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個女王一樣活著，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女王。她在這個世界上無須遷就、無須忍讓，世界似乎也偏愛她，畢竟，只有在世界的縱容下，才可能養(yǎng)出這樣的人。

    一個人的價值很多時候都不是由本身確實的價值來決定的，更多時候取決于多少人覺得他有價值。就好比一些女子出身高貴、容貌秀麗、性格溫婉，按照普世價值觀，她們應(yīng)該比其他身份卑微、長相普通、性格驕縱的女性要來的有價值吧。

    但事實是，如果前者的未婚夫選擇了后者，那么前者的身價會大跌，后者的身價會大漲。聽起來很可惡，但是這就是事實。

    而莉莉·揍敵客這個女人，成長成為這個樣子，依靠推測就能知道了，她被絕大多數(shù)的人遷就，被絕大多數(shù)的人認為是貴重。

    庫洛洛本質(zhì)上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再艱難的環(huán)境也不是無法忍受，再富麗堂皇的場合也不會有任何不適應(yīng)。對于他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感興趣的東西，其他的都無足輕重。

    以前他也見識過出身高貴的女孩子是怎樣是怎么生活的，他那時并沒有什么感覺，蜘蛛也不大會感興趣獵物的生活習慣吧。只有這一次見到莉莉，她是那些千金大小姐的集大成者，同時也是黑暗世界里的同類。兩者合一的存在的確是第一次見了。

    優(yōu)路比安大陸中部最大的城市陽城，這里最出名的是賽馬。每年承辦四大賽馬比賽之一中最傳統(tǒng)，也是最受看重的皇家路易斯賽馬大賽。甚至有守舊的老貴族宣稱，自己唯一參與的賽馬大賽就是皇家路易斯賽馬大賽。

    賽馬是一項高貴且昂貴的運動，高貴與否先不說，昂貴倒是真的。專業(yè)的賽馬都有自己血統(tǒng)證明，不是一般的馬可以相比，最便宜的也需要上千萬戒尼。而出現(xiàn)在頂級賽馬場上的賽馬則大都出身更加‘高貴’，特別是證明過自己的實力之后，價格從幾十億到上百億不等。

    然而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之后的培訓(xùn)費、雇傭騎師的工資、養(yǎng)馬師的費用，甚至伙食費——賽馬的伙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昂貴的賽馬需要小心的養(yǎng)護，整個飛馳的賽馬，其實就是大把大把移動的金幣。

    庫洛洛以前對于賽馬沒什么興趣，既不討厭也不喜歡，只能說賽馬這項運動并沒有合上他的喜好。但是和他不同，莉莉?qū)@個很有興趣，又正好趕上了皇家路易斯賽馬大賽即將舉行，所以她決定干脆停留兩天，看過賽馬再離開。

    對此庫洛洛并沒有什么意見，他按照預(yù)言的啟示向西，倒是覺得到了合適的時候自然會找到除念師——當然，之前他還會小心自己的行蹤。莉莉之前說的那句話很對，想要他的命的人實在太多了。

    但是現(xiàn)在？實話來說吧。如果想要他性命的人不是莉莉，他并不認為一路上有可以越過這個女人取走自己性命的人。實力是一方面，這個女人本身代表的地位是另一方面。

    庫洛洛有一種直覺，這個女人總有一天能夠cao縱這個世界。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么要cao縱這個世界，畢竟她完全不是那種貪戀權(quán)勢的人。相處了這么久，這點論斷他還是有把握的。

    總之，雖然處在念力被封的糟糕狀態(tài)里，但是庫洛洛和平常沒有什么區(qū)別——大概就是那種游刃有余高深莫測的樣子吧。至少表面上他保持了這種樣子。

    賽馬這種貴族的運動必定要彰顯一番傳統(tǒng)、金錢之類的，莉莉現(xiàn)在就換上了洛可可風格的禮服。當然，她自己是沒辦法好好地穿這件衣服的，是在兩個專業(yè)女仆的幫助下完成了穿衣服的工作。

    奶油色的裙子，似乎是為了表現(xiàn)那個時代的浮華、纖巧、甜美。腰部被束的很細，向上延伸是一個倒三角型，胸口的領(lǐng)子開的很大，露出了一些雪白的肌膚。從腰部往下則是浮夸的裙擺，臀部整個被花朵形的裙撐撐起，以下是裝飾滿了蕾絲、花朵、蝴蝶結(jié)、緞帶、褶皺，順垂下來。

