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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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影一揮手, 冷冷道:“拖下去。”又連忙折回宋卿鸞身旁,關(guān)切道:“圣上可有受傷?”見宋卿鸞周身無恙,松了一口氣,對周懷素只做不見, 低頭拱手道:“微臣救駕來遲,還望圣上恕罪?!?/br> 小全子聽聞動靜,也連忙跑上來道:“圣上……您沒事吧?奴才原想為圣上準備些茶點,不過這么一會功夫,誰曾想……”看清由宋卿鸞虛虛攙扶、左肩傷口汩汩冒著鮮血的周懷素,不由大驚道:“周大人!這……” 宋卿鸞此時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去看周懷素,見他面色蒼白,神情頗為痛苦,忙扶緊了他,問道:“懷素,你怎么樣……”轉(zhuǎn)頭吩咐道:“還愣在這干什么,還不趕快去傳太醫(yī)!” 小全子一臉懵懂,忙答應(yīng)著去了。 “圣上這是……在擔心我?”周懷素摸索著,握住了宋卿鸞的手,虛弱笑道:“我沒事,我傷口上的毒,青未大約能解……” 宋卿鸞聞言一怔,捻了匕首上的一點血跡在指上磋磨:“是啊,這血是黑色的,原來匕首上……竟喂了毒。”深看周懷素一眼,忽然極其詭異地,發(fā)出一記冷笑,轉(zhuǎn)頭與霜影說道:“去把小全子攔下,教他……不必去找太醫(yī)了?!蹦抗庖晦D(zhuǎn),又蹙眉道:“雖說那太監(jiān)是假冒的,他說的話未必是真,但他說太傅在府上遇刺……不管真假,我始終放心不下,你攔下小全子后,立刻去段王府一趟,看看太傅究竟是否安然無恙?!?/br> 霜影聞言,立刻轉(zhuǎn)身追了上去。 宋卿鸞久站疲累,便扶著他,一齊坐在地上,將他的腦袋,枕在臂彎中。 是時起了風,空氣中霎時彌漫開絲絲紅梅冷香,微微沖淡了兩人周身的血腥氣味。 宋卿鸞動作輕柔地,替他撥開被風吹起、散亂遮在臉上的幾縷發(fā)絲,露出他一張蒼白清俊的面容來,嘆口氣道:“我原本,是想過放你一條生路的?!?/br> 周懷素艱難笑道:“圣上這話……倒是從何說起,請恕……微臣愚昧?!?/br> 宋卿鸞望著他道:“你這么聰明,又怎么會不知道呢?”手指緩緩描摹過他的眉眼:“其實我一早就對你動了殺機。李道元,吳廣義死后,你雖與我仍有用處,但終究憂患大于裨益,所以自那時起,我便一直伺機想要除去你——你說我過河拆橋也好,忘恩負義也罷,我也都一一認了。” 周懷素輕笑一聲,牽動了傷口,引得出血更多,他卻渾不在意,只看著宋卿鸞道:“我自問替圣上辦事,也算盡心盡力,圣上何以,非殺我不可呢?” 宋卿鸞道:“我知道你此時心中已有答案,既然如此,又何必明知故問呢?不過你眼下已死到臨頭了,那我也不妨把話說得更清楚些,好讓你明明白白地上路——原因有二。一,你知道了我身份的秘密,雖然再三保證不會外泄,但你的為人,我信不過,而且被人用把柄脅迫的滋味,并不好受,若說從前,留你是為了對付李道元他們,可如今他們已死,我又何必再受這份罪?二,你三番四次講太傅的壞話,挑撥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我想,你迫害他的心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我了解太傅,他性子單純,心腸又軟,論心計,論城府,他遠不如你。而且不知道為甚么,我每次一見到你,就生出一種預(yù)感,隱隱覺得你會對太傅不利。