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勸他，讓人回到正道上去?？伤敃r根本勸不住，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后來他在那個破學校還拿到市狀元，風風光光考進南大，看樣子像是還有救。

    這兩年林故搞什么妖魔鬼怪，我們都能忍能順著他?！?/br>
    姜子期收回目光，落在莫黎黎臉上，帶著某種隱秘的訴求，“他已經(jīng)沒親情了，總得有點其他的補上吧？”

    “我…”莫黎黎聽出他話外之意，渾渾噩噩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聽完姜子期的話，莫黎黎一度心軟的想要原諒林故，甚至想去到他小時候，找到那個扎著止血帶蜷縮在角落里，用寂寥目光凝望家人的小男孩，輕聲安慰給他溫暖。

    但莫黎黎知道，這不應(yīng)該是原諒林故的理由，也不是自己接受林故感情的原因。

    假如未來他們真的戀愛、結(jié)婚，那份感情也不該基于同情。

    “你別露出苦臉啊，有些事林故他肯定不愿意告訴你，我跟你說了，回頭遇上還會挨他罵。不過啊…”姜子期抽出兩張整鈔壓在杯子下，扶著桌沿站起來，壓低聲說，“我請求你在考量他之前，先排除年齡、家世、背景之類無關(guān)緊要的因素，認認真真品評他這個人。要是你覺得他不夠好，不配做你男朋友，我肯定二話不說帶他走，永遠不再糾纏你?！?/br>
    莫黎黎安靜半晌，吸吸鼻子，有些憋屈的說，“你們那些人，都是這么狡猾嗎？一個林故，還有你，真是太過分了?！?/br>
    姜子期抓著脖子，歉意的說，“對不起，你們倆擺在天平兩邊，我沒得選，只能偏向林故?！?/br>
    “他哪里算狡猾啊，你沒見過更厲害的。”沉默半晌的許哆魚吃完食物，放下餐具轉(zhuǎn)過去抱了快哭出來的莫黎黎一下，認命地嘆息道，“算了，我也不繼續(xù)做惡人了?！?/br>
    莫黎黎看向她，眼里透出茫然。

    “林故真不是個好人，但未必不是個好男朋友?！痹S哆魚拉莫黎黎起來，替她裹緊圍巾，笑了下，認真地說，“阿黎，選擇得你自己做。記得，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夠幸福?！?/br>
    “怎么你也幫他說話了?！蹦枥柢涇浀泥洁?，搞不明白為什么全世界都在替林故說話。

    我又沒有虐待他，也沒有不原諒他啊。莫黎黎揪住發(fā)尾，扯得有些疼，沒人來按住手腕讓她不要糟蹋自己。

    莫黎黎覺得有些冷清和寂寞。她忽然想見林故，問問他，是不是施了什么魔法。

    即使不出現(xiàn)，自己周圍也全是他的痕跡。

    剛動完念頭，走出飯店的下一秒，在路邊看到干擾思維的某人。

    林故還穿著早上來送自己時那身衣服，仿佛從天而降般站在她故鄉(xiāng)的街頭。

    他斜倚在火紅色跑車旁，定定望向莫黎黎，臉上掛滿疲憊，可憐兮兮的。

    “阿黎?！绷止式凶∷?，伸開雙臂委屈的邀功請賞，“我開了十個小時的車，很累，你抱抱我好不好？”

    莫黎黎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整個人瞬間輕松起來。

    賣萌！多大的人還賣萌！莫黎黎不恥他賣萌裝可憐的行為，可身體卻很誠實，磨磨蹭蹭走過去，猶豫了下，撲過去環(huán)住他的腰，輕輕抱了下。

    溫暖的手掌在腦后輕輕撫摸，淺淡的煙草味夾雜林故身上的香氣襲來，合成讓她安心的氣息。

    他們在街頭相擁，場面一度溫馨的像是偶像劇。莫黎黎感受到旁邊的目光，正準備掙脫出林故的懷抱。

    后面的車門從里面推開，走下來個挺眼熟的男人。

    “他不是開車，而是在低空飛行。”

    十四個小時行程，硬生生變成十個小時。

    林燃腦袋發(fā)昏，臉色更白。他抱著藥盒堪堪站穩(wěn)，朝莫黎黎笑笑，“你好，我是林燃。”

