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用醫(yī)療忍術(shù)為他療傷，兩個人不說話。猿飛慶助因為莉難得溫柔的神情著迷，忽然領(lǐng)悟了什么。

    “莉有什么愿望嗎？我想替你完成?！?/br>
    這是猿飛慶助第一次叫莉的名字，宇智波莉卻沒在意。順手包扎以后只是摸了摸他有點卷曲的頭發(fā)，這時候還真有點可愛。

    “你少裝腔作勢就是幫大忙了，這一次任務(wù)算是有驚無險，沒什么值得去做的了，就這樣吧?！?/br>
    猿飛慶助卻不滿意了，這時候他忽然升起的滿腔柔情無處宣泄——所以永遠也別猜測這個男人想到了什么。

    這時候的莉已經(jīng)很累了，除了戰(zhàn)斗和連日以來精力消耗，另一種則是對千手扉間的——戰(zhàn)斗中手起刀落實在太容易了，似乎沒有一點猶豫。

    但是對不想下手的人下手，刻意當作沒有這回事，足夠讓她筋疲力盡。

    幾天以來第一個完整的睡眠，夢里并不安穩(wěn)，身后有恐怖的怪物再追她。她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做到！至于做到什么才能逃脫，不記得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沒有人知道昨夜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性命攸關(guān)的事情。只是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了藤原即將繼承火之國大名的位置，前來恭喜罷了。

    整個吉原的游女更加嫉妒竹姬了，誰都知道憑著大名的權(quán)勢輕而易舉就可以被贖身。

    然后就到火之國大名的宮殿里過著舒適奢華的生活，和吉原的辛酸痛苦再也沒有瓜葛。

    藤原接受了大家的祝賀，表示即將要離開吉原。不過離開之前會在吉原舉辦一次宴會，算是答謝大家的祝賀。

    莉當然在宴會上表演了節(jié)目，那是一曲舞蹈，但并不是這邊流行的舞蹈。換上了更加相似女忍者的服飾，手上是一把沒有開刃的刀，正是刀劍的舞蹈。

    劍舞是舞蹈，所以并不能像是真的舞刀弄劍一樣，兩者差別巨大而微妙。莉是刀劍的高手，但是劍舞的話可不能帶出殺人者的姿態(tài)。

    莉這時候的劍不再是殺人的工具，她成了她自己的化身。

    又薄又脆又涼，刀掠過空氣，空氣察覺到她的憂傷；刀經(jīng)過風的周圍，所以風也知道她的脆弱；刀斬在每個人的心里，于是每個人都知道了她珍貴的眼淚。

    千手扉間也知道，他沒有離開吉原，他站在吉原一家游女屋高高的屋頂上，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莉全部的表演。

    他的位置隱蔽而小心，但是怎么可能瞞過莉的感知，她抬頭就看到了。兩個人已經(jīng)完完全全地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莉又很快低下頭。

    千手扉間看完了莉的表演就走了，最終也只能說‘那樣的手拿刀劍的時候是最可怕的武器，卻讓人當作觀賞品，不過確實怪好看’。

    “所以這就是你想說的了？這也，這也實在是不會說話，以后對女孩子只要說后面一句就可以了。”莉來到千手扉間等待她的偏僻庭院里。

    兩個人對視已經(jīng)知道是約定的意思，不去想是不是千手對宇智波的陰謀。

    千手扉間這個男人的確心機深沉，而且對宇智波做出什么都不奇怪。但是莉是如此篤定的，這個男人可以殺她，但卻無法欺騙她。

    “不會再有別的女孩子了，有你已經(jīng)是最大的麻煩了。”

    這一次的千手扉間簡直溫柔的不可思議，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他緩慢地看著莉，似乎是要把這個女孩子刻在心里一樣——現(xiàn)在這個留在他心里的是喜歡的女孩子，將來戰(zhàn)場上遇到的是宇智波！

    自欺欺人，或許吧。這都不像是千手扉間的作風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猶豫不決、拖泥帶水、乏善可陳、軟弱為難，以及最重要的，和一個宇智波攪合在一起。

    他這個樣子都出乎了莉的預(yù)料，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知道的千手扉間都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莉抿了抿嘴唇，忽然笑了，挽住千手扉間的手臂。沒有用忍者的能力，讓人驚奇的是千手扉間沒有一點防備，真的讓她挽住了。

    “大人，這一次來找小女的話只是看一次不是太可惜了嗎？不如明天我們出去玩吧，在美好的日子里就是要留下美好的記憶——這應(yīng)該是我一生對您唯一的請求，就看在這一份‘緣’上吧?！?/br>
    “好。”

