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等風(fēng)熱吻你、垂耳兔不想上戰(zhàn)場[星際]、拯救校草的那些日子[重生]、[綜]政治系女子、心有不甘、【末世】炮灰變BOSS《簡體》、R級迫降、神醫(yī)狂妃:高冷王爺請就范、皇上的心尖小皇妃、嬌妻引入懷:520次說愛你
他又說:“對了,還記得我們倆簽的合約吧?你當時說是簽到——” “我23歲那年?!?/br> 他不解,也終于把當年的疑惑問出口:“為什么是23歲?” 宋渺垂下眼簾,她說謊:“沒什么特殊意義,只是隨口選了這個數(shù)字。” “等到時候,再續(xù)約?!?/br> 她說了一個巨大的謊言。 蘇唐信了,他從胸膛里泄漏出幾分笑意,驚異地看她,看她帶著笑意的唇,因為愜意的神情,特別地溫柔。 他有挺多話想說,但最后都只變?yōu)榱艘痪浜芎唵蔚脑挕K凄皣@,似夸獎。 “你變了很多?!?/br> 她抬眉,反問:“變了?” 蘇唐還記得16歲時的她,在德納爾高中外,他們第一次見面,而后她給他的印象,是一個有著小小身軀,成熟思想的孩子,但現(xiàn)在,她真的變得不一樣。 長相還是從前的冷艷精美,眼神尖銳而惑人,她垂首低笑,引得無數(shù)人愛慕;在他這個朋友面前,也沒有怎么收斂——或者是兩個人都不會收斂這樣的美,他們本就是樣貌出色的人,一顰一笑總?cè)侨隋谙?。并非錯覺,在這種漂亮的背后,蘇唐敏銳察覺到她變得更加輕松,更加柔軟。 與此同時,表現(xiàn)在外的,便是: “變得更溫柔,更孩子氣了點?!?/br> 蘇唐分明從她的眼底看到一閃而逝的笑意,她拍拍他的手臂,佯裝微怒:“我成人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br> “是是是?!碧K唐失笑,也不再提這事。 宋渺不說關(guān)于合約的任何事,好像最開始沒有簽下過,但在很久很久以后,那時候蘇唐已經(jīng)正式接管自家的產(chǎn)業(yè),還將原來的副業(yè)“保全”給發(fā)展得如日中天。他收到了一封定時郵件。 郵件里的信息量不大,只是說讓他將合約續(xù)簽權(quán)交給宋祁。 她在郵件里說:“你一定覺得我當年簽下這份合約是不是只是換了個方式給你打錢?!?/br> 因為這些年,宋祁身邊真的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危險事件,蘇唐甚至都覺得收了這筆錢有些心虛。 “但不是這樣,最起碼,這個合約安了我的心?!?/br> “現(xiàn)在,選擇權(quán)交給宋祁……” “說到底,這個時候的我恐怕也不在了?!?/br> 宋渺的十八歲、十九歲……再到二十三歲。 過得平淡如水,乏善可陳。 她在國內(nèi)讀的書,不離開京市,也不住校,她像一只戀家的小動物,乖乖地生活在宋祁身邊,看他工作,看他被蘇幼平拉去相親,也看他苦著臉和她抱怨真愛難尋。 當然是有真心只愛宋祁這個人,而非宋家財產(chǎn)的優(yōu)秀女士追求過他,可是宋祁此人天生缺少戀愛的神經(jīng),就沒有一位看對眼的,宋渺都懷疑他當年說自己有過初戀的事,是不是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無性戀”的事實。 宋渺的二十三歲。宋祁的三十八歲。在宋渺的惶恐中,悄然而至。 宋家基因良好,宋祁看起來只像個三十歲的男人。冷峻的長相,迷人的聲線,以及在宋渺面前才會不吝嗇的微笑,他瞧著便好看極了,兄妹倆容顏皆美,二人都有許多的追求者,可是誰都沒有一個正式的對象。 宋渺知道談戀愛這種事很難強求,但她還是心存妄念,渴望著兄長能在她死期將至前,擁有一位愛人。 她的渴求實現(xiàn)的可能性大概還是太低了。 因為宋祁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棄自己找對象,而將希望寄托于她,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喜歡的人,然后讓他光榮晉升舅舅。 “渺渺,鐘意前一段時間約你出去——” “我沒去,和他不熟?!?/br> 宋渺答,依舊是低著頭看書,宋祁沒看到她的臉色,直覺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很好,正好我也不是那么喜歡他。” 作為一個boss,他當然喜歡鐘意這樣稱職的員工,但是放在親近人身上,鐘意的條件就不夠看了,更別說他之前還在自家姑娘未成年時就喜歡過她。 宋祁微笑,宋渺抬眸就被他的神情閃了閃眼睛。 “你呢?” 她問他:“你最近的相親對象怎么樣?需要我出謀劃策,給點意見嗎?” 宋祁可疑地沉默下來,他猶猶豫豫:“誒……還是沒有合眼緣的女性。” 也就是說沒有喜歡的對象了。宋渺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她細白手指捏了捏山根,疲憊席卷而來,她低著聲音,“我希望你……”后面的話說不出口了,因為宋祁伸手把她的肩膀半抱在懷里,他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希望我給你找個嫂子?” “……對?!?/br> “這事要靠緣分,渺渺,”他認認真真地教導(dǎo)她,“就像我們能成為兄妹,也是靠緣分的。緣分未到,一切都沒口頭上說得那么容易?!?/br> 她當然知道。 宋渺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他是她的明燈,是她在荒野中唯一的明火,是她一生得以安妥的港灣,但她不是他人生中唯一見到的旅人,他該有他自己的愛人,而不是像這樣。 好像他們的生活中只有對方一樣。 宋渺又一次想起來,時溯說的話。 他說他覺得他們兄妹倆的感情太過奇特,比愛侶還要信賴,比朋友還要親密。他形容他們之間的感情,又漂亮又珍貴。 宋祁揉了揉她的長發(fā),語氣還是很開朗:“不用cao心,指不定未來的某天我就遇上對的人了呢!” 但是,這個指不定的未來某天。 她注定是見不著了。 宋渺輕輕嗯了聲,她反身抱住他的腰,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已經(jīng)在他們生活中沉寂很多年的高妍蘇和趙厚尹。 仿佛是一道溝塹,從某天起,高妍蘇就離開了他們的視野,趙家也是如此。宋祁后來淺淺提起一句時,只說趙家犯了錯誤,就是連當初進入娛樂圈的計劃都沒完成,就這么被迫消失在他們的圈子里。 他說可能趙家得罪的人名頭太大,以至于他們聽不到什么風(fēng)聲就沉沒。 宋渺有過念頭去探尋,但是后來想想,何必庸人自擾,她本就時日不多,自然是多待在宋祁身邊,這些龐雜的事,她不再去看,不再去問了。 也確實如此,她在17歲親眼目睹宋祁的死期安妥度過后,她接下來的幾年過得無比地溫柔和愜意。 除卻心中還是有一點點憂心,怕她的死亡會給他帶來悲慟外,她絕大時候還是開心的,開心于與上輩子截然不同的人生,開心于他還鮮活,他還會笑,還會給她擁抱。 她的愿望終于得以實現(xiàn),她終于能夠在死亡再臨時,不再是滿心悲慟、滿心悲涼。 她能夠很淡然地說,自己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但她永遠也不能很淡然地說,她已經(jīng)準備好與他分離。 第236章 現(xiàn)實(完結(jié)) 那真的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下午。 前一刻,宋祁還在想著今天幾點給宋渺一個視頻通話, 他還有很多小小的抱怨想說給她聽, 說說今天又有幾個世交想給他介紹對象——他們都心知肚明, 所謂對象一定是世交的女兒、侄女, 他頗受這些女士歡迎, 也因此頗為煩惱。 宋祁讓鐘意給他定了一客明天的蛋糕,他記得宋渺明天從外地回來, 也記得她前些天嘀咕著很想吃蛋糕。 鐘意定了一客草莓味的,宋祁想了想, 又讓他加了一客巧克力味的。 他的面前是一摞很厚的文件,宋祁今天難得有些煩躁不安,他沒有心思去看, 而這煩躁不安并不十分地劇烈,只是令人詫異地,很有節(jié)奏,很有細水長流的味道, 在他心中滿滿當當?shù)? 