    林燃似乎是…林故的哥哥！

    原來是他？！

    莫黎黎慌忙從林故懷里撤開，倉皇的打量林燃。

    剛才聽姜子期的說法，她對林燃有些埋怨，現(xiàn)在見到，卻沒有想加怪他的想法。

    莫黎黎還記得之前他們見過的兩次，林燃本身是個溫潤寧和的人，周身透著與世無爭，淡然素凈。

    原來是因為生病啊，也不知道嚴不嚴重，什么時候能恢復。莫黎黎連忙向他打招呼，“你好啊，我、我是…”

    她結(jié)結(jié)巴巴，話都說不完整。

    “莫黎黎小姐，我之前就想認識你了?！绷秩冀舆^話，代替她說完。

    林燃走到林故旁邊站定，伸出蒼白枯瘦的手，朝她眨眨眼補充道，“可惜之前林故不讓。”

    莫黎黎僵硬的跟他握手。知道這是林故的哥哥后，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她偷偷瞪了林故一眼，磨磨牙。

    讓你瞞我，讓你不提前告訴我！

    林故對上莫黎黎的目光，乖順的垂下頭，做懺悔狀。

    身后兩個人過來，許哆魚看到林燃，瞳孔明顯收縮了一瞬，急急跑過來接住林燃手里的藥盒，皺著眉上上下下打量他。

    “這邊離北京一千多公里，你怎么來的？身體有沒有事？”許哆魚看出林燃面色發(fā)白，緊張地手腳冰涼，嚴厲的數(shù)落，“既然知道自己有病，就別整天亂跑，還要不要命了？”

    “要命啊，”林燃和氣的回答了句，“沒命怎么找你啊?！?/br>
    咦，他們兩個人…莫黎黎驚恐的睜大眼睛，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故早就猜到是什么情況，懶得管那邊，纏住莫黎黎問，“你們過年有什么習俗嗎？我見岳父應(yīng)該帶點什么？喂，阿黎你快看看我！”

    “不要看你！”想到林故瞞著自己那么多事，莫黎黎賭氣的擠兌。

    林故擔憂的問，“為什么？難道你喜歡林燃那種類型的，所以不肯看我了？”

    看來有必要搞個病弱造型了，我身體素質(zhì)太好，這要怎么裝病啊？林故有些發(fā)愁。

    他說話聲音不加掩飾，顯然林燃和許哆魚都聽到了，好奇的看過來。嚇得莫黎黎連忙反駁，“誰喜歡那種類型了，你不要亂說！”

    “那你就是喜歡我這樣的?！绷止屎耦仧o恥的接話。

    姜子期覺得自己出現(xiàn)在這幅畫面中不但多余，還發(fā)亮。他內(nèi)心有些悲愴，甚至想去找個女朋友。不過在此之前，先要把這邊安頓好。

    “那個，林燃哥?！苯悠诟秩疾皇欤偷亟凶∷X得別扭。

    林燃講話氣虛，聽著柔聲細語，沒什么脾氣，“你叫我名字就可以?！?/br>
    “行，林燃！”姜子期覺得他能承受林故的低空風行，估摸應(yīng)該沒那么脆弱，便主動請纓，“你來坐我的車吧，把黎黎姐換過去，我送你們一程?！?/br>
    林燃沒什么意見。三個人留下莫黎黎的行李箱，絕塵而去，留下她跟林故站在街頭。

    “所以我應(yīng)該買什么年貨??？總不能空手登門吧？”林故鍥而不舍的問。

    “那個…”莫黎黎猶豫了下，問，“你真的要跟我回家嗎？”

    林故沉默了會，眼里的星辰慢慢黯淡下去。

    “你要是不愿意，我在附近等你?！?/br>
    “我不是那個意思！”莫黎黎連忙擺手。林故千里迢迢過來，她說什么也不能把人趕出去。

    只是…

    “我家地方小，而且有些亂?！蹦枥柘氲郊依锬屈c地方，不安的揪緊衣角，“我爸爸是中學老師，年年帶畢業(yè)班，春節(jié)前幾天要組織學生在家里補課?，F(xiàn)在回去，可能沒有落腳的地方。”

    只要她不攔著，什么都好說。林故眼睛重新亮起來，“沒關(guān)系，我不嫌地方小?！?/br>
    “但真的很亂啊。”莫黎黎嘟囔。偉大的人民教師莫遠同志愛學生勝過女兒，補課不收錢，但凡想考個好成績的同學都過來蹭課，鬧得家里人滿為患。