    少女仰著頭的時候和最初的樣子重合上來了，千手扉間不能拒絕。

    他只能告訴自己，這真的是最后一次‘意外’，就當是告別吧，讓自己能夠親手斬斷最后的軟弱。在吉原里遇見的女人，出了吉原以后這份緣分終了。

    “所以你們就這樣約定了？”猿飛慶助給莉又倒了一杯酒。

    莉剛剛回來的時候他是真的被她的臉色嚇到了，沒什么生氣的樣子，但是猿飛慶助知道這是莉真的生氣了才會這樣。

    他知道莉是去見千手扉間的，還特意避開了，沒想到莉會這樣回來——難道是千手扉間做了什么？

    他心里首先排除了這個可能，千手扉間那個人，他可不懂女人。他不會去哄一個女人開心，也不會惹一個女人生氣?；蛟S只能說事情因他而起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莉——猿飛慶助略略收拾眼前兩個人造成的杯盤狼藉，然后帶著太刀出鞘特有的流暢聲音中輕輕拔出刀。

    用白棉布一點點擦拭過，對著莉似乎是繾綣情深，又似乎是無動于衷。

    “長樂姬是因為扉間君生氣了嗎？你生氣的樣子真令人心痛啊。不如，我替你殺了扉間君！”

    “你管理好自己就好?！?/br>
    莉似乎并沒有因此生氣，也并沒有把猿飛慶助的話當作真的玩笑，她知道他真的干得出來。

    “你殺不了他，而且你殺了他也沒有用。”

    莉推開窗子看著外面兩只在樹上相依的小鳥，頭也不回。

    “我是生我自己的氣，我發(fā)現(xiàn)他比我想的要喜歡我，這是最壞的情況，因為我知道我沒那么喜歡他?！?/br>
    “我當然是喜歡他的，很有好感，但是讓我放棄并不難——他今天和我說那句話，都不像是千手扉間那個男人了。讓一個人變得不像自己，但我只是一份很普通的喜歡?！?/br>
    莉努力地解釋自己的罪惡感，但即使如此她就是沒辦法給出完全平等的感情。

    “真羨慕扉間君??！我只想要莉一點點喜歡，一點點就好，但是就是沒有。莉用不著覺得歉疚，你的喜歡很珍貴，所以只要一點點就夠了?！?/br>
    猿飛慶助看著莉，一時都沒有說話。

    ☆、紅字（3）

    這是兩個保持了理智的人，所以見到愛情他們最先想到了歡愉的代價——于是一切暗含著心酸，他們終究不能眾望所歸的孤注一擲。

    ——《傳奇戰(zhàn)國的傳奇戀情》

    秋天的庭院里，葉子慢慢凋零，庭院里的樹木、砂石、青苔、雕像、石燈籠、紅橋風雅地點綴，其間還有添水一下一下的‘哆哆’聲。

    千手扉間按照約定上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院子，一點看不出來曾經(jīng)忍者的鮮血染紅過這里的大地。

    猿飛慶助倚靠在廊檐下的柱子旁，似乎不怎么高興千手扉間這個‘不速之客’。只是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

    “喲，是扉間君?。　?/br>
    “是扉間大人來了？請進來吧！”

    莉也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笑瞇瞇地出來打招呼，當然比猿飛慶助熱情的多。

    千手扉間的面色平靜，或者說有點溫和了，微微低頭：“那就打擾你了?！?/br>
    莉正在準備早飯，她當然不是一個常常做飯的人。在出云城有阿江照顧她的生活，她算得上是真正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是做飯對于她來說并不是做飯吃，更多的是上輩子一種愛好的延續(xù)。爐火慢慢升起，柴米油鹽醬醋茶，其中的煙火味能夠讓她在這個世界也得到某種難得的平靜。

