佛真的是兩個因為熱戀而變蠢的傻瓜情侶。

    臨到家時，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莫黎黎看了眼來電人，立刻站直身體端正態(tài)度，又恢復(fù)工作中的模樣。

    電話是研發(fā)部主任打過來的，沒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題，“莫黎黎啊，年底了公司里其他人騰不出時間。你這幾天抽空，找上次來參加線下活動的主播做個反饋調(diào)查?！?/br>
    莫黎黎聽完他交代的任務(wù)，為難的說，“主任，線下活動我只跟了一個會場，不認(rèn)識那些主播啊?！?/br>
    “我知道，你跟的是79的會場。”主播輕快歡樂的說，“你聯(lián)系79就行，處理掉這個燙手刺頭，剩下的都好處理?！?/br>
    ‘燙手刺頭’本尊右眼皮跳了下，心底涌起不詳?shù)念A(yù)感。

    “可是，我也沒見過79啊?！蹦枥栉恼f，“我連他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游戲好友，怎么采訪?。俊?/br>
    而且，游戲好友還是小號。莫黎黎想到這層，更加絕望了。

    主任停頓了兩秒，歡快的語氣瞬間低落，透出一股恨員工抱不上大腿的嫌棄，“要知道真名還不容易？你可以登錄后臺，查用戶的注冊資料啊?！?/br>
    遵紀(jì)守法的好公民猶豫的問，“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主任滿不在乎的說，“你又不倒賣他的資料，有什么可怕的？再說，那幾個神級玩家的資料，公司高層早就人手一份，傳印的比茅廁紙還多。你要是不想查，我明天寄…”

    他們通話聲音不大，可在寂靜的冬夜里，旁邊的人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林故按在她的手，掛斷電話。

    “阿黎?！?/br>
    “你怎么掛我電話啊？還沒聽完呢?！蹦强墒穷I(lǐng)導(dǎo)的電話??！莫黎黎掙扎試圖抽回手，撥回去跟領(lǐng)導(dǎo)道個歉，再問問79資料的事。

    她反抗，林故握得更緊。一輪涼薄的白月下，男生的臉映著路燈昏黃的光暈，眸底的瀚海涼了一片。

    “別問了，也不要查?！绷止蕽饽慕廾采w住深邃的眼眸。

    比起讓莫黎黎通過其他渠道知道，他寧愿在時機(jī)未到時坦白。

    林故聲音比冬夜還要冰冷，“79是我的id。”

    莫黎黎的掙扎停住了。

    第25章

    濃墨色的冬夜降下, 籠罩莫黎黎的小出租屋。

    淅淅瀝瀝的水聲在房間里回響的二十分鐘，終于停了下來。

    莫黎黎抱著枕頭坐在床邊, 想起回來之前發(fā)生的事, 攥緊枕頭角悶悶的生氣。

    “阿黎姐, 我洗好了?！绷止蕪莫M小的浴室里出來。

    莫黎黎租房里附帶的洗漱間很小, 浴室和衛(wèi)生間緊挨著, 還沒有浴缸。林故折騰了三分鐘，終于研究出怎么放水，結(jié)果出來的水還是冷的。

    林故就算血熱, 也經(jīng)不起大冬天搞個冷水澡。這會站在莫黎黎面前, 從里到外的冷了個透。

    往常, 莫黎黎肯定早就噓寒問暖了。這會他站了半天，小jiejie頭都沒回。

    “阿嚏——”見莫黎黎沒應(yīng)聲, 他偏過頭打了個噴嚏。

    坐在床邊、抱緊枕頭生悶氣的莫黎黎抬眼, 從下到上打量林故?？辞逅拇虬?，目光定住了。

    林故下半身穿著剛才的牛仔褲, 腰帶扎得挺緊，看起來端正規(guī)矩，兩條腿又長又直。

    他上面什么都沒有穿，肩膀上掛著莫黎黎新買來還沒用的粉色毛巾，頭發(fā)濕漉漉的, 水珠順著精致漂亮的臉龐滑過下顎, 沿脖頸落入鎖骨。

    流暢優(yōu)美的鎖骨凹陷處盛滿小水洼, 透明的水淌出來, 沿著他結(jié)實的胸肌往下，勾勒肌理勻稱的腰腹線條。最后順著兩撇人魚線，隱沒入漏出一線的鐵灰色內(nèi)褲邊。

    平?？戳止释η迨菸娜?，沒想到他脫下衣服，身材這么好。

    莫黎黎不由得盯著他腹肌多看了兩眼，數(shù)清楚是六塊還是八塊后，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猥瑣的事情。

    不行不行，我還得繼續(xù)生氣呢。他犧牲皮相色|誘，讓莫黎黎立場瞬間不堅定了。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莫黎黎慌忙別過頭，問話的聲音很沒底氣，連剛才好不容易醞釀出的嚴(yán)肅都沒了。

    “我衣服臟了，沒的換?！绷止薀o辜的回答。

    ...

    半小時前，林故送莫黎黎回來的途中，聽莫黎黎接了個電話，要她從后臺注冊資料里找79的訊息。

    無奈之下，林故主動向她坦白。

    “79是我的id?！?/br>
    “咦？”莫黎黎愣了會，“你說什么啊？”

    林故選擇坦白之前，已經(jīng)猜到她不會輕易相信。

    “我是說，那個叫79的游戲主播、還有你游戲里的師傅ql，都是我用過的id。”

    他簡單粗暴的解釋完，撞上莫黎黎難以置信錯愕的眼神，胸口鈍鈍的疼了下。

    “我說你不信，是要等公司把主播的資料發(fā)過來才肯信？”林故站在夜色里，兩邊的路燈同時黯淡，把他拉入濃稠的黑暗中。

    莫黎黎腦子有點(diǎn)亂。

    林故為什么會變成79？他們八竿子打不著，怎么可能是一個人。上次在活動會場，分明…

    想起上次活動，一片靈光閃過，莫黎黎終于記起，上次活動時79遲遲不出現(xiàn)。直到林故消失，79才開始正常直播。

    滿會場那么多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對林故的出現(xiàn)表示疑惑。

    仔細(xì)想想，其實很明顯，因為他是主角啊。

    真相昭然若揭，莫黎黎心里忽然沉重，一剎那涌上太多復(fù)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