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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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晚點拿琴過來我就把條給你?!卑⑶邍@了口氣。 冬稚笑笑,“我走了。” 阿沁從柜臺里內(nèi)出來,送她到門口。 …… 全城規(guī)模的比賽,人不多,但也絕對算不上少。 冬稚在登記處排隊,半天才輪到她。 “拿個琴行的?” “網(wǎng)上報名。” “叫什么名字?” “冬稚,冬天的冬,稚嫩的稚?!?/br> “報名碼?” “921513?!?/br> 工作人員在電腦上輸入,過后在打印出來的表格上蓋了個章,遞給她,外加一個牌子。 冬稚拿著編號“018”的牌子,去指定地方等候。 廳里來來往往都是人,許多家長陪同孩子來比賽,還有各個琴行,老師帶隊,領(lǐng)著學生們來參賽。 鋼琴這項報名人數(shù)最多,小朋友大孩子都有。 冬稚在小提琴比賽口外等候,人到齊,工作人員搖號分組,一組三個人,按組入內(nèi)。 她被分在第三組,同組的兩個女孩子比她年紀小一點,卻都下巴微抬,目視前方,連唇角向下撇的些微弧度都相似,如出一轍的神態(tài)很有異曲同工之妙。 等前兩組出來,輪到第三組,冬稚跟在兩個女孩身后進場。 屋里坐了一排老師,看起來全都嚴肅得不得了。 她們?nèi)税凑仗柎a大小分先后,冬稚不巧剛好排在最末。 別人演奏的時候,另外兩人在一旁的凳子上坐著,誰也不發(fā)出聲音,老師們交流時音量也壓得很低。 冬稚被叫到號,步入場中,站定。對面是一整排正襟危坐的老師,她暗暗抒了一口氣。 從和韻琴行到這里,一路上她都很緊張,第一次那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發(fā)涼。 只是這一刻,一切好像又沒那么嚇人。 …… 冬稚從比賽場地出來,搭公交乘坐兩站,下車后步行幾十米,看見便利店。 溫岑和苗菁等在便利店門口,溫岑站著玩手機,苗菁吃著冰棍,一邊凍得哈氣,一邊停不下來。 冬稚朝他們走去。 聽見聲,兩人轉(zhuǎn)頭看來,苗菁揚起笑,“冬……嗯?”她低頭,盯住冬稚手里的東西,“什么東西?” 冬稚走到他們面前,稍稍拎起來一些,“小提琴?!?/br> “小提琴?哪來的小提琴?” “借的?!?/br> “哦,我還以為……你借這個干嘛?” 沒等冬稚回答,溫岑問:“比賽怎么樣?” 冬稚一笑,說:“過了。” 他也笑,“恭喜。晚上我請客,看完電影去吃好吃的?!?/br> 苗菁云里霧里,不由叫停:“什么跟什么啊?”遲鈍的腦袋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你會拉小提琴?” 冬稚輕輕點頭,“嗯?!?/br> “你怎么從來沒告訴我!”苗菁眼睛瞪圓,“我們認識這么久了,我一點都不知道!” “沒有什么合適的場合,所以就沒有提?!倍山忉?。 苗菁嗦了口冰棍,“那,那你去參加了什么比賽?”自問自答道,“是不是那個?就那個!趙梨潔也參加了的?” 冬稚嗯了聲。 “你剛剛碰到她了嗎?” “沒有?!倍烧f,“今天是初賽第二天,我報名得晚,她可能是昨天去的?!?/br> 苗菁看新大陸一樣看她,左右打量。 冬稚失笑:“你干嘛?!?/br> 苗菁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出息了!好啊,真好!”驀地想起什么,她猛地轉(zhuǎn)頭指著溫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就奇怪你怎么今天突然說要請客看電影!” 苗菁氣得跺腳,抱著冬稚的胳膊耍賴:“好哇,你們背著我有小秘密!太過分了,我難道不是自己人嗎?” 冬稚被她晃得差點站不穩(wěn),“沒有……” “不是自己人你會站在這?”溫岑說,“你手里那根冰棍還是我付的錢,大姐。” 苗菁冷哼,鬧完,把冰棍吸溜干凈,剩下光禿禿的棍兒扔進垃圾桶。 冬稚說:“我先去還琴。” 苗菁怪道:“還琴?……哎,你會拉小提琴,那你不是應(yīng)該有琴嗎?你的琴呢?” 冬稚平靜道:“太久沒學,我的琴是以前的,小了點,不趁手?!