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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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淪為了整個京城貴族里的笑柄,但破落的忠國公府依舊想維持住最后一絲臉面。 忠國公衛(wèi)彬躺在床榻動彈不得,眼睜睜瞧著諸多同僚借著探望的名義如同耍猴一樣看他如今的模樣,氣得目眥欲裂。 被火焰灼傷的后背火燒火燎,如同幾萬只螞蟻在爬,卻又撓不得,那等鉆心蝕骨的滋味極為難熬。 顧溫涼從外頭三尺深的雪地里飄到臥房,居高臨下地瞧著他如今的狼狽樣子,竟有些慶幸讓他從那滾滾濃煙與烈火中逃生了。 瞧著衛(wèi)彬如今的樣子,她恨不得在他那血rou模糊的后背上捅上幾刀,可是她如今做不到。 顧溫涼閉了閉眼,將旁的情緒摒除開來,再不想看他這令人作嘔的丑陋樣子,只是輕飄飄的身體卻像是被鎖在了這個屋里,離不了分毫。 屋里藥味濃郁,有人挑了門簾進(jìn)來,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同是帶來了一室的寒意。 一個全身素服的丫鬟抖了抖衣上的雪,長相清秀眉目溫柔是顧溫涼再熟悉不過的模樣。 那是從小伺候她的大丫鬟青桃,可眼下青桃怎么會出現(xiàn)在衛(wèi)彬的房里? 外邊冰天雪地,青桃的手指凍得通紅,臉上卻依舊浮現(xiàn)出一抹溫溫柔柔的笑意。她掀開食盒的蓋子,從里面拿出一碗黑乎乎的湯汁來。 那湯汁才一放在衛(wèi)彬的床頭,整個屋子里頓時充斥著一股子腥臭的怪味,那絕非是大夫熬出來的療傷藥! 顧溫涼被嗆得輕輕咳了一聲,卻緊緊地盯著青桃的一舉一動,輕飄飄的身子浮在空中,沒有任何人看得見。 她在漫天的大火里,忍受著無止境的灼痛,醒后卻成了這幅模樣。 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就像現(xiàn)在,她離不開這間屋子,只能眼睜睜看著青桃將那碗黑如墨的藥汁端到衛(wèi)彬的床頭。 “青桃……”顧溫涼飄到她的面前,看著素日溫婉的青桃眼底頂著的烏青,有些心疼,伸出的手指卻撫不到她的面龐。 “國公爺,該喝藥了。”青桃不顧指間傳來的灼熱感,端著藥碗對著有氣無力的衛(wèi)彬道。 如清水的眸子里暗暗沉沉,讓得她清秀的眉目染上一絲猙獰與憂郁,將眉宇間那分美感破壞得淋漓盡致。 “走開,你這賤婢!這不是傷藥,這藥里摻了東西!快拿開?。 ?/br> 衛(wèi)彬見著這三日來都準(zhǔn)時送來的藥,眼底驚駭不止,當(dāng)下就費力撐起身子揮向那碗藥汁,想打碎那藥碗。 每當(dāng)喝下這藥后,全身皮膚都奇癢不止,還散發(fā)著陣陣惡臭味,沒被燒傷的皮膚輕輕一撓就要流血化膿。 他躺在這里無人問津,嗓子喊破了也沒人搭理,好不容易來了個人,卻是顧溫涼那賤婦身邊的丫鬟。 衛(wèi)彬再怎樣蠢也是名門之后,當(dāng)即就猜想到了這是有人在幕后下黑手,想整死他給顧溫涼陪葬。 青桃皺了眉頭,緊緊護(hù)著懷里的那碗藥,耐著性子勸道:“國公爺,您快把藥喝了吧?!?/br> “不然……夫人會不高興的。” 最后一句話,青桃說得格外輕柔,聽在衛(wèi)彬耳里,卻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顧溫涼,什么都是那個賤女人惹出來的!死了都不安分還得禍害我,果然是個喪門星!” 顧溫涼饒是再寒涼,聽了這話也是心若死灰。她為了衛(wèi)彬,拒了御賜的婚,被嚴(yán)于律己的父親掃地出門,淪為整個京城貴女里的笑柄。 她與最好的朋友分道揚鑣,對將她放在心坎的人惡語相向,逼得他遠(yuǎn)走邊疆。 事到如今,竟還落得個喪門星的稱號!何其可悲,她顧溫涼三年來的枕邊人,竟是這樣的貨色! 顧溫涼虛幻的臉龐上劃過兩行清淚,覺得自己的人生荒謬之極,到頭來卻是這么個結(jié)果。 打破她思緒的是藥碗陡然落地的清脆響聲,卻見青桃腳邊那碗藥已然落了地,昏暗的房間里進(jìn)了一個人。 那人逆光而行,森寒的鎧甲帶著來自地府里的寒氣,臉龐隱在陰影之下,有若索命的修羅。 顧溫涼見了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連串的淚珠滾落而下,嗚咽聲止也止不住。 “沈徹……” 青桃見了沈徹,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大禮:“王爺,國公爺他不肯喝藥?!?/br> 沈徹一身堅硬的鎧甲,走動間碰撞著寒光刺得人眼花。 他淡漠地擺了擺手,聲音低沉還透著難以言說的嘶啞,如同生了繡的鐵器:“你下去吧?!?/br> 青桃順從地點了點頭,挑了門簾又回過身來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開了口:“王爺,奴婢將小姐的骨灰清了出來,放在了正房的屋里?!?/br> 這樣沒頭沒腦的話已然僭越,卻聽得顧溫涼心口發(fā)堵,青桃這才拿起地上的食盒頂著門外的漫天風(fēng)雪走遠(yuǎn)了。 衛(wèi)彬見了猩紅著眼的沈徹,身子止不住的開始顫抖,牙齒都在上下打顫:“禹王爺,顧溫涼的死與我無關(guān)啊,我國公府好吃好穿的供著她……她還想拉著我去死……” 沈徹站在他的床榻前,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深若古井的眸子里終于有了一絲波動,薄情的唇上下翕動:“衛(wèi)彬,你勾結(jié)異黨,罪無可赦,皇兄依舊饒了你性命?!?/br> “臣知道錯了……臣從今往后,必效忠新皇,肝腦涂地在所不辭!”衛(wèi)彬像是看到了一線曙光,只要能活著,叫他說什么都認(rèn)。 沈徹見他涕淚橫流的樣子,厭惡地皺了皺眉,瞥了一眼窗外的飄雪道:“為了你,溫涼拒了父皇的圣旨?!?/br> “你不好好待她,還敢犯上作亂。今日,本王便收了你這條命。” 滔天的兇戾與陰鷙撲面而來,沈徹默不作聲地抽出了手里的長劍,黑沉的眸子鎖定了在床榻上蠕動的衛(wèi)彬。 衛(wèi)彬瞧這架勢也知死到臨頭,索性破罐子破摔,使出渾身的力氣叫喊狀若瘋魔:“哈哈,想我一條賤命,能搶了堂堂王爺?shù)男纳先耍紴榧河邪侔阏勰?,看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別提多有意思了?!?/br> 顧溫涼在半空中,心中卻再沒有悲傷之意,只是盯著那個高大落寞的背影,落淚不止。 當(dāng)初那個沈徹,哪里是這樣的??? 沈徹立于兩側(cè)的拳頭捏得死緊,手中的劍落得飛快,溫?zé)岬难猴w出來,濺了他小半邊臉。 他淡漠地用衣袖拭去,撩開了門簾,望著簾外簌簌的落雪,眼底泛著點點銀光。 顧溫涼飄到他的肩頭,卻無暇于這漫漫風(fēng)雪,而是細(xì)細(xì)觀望他有若石雕的面龐,每一筆線條都被牢牢記在心底。 “溫涼,我一直搞不懂,他比我好在哪里?” “溫涼,賜婚的圣旨,是我去找父皇求來的?!?/br> 低語聲消彌在漫天雪雨里,卻引得她淚流不止,哭得如同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顧溫涼的眼前漸漸黑了下去,一股深入骨髓的無力感襲來,她閉眼前的最后一幕,是沈徹迎著雪光,露出硬朗的側(cè)臉。 一如當(dāng)年。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定是個甜甜的故事,寫給甜甜的你們。 第3章 重生 顧溫涼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角還兀自帶著一點銀光,心里酸酸漲漲的不知是個什么滋味。 一張清秀中帶了點喜意的小臉湊了上來,見到顧溫涼睜開的眸子,不由得輕笑出聲,如釋重負(fù)道:“小姐終于醒了?!?/br> 顧溫涼溫潤的眼瞳轉(zhuǎn)動幾圈,落在了那人尚還顯得青澀的臉龐上,喃喃道:“青……青桃?” 喉間干澀得厲害,出口的聲音略顯沙澀,顧溫涼撫了撫喉間,春桃就已經(jīng)手腳利索地端了一盞熱茶到了床邊。 顧溫涼這才覺出不對來。 她自己變成了那幅樣子飄在空中,旁人怎的看得見? 溫水入喉,從喉間到胃里皆是一片暖意,顧溫涼捧著茶盞不動聲色地一口一口抿著,同時打量周身所處的環(huán)境。 身下綿軟的云鍛如水般絲滑貼膚,忠國公府破落已久,莫說她一個徒做擺設(shè)的國公夫人,便是衛(wèi)彬自身,床榻上所用之物也只是次一等的素鍛。 顧溫涼垂下眼瞼,那么現(xiàn)在這是在哪? 還未等她想明白,便聽得外間傳來了不小的聲音,青桃先是擔(dān)憂地望了她一眼,旋即繃緊了下顎道:“小姐,想是老爺來了?!?