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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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看著重癥監(jiān)護室里睡得安穩(wěn)的岳臨,整個人都止不住的發(fā)顫,他們這么多人這么多年一直苦熬著,就是想讓大少爺能夠好好的活在人世間,卻沒想到還是得到了時日無多這句話。 他還那么年輕,他有什么錯,如果沒有多年前那次綁架案,這個時候的他應(yīng)該和二少爺一樣,去上學(xué)去交友,去和二少爺對一個姑娘公平競爭,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躺在那里。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距離醫(yī)生說的時限越來越近,管家再也坐不住了,換了無菌服后沖進監(jiān)護室,顫聲道:“大少爺,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大少奶奶還等著您呢,您一定要堅持住,睜開眼睛大少爺……” 然而岳臨一動不動,管家不停的說著話,生怕自己停下來后他的生命也跟著停下來,墻上的鐘表指針緩緩的劃,黑夜也漸漸轉(zhuǎn)化成白晝,正當(dāng)管家也絕望時,岳臨終于睜開了眼睛,無喜無悲的看著天花板。 管家看到他醒了,頓時驚喜得說不出話來,跌跌撞撞去找來醫(yī)生,等一系列的檢查做完,已經(jīng)到了中午的時候。 “大少爺餓了,今天只能吃些流食,等回家了,我叫人給您做好吃的,咱到時候再好好補補?!惫芗叶酥嘧谠琅R旁邊,連連抹著眼淚。 岳臨看了他許久,緩緩道:“我還有多久?” 管家一愣,慌張道:“你說得這是什么話,好日子還長著呢?!?/br> “我有感覺的,還有多久?”岳臨看著他問。 管家身體一僵,許久后顫聲道:“你肯定能長命百歲,咱們堅持住一定可以……” 岳臨聽完沉默了,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從五歲那年被放棄時,就已經(jīng)徹底死了,可這會兒清楚的聽到自己的生命被定下一個期限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不想死的。 他還沒來得及坐一次過山車,沒有像正常人一樣去跳去跑,就這么被判了死刑。 如今再去想當(dāng)初要是他和岳澤調(diào)換會如何,似乎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岳臨垂眸許久,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答案。 管家心疼得很,可卻只是安慰:“大少爺別怕,咱們再找別的醫(yī)生,找最好的,您肯定不會有事的,只要咱們……” “你去通知媒體召開記者會,就說岳家當(dāng)家病危,或許撐不過一周?!痹琅R淡淡的打斷他的話。 管家愣?。骸澳趺茨茉{咒自己,這樣一來恐怕集團會亂……”突然想到什么,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對我是有感情的,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回來找我?!痹琅R勾起唇角,眼底是孤注一擲的勇氣。 管家眼底滿是淚,他怕岳臨會失望,但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又說不出拒絕的話,半晌總算答應(yīng)了他。 岳臨微微活動了一下脖頸,閉上眼睛躺下,輕聲道:“我用自己的命逼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喜歡的人是岳澤。”所有人喜歡的都是岳澤,否則也不會所有人都選他,只是自己占了個天生不好的身體,才逼著那么多人‘偏心’自己。 管家心疼的看著他,已經(jīng)連話都說不出了,生怕自己一開口情緒就會崩潰,如今大少爺已經(jīng)這樣了,他不能倒下。 “我只要她一年,一年之后就給她自由,她可以去找她想找的任何人,”岳臨說完想了一下,輕笑道,“到時候我把整個岳家送給她做嫁妝,也算獎勵她陪了我那么久,至于岳澤,就給她做苦力。” 管家這會兒不管他說什么,都盡數(shù)答應(yīng)下來,等明白他這句話的意義時,岳臨已經(jīng)睡著了。 