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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皇夫是太監(jiān)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單懷又被揪了脖領(lǐng)子,神情無奈,“就在前方拐角處……”

    他話音還未落,十九就已經(jīng)松開他,將單懷這個“救命恩人”仍在原地,一溜煙兒跑出老遠。

    墜馬之人可看出是個真小人,剛才爬起來欺軟怕硬,第一鞭子朝著十九的后背抽,這會兒見單懷愣神,又挾著不知從哪里掏出來的匕首,趁著單懷愣神上前偷襲。

    不過他委實不是單懷的對手,沒交手幾下,就被單懷揣飛,和他那挨了單懷一腳,到現(xiàn)在還沒能站起來的馬滾作一堆。

    而十九跑到拐角,果然見到停在拐角處的車架。

    她吁出了一口長氣,總算抽出時間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亂不堪的頭發(fā),這才朝著馬車旁邊走去。

    “大人……”十九輕聲叫了一聲,沒得到回應(yīng),咬了咬牙朝著馬車上爬,才爬上一只腿,車簾猛的被掀開,閻溫伸手將十九一把薅了進去,甩在馬車的軟墊上。

    “你真是膽子越發(fā)大了,竟敢私自出宮?!”閻溫手指指著十九的腦袋,恨不得揭開她的頭蓋骨看看,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他今日車架才出巷子,就遭遇出殯長隊,等在路邊,好容易長隊過去,上路沒多遠,就驚見這小傀儡從宮墻后巷跑出來,還橫沖直撞的上街,連馬都不知道躲避!

    只有閻溫自己知道,他有多驚多怒,若不是單懷身手了得,這小傀儡說不定就要被踩踏在馬蹄下。

    閻溫氣的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手指一直指著十九,指尖發(fā)顫。

    十九半趴在軟榻上,起先還以為閻溫伸手要掐她,閉著眼睛等了一會,卻什么都沒等到,睜眼一看,閻溫臉色煞白嘴唇發(fā)青,指著她的手指一個勁的發(fā)抖,看來是被氣的不會說話了。

    十九根本無法解釋,閻溫怎么誤會她就得怎么認,伸手嘗試著抓住閻溫的手指,被閻溫猛的甩開。

    “單懷,將她給我送回去,栓起來!”

    十九被他吼得渾身一抖,連剛剛回來,站在車邊上偷聽的單懷也被閻溫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他兀自感嘆,大概也只有這小傀儡能將閻溫屢屢氣得跳腳,氣的風(fēng)度全無失聲吼叫罷。

    “大人,大人我不回去,讓我跟著大人,我接下來保證老老實實,不吵不鬧,我就貼在這里坐著,你就當我不存在!”

    十九說著,爬到車廂的角落,緊緊貼在車壁上跪坐好,竭力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單懷本來是閻溫的一把刀,隨著閻溫的意愿行動,但是這一次閻溫說了這句話之后,單懷卻并沒有立刻執(zhí)行閻溫的命令。

    內(nèi)院的門口守門換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哪一個也沒能將這傀儡女皇攔住,她還是整天纏在閻溫的身邊,固然時常將閻溫氣得發(fā)飆,但大多數(shù)的時間,兩人相處得非常好,好到單懷有一段時間覺得兩人之間有jian情,好到整個晉江閣幾乎都知道,傀儡女皇好本事,連閻王都勸得動。

    因此單懷沒有動,他覺著十有八.九,這次大人還要讓步,大人剛才驚見小傀儡站在街上那副神情,就不太像能真的狠下心的樣子,他側(cè)耳聽著車里,沒有聽見閻溫在出聲。

    半晌后,閻溫果然掐著眉心道,“去城西醫(yī)署?!?/br>
    馬車行進起來,閻溫側(cè)頭看了十九一眼,十九形容狼狽不堪,下額處磕破了,血線流向脖子,卻在半路已經(jīng)干涸。