/br> 說完,顧不得顧溫涼的臉色有些欲言又止地勸著:“老爺這幾日都抽空來看小姐,心底也是擔(dān)憂不已。小姐……等會子還是莫要再提衛(wèi)公子了。” 顧溫涼睜大了眼睛,還未來得及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便見得一人身形高大魁梧掀了簾子大步走進(jìn)來,面上不慌不亂,只是那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時不時閃過一絲擔(dān)憂。 待得瞧見了半躺在軟枕上的顧溫涼,臉色才堪堪放柔了一些問:“怎的坐起來了?頭可還疼?” 顧溫涼卻在見著來人的那一刻起就呆住了。 她三年前因拒了圣上的賜婚圣旨,被一向?qū)ψ约禾蹛塾屑拥母赣H顧奕懷掃地出門,從族譜除名。 從此,有家不能歸,再沒有見過顧奕懷一面。 后來才知道顧奕懷為了保住公然抗旨的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真真是一夜白了發(fā),再不復(fù)之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兩顆碩大晶瑩的淚珠從泛紅的眼眶滑落而下,一路飛快地掠過白皙無瑕的側(cè)臉,而后滴落在繡著各種圖案的錦被上。 顧奕懷冷硬的面上現(xiàn)出一絲無措來,自己這嫡女雖然看上去嬌嬌弱弱實則性子極其執(zhí)拗,骨子里比誰都要較真,認(rèn)準(zhǔn)的事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自從他們父女倆因為那個衛(wèi)彬吵過之后,溫涼是見了自己轉(zhuǎn)身就走,這般落淚的模樣倒是許久沒見過了。 顧奕懷輕輕咳了一聲,將目光投向一旁伺候的青桃。 “將軍,小姐她才將醒過來,見了將軍怕是高興壞了。”青桃上前替顧溫良掖了掖被角道。 顧溫涼這才囁嚅著嘴角開口,聲音兀自帶著一絲猶疑與不確認(rèn):“爹……爹?” 顧奕懷的嘴角微不可見翹了翹,而后坐在了床沿之上,瞧著顧溫涼略顯迷茫的濕漉漉的眼瞳,疼惜地揉了揉她的頭道:“以后切莫再做這等傻事了?!?/br> “溫涼,爹爹不會害你?!?/br> 顧奕懷說到這,感慨地嘆了口氣道:“爹爹不是說那衛(wèi)世子不好,只是如今忠國公府不得陛下心意,越見頹勢。那衛(wèi)世子品性不端,非你良配?!?/br> 說到了這里,顧奕懷見顧溫涼仰著一張蒼白的小臉,安安靜靜乖巧的聽著自己的話,再硬的心都要軟了幾分。 更何況這還是夫人留給自己唯一的子女。 顧溫涼僵住了身子,爹爹這話她未死之前聽了無數(shù)次,次次嗤之以鼻不當(dāng)回事,終于自己嘗到了苦果。 從未想過,有生之年竟還有機(jī)會再聽一次。 顧奕懷見她不說話,也不見像平常一樣反駁,只當(dāng)是撞得狠了些,當(dāng)下就伸出大手輕觸她額前纏了一圈的刺眼白布,話帶疼惜:“這幾日便好生養(yǎng)著,莫要與你那些不入流的朋友會面,賜婚的圣旨也要下來了?!?/br> 顧溫涼陡然睜大了雙眼,纖細(xì)的身子徹底僵硬下來,顧奕懷說的話一遍遍在腦子里回放,如同炸開了無數(shù)朵煙花。 她真正做過的傻事也只有一件,恰是因為顧奕懷透露出來的圣旨讓她情緒失控,再加上有幾人的慫恿,竟然在顧奕懷的面前撞了墻。 額上腫了一個大包不說,更讓顧奕懷惹了當(dāng)今圣上不快,更別提自己后來拒了圣旨,惹得龍顏大怒的事了。 如今想來,當(dāng)真是件件荒謬之極。 只是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顧溫涼還是有些不敢確認(rèn),到底還是忍不住輕輕問出了聲:“爹爹,我這是睡了多久?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顧奕懷脊背挺得筆直,不假思索地道:“你昏了整整一日,今日是四月初十,再過幾日,你姨母家的嫡次女便要上京都來了,你前段時日可一直念叨著呢?!?/br> 顧溫涼抱著膝頭,卷翹的睫毛輕輕煽動,遮住了眼底盈滿的淚水以及所有情緒。 四月初十,再過五日賜婚自己與沈徹的圣旨便會由宮里的宣旨太監(jiān)帶到將軍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