彼f,“離得不遠,你們先去電影院吧,我馬上就來?!?/br> 苗菁和溫岑都說好。 他們倆陪著冬稚走過街頭和拐角,在到達不得不分開的路口之前,一起同行走完了整條路。 …… 從那日跪完以后,冬稚和冬勤嫂的關(guān)系降到冰點。平時冬勤嫂吩咐要她做的事,冬稚照樣都做,默不吭聲完成,只在出門和回家的時候招呼一聲,無外乎是“我回來了”和“我出去了”兩句話,其余交流,一概沒有。 冬勤嫂讓冬稚做的也都是自己家里的事,陳家的活計,她再不讓冬稚搭手,免得冬稚踏進陳家,招來其他干活的人的非議。 冬稚傍晚得了清閑,以前要是趕上冬勤嫂當值,她回來匆匆吃完飯就得去陳家打下手,現(xiàn)在盡可以在家消磨時間。 時下已然入冬,待在院子里看書冷風刺骨,一個勁往脖領(lǐng)里鉆,穿再厚也熬不住。房間里雖然暗,好歹暖和,冬稚待在屋里沒出去。 離決賽沒幾天,比賽地點在她們學校,輪到小提琴組當天正好是休息日,除了部分有閑情的,大多學生應(yīng)該不會圍觀這種比賽,難得放假,都是要出去玩樂解悶的。 冬稚看了會兒書就歇了。 冬勤嫂忽然回來,到她房門前看了一眼,聲音比步伐來得更快:“吃飯了沒?”站定,見她蹲在柜子前擦她那把琴,臉色登時有些沉,“你怎么又在擺弄這東西!” 冬稚和她對視一眼,沒說話,把琴裝進琴盒。 “你是不是不長記性!”冬勤嫂罵道,“我是不是打你打輕了?跟你說了那么多,你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是不是?我看你還是想挨打,這把琴我遲早給你……” “你砸呀!”冬稚騰地一下站起來,“你除了會砸我的東西你還會干什么?” 冬勤嫂一愣,怒道:“你學會頂嘴了是吧?” 冬稚說:“你要是砸了我的琴,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你這個媽?!?/br> 冬勤嫂越聽越氣,“你長本事了!你再說一遍?我辛辛苦苦養(yǎng)你,你跟我說這種話?你看我不打你……”她四處找家伙。 “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你以為我不敢是不是?”冬勤嫂用手,狠狠打在冬稚身上。 冬稚用胳膊擋著頭臉,不肯示弱,“你打死我!打死我!” 冬勤嫂氣急了,甩開她,沖過去拿她的琴。 冬稚一下?lián)溥^去,把琴盒關(guān)上,緊緊抱在懷里。 “松手!” “……” “給我!” 冬稚死死抱著不撒手。 冬勤嫂的巴掌落在她背上、胳膊上,冬稚擰著一股勁和她對抗。 “這把琴是爸爸給我買的——!”冬稚挨著打,喝道,“你砸我的琴我就跟你拼命!” “你!”冬勤嫂氣得舉起手,這一次巴掌卻沒落下。 冬稚抱著琴死死瞪她。 冬勤嫂用力揪了一下她的衣領(lǐng),眼圈唰地有點紅:“你扯你爸干什么?我罵你是為你好,你怎么就不知道聽勸?我們是什么人,你整天想這些沒著沒落的東西,有什么用?”她帶著哭腔叱罵,“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是你爸在的時候把你慣壞了!慣得你心比天高!你是什么命你不知道嗎????” “我管你要錢了嗎?我爸走了以后我有強求你繼續(xù)供我學琴嗎?”冬稚鼻尖發(fā)酸,“我把琴放起來,再沒提過這些,就這樣我都不能碰一下琴?我碰琴怎么了?你告訴我我是什么命啊,我摸一下琴你要這樣打我罵我?” “我是為你好!”冬勤嫂哭道,“我是為你好,你聽勸!” “我不!” 冬勤嫂打她的背,哭著罵:“你怎么這么不知道好歹??。俊?/br> “……” “不該你的別去想!心比天高……你這輩子有苦?。 ?/br> 冬稚抱著琴盒不撒手,聽冬勤嫂哭,眼一紅也哭了,她緊緊把琴盒擁在懷里,一聲比一聲硬:“我就是喜歡小提琴!我就喜歡!我就喜歡……” 到后來,冬勤嫂不打她了,也不罵,就只是捂著臉哭。眼淚從指縫流下,一道道淌過粗糙手背。她手背那些褶皺,像干旱沙漠,如何灌溉也撫不平。 …… 蕭靜然端著點心,趿著拖鞋上樓,到陳就房門口,敲了一下,伸手去擰把手,門卻沒開。 她一愣,又叩兩下門,里面?zhèn)鱽砺曧懀倬褪擎i擰動的聲音。 門打開,陳就問:“怎么了?” “你鎖門干什么?”蕭靜然皺眉。 陳就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