所以我要殺了你,防著太傅為你所害?!?/br> 周懷素低低笑道:“圣上為了王爺,當真是費盡了心思……那么,你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殺了我,否則來日,必將后悔?!?/br> 宋卿鸞的指尖,輕輕滑過他下頷完美的曲線,因笑道:“你急甚么?這匕首上喂了毒,你又為匕首所傷,我不救你,你難道還能活么?這么一來,你雖因我而死,但卻不是我親自動的手,我的心里倒還好受些?!庇值溃骸拔蚁惹罢f,我本來打算放你一條生路,那可不是哄你玩的,我當初的確這樣想過。畢竟你我也無甚么深仇大恨,既然我打算與太傅一道離宮,往后與你再無相見之期,那么,也就不必再擔心甚么了?!?/br> 周懷素喘息道:“這……這樣說來,是我方才說的那一番……刺激到你了,你因此,對我又起了殺意,是不是?那么,我真可算是……自找死路了?!?/br> 宋卿鸞冷哼一聲道:“你說的,可一點都沒錯。你今天,真是自己來找死的。你先是搬出當年舊事對太傅好一通編排,勾起我殺你之心;后又不要命地替我擋這一刀,中了劇毒。我此前一直沒想好,究竟該尋個什么樣的由頭將你處死,如今好了,天賜良機,我若不加以利用,豈非辜負天意?”望著他道:“其實你有一句話,并沒有說錯,這五年來,我對太傅,的確存有防備之心。你說三哥的死同太傅有關(guān)系,我也曾這樣懷疑過??蛇@五年來,不管我對他怎樣忽冷忽熱,若即若離,他待我卻始終如一。我也曾多番試探,可他為了我,竟真的甘愿以身犯險,你若說他對我的情分是假的,全都是在做戲,我不信能做的這么真?!?/br> 周懷素聞言嗤笑道:“既是沒死,那還說甚么——除非他真的為圣上死了,那才能令人信服呢?!?/br> 宋卿鸞笑道:“我也正是這樣想。可我總不能,真的教他以死明志吧?那樣,他的心意我是明白了,可他這個人,我又上哪兒去找呢?總不見得人死了,還能夠復(fù)生吧?我不妨,就信他這么一回?!?/br> 正說話間,小全子跑過來道:“圣……圣上,霜護衛(wèi)說您讓我不必去找太醫(yī)了,那是否把周大人送去莊大人那里?聽說他府上藥材倒齊全……” “此事不必讓青未知曉。若他日后問起,只需回:有刺客混進宮來,周大人為朕擋了一刀,不料那匕首上喂有劇毒,太醫(yī)趕到時,他已氣絕多時了?!?/br> 小全子“???”了一聲,望了眼宋卿鸞懷中尚有氣息的周懷素,驚不能語。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時臉色蒼白,只覺寒意遍體,抖著身子立在一旁:“那……那周大人……他……圣上打算如何處置?” 宋卿鸞低頭看了周懷素一眼,緩緩松手將他平放在地上,起身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道:“你就在這守著,等他死透后,置辦一口上好的棺木將他的尸身裝了,運回蘇州交還給周家吧?!?/br> 小全子終究不忍,別過頭閉目道:“……是?!?/br> 周懷素此時失血過多,只來得及看她最后一眼,便就此暈厥過去。 第44章 出事 此時前面忽然躥出一個人影, 宋卿鸞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霜影,便連忙問道:“怎么樣?太傅他沒事吧?” 霜影擰緊了眉, 躊躇道:“段太傅他……” 宋卿鸞臉色一變:“他……他果真出事了?” “……是,段太傅今日在府上遇刺, 也是被人用一柄喂了毒的匕首刺傷, 算下時辰, 正好是圣上遇刺那會,想來是同一伙人, 兵分兩路行事……”看了宋卿鸞一眼,咬牙道:“雖只是手上被劃了一道口子,但那毒古怪的很,我去時府上已有不少太醫(yī), 卻是……無一人能解?!?