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心事，等把早餐打回來時，她飯也吃得心不在焉。

    早飯后，跟秦志軍說有事需要出去一趟，稍晚點過來。

    她沒去別的地方，而是去買了個藥碾到了三里胡同的小院里。取出被她放在空間里的藥草拿了一份出來，用藥碾細細碾成粉，按照從雜書里看到的做水丸的方法做成了和她給秦志軍的一般的丸藥。

    之所以不用蜜丸，是怕那藥在口感上差異太大。做完這些，她才匆匆趕回了醫(yī)院。

    秦志軍大概猜到顧婉是為什么出去的，見她回來就把房門鎖上，從口袋里拿出一瓶藥遞給他道：“這是普通年份藥材制出的回春丸，你先試試口感上的差異，成色上我瞧著略差一點。”

    秦志軍接過看了看，想也沒想放進了嘴里，都是一樣的藥方，味道上還真沒什么差異。

    聽他這么說，顧婉才放松下來，秦志軍問：“你這是有主意了？”

    顧婉點點頭。

    方子君說會讓人送午飯過來，顧婉就沒有下去打飯，可等到飯送來的時候，這送飯的陣仗很是嚇了顧婉一跳。

    提著食盒的是方子君，和她一起來的還有早上她才見過的江老。兩人身后還帶著個警衛(wèi)員，手上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東西。

    顧婉忙站起身迎過去，“江老，子君姐，你們怎么都過來了？”

    江老對顧婉觀感挺好的，聞言笑著道：“上午有事忙，子君丫頭回去跟我說了說情況，我這便過來看看。志軍瞧著還好，丫頭這會兒放心了吧，早上臉都嚇白了?！?/br>
    秦志軍見了江老喊了聲首長就要起身，被江老按住了，“別起別起，老頭子來看看你，倒要你一個傷員下床來不成，坐著，坐著?！?/br>
    又看顧婉，笑得很是和藹，道：“你小子有福氣，娶了個好媳婦兒。”

    顧婉承他夸獎，靦腆笑了笑去倒水去了，醫(yī)院的高干病房里是有配套的杯子和開水壺的，顧婉燙了杯子泡了幾杯茶端過來，警衛(wèi)員放下東西就退出去了，順手還關(guān)上了病房的門。

    顧婉就聽江老道：“這一趟過來，是探望你，說來還有一件事要問問?！?/br>
    秦志軍見警衛(wèi)員關(guān)門時就猜到江老這番來不是純粹探望他了，心里也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果然，就聽江老道：“阿揚十點多又給我來了電話，一是說了你救了方司令，負傷回了b市，二是說上前線前，你給了他兩粒藥丸讓他隨身帶著，方司令負傷時你給他用了吧？”

    秦志軍點了點頭。

    江老笑道：“他原也沒上心，聽你帶的一連戰(zhàn)士回去說了那藥的效用，想了想通知了我，說這藥是你媳婦兒做的，他的意思是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愿，愿不愿意把方子給出去。若是你們愿意給出來，老頭子我就幫你盯著，必不叫你們吃了虧去，你們?nèi)舨辉敢饨o，我這邊會幫著你夫妻二人周全?！?/br>
    他話說到這里，秦志軍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來意，他看一眼顧婉，顧婉笑了笑走上前道：“江老您中午不來，我跟秦大哥商量過下午也準備找您了?！?/br>
    “哦？”江老挑眉，等她后話。

    顧婉拿出上午新制的一瓶藥呈給他，道：“秦大哥用的那藥，我之所以能得到說來跟您還多少有點淵緣?！?/br>
    江老就詫異了，這還跟他扯上關(guān)系了。

    顧婉看了秦志軍一眼，道：“去年秦大哥傷了腿，是您費盡辛苦請了鐘道長到青湖村給他診治，當日鐘道長說，要治秦大哥的腿需得百年金雕骨，我正好曾在山里見過一只金雕，領(lǐng)了鐘道長去。只是沒想到那只金雕卻不是普通鳥獸，是有些道行的，那回我親眼目睹了一些比較玄奇的東西，比如鐘道長可以飛檐走壁，縮地成寸，這些不知周靖大哥是否有跟您提過？”