    莉莉在一個女仆的攙扶下把一只腳伸進了小山羊皮高跟鞋里，舊時代的高跟鞋還沒有現(xiàn)在動輒十幾厘米那么夸張，按照現(xiàn)在的說法這最多也就是微跟而已。所以相較而言，這種那個時代的尖端潮流，在現(xiàn)在看來有一種含蓄、保守的優(yōu)雅。

    莉莉手上抓著一把折扇，轉(zhuǎn)過身來：“怎么樣？”

    俠客和庫洛洛當然都是足夠捧場的那一種，這兩個人這時候也已經(jīng)換了正裝，俠客是淺色的，而庫洛洛是深色的。男性的禮服無論是哪個時代都比女孩子來的簡單，所以兩個人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庫洛早就知道莉莉很適合舊時代的裝束，不過真正看到，這其實是第一次。那種微妙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味道，還有刻在骨子里的憂郁糾結(jié)：“很漂亮，最重要的是適合你。”

    莉莉最后戴上了一定綴滿了鮮花的大檐帽，這也是皇家路易斯賽馬大賽的傳統(tǒng)。莉莉是這樣，俠客和庫洛洛也是這樣。不過男士的要求低一點，帽子可以選擇相對沒有那么夸張的。不過即使是這樣，對兩位很有‘偶像包袱’的男士來說都應(yīng)該夠嗆吧.......

    戴上這種帽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奇怪，但也不是沒有例外的，譬如莉莉。到達賽馬場之后，去到定下的包廂，一路走來，莉莉絕對是收割目光的那一個。至于俠客和庫洛洛完全被當成了殷勤的追求者，誰讓莉莉誰的手臂都沒有挽著。

    帽子上的花朵垂下來，絕對沒有顯得奇怪，反而讓她更像是林中女仙了。

    到了包廂，莉莉很有準備地拿出馬票，對照著馬票上的賠率觀察還在活動的賽馬：“你們覺得哪一匹能贏？”

    在賽馬上投注除了運氣之外主要考驗兩樣，一個是對賽馬的感覺，另一個是對賽馬專業(yè)知識的了解。在場三個人，觀察力都超群，感受動物的狀態(tài)很容易。但是專業(yè)知識嗎，俠客還好一點，庫洛洛根本不懂。不過相對的，俠客的運氣差的可怕。

    “我覺得七號?！眰b客很直接，他直接選了七號。沒什么別的理由，七號的賠率最低，說明這是最大的奪冠熱門。以他的運氣，他早就已經(jīng)隨緣了。

    庫洛洛倒是研究了一下馬票，選了一個他覺得還不錯的：“完全不了解啊，就這樣?！?/br>
    莉莉記下兩個人的選擇，自己也選中了一匹，然后交給包廂的侍者。她自己下了二十注，她的本意不是賭博，當然也就是玩玩兒了。俠客和庫洛洛也打開手機轉(zhuǎn)賬了二十注的數(shù)額，之后每個人手上就有了相應(yīng)的紙片。

    “賽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重點其實不是觀察哪一匹馬可以奪冠?！崩蚶蛳袷腔貞浰频牡溃骸拔覀兊挠^察力是超群的，所以研究一段時間之后正確率就很可觀了。重點是中間賽馬奔馳的姿態(tài)，沖刺的樣子?！?/br>
    莉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里面有盈盈的笑意：“小時候我爸爸也給我養(yǎng)過一匹賽馬，我叫她‘皇后’，特別溫順可愛?！?/br>
    “每一次聽你說你家總有一種荒謬的感覺?！睅炻迓咫p眼暗沉沉的，不笑的時候有一種冷冰冰的感覺：“揍敵客家族，到底是什么樣的？”

    莉莉聽到這個的時候又笑了，不過這次的笑微微帶著一點羞澀：“我家其實還是很有殺手世家的樣子的，但是我有點不同——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好，又是女孩子，所以爸爸他們很放縱我。”

    揍敵客家養(yǎng)寵物嗎？不養(yǎng)的。包括三毛在內(nèi)的是揍敵客家族飼養(yǎng)的動物，相比起寵物更應(yīng)該被定義為工具。他們往往有各種各樣的用處，就好比三毛可以用來看家，震懾一般的sao擾者。

    或許在長輩眼里，小寵物這種會讓小孩子更有‘愛心’的存在是一種阻礙也說不定。

    莉莉開始頭頭是道地說起養(yǎng)馬要注意的事情，賽馬的種種。這個時候的莉莉和庫洛洛第一次見她談及詩歌的時候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庫洛洛知道之前的她，或許會認為這是一個癡迷于賽馬的千金小姐。就像上一次他斷定莉莉是一個癡迷于詩歌的文藝女青年一樣。