/br> 宋卿鸞一個踉蹌, 就要往后倒去, 霜影連忙伸手將她扶住,安撫道:“圣上莫慌, 太醫(yī)說了,那毒雖古怪難解,但所幸發(fā)作時長, 王爺一時三刻不會有性命之憂?!?/br> 宋卿鸞怔怔道:“那一時三刻之后呢?” 霜影嘆氣道:“圣上,事已至此,你……”宋卿鸞卻忽然打斷他道:“你方才說,行刺我和太傅的, 是同一撥人,而且手法也一樣,都是用一柄喂毒的匕首行刺,那么,匕首上的毒,也很可能是同一種?” 霜影想了一會道:“是這個道理。” 宋卿鸞道:“可有法子確定?” 霜影道:“我聽王爺說,那毒遇血后會散發(fā)出一股花香,我仔細聞過,那種香味,倒是不難辨認……”說時吸了兩下鼻子,點頭道:“如今空氣中彌漫的,正是這樣一種香味,不會有錯。” 宋卿鸞恍然道:“原來,竟不是紅梅的香氣么……”忽然回過神來,跑回周懷素身邊,蹲下身子,搖晃他的肩膀道:“懷素?”見他睫毛輕顫,登時松了口氣,軟倒在地,輕笑了一下道:“好,他沒死,他沒死就好……太傅有救了。” 小全子連忙扶她起來:“圣上,地上涼……”不防宋卿鸞一個轉(zhuǎn)身,抓住他胳膊,盯著他沉聲道:“你聽著,照我說的去做?,F(xiàn)在立刻派人把周懷素送到莊青未府上,還是替我擋刀那番說辭,教莊青未替他解毒,他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比尋常,周懷素中毒,莊青未必然會竭力營救……你就在一旁盯著,若他果真能解,確保萬無一失之后,教他立刻配出解藥,你拿去王府給太傅服下……若他不能,朕不管,你教他盡管拿周懷素試藥,直到配出解藥為止,若他不肯,你就拿他家人性命脅迫,總之一定要拿到解藥就是?!?/br> 小全子點了點頭,茫茫然地應(yīng)道:“是,是?!?/br> 宋卿鸞松了手,喃喃道:“青未擅長解毒,懷素也說了,他傷口上的毒,青未大約能解,他肯定了解青未……是了,青未一定能配出解藥,救太傅性命。” 霜影走過來勸道:“如今既有了法子,圣上也不必再為此事憂心,回宮歇一會罷。” 宋卿鸞搖頭道:“不行,我要出宮去看太傅?!笨粗暗溃骸拔也环判?,霜影,你腳程快,先去王府一趟,警告那幫太醫(yī),在配制解藥這段時間內(nèi),務(wù)必看好太傅,若太傅有什么閃失……他們?nèi)嫉门阍??!?/br> 莊府內(nèi)。 莊青未在見到周懷素的那一剎那,看他滿身血漬,倒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小全子他們,是運了具尸體送還回來,一時間整個人兒呆呆傻傻的,倒似魂靈出竅一般。直至小全子他們說了此行目的——請他設(shè)法醫(yī)治周懷素后,他才魂靈歸位,復(fù)又有了生機,便連忙手忙腳亂地將他搬到床上,小全子后來在他耳邊說些甚么,他昏昏沉沉地,一個字也沒聽見,只抓了周懷素的手不住抖著身子,卻在檢查他傷口的時候,忽然奇異地平靜下來。他神色莫測地看了周懷素一眼,蹙起眉頭,轉(zhuǎn)身與小全子道:“有勞公公了,懷素我自會救治,公公請回吧。” “他……他中了毒……” “我自會替他解?!?/br> 小全子眼睛一亮:“這毒你會解?” 莊青未“嗯”了一聲,并不多言。 小全子大喜過望:“那……那就勞煩莊大人了,請立刻配出解藥,奴才好拿去王府給段太傅服下?!?/br> 莊青未聞言挑眉道:“怎么段太傅也中毒了么?” “可不是,段太傅也遇刺了,教刺客在手上劃了道口子,那匕首上喂的,正是同一種毒……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請大人快些配好解藥罷。” 