    江老點頭，小外孫確實有跟他詳細說過這位鐘道長的情況，就連當日他嚷嚷著收徒一事他也知情。

    顧婉笑道：“因為找那只金雕我?guī)缀鮼G了性命，后來鐘道長托周大哥帶了瓶丹藥給我，我才養(yǎng)了過來。事后我因好奇，爬上過當時金雕住的高崖，進了它洞xue中查看。然后我在里邊找到了一份藥材和藥方?！?/br>
    屋里幾人聽得她還有這番奇遇，都睜大了眼，就是秦志軍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當日鐘道長說過，那金雕少說有幾百年道行，成了精的，那藥方也不知他哪里搜羅到的，自然不簡單。

    她接著道：“秦大哥要上前線，我很擔心，見那藥方上寫的回春丸功效，就把藥材碾了做成丸藥交由秦大哥讓他找了動物試藥，之后發(fā)現(xiàn)藥效著實好，因著周大哥和子君姐對我多有照拂，您對秦大哥也有恩情，我們商量著給周大哥送了兩顆，其余的都讓他隨身帶著。”

    江老和方子君聽得有些動容，雖一開始對秦志軍和顧婉的那些照拂是因為秦志軍因為救周揚傷了腿，可知恩的人誰不喜歡呢。聽她得了好東西還惦記著給周揚一份，兩人都感念顧婉的好。

    “試出這藥的時候，秦大哥就希望其他戰(zhàn)士能用上好的傷藥，只是我雖不懂藥，卻也瞧得出那日得到的那些藥材年份不低，想要大家都用上顯然不現(xiàn)實。等秦大哥上了前線后，我買了普通藥材試著做了這藥，只是還沒有試過療效，希望您能找專業(yè)人員試試，有價值的話，這藥方我愿意獻給國家?！?/br>
    江老是真詫異了，他走這一趟，周揚讓他幫著照應(yīng)朋友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今天顧婉找到家里，他也讓人留意了下這事，得知了方致中心臟偏左中了一槍，因為那藥安然無恙回了b市做手術(shù)，術(shù)后情況良好。

    他來這里，想著是別叫這一對小家伙吃了虧，秦志軍正兒八經(jīng)是他手底下的兵，又和外甥交情甚好，他自然愿意費心護著。

    卻沒想到秦志軍這媳婦倒大氣，早有把方子送出來的打算，他看看秦志軍問：“你也是這個意思？”

    秦志軍看看顧婉，面上神情很是柔軟，他知道小丫頭那話不假，上前線前她就說過這事，他喜歡的女孩不止漂亮，更有一顆善良又柔軟的心，美好得讓他眷戀。

    他轉(zhuǎn)頭對江老道：“我也贊成婉婉的做法，若這藥用普通藥材制出來有用，我們把方子給國家才能更好的發(fā)揮它的作用，我只有一個要求，藥方的來源希望首長您能周全，您也知道，國內(nèi)目前并不像表面上這么平和，我不想婉婉因為這事受到傷害?！?/br>
    江老滿意的點頭，臉上滿滿的笑意，自己底下有這樣的軍官和軍屬，他也覺得臉上有光。

    在旁邊聽了全程的方子君出聲道：“外公，小婉這丫頭實誠得很，您知道為什么媽也喜歡她了吧?！?/br>
    江老笑看她一眼，道：“我還不知道你，找著機會提醒我呢，放心，實誠人在你外公我這里可吃不著虧?！?/br>
    他笑著對秦志軍道：“放心，我虧不著你媳婦，等這藥物測試出來，如果比市場上普通傷藥療效確實更好一些，我親自到大首長那里給你們要賞，總歸不叫心系國家的人吃了虧去?！?/br>
    “那先謝謝首長了。”秦志軍也不推脫，笑著就謝過了。

    幾人又略聊了幾句，江老笑道：“你好好休息，我來了一趟，也得過去瞧瞧小方?！?/br>
    反應(yīng)過來他口里的小方是賀敏的姨父方司令，顧婉有點想笑，看方彥的年齡他爸可能就五十歲左右，確實算是江老的晚輩，跟著起身送了江老和方子君出去。