    這個時候他總算明白了：莉莉所有的展示都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他用她的一小部分來推測她的真實，也是好笑！

    同時這也說明了一件事——從莉莉的眼睛里，偶爾會泄露出一個深刻奇崛的吉光片羽，那不是什么錯覺，那是真的！她本身就是一個探索不盡的新世界。

    在陽城的兩天過的很清閑，不過正如莉莉說過的，想殺庫洛洛的人實在太多了。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友客鑫市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沒有。庫洛洛被封念這種事到底還是被有心人打探到了，然后就是第一波追捕過來的人。

    第一批找到這里的家伙，貨色當然不會太差。可是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的時候并不會比人和螻蟻之間的差距來的小。

    如果說這些追兵是站在了念能力者中等偏上的位置，莉莉三個人，包括沒有被封念的庫洛洛，無疑是頂端中的頂端，即使三個人都年輕地驚人。

    對手是兩個小隊十二個人，莉莉和俠客一人一半，庫洛洛負責保護好自己就好了。莉莉連念能力都沒有用，十月份冰冷的月光之下，‘明光’的刀光比月光更加冰冷。

    指尖輕輕地彈了明光的刀刃一下，刀身發(fā)出錚鳴聲，一時之間劍氣引而不發(fā)。莉莉還沒有出手，與他對峙的一個小隊的念能力已經(jīng)脊背發(fā)涼，不敢亂動。

    說起來這兩個雇傭兵小隊絕對是好手中的好手，而且個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用‘氣勢’來震懾，一慣是他們對別人使用的，沒想到有一天會有別人對自己使用。

    這不只是靠刀劍的凌冽之氣就可以做到，同時也要依靠刀劍的持有者本身具有的殺氣——他必須是殺過許多人，并且鮮少有敗仗，才能養(yǎng)出這種鋒利到一往無前的殺氣。

    名刀、美人，當兩種足夠讓男人血脈僨張的存在將攻擊性催發(fā)到極致的時候，無疑都是迷人的。庫洛洛捂住嘴陷入了沉思，他必須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了。突如其來的屬于盜賊的本能在叫囂：抓住她、得到她，必須要得到她！。

    血液急速流動帶來的信息甚至讓他的指尖有一點顫抖，庫洛洛是一個很容易‘渴望’的人，但是渴望徹底壓倒理智，壓倒思想，壓倒一切，這是第一次。這帶來的不只是新奇，更帶來一種接近于無措的陌生。

    庫洛洛從來不會驚慌失措，即使是在封念之后。他少年時代就在世界上最惡劣的環(huán)境里生活，那個時候他也沒有念呢。他最開始依靠的，也是一直依靠的是他的頭腦與冷靜。

    足夠高明的腦子在這個世界少見，至于說冷靜，恐怕比高明的腦子更加罕見——似乎人人都可以冷靜，但是面對最不利的局面，最動搖的局勢，最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又有幾個人可以保持冷靜。

    但是庫洛洛可以，這個用自己的頭腦攪動風云的男人，同時擁有無與倫比的冷靜。這是最天作之合的結(jié)合，也是最深不見底的噩夢，前者屬于他自己，后者屬于這個世界之上，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所以，這一刻庫洛洛終于走下神壇，在這個男人失去他最大的倚仗之后。

    莉莉解決追兵很快，俠客身為cao作系也玩的很溜，三個人很快上車揚長而去。

    庫洛洛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盯著莉莉的刀看了一會兒。莉莉被他盜賊的目光看的有一點不自在：“可別想，明光是我爸爸送給我的刀，我從小用到大的?！?/br>
    “你有兩把刀，上一次我看過的那一把？”庫洛洛回憶起莉莉的那把小刀，在羅倫斯的時候見過。

    “那把藥研藤四郎也是爸爸送我的，不過意義不一樣。藥研藤四郎是護身的短刀，爸爸的本意是想我保護好自己?？墒敲鞴馐且话牙卟?，是用來殺傷敵人的?！崩蚶蚰贸隽速N身放著的藥研藤四郎。

    “說是護身刀，但是短刀很少具有殺傷敵人的作用。最開始出現(xiàn)，是大人物用來自殺的——在陷入敵人帶來的危險之中的時候，在他們看來自殺是一種保留體面的方式?！崩蚶?qū)Υ瞬恢每煞?，只是輕輕抽出藥研藤四郎，比劃了兩下，雪亮的刀光從庫洛洛暗沉沉的眼睛里劃過。

    庫洛洛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莉莉在羅倫斯的時候告訴他，她不可能放松對他的警惕，因為他們兩個的每一次接觸都讓她的本能在叫囂著危險與逃離，他當時也認可了這個結(jié)論。

    但是現(xiàn)在有什么不一樣了，近在咫尺，他處于被封念的狀態(tài)。莉莉和他并排坐在汽車的后排，拔出一把短刀。她是用刀的好手，哪怕他沒有被封念，這種場面也會覺得驚險的可怕！但是這一刻，他卻覺得不怎么緊張了。

    不是他的本能罷工了，而是人的本能有強有弱，強者總是會壓倒弱者的。就像是人心里憂慮的時候總喜歡用密集的工作麻醉自己，最大的傷口疼痛總會壓制無關(guān)痛癢的磕磕碰碰......