莊青未頓了頓,轉(zhuǎn)身拿了紙筆,三兩下寫就一張單子,轉(zhuǎn)身交與小全子道:“按照這方子抓藥,每日早晚兩帖,連服三日,當可清毒?!币娦∪营q豫不決,淡淡補道:“這毒我從前遇到過,方子不會有錯,若段太傅服藥后不見好,盡管叫圣上拿了我的人頭去。” 小全子這才歡天喜地地接過單子:“有勞大人了,段太傅痊愈后,圣上必有重賞。”莊青未卻并不松手,淡淡道:“不必了……只是想耽擱公公片刻——先前我見懷素受傷,心神大亂,沒留意公公說什么,此刻卻要問上一句,懷素究竟緣何受傷中毒?公公方才說段太傅也遇刺了,‘也’?難道懷素也……” 小全子于是將宋卿鸞說與他的那番說辭又同莊青未講了一遍。 莊青未聽后點了點頭,依舊淡淡道:“我知道了?!眳s擰了眉頭,神情凝重,仿佛若有所思。 莊青未替周懷素包扎好傷口,又按那方子煎了藥伺候他服下,之后便一直坐在榻旁看他,如此守到半夜,周懷素這才醒轉(zhuǎn)。 隔著燭火,莊青未見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燭火搖曳,映得他一張雪白面孔時明時暗,莊青未這樣看他,便覺有幾分暈眩:“你醒了?!?/br> 周懷素咳嗽幾聲,看著莊青未,略一挑眉,了然笑道:“青未,我就知道,我醒來后第一個見到的人,一定是你。”想起一事,又笑道:“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得了傷寒,一連幾日都燒得厲害,等終于退了燒,醒來后第一個見到的,居然不是爹娘,而是你同你那雙腫得桃子一般的眼睛?!笨此谎郏骸霸趺唇袢瘴沂軅卸径伎煲懒?,也不見你流一滴淚,果真是年歲漸長,情意轉(zhuǎn)薄,不如兒時赤誠了么?” 莊青未靜默不語,起身服侍他喝下幾口茶水,輕拍了他的背,又小心扶他躺下,這才開口說話,卻是聲音淡淡,聽不出一絲起伏:“那是小時候不懂事,怕你連睡了幾日再也醒不過來,這才像個傻子一樣,哭了個天昏地暗……如今不會了,哭有什么用,你若病了傷了,旁人救不了你,那我就一定要想方設(shè)法救你,若是連我也救不過來……大不了,陪你一道去就是了。” 周懷素驀地一驚:“青未你……”嘆氣道:“我是怕你見我受傷擔心緊張,這才提了兒時的趣事想同你頑笑……”看了他一眼:“可不是要引你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br> “趣事?”莊青未極短促地笑了一聲:“呵,這樣的事你或許覺得很有趣,可對我來說,卻是噩夢一般,又哪里是什么‘趣事’?” “青未……” “你昏迷的這段時間,一直在說夢話。”莊青未蹙眉,緩緩閉上雙眼,復(fù)又睜開,看著他道:“你一會叫‘圣上’,一會叫‘公主’,一會又叫‘卿鸞’,呵,不知情的聽到你這些囈語,還以為你做了許多夢,夢見許多人呢??晌抑溃銖念^到尾,只夢見了一個人,只夢見了那個……差點讓你送命的人?!?/br> “青未我……”周懷素頓了頓,勉強笑道:“可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么?我知道你能救我,我知道,你能解那毒?!?/br> 第45章 幕后之人 “是, 你知道,你都知道,有什么是你不能算計的呢?”看了他一眼, 續(xù)道:“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匕首上淬的毒十分復(fù)雜, 是由幾種毒混合制成的, 但其實除了當中毒性最烈的一種, 其余的都稀疏平常,不但十分好解, 反而還會稀釋關(guān)鍵毒種的毒性。若是在幾日之前,我一定會納悶為什么這制毒之人要這樣畫蛇添足……可如今我卻是明白了,那人這樣做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隱藏關(guān)鍵毒種。