    也是趕得巧，方致中手術(shù)時用了麻藥，這會兒才醒。見江老來探望臉上的詫異都沒收住，雖在一個大院住著，但兩人分屬不同的集團軍，江老多忙的人啊，怎么這時候來探望他。

    他胸口開了刀，這會兒不好起身，躺在床上跟江老招呼。

    江老問了幾句他的情況，見人面色紅潤，除了在那躺著倒一點看不出受了那么重的傷剛動手術(shù)，心說那藥果真是極好的。

    他來探望，自然不是純粹瞧瞧人，閑聊了幾句就打發(fā)了病房里的人，讓警衛(wèi)員守在外邊，他跟方致中私下談了一回。

    主要還是為了把顧婉那回春丸的事，一是點破了那藥的來源，那樣的好東西可遇不可求，說是道門的丹藥寶物也可以，別得了天大的好處只以為是平凡物，這救命的恩情得扣緊了。

    二是讓方致中做好他那邊的保秘工作，別給秦志軍夫妻招來危險。秦志軍那身手是不消他cao心的，顧婉那小丫頭可不曾，真被敵特盯上了她可應(yīng)付不來。

    方致中自己當時是沒意識了，這會兒經(jīng)江老一說才曉得自己撿回一條命，不止有秦志軍擋了子彈的功勞，還有那藥的因素在里頭。

    江老如果不來找他，等他好了，隨行醫(yī)生自然會把這藥的事報給他，他是肯定會想辦法推廣這好藥的，有了江老來這一趟，他也知道是插不進手了。問道：“這藥真能在軍中推廣？”

    第80章 80（捉蟲）

    江老笑：“那藥秦志軍上前線前就給了我外孫兩顆, 那就沒準備捂著, 只是他這藥材得來也算是一番奇遇, 跟方外道門掛點鉤, 煉藥所用每一味都至少是百年以上的, 那么多百年靈藥總共就得了沒幾顆，叫你用了兩顆了。在軍中推廣的自然沒你用的這個好了，那丫頭拿尋常藥材照著方子制了，我這就帶回去讓人試藥，想來道門出來的東西，總歸是比尋常藥好的，確定了藥效應(yīng)該就能推廣?！?/br>
    這些年, 對于封建迷信打壓得厲害, 只是真正上層的這群人知道的遠比普通百姓多得多，道門的手段也是聽說過的，方致中聽了江老的話才知道自己這次真是運氣好，老天垂憐撿回了一條性命，思忖著往后要對那秦志軍多加照拂，才能報答這救命的恩情了。

    至后來發(fā)現(xiàn)那藥讓他的傷恢復(fù)得極快，方致中為著秦志軍夫婦的安全也生生裝了一個多月的傷。

    送走了江老和方子君，顧婉才打開飯盒陪秦志軍吃飯, 方子君給準備的飯菜很豐盛, 也適合秦志軍吃，沒有什么帶發(fā)的菜。她這會兒也有心情了，不時給秦志軍挾菜。

    顧婉給他挾菜時, 他就細細打量她，一個多月不見，覺得她人都清瘦了些許，想著方子君說她昨夜走了四小時到的大院，找了她和江老打探他的消息，又誤以為他重傷在醫(yī)院哭了一場，一上午還為那回春丸的事cao心勞累，秦志軍就心疼得慌。

    “別顧著我，自己多吃點兒?！?/br>
    顧婉點頭應(yīng)著，卻照舊把好菜往他碗里放，秦志軍心里覺得溫暖，看顧婉的目光越發(fā)溫柔。

    “就那么把藥方送出去，心疼嗎？”他問。

    顧婉抬眼看他，笑著搖了搖頭，道：“不心疼，真能讓軍人和在姓實實在在的用上好藥，也算是積福了，讓老天爺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往后戰(zhàn)場上再也不要受傷了?！?/br>
    她空間里丹方不少，這樣的療傷丹藥給國家，只要能讓軍人和百姓實實在在受惠她不心疼。想著昨夜里那種心悸，和早上看到他軍裝上那大片的血色，顧婉心揪成了一團。