他久久看著岳臨的臉回不過神來,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變相把岳家交到二少爺手上…… 當(dāng)天晚上,全國范圍內(nèi)的重要媒體都在播報岳家家主病危的新聞。岳澤面無表情的關(guān)了電視,冷著臉對旁邊的胖子道:“從今天開始,旅館里的電視都不準再開?!?/br> “好嘞……那個岳哥,岳臨他、他真的病危了嗎?”胖子小心翼翼的看著岳澤,雖然知道他們兄弟不和,但現(xiàn)在畢竟都病危了,看時間還很可能因為他們,他有些擔(dān)心岳澤。 岳澤冷淡的看他一眼:“岳臨?他就是吊著一口氣,也會比我活得時間長,發(fā)這條新聞不過是為了騙陶語回去而已?!?/br> “話不是這么說,畢竟是詛咒自己,咱這些好好的人也就算了,他本來就身體不好,應(yīng)該挺忌諱這個的……?”在岳澤越來越冷的眼神下,胖子識相的把最后一句轉(zhuǎn)成了問句。 岳澤冷笑一聲,一言不發(fā)的回房間了,胖子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安安爸爸拍了他一巴掌才回頭。 “看什么呢?“安安爸爸笑問。 胖子疑惑道:“我怎么覺得岳哥好像不是很高興呢?” 提到岳澤,安安爸爸臉上的笑淡了下來,嘆了聲氣道:“他最近事挺多,心情不好,你別招惹他了?!?/br> “哦……對了,聽說周英那小子最近又開始不安分了?咱要不要派點人盯著他?”胖子問。 安安爸爸想了一下:“不用了,他最近不安分是因為岳家在生意場上對周家打壓得厲害,不關(guān)咱們的事?!?/br> “岳家怎么會打壓周家?該不會是因為周英惹了岳哥?嘖嘖到底是血濃于水啊?!迸肿痈锌?/br> 安安爸爸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周英的人來殺老板時,也連累了岳臨大少爺,所以人家才報復(fù)的,你少自作多情,當(dāng)心老板聽了揍你?!彼f完就朝樓上去了。 胖子摸摸鼻子,無辜道:“可我總覺得沒那么簡單……”他有一大堆話要說,可惜沒人聽他的分析了,他干脆出門去吃夜市了。 岳澤回到房間后就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一盯就是一夜,第二天去浴室看著鏡子里憔悴的臉,一瞬間有些恍惚。 哐哐哐! 他聽到砸門聲后瞬間恢復(fù)了理智,轉(zhuǎn)身出去開了門,就看到陶語拿著一袋子油條進來了:“岳哥,吃早餐呀,我買了油條和豆腐腦,本來想買點包子的,但是去晚了……” 她放下袋子后回頭,就看到了岳澤眼下明顯的黑眼圈,當(dāng)即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岳澤緊緊的盯著陶語的臉,看著她整潔漂亮的模樣心里空落落的,半晌才開口:“丫頭,咱們出國?!?/br> “什、什么?!”陶語震驚的睜大雙眼。 岳澤說完那句話,思緒瞬間暢通了,他笑道:“我們出國,去個清凈景色好的地方,老是在小旅館里窩著算怎么回事啊?!?/br> “……怎么會突然想起這個?”陶語疑惑的看著他。 岳澤臉上的笑意淺了些:“不喜歡嗎?可是我很想和你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br> “……開始新的生活當(dāng)然可以,只是沒必要一定要出國,咱們?nèi)€漂亮的城市也是一樣的?!碧照Z小心的提著建議,因為還有另一個副人格,她私心里不想離這里太遠。 她還在思考別的勸說理由,岳澤就走到了她面前,小聲道:“我們出去試試,如果不適應(yīng)再回來,這個地方就像我的心病,如果不走,就有種心病不會好的感覺?!?/br> 陶語一怔,微微驚訝的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跟她提起‘心病’,或許他不知道這代表什么,但她心里清楚,這是副人格在極度的不安中本能的向她求助,這種時候,她只需要—— “好,那我們就出去試試?!碧照Z笑道。 岳澤心里一松,忍不住把她抱進了懷里,一塊大石頭落地,他卻沒什么特別輕松的感覺。 準備出國的手續(xù)比他們想象中準備的要快,至少幾天后陶語聽到岳澤說要開始收拾行李時,心里還是有些吃驚的。 “好像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有什么需要的咱們到那邊再買,今天早點睡,明天早上七點的飛機,可能要起很早。”岳澤說話時隱隱有些興奮,顯然對新生活很期待。 