    手背和手心都有傷,手肘處更是連衣服都破了,實在有些慘。

    她靠在角落里面跪坐著垂頭,像是干了壞事的小孩子蔫頭耷腦的等著大人責備她。

    閻溫看了幾眼,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都沒說,坐在馬車中小桌案的邊上,一直在垂頭掐著眉心。

    十九本來跪坐在一邊沒吭聲,但見閻溫一個勁兒的掐,等會兒又要將額頭掐出血印子,本就長得兇,再陰著臉,額頭上還多一道血印子,看上去好像地下爬上來的血修羅一般。

    “大人,你別掐了,我給你揉一揉吧……”

    閻溫沒搭理十九,十九默默膝行過來,跪坐在閻溫的身后,剛要伸手,閻溫開口道,“你到底為什么不在宮中呆著,你非要出來干什么?”城中的瘟疫雖然才控制住,但也并不是沒有染上的可能。

    他這一會兒的語氣就跟剛才不一樣了,剛才是要氣瘋了想殺人的那種,但現(xiàn)在語氣中也含著怒意,但更多的是無奈。

    十九和他混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基本已經(jīng)能夠察覺到他的心情,因此并不受他的態(tài)度影響,手指落在閻溫的頭頂,輕輕的按揉著。

    閻溫卻一把抓住十九的手,拽到眼前看了看,手心生生缺了一塊皮,雖說傷口并不算大,也就一枚硬幣大小,但手上缺了一塊rou,還給他按揉頭部,難不成她不知道疼嗎?

    “別按了。”

    閻溫抓著十九的胳膊,將她拽到自己身旁坐著,又湊近看了看十九下顎處的傷口,嘴唇抿得緊緊的。

    心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從在路上看到十九開始就在滋生,直至十九險些被踩在馬蹄下,直到她一身狼狽,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這種模糊的滋味,升到巔峰。

    閻溫自己在心中過濾整理,說是擔憂但又不像。

    若單純只是擔憂一個傀儡出事,他心中此刻絕不至于還在后怕到心尖發(fā)顫。

    閻溫看著十九下顎處的傷,不自覺的將眉擰的越緊。

    伸手碰了碰,十九疼了嘶的一聲,他動作一頓,沒好氣道,“會落疤的,一個大疤,說不定旁邊的皮膚也會跟著抽起來,非常丑?!?/br>
    十九:……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生氣發(fā)火,改成詛咒人了嗎。

    “你活該?!遍悳赜终f。

    十九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話,索性老老實實的坐在他旁邊沒動。

    閻溫隔了一會兒又問道,“出宮干什么?是怎么出來的?”

    “我就是想……玩兒,”十九硬著頭皮回答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就裝作沒聽見,她要是說了,閻溫肯定又讓她把小牌子還給他。

    十九不自覺的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前的小牌子,心想著靈著呢,她絕對不要還回去。

    閻溫一見她的樣子,就基本猜出她在想什么,但他這一會兒氣消的差不多,想一想這一次出來沒什么大事,小傀儡即便是跟著也沒什么,早知道她心這么野,非要跟著,他倒不如一開始帶她一起出來了……

    閻溫嘆了口氣又問,“傷是怎么弄的?”

    “被人給絆著,一個姑姑,把我摔在地上……”十九指著自己的耳朵,“她還拎我的耳朵……手勁兒特別大,我說我是女皇,讓她放開我,她就說她是王母娘娘……”

    閻溫抿住嘴角笑意,轉(zhuǎn)頭對著車壁,過了一會兒才回頭,看向十九的耳朵,那上面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了紅印子,但是閻溫看到了那上面的傷疤,正是十九曾經(jīng)為救他而留下的。

    “可將人給處置了?”閻溫又問。

    “沒有……我跑的太急了,不過我后面跟著兩個小太監(jiān),其中一個幫我解了圍,還制住了那姑姑,估計會逮住她的。”