最后一點點將要溢出來。 他掏出手機, 看了下時間, 又看到了宋渺前十分鐘給他發(fā)的消息, 消息里說她正在賓館里,別的話沒有, 宋祁想了想, 給她發(fā)過去一個微笑的表情, 她暫時還沒有回復(fù)。 他猜她正在忙,或是準備睡午覺。 “明天幾點的飛機,我讓人去接你。” 他敲出這一串字,發(fā)給她,好像這句話能讓他安心下來,他將手機翻了個面,蓋過去,拿了杯水一口口地喝。 宋渺終于發(fā)來消息時,是他的消息后二十分鐘。 語音。和往常一樣的音色,平靜而親昵,帶著一點點笑意,“明天晚上七——”后面的聲音聽不見了。 他只聽到一聲巨響。驚心動魄,如猛虎出山地咆哮聲,重重地一錘擊中,擊中所有的一切。 地動山搖,山崩地裂。 后面的語音,足足好幾秒都是空的。 宋祁耳膜震動,他頭昏腦脹,一口氣哽在咽喉,遲遲下不去,他打電話給她,可是沒有人接聽。 那一股細長的不安,終于滿滿地溢出來,像是一瓶灌滿了的水,將宋祁從頭澆到腳,他情不自禁地發(fā)抖,牙關(guān)扣扣作響,他打開社交軟件,只是輕輕一刷新,就看到了一條讓他目眥欲裂的消息。 “地震快訊:06月04日13時24分在r市(北緯320度,東經(jīng)579度)發(fā)生86級地震,震源深度12千米?!?/br> 那一口氣于是再也咽不下去。 ……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將地震、死亡,這兩個詞,與他疼了大半輩子的女孩擺在一起。 這也是他平生最后一次,收到來自宋渺的語音。 柔軟的手掌,懵懂的笑意。 是小小的女孩,她將下巴搭在他的肩頭,咕噥著喊他,喚他“哥哥”。她很小,很軟,是這個世上最可愛的天使,是他捧在手心養(yǎng)大的小女孩,他的meimei。 星星一樣,黑白分明的眼,她穿著漂漂亮亮的裙子,干凈秀氣地歪頭沖他笑,只需要一個淺淺的微笑,他就什么話也說不出口,什么都想不到,只能張手將她緊緊抱入懷中,親吻她柔嫩的面頰,滿心歡喜,滿心疼愛。 “哥哥?!鼻宕嗟模牪怀鲩L大后慣有冷淡的音色,她還是個年幼的孩子,拳頭rou嘟嘟的,睫毛長得驚人,像個精致的芭比娃娃,甜美地朝他笑,親昵的摟住他的脖頸,她的身上有著他渴求已久的溫度,宋祁因此忍不住,幾欲落淚。 “渺渺。”疊音,喚起來就情不自禁帶了幾分甜,他飽含愛意,又飽含痛楚地低聲喊她。 他跪在地上,將柔軟的、矮小的女孩納入懷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遲遲不敢落下,他生怕一落淚,就將這朵嬌嫩的花打濕,把這只纖細的蝶嚇走。他舍不得。 “你哭啦?為什么哭呢?”她的呼吸聲,在他耳側(cè),懵懂而無知,她還很小,還不懂得大人的哭泣是為了什么,她松開抱緊他脖頸的手,宋祁渾身僵硬,遲遲不敢動彈,只怕她要消弭于夢境中,他張口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他本不該在此刻落淚,可他實在無法抑制住,喉間發(fā)出近乎痛苦的哽咽聲。 但是下一秒,她沒有消失。她只是抱著他的腦袋,用力地親了一口他的額頭,然后又親了一口他的眼皮。 苦澀的淚水被她舔到,她皺起眉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怨:“真苦啊?!庇谑鞘钟置纤拿骖a,用力地揩去他的淚。 柔嫩的掌心,和小時候的她一樣,柔軟、嬌嫩,是一朵花的模樣。 宋祁訥訥無言地望著她,望著這張熟悉的面孔,看她在他身前乖巧地笑,孩子氣地說話,“哥哥,不許哭?!?/br> “親一口,痛痛飛。” 她大方地,對著他依舊滾滾而落的淚,對著他的眼角,用力地、非常用力地,又親了一口。 然后,她消失了,就此消失在他的夢境里。宋祁環(huán)顧四周,他依舊是跪著,近乎匍匐的姿態(tài),卑微而不堪地大聲懇求她別再一次消失在他的夢里。他已失眠多年,難得才有機會在渺茫空虛的夢境里,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