    早餐定食很快端上桌來，清淡鮮美的三文魚頭豆腐湯湯色純白，嫩黃厚實的厚蛋燒整齊地排列在雪白的瓷碟子上，還有羊犧菜做點綴?？局频亟瘘S酥脆的鮭魚也用器皿盛好。

    每一樣都被莉小心地擺盤，一絲不亂，盤子邊上的湯汁也被小心地抹掉。精美的器具、食材搭配自然呈現(xiàn)出的誘人顏色、豐富的種類，的確是出乎了千手扉間的意料的。

    千手扉間當然品味過豪華的料理，因為千手家二把手的地位，以及任務(wù)中常常出入的奢華之地。

    同時他也是一個生活上不大講究的忍者，忍者是怎樣的存在——任務(wù)中會拿兵糧丸代替食物的存在。

    就算平常也不會精細到哪里去，相比之下千手扉間還算是會過日子的單身青年。至少他講究整潔干凈，平常兩兄弟生活都是他負責做飯。

    今天這樣由一個女孩子端出這樣精細用心的早餐卻是第一次——論豪華只是相對平民而已，如果講究的話像千手和宇智波這樣的忍界豪門這是普通水準。

    但是精美程度確實讓千手扉間懷疑莉到底是不是一個忍者了，難道宇智波家的教育是這樣的嗎——舞蹈、三味線、料理，還是眼前的宇智波少女只是一個例外。

    “好的心情是從早飯開始的?！崩虬咽澄锓值饺齻€人面前——猿飛慶助已經(jīng)進來了。

    “所以說下一回可以做味噌豆腐湯嗎？我比較喜歡白味噌，拜托了！”猿飛慶助雙手合十。

    莉現(xiàn)在非常想要教訓這個今天格外不會看眼色的家伙，但是未免和現(xiàn)在溫柔的人設(shè)不符合。只能笑著拜托扉間。

    “那么大人，能幫忙好好管理一下小叔嗎？怎么說這樣在別人家里蹭飯吃的家伙也是有點煩人，挺讓人困擾的呢。”

    沒有人以為千手扉間這個正經(jīng)人會回應(yīng)這個玩笑，但是他出手了。手里劍射向坐在他對面的猿飛慶助，兩個人隔空對了幾招。

    最后猿飛慶助也只能悻悻地說：“你們兩個真是煩人，威脅人都是一樣的辦法?！?/br>
    享用了一餐舒服的早餐，莉才懶得理這家伙。站起身來笑著說話。

    “這當然是因為蹭飯吃的人沒資格說話，況且我可是有大人在身邊，你最好收斂一點。對吧，大人?！?/br>
    千手扉間紅色的眼睛里有不易察覺的笑意，點點頭說了一句‘對’。

    猿飛慶助看起來更加灰頭土臉了，只能舉起雙手投降一樣，然后做了一個嘴上拉拉鏈的動作。

    “好的，二比一，我閉嘴?！?/br>
    莉不管猿飛慶助的耍寶，只是和千手扉間打了聲招呼。

    “之前準備了食物打算裝便當，我現(xiàn)在去裝，今天中午就在外面吃便當了。”

    等到莉進了廚房，原本和平的氣氛立刻消失的干干凈凈。

    猿飛慶助頭枕在桌子上，坐沒坐像，神色懶散而晦暗。千手扉間坐姿端正，好像是尺子量出來的，配合說得上冷硬的神色，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扉間君真是讓人意外啊，這樣的請求竟然會答應(yīng)，我以為您不是那樣的男人。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所有事情，為什么還要拖泥帶水，這真是太不千手扉間了?！?/br>
    千手扉間的氣勢是不輸給猿飛慶助的，似乎是覺得他這個問題已經(jīng)有些可笑了

    “說到意外，慶助君才是百分之一百意外忍者，做出什么都有可能。至于我是什么樣的男人，你憑什么做出評價，未免也太自大了！”

    “啊啊，真是罕見的扉間君的傲氣。您平常都藏的太好了，只讓別人看到嚴謹，忘記了您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實力、這樣的成就，怎么會少了傲氣呢?！?/br>
    猿飛慶助慢慢坐直了，終于有些焦慮地摩挲著手指，這是他從小到大就有的習慣，到現(xiàn)在也沒改掉。

    他飛快地看了廚房的方向一眼，最后也只能對千手扉間沉下了肩膀。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對那個蠢女人——嘖，在別的事情上是很精明的。偏偏在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上有自己的堅持，話說她竟然會因為你因為太喜歡她，變得不像自己而內(nèi)疚。”

    “只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沒那么喜歡你——說出去大概就是忍界的笑話了。她似乎從來就沒有弄清楚身份，所謂忍者，朝不保夕，明天弄不好就沒命也不稀奇。這樣的話，相愛就在一起，有所阻礙就放棄，沒有人會想太多?！?/br>
    千手扉間透過庭院里的花頭窗看的更遠，神色里有些嗤之以鼻的嘲諷，但眼睛里卻浮現(xiàn)出憐愛來。

    “她本來就不像是一個忍者，即使是再高明的偽裝我也能夠識破——化妝或者變身。但是忍者的話有些本性是不會改變的，洗不掉的血腥氣。這些她身上可沒有，不然一開始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情了?！?/br>
    說謊！第一次見面血液就已經(jīng)在叫囂了，似乎是在長久跋涉以后找到的從出生起就丟失的另一半，然后安放在了心上，世界就圓滿了。

    所以即使發(fā)現(xiàn)了忍者的身份，她對千手扉間的吸引力根本沒有任何假設(shè)！

    千手扉間的神色已經(jīng)歸于平靜了，但是說話卻更加遲疑起來，幾個地方他都斟酌著用詞。

    “確實是一個奇怪的女人，上一次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愧疚，雖然不知道她的愧疚感從哪里來的。她簡直讓我，讓我無話可說，不論怎么說我是早就有覺悟的，下一秒死掉也沒什么。那么超出我預(yù)計之外的感情，既然已經(jīng)存在了，就算是不該存在的，我還不至于不承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