    有一種庫洛洛從來不知道的本能，在某一刻壓制住了生死之間的戒備。

    “這兩把刀是你最喜歡的刀嗎？”庫洛洛忽然問。

    “并不是?！崩蚶蜻t疑了一下才回答：“我最喜歡的刀有兩把，一把是‘袖里雪’，我在戰(zhàn)場上使用這把刀，他很好用，非常好用，完全是為戰(zhàn)場而生的。另一把是‘物吉貞宗’，原本是別人送給我的禮物，特別就特別在他能夠帶給人幸運。雖然這么說顯得很沒用，但他確實保佑了我?！?/br>
    庫洛洛仿佛又在莉莉的只言片語里找到了她世界的一點點碎片，從這些話里他可以勾勒：她曾經(jīng)在荒唐的戰(zhàn)場上磨練。同時覺得詫異，強勢如如今的茉莉花公國女王，應(yīng)該是世界請求她，她為什么也會那么在乎命運的青睞？

    “我一直在請求命運的垂憐。”莉莉微笑著：“同時也在伸出手扼死命運，兩者看上去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但其實殊途同歸。追究到底，也只是因為我想要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庫洛洛暗沉沉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幾秒鐘：“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現(xiàn)在越來越像‘命運’本身？”

    莉莉身處局中是不會察覺到的，但是庫洛洛已經(jīng)漸漸明白過來了。莉莉身上的矛盾看上去不可調(diào)解，但是如果她是神明，甚至是命運本身，那么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既憐憫又冷漠，既謙卑又高傲，既柔軟又強硬。既想讓命運的洪流平坦流過，真心地祈愿。也想扼死命運之神，徹徹底底地掌控命運。

    莉莉愣了愣，忽然笑了：“說真的，魯西魯，你說的挺有道理的——或許這就是人總會在不自覺當中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存在?！?/br>
    莉莉把這種情況自動歸類，只不過她不會知道，這個正確的方向被她輕描淡寫地理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庫洛洛看出莉莉并不想多談這件事，于是非常體貼地談起另外一件：“你還上過戰(zhàn)場？揍敵客家的業(yè)務(wù)包括這個？”

    揍敵客家的業(yè)務(wù)當然不包括這個，那是宇智波家的業(yè)務(wù)范疇。不過莉莉不會說的，只不過輕描淡寫：“私下的業(yè)務(wù)而已，不影響家族業(yè)務(wù)的話，我爸爸他們并不太管已經(jīng)獨當一面的孩子。”

    于是莉莉說起戰(zhàn)場上的事情：“我一直認為戰(zhàn)場才是最可怕的，流星街相比戰(zhàn)場也不過是小兒科——別笑，俠客你也是，我沒有看不起流星街的意思。我mama也是流星街人，所以我們算半個同鄉(xiāng)呢?！?/br>
    說著莉莉也笑起來：“我只不過一直覺得，不要小看流星街，貧瘠的土地上才有最奇崛的景色，這叫與天斗其樂無窮。但是也不要神話那個地方，既然是人類活著的地方，那么日光之下無新事，世界那么大時間那么長，還有什么能夠駭人聽聞呢？”

    人的喜歡是很奇妙的東西，情人眼里出西施，往往會越來越喜歡。就像現(xiàn)在的庫洛洛，他越來越喜歡莉莉——外面的人知道流星街什么呢？聽起來像是童謠傳說一樣漏洞百出。而莉莉，她遠遠比絕大多數(shù)在流星街活了一輩子的人都清楚。

    ☆、你將去往何處（1）

    “消息確定準確？”莉莉再一次通過專用通道向自己的情報官詢問,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才放下聯(lián)絡(luò)器。

    現(xiàn)在的地方是一片曠野，因為強力的風沙這里的地形呈現(xiàn)出溝壑縱橫的破碎。玫瑰色的隔壁砂巖, 風獵獵地吹起, 帶起一片風沙。被沙土掩蓋了一半的公路上?？恐惠v灰撲撲的吉普。