    “要是那么亂，岳父大人肯定忙不過來?！绷止逝呐男馗?，誠懇的自我推銷，“我可以幫他分擔，幫忙補幾門課?！?/br>
    “你？”莫黎黎表示懷疑。

    他脾氣那么差，難道不會揪住小孩腿揍一頓嗎？

    “嗯?！绷止首屗醋约赫J真地目光，正兒八經(jīng)的說，“我成績還不錯?！?/br>
    “好像是…”高考狀元，南大學神，補個課肯定沒問題。莫黎黎被他說動了，有些猶豫。

    林故拉起莫黎黎的手，愉快的說，“先決定了，我們?nèi)ソo岳父選禮物吧！”

    “別急，還沒商量好呢。還有，誰是你岳父??！”

    第38章

    “喵喵大禮包買一送一啦！”

    “花生瓜子糖便宜賣, 走過路過進來看看??！”

    “自家做的臘腸臘rou, 無污染無添加安全放心，稱兩斤回家年夜菜不用愁！”

    狹窄的街道里, 來來往往人群擁擠，街道兩邊滿是店鋪，攤主站在路邊努力的吆喝叫賣。

    “好熱鬧?！绷止矢谀枥枭磉吢掏掏白撸箢櫽遗慰吹浇诌吀黝惖赇? 覺得十分新奇。

    他以前買東西只知道去大超市或者商場，長到二十歲, 還是第一次來類似年貨街的地方, 很多店也是初次遇到, 總算意識到原來過年能搞出挺多名堂。

    “禮盒、干果、臘鹵…全是我們這邊過年常見的東西，家家戶戶都會買的。”莫黎黎仰頭費力的看向林故, 聯(lián)想到他的身世，歪過頭問, “你家里過年肯定是用裝在禮盒中, 很貴很高檔的東西吧？”

    林故垂眸, 配合她的身高矮下一截，溫順乖巧的搖搖頭回答，“我不過年的。”

    “呃…”莫黎黎瞬間意識到, 自己問了個不應(yīng)該的問題。

    “抱歉啊。”周圍仍舊喧鬧熙攘, 莫黎黎卻難以融入, 心里幾分低落。

    林故知道自己又讓她難受了, 用溫暖的手掌揉揉她的頭發(fā), 拉起小jiejie往前走，邊安撫道，“瞎想什么呢？富貴人家過春節(jié)，無非是聚在一起聯(lián)絡(luò)生意互相攀比。他們不帶我去，也沒什么值得遺憾。”

    聽他的話，莫黎黎非但沒覺得輕松，反而更加心疼了。

    她回握住林故，在他掌中輕輕捏了下，用肩膀貼過去，想要分給林故一點溫暖。

    林故抽回手，在莫黎黎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摟住她揉進懷里，腦袋側(cè)過去在她發(fā)頂上蹭了蹭，認真的說，“我說過再也不騙你，剛才的話都是真的。如果前半生的留白，是為了等你來填滿，那么我毫無遺憾，甘之如飴?！?/br>
    他聲音低潤動聽，惹得莫黎黎耳朵都紅了，悶悶的說，“你每天吃糖嗎？只會說甜言蜜語。真是…”

    林故順著她的話，幫忙數(shù)落自己，“嗯，沒錯。你屬狗，我屬狡猾，是全天下最可惡的人?！?/br>
    莫黎黎偷偷看了眼，小聲說，“也、沒有那么可惡啦?！?/br>
    “噗…”林故被她想生氣又心軟的樣子可愛到了，低頭親了親莫黎黎的額角，用下巴蹭蹭小jiejie沾滿牛奶香氣的頭發(fā)，重新把她小手嚴嚴實實包在手掌中，繼續(xù)往前逛，“快要天黑了，我們快點給岳父大人選見面禮吧?！?/br>
    “喂，你不許叫岳父了！”她強調(diào)很多次，林故還是不肯改口。

    莫黎黎氣惱地想甩開他，可手被攥得太緊，壓根甩不開。

    “我當面絕對不叫岳父?！绷止蕬B(tài)度良好的認錯討?zhàn)垼瑳]等莫黎黎態(tài)度緩和，他飛快的補充，“等我們結(jié)婚了再…那時候應(yīng)該隨你叫爸爸嗎？”

    “誰要跟你結(jié)婚?。　蹦枥柁D(zhuǎn)過頭嘟囔。

    當然是你啊。要不是我年齡不夠，早就偷你戶口本去領(lǐng)證了。

    林故心里偷偷念叨，面上還裝出乖巧聽話的樣子，沒有把真話說出來，怕惹得莫黎黎當街把他踹成二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