因為那群太醫(yī)見過此毒, 盡管當時毒性已近全退, 就是再見, 只憑昔日殘毒所留印象,恐怕也難以分辨, 可難保當中沒有個別記性好的仍能識別。那人向來心思縝密,定然是想到了這點,所以才想出這招混淆視線, 以免……給我招致禍患。”重重換了一口氣:“我不知道為什么幾天前我剛解的蛇毒,會出現(xiàn)在那把差點要了你的命的匕首上!那種蛇毒極為罕見,我不信會這么湊巧。那群太醫(yī)要面子,自然恥于下問, 除了你,我沒來得及將解毒方法告訴第三人,篤定此毒我會解而太醫(yī)不會,又擔心太醫(yī)識破此毒會牽連到我……懷素,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個人?!笨粗軕阉兀櫭嫉溃骸澳氵@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為了上演替宋卿鸞擋刀的苦rou計,讓她對你心生感激,繼而鐘情于你?還是為了除掉段堯歡取而代之?不,是兩者兼有,從而事半功倍,是不是?”苦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取得那致命蛇毒的,也不知道你是從哪里找來那些‘刺客’的,我只知道,為了宋卿鸞,你已經(jīng)變得不擇手段,喪心病狂,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了!可你又知不知道,萬一呢?萬一圣上沒把你送來我這兒呢?萬一連我也無法分辨出那種蛇毒呢?萬一那一刀正中要害呢?萬一事情敗露呢?萬一你等不到……” “沒有這些萬一,青未,難道你還不相信我么?” “這么說,我方才說的那些,你都承認了?” 周懷素略一點頭,微微笑道:“對你,我有什么好隱瞞的?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你,是因為怕你擔心,你要是為這事生氣,我就在這里向你賠個不是,你就不要生我氣了。” “你知道我不是為了這個生氣,我是氣你怎么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氣你全然不把自己和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周懷素搖頭笑道:“你這話可又說錯了,我什么時候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了?青未你是知道我的,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我從來不做。至于段堯歡,我沒打算就這樣殺了他,他就算要死,也最好由圣上親自動手,這樣才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若是他人擅自代勞,她即便有心除他,依她的性子,也非但不會感激,反而會殺了那人,替段堯歡報仇。而你方才說的那些刺客,則更是與我無關(guān)了,是他們自己甘愿赴死,我不過稍稍加以利用而已。” 莊青未蹙眉道:“甘愿赴死?難道這些刺客,另有來歷?” 周懷素道:“其實這件事說來話長。你還記得那時崔小姐逼婚,我替你出的那個主意么?我要你邀崔小姐去廟里求姻緣,而我則事先派人在簽文里做好手腳,其實那日我也去了,一呢,是不放心我派去的人,怕到時候出什么差錯,漏出馬腳,回頭又見你愁眉苦臉。