陶語笑著點了點頭,答應(yīng)他肯定早睡,可岳澤好像不放心一樣的再三叮囑,她無奈道:“旅館的電視都壞了,我又連個手機都沒有,不早點睡還能干什么?” 說起來她進入這個世界時穿的是婚紗,從那個時候就一直沒擁有過自己的手機,一連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她也習(xí)慣了這種生活,就是電視壞了這么久,偶爾睡不著時有些無聊。 岳澤將臉別向別處,嘴角還機械的勾著:“這不是怕你會起晚么?!?/br> “放心,我如果睡過頭了,你就去叫我?!碧照Z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回房間休息了。 無風(fēng)無波的一個夜晚過去,兩個人天不亮就乘車往最近的機場去了,因為是淡季,又是早上的航班,兩個人到機場時人還不多,沒有排隊就進了休息室,休息室里一個人都沒有。 陶語打著哈欠倚在椅子上,整張臉都顯得無精打采的。岳澤看了她一眼,幫她按摩著肩膀放松:“等會兒登機后就可以睡了,我先去買點早餐,你想吃什么?” “面包酸奶,那么長時間的飛行,我想吃些清淡的?!碧照Z又是一個哈欠。 岳澤摸了摸她的臉就出去了,陶語迷迷糊糊的坐了一會兒,被突然傳來的電視聲音嚇了一跳,一抬頭發(fā)現(xiàn)電視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她揉了揉眼睛,感興趣的看著早間新聞。 最近除了吃就是睡,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導(dǎo)致這會兒看新聞節(jié)目都覺得很有意思。聽著主播毫無感情的機械音,陶語漸漸清醒過來,正想找人換個臺時,就聽到電視里突然提到了岳臨的名字。 陶語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電視,耳邊瞬間被重病、不愈、岌岌可危這樣的詞匯縈繞,更有管家參加記者會的片段播放,聽到岳臨有危險時,她的耳朵里轟隆隆的,徹底愣在了原地。 岳澤回來時,就看到陶語呆愣的看著電視屏幕的畫面,他心里一怔,飛快的跑去擋在電視機前,將手里的酸奶放到她手里:“沒有你平時喝的牌子,你可以嘗嘗這個,應(yīng)該味道還不錯。” “你知道的對不對?”陶語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岳澤把酸奶塞到她手里,又拿出一個三明治:“我怕你只吃面包會單調(diào),就叫人做了個三明治,口味也很清淡,不會讓你難受的?!?/br> “岳澤,你知道對不對,你一直在瞞著我。”這一刻,她瞬間明白了為什么旅館里的電視都壞得那么巧,恰好在管家開記者會那天壞了。 岳澤手一頓,半晌收斂了笑意:“知道,那又怎么樣呢,他和我們不過是陌生人而已?!?/br> “……你和他是兄弟。”陶語雖然知道他們之間的矛盾,可看到岳澤這么冷漠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岳澤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倒寧愿不是?!?/br> 陶語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最后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他為什么一直為難你,是因為當(dāng)年你們一起經(jīng)歷過一場……” “我知道,”岳澤打斷她的話,在她震驚的看向自己后嗤道,“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樣?如果我知道被先救出來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徹底失去所有,那我寧愿當(dāng)初被拋棄的是我?!?/br> 可是現(xiàn)在選擇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所以他只能將對所有人的恨意轉(zhuǎn)移到岳臨身上,就像岳臨對他做的那樣一般。 陶語微微張開唇,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岳澤笑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絲陰霾:“所以,你現(xiàn)在要像那些人一樣,拋棄我了嗎?” 