    車子頭靠著一個金發(fā)低頭的娃娃臉年輕男子，車側(cè)則站著手上拿書的黑發(fā)男子。遠景來看, 完全是最合襯的公路片宣傳海報場景。

    莉莉本來是放下聯(lián)絡(luò)器之后想要說明情況的, 但是在走過去的過程中忽然為這個場景著迷起來：“你們兩個不要亂動！讓我拍一下照片。”

    一個是當代最有權(quán)勢的女人的秘書室室長，一個是超危險盜賊集團幻影旅團團長。兩個人的照片就像揍敵客家一樣在黑暗世界是有懸賞的, 一般情況下兩個人對拍照的閃光敏感度很高，但是這一次他們只能苦笑。

    “可以了嗎？”稍微停頓了一下, 兩個人詢問正在拍照的莉莉。

    莉莉放下手機點點頭, 然后看向庫洛洛：“除念師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 現(xiàn)在我們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在盧比共和國境內(nèi)有一位除念師，這個除念師我不認識, 但是通過間接的人情應(yīng)該可以讓他給你除念。另外還有一位除念師，在‘貪婪之島’上, 順便說一句，飛坦他們幾個也在貪婪之島?！?/br>
    庫洛洛在思索兩個方向的選擇，莉莉則是在等他的回答：“貪婪之島是現(xiàn)實中存在的島嶼, 還是僅僅是一個游戲？”

    雖然這么問，但是庫洛洛心里已經(jīng)什么都清楚了。他并沒有研究過貪婪之島，最多是因為有一個沉迷游戲的團圓，對貪婪之島知道一點而已。一開始他也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完全真實的游戲這個噱頭本身就很有指向性了。

    如果只是像萬維公司那樣推出的全息游戲，又怎么會出現(xiàn)rou體一起消失的情況！

    莉莉也明白庫洛洛的意思了，低聲：“不許告訴別人！雖然我懷疑你去玩這個游戲的話，遲早也會知道這個問題——‘貪婪之島’的確是現(xiàn)實中存在的。盧比共和國在友客鑫市的西北方向，啊，正東方！”

    莉莉因為金的關(guān)系有點了解貪婪之島這個項目，又因為交游廣闊，所以后來和很多貪婪之島的創(chuàng)造者有聯(lián)系。所以她的的確確知道貪婪之島的具體位置，剛才是在聯(lián)想地理課內(nèi)容來著。

    “在之前有人給你占卜過，前往東方，所以是貪婪之島嗎？”莉莉活動了一下手指：“貪婪之島當然沒有問題，我立刻讓人送游戲機過來。但是庫洛洛你并不可以進入游戲，你現(xiàn)在還是處于被封念的情況?！?/br>
    貪婪之島是只有念能力者才可以玩的游戲，而庫洛洛的封念狀態(tài)只會讓游戲機認為是不會念的普通人。

    “貪婪之島既然在真實的世界，為什么不直接登島？”庫洛洛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貪婪之島這款游戲有點意思了，覺得這么一個大bug是不可能的。

    莉莉給他解釋：“為了防止一般人誤入念能力者的世界，游戲的管理者將直接登島的認為是非法入境，會給予驅(qū)逐?！?/br>
    莉莉就著這個問句想了想：“或許也不是沒可能，我的幾個管理者是朋友來著。和他們說明情況的話，未必不能通融。”

    于是在之后幾天，三個人的公路旅行片結(jié)束了。登上了飛艇，直接飛到了貪婪之島附近唯一一個有航空公司的小島。

    這里是旅游勝地，不過現(xiàn)在明顯不是旅游旺季。所以莉莉一行人到達的時候人少的可憐，沙灘上也是寥寥無幾。

    俠客當然依舊包攬了所有瑣碎的雜事，包括訂酒店和租船。前者可以在網(wǎng)上進行，后者卻要親自去看一下。因為他們需要的船并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那種，所以一定要親自檢查、選擇。

    庫洛洛看著莉莉?qū)ΨN種船只了如指掌，就像之前對改裝的吉普一樣，甚至更加了解船的情況，覺得有一些意外：“你還研究船舶？”

    莉莉像是聽到了什么可樂的事情一樣，湊到他耳邊道：“我并不研究船舶，但是我名下的研究室研究出了節(jié)省造船業(yè)成本的辦法?，F(xiàn)在的話，所有市場上的船舶大單都是被我的船廠拿下了。”

    庫洛洛想起她手上掌控的事業(yè)，還是覺得不能解釋，因為并不是你擁有什么產(chǎn)業(yè)就能擅長及弄懂什么產(chǎn)業(yè)的：“你很了解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