二呢,是聽說那里的神明也很靈驗,尤其是占卜姻緣,我雖不信這些,倒也可以去湊湊熱鬧,不料卻抽了個下下簽,我因不信這些,自然是不在意的,可心情總歸受了影響,辦完你的事后,便早早帶人下山了,卻在下山途中,于一條偏僻小道上,遇到了兩人昏倒在路旁,那兩人不知何故身受重傷,我順手就將他二人救了。他二人醒來后對我十分感激,相問之下我才得知,原來他二人竟是吳廣義的義子。吳廣義出事時他們遠在邊關(guān),圣上當晚便下了密殺令,趕盡殺絕,一個不留。他們不知從哪里聽到了風聲,提前逃了,圣上派去的人對他們一路追殺,他們九死一生,幸而被我搭救,這才得以保全性命。”頓了頓,繼續(xù)道:“我當時聽完,心里便后悔自己多管閑事,無端害圣上煩心,說不定,還會為她惹來麻煩。果然我一問他們今后打算,他們便道:“本來死了也就死了,早些去見義父也是好的,可既然活下來了,就斷沒有不報這殺父之仇的道理?!?/br> 莊青未見他喘息沉重,又有咳嗽的意思,便扶起他喂了些茶水,一面輕柔地替他順氣,一面隨意問道:“于是他們就想進宮刺殺圣上?” 周懷素靠在他的懷里,搖了搖頭道:“你說的并不全對。原來他二人沿路聽到傳聞,得知那時段堯歡為了扳倒杜衡,曾允諾李道元,吳廣義等人只要肯助他成事,他日必求圣上饒其二人性命,保其富貴。誰知段堯歡他出爾反爾,杜衡死后不到半年,竟任由圣上對李,吳兩族下此毒手。所以他二人認為,比起痛下殺手的圣上,言而無信的段堯歡更讓人憎恨,若要說報仇,那最該殺的也該是那背信棄義的小人?!?/br> 莊青未聞言嗤笑道:“那他兄弟二人也未免太不講道理,雖說當時是由段堯歡出面勸服的李道元,可難道他做這事是為了他自己么?他背后真正站著的人,還不是圣上?我猜,圣上在誅殺李,吳二人時恐怕是瞞著段堯歡的。要我說,李,吳二人之死全是由圣上一手造成,段堯歡充其量不過是圣上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就這樣替圣上擔了殺人的罪名,實在冤枉?!?/br> 周懷素握拳抵住下唇,又斷斷續(xù)續(xù)地咳嗽幾聲,笑道:“你說的不錯,不過那兩兄弟既要這么想,我們也攔不住。其實與李道元假意結(jié)交,暗地里搜羅證據(jù)呈給圣上,間接害死李、吳二人的人,是我。按照他兄弟二人的想法,我才是那個兩面三刀,背信棄義,他們應(yīng)該手刃的仇人。可憐他們不知實情,竟把我當做救命恩人,說甚么,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但有所求,即便赴湯蹈火,也一定為我辦到。我想起來,就覺得好笑。”又道:“不過雖說他二人認定段堯歡是他們最大的仇人,但也沒忘李,吳二人是圣上下令所殺,所以他們決定兵分二路,由兄長潛進王府去刺殺段堯歡,而其弟功夫稍弱,就偷偷混進宮去,伺機刺殺圣上。我聽到這里,當即就決定在他們的飲食中下毒,借此除去他們,倒不是怕他們真的能夠得手,而是怕自己心神不寧,疑神疑鬼整日里擔心圣上安危。更何況他二人此番是去送死,既然都逃不脫一個死字,還不如就被我給毒死,若到時落到圣上手中,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不過當時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臨時改了主意?!?/br> 莊青未此時便問道:“是甚么事?” 周懷素扶著莊青未的手臂,慢慢直起身子,說道:“我知道圣上真實身份這一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早前圣上需要借助我之手除去李道元等人,所以才對我假以辭色。而如今李道元等人既死,那么,我于她而言,也就沒了利用價值。她很有可能在他們死后,也一并將我除去。