陶語的手指猛地攥緊,許久后緩緩松開,聲音里難得帶有一絲冷酷:“我不會拋棄你。” 岳澤安靜等著她下面的話,果然—— “但是他現(xiàn)在時日無多,如果我不去看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來,陪你出國。” 陶語知道,自己哪怕口口聲聲說著不會拋棄他,但這個決定一做,也基本等同于默認要離開他了,在岳澤的眼中,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岳臨。 當(dāng)初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兩個副人格的事,她肯定會先選擇情況不容樂觀的那個,但陰差陽錯下選了岳澤,一直硬著頭皮走到現(xiàn)在,如今岳臨病危,無形中告訴她當(dāng)初的選擇做錯了。 她這一瞬間就像兩個副人格的父母一樣,完全摒棄了個人想法,選擇病危的孩子只希望把損失降到最低,因此必須要忽略其中一個副人格的想法。 岳澤眼睛里沒有半分情緒,似乎在當(dāng)初看到她躺在岳臨床上時,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今天的場面,也可能是這么多年以來,他習(xí)慣了被岳臨奪走所有的感覺。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走,我可以當(dāng)你現(xiàn)在這些話沒說過。”岳澤漠然道。 到底是兩兄弟,又或者說到底是同一個人,就連說出口的威脅都那么相似。陶語苦笑一聲,半晌拉著他的衣領(lǐng)在他唇角印下一個吻,接著不給他反應(yīng)時間就朝外沖去。 岳澤的手緊握成拳,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卻無能為力。直到很久之后,休息室的人越來越多時,他才面無表情的拉著行李箱離開,走出機場時隨手將機票撕碎,仿佛自己從未有過對未來的期許。 陶語紅著眼眶瘋一樣的跑,攔住出租車后就催他趕緊去醫(yī)院,她崩潰的情緒影響到了司機,司機一路壓著超速的點將她送到了市里的醫(yī)院。陶語付過錢后朝樓上沖去,一到頂樓被攔了下來,還是認識的醫(yī)生過來開了門,她才能進去。 醫(yī)生見到她后說了幾句岳臨的病情,見她眉頭越皺越深,就嘆了聲氣給她讓開了道。 她風(fēng)一樣穿過大廳,在即將靠近玻璃墻時停了下來,看到里面閉著眼睛的岳臨后,竟是一時間產(chǎn)生了怯意。 他現(xiàn)在會病危,是因為當(dāng)時淋了雨、還是因為氣急攻心?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因為她,她把他害成這樣,他看到自己后會不會病情加重? 有太多思緒閃過,陶語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開他。岳臨似乎有所察覺,在她后退的瞬間睜開了眼睛,兩個人隔著一堵玻璃墻對視,很久之后,陶語眼淚劃了下來。 岳臨一直看著她,嘴角逐漸浮出一絲笑意。陶語擦了把眼睛,跟著醫(yī)生去換了無菌服,出現(xiàn)在重癥監(jiān)護室內(nèi)。 兩個人沒有了那堵墻,卻還是誰都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岳臨眼中出現(xiàn)一絲疲憊,啞聲道:“回來了啊?” “……嗯?!笨粗麅H僅是幾天,就已經(jīng)有油盡燈枯之勢的模樣,陶語死死掐住了手心。 岳臨眼皮漸漸沉重,緩了好久之后才低聲道:“我們結(jié)婚,陶語?!?/br> 他的話音落下許久,房間里都沒有其他聲音出現(xiàn),很久之后,陶語啞聲回答:“……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岳澤:你們這些糟老頭子壞滴狠,墻頭草左右搖擺跟蹦迪一樣,之前還在心疼我,現(xiàn)在又心疼起岳臨了,虧我每次都特別真心實意的相信你們。 別擔(dān)心,下章破局,大家同歸于盡?。ú?、不是的,開個玩笑,但下章真的會出現(xiàn)轉(zhuǎn)折解決這些事,管家不死,各位別怕) 第66章 少爺有病15 岳家大少爺感念大少奶奶不離不棄, 與其補辦世紀婚禮的報道席卷全城, 徹底蓋過了岳家大少爺病危的熱度, 無數(shù)小報和公眾號開始編故事向讀者撒心靈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