    秦志軍覺得，這大抵是他聽過的最好的祝福。

    吃過飯后，顧婉讓秦志軍躺下睡會兒，她準備回駐地一趟給他拿些換洗衣物回來。

    子彈穿過的地方，幾層的衣服都破了，上邊都是血污，顧婉也怕引起傷口感染。

    秦志軍拉住她道：“別走，里邊都用醫(yī)用紗布包扎好了的，不會感染。”

    “那你這么穿著也難受啊?！?/br>
    秦志軍道：“肩膀上有傷口，上衣還不方便換的，貼身的褲子你到醫(yī)院樓下的商店買一條。我好久不見你了，就想你陪著我?！?/br>
    顧婉聽到貼身的褲子，臉紅了紅，見他拉著自己的手不放，咬了咬嘴唇道：“我不回駐地，就去下商店?！?/br>
    買褲子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的。

    秦志軍連這么會兒都不愿放她走，見她耳根血紅，才放開了手。

    顧婉出了病房門，拍了拍熱燙的臉頰，明明秦大哥說的話很正常的，就是她自己思想不純潔，商店里真有這個，她買了一條，又買了臉盆毛巾這些東西，回病房到洗手間里洗干凈了晾上。

    秦志軍見她忙來忙去的，也不睡，就靠在床頭等著。見她出來，早給她騰出半張床位來了，拍了拍道：“過來，你一夜沒睡，也過來躺會兒。”

    顧婉有些猶豫，她過來照顧他的，也往病床上躺像什么話，這里是醫(yī)院，萬一叫人撞見……

    “你陪我睡會兒?！鼻刂拒娨娝裆?，道：“今天換過藥了，明天醫(yī)生才會再來換藥，你把門從里邊鎖了過來休息?！?/br>
    顧婉也確實有些困了，想了想點了頭，把門從里邊反鎖，脫了外套小心的在他左側(cè)躺了下去。

    秦志軍把左手伸過去，顧婉看他一眼枕了上去，他就笑得特別滿足，把人往自己懷里帶了帶。

    “媳婦兒，我好想你。”

    “嗯?！彼曇舻偷偷?，過了一會兒，又說了一句：“我也每天都想你?！?/br>
    秦志軍的眼就彎了起來，唇角高高揚起，笑得前邊幾顆亮白的牙都露了出來。

    顧婉是微微仰著臉的，看到他的笑，她自己的心也軟軟的了。

    手在離他傷口幾厘米外輕觸了觸，問：“還疼不疼？”

    “不疼。”剛才疼的，現(xiàn)在被她這樣摸著他的心臟跟著顫，都不知道疼了。他呵呵的笑，沒把話說出來，再把她小爪子羞得縮回去了就不美了。

    顧婉一雙眼盈盈瞪著他。

    哄誰呢。

    他看懂了那眼神，笑道：“不騙你，你讓我抱著我就不疼了?！?/br>
    顧婉紅了臉，她成止痛藥了嗎。

    覺得秦志軍越發(fā)沒羞沒臊了。

    秦志軍低聲笑起來，笑聲特別愉悅，顧婉放在他胸口的手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顫。

    “真的，有你在什么都好了?！?/br>
    嗯，顧婉把頭靠在他肩上不再眼他對視，小聲問：“當時特別疼對不對?！?/br>
    她夢里那種心悸，一定是他受傷疼痛的時候。

    她下意識捂住自己心口。

    秦志軍似有所覺，問道：“我受傷的時候，你夢到了？”

    顧婉點了點頭，心里那種要將她沒頂?shù)碾y過又漫了過來，她難過得挨在他頸上蹭了蹭才緩過來。

    “嗯，看不清楚，只知道是戰(zhàn)場上，但是心悸得厲害，那種難過鋪天蓋地，然后就驚醒了，我就覺得一定是你出事了。”

    秦志軍想用右手抱住她，但右手不好動彈，他親了親她的發(fā)頂，安撫道：“沒事了，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