我的這種顧慮,在我知道吳家兄弟的意圖,決定加以利用之后,便煙消云散了——她不是想要殺我么?與其擔驚受怕,等著她來殺我,倒不如,我主動給她創(chuàng)造這個機會?!庇值溃骸岸椅乙恢庇幸环捪胝f與圣上聽,但平素多有顧慮,怕她聽了大受刺激,因為不愿相信的緣故,倒要認定是我故意污蔑段堯歡,從而對我再起殺意??杉热晃掖蛩銥槭ド蟿?chuàng)造一個殺我的機會,那么,這番話倒很適合做一個契機,我也正可以趁這個機會,將這番話講給她聽。” 莊青未道:“你這話,我倒是越聽越糊涂了,究竟是怎樣一番話,會引得圣上再起殺心呢?聽你的意思,倒好像是有關(guān)段堯歡的?” 周懷素微笑道:“四年前那場宮變,‘鸞鳳公主’的死因……那日我在書房內(nèi)同你做的假設(shè),你還記得么?我又加了一些說辭,將那個假設(shè)講給了圣上聽?!?/br> 莊青未聞言頗感震驚:“你怎么能這樣說?段堯歡他……再說,圣上也不會信的,你說三皇子的死與段堯歡有關(guān),這樣的話連我也不會信,圣上她更不會相信。” 周懷素笑道:“呵,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以為,圣上就真的從未懷疑過他么?我的那一番話,也不過是助長其勢罷了。話說回來,若圣上果真信他,那么,又豈會因為我這一番話,就動搖心志呢?” 莊青未道:“我是說不過你,但是,你這樣污蔑段堯歡,難道就有道理可言了么?” 周懷素笑得意味不明:“并非是污蔑,你以后,就知道了?!?/br> 第46章 機關(guān)算盡 莊青未道:“先不說這個, 你且將你如何利用吳家兄弟的一番經(jīng)過,與我詳細說了罷,我只擔心你露出甚么馬腳, 再教圣上抓到把柄,那可就遭了?!?/br> 周懷素道:“當日你隨口同我說起崔家小姐招致金環(huán)赤練蛇的緣由——是因為她佩戴了一種名為夕顏花的花草, 我一直記在心上, 后來便請來名醫(yī)替我尋到了此花, 再如法炮制,命人將此花佩于身上, 來到當日崔小姐事發(fā)之地,果然引來了金環(huán)赤練蛇。我的人早已埋伏在四周,此時便一擁而上,將那蛇亂棍打死, 之后我再令大夫從那蛇身上取出毒液, 混合了其他毒物, 制成毒/藥。” 莊青未喃喃道:“原來如此……” 周懷素道:“我拿了毒/藥找到那兩兄弟,同他們說起我與李道元的昔日交情, 知他慘死,我十分痛惜,亦對段堯歡深惡痛絕, 愿助他們一臂之力。我與他二人有救命之恩,他們自然對我的話深信不疑。我一番做戲,又假意勸他們放棄進宮行刺圣上,以免朝堂動蕩, 天下大亂。他們表面上應(yīng)承下來??晌倚睦镏?,那不過是他二人不忍逆我的意,隨口敷衍而已,暗地里定然是按照原計劃行事。我于是將毒/藥交給他二人,同他們說明此毒罕見古怪,就連太醫(yī)遇上了,也必然是束手無策,又囑咐他們把毒喂在匕首上,到時候伺機行刺,并教其兄扮成小廝混進王府,同段堯歡謊報圣上遇刺,并趁機行刺,必能得手?!?/br> 莊青未皺眉道:“你果真,要對段堯歡痛下殺手么?” 周懷素搖頭道:“不,段堯歡武藝非凡,就算那兄長按我說的去做,也不可能當場取了他的性命,至多是趁他心神大亂之時,傷了他而已。”又道:“那兄弟二人牢記我的叮囑,臨去之時,我又給了他二人各自一粒毒丸,囑咐他們?nèi)羰遣荒苋矶?,便服毒自盡,免受痛苦。之后我便即刻進宮面圣,我派去的人會佯裝成吳廣義部下接應(yīng)其弟進宮,教他扮作太監(jiān),算好時辰給他服下軟筋散,在他行動前以燃煙相告,并發(fā)出動靜引宮中侍衛(wèi)到御花園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