    閻溫沒再吭聲,十九也垂下頭,馬車晃晃悠悠走在路上,閻溫控制不住又看了十九一會兒,十九以為他還會問什么,可閻溫卻突兀的伸出手,伸到十九的頭頂,停頓片刻后輕輕落下,為十九整理頭發(fā)。

    十九嘴角一牽,慢慢將頭朝著閻溫的方向的挪,幾乎是抵在他的肩頭,低著頭任憑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發(fā)間穿梭。

    閻溫理到一半,看著十九一截細白的脖子,心里沒來由的一跳,動作陡然一頓。

    接著他皺眉推了一下十九的肩膀,十九正享受著閻溫的溫情,不明所以的抬頭,見他臉色又不好了,也不敢問,重新跪坐起來,時不時偷偷看他。

    一路無話,到了城西醫(yī)署,閻溫下馬車,十九也要跟下來,被閻溫制止了。

    十九千辛萬苦追出來,就是不讓閻溫自己落單。不讓他喝那杯茶,閻溫方才在馬車上怎么責怪她,回到宮中怎么收拾她,十九都認了,但此刻絕不能讓閻溫落單。

    因此她大著膽子伸手抓住閻溫的手,哀求道,“大人……車上,車上沒意思,我還是頭一次來這,就讓我下去看看嘛……”

    十九硬著頭皮撒嬌,語調(diào)聽起來很怪異。

    閻溫聽她這聲音,聽的身上竄起了成片小疙瘩。

    閻溫看了看四周,單懷識趣的轉(zhuǎn)頭當沒聽見,閻溫有些惱怒的甩開十九,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你這副形容,出來做什么!在車里等著,換了衣服再出來……”

    十九出來的太過匆忙,形容狼狽就算了,主要是她每天都為了見閻溫臭美的很,今天頭上珠翠跑丟了,但穿著的衣袍,看上去樣子素淡,卻在陽光下走動間折射七彩,是焦山飛霞錦,乃是宮中貢品,市面上千金難求,實在過于打眼。

    十九一聽連連點頭,又揪著閻溫袖子晃了晃,“那大人你命人快些……”

    閻溫簡直讓她氣的肝疼,哼了一聲下車,馬車邊上輕聲的吩咐隨車的內(nèi)侍。

    十九生怕閻溫是誆她,緊貼著馬車聽著,聽到閻溫交代內(nèi)侍快送衣物到那車里面,這才將心放下一半。

    另一半還是懸著,推開馬車的小窗子,一個勁的朝著大堂中看,生怕閻溫還沒等她下車,就已經(jīng)喝了茶。

    好在想內(nèi)侍的動作很快,衣服和束發(fā)的發(fā)帶,都被送進了馬車中,甚至還有一個穿著白色素衣的小姑娘也一同進來,伺候著十九換衣裳。

    這衣裳生看上去和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樣,毫無花紋,只有穿的時候領(lǐng)口翻起來才能看到,里面繡著一株草,十九搭了一眼便認出,同閻溫那塊玉佩上的一模一樣。

    十九看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善意的沖她笑了笑,手腳利落的幫她換好了衣服,又從懷里掏出了梳子,幫她梳理好頭發(fā),用布帶扎上。

    十九匆匆感謝,穿完之后就趕緊下車,直奔大堂。

    閻溫坐在大堂之中,身側(cè)各站著一個內(nèi)侍,大堂中無論是進來瞧病的還是柜臺后抓藥的,所有人不自覺噤若寒蟬。

    閻溫今天穿的并不是太監(jiān)服,一身絳紫色長袍,頭戴玉冠,看上去是尋常的世家公子裝扮,可他的氣勢實在太強了,只是隨意往那里一坐,就像戲文里一身官服手持驚堂木,只言片語便判定一人生死的青天大老爺。

    十九方才在馬車中,生怕惹得閻溫發(fā)怒,都沒敢仔細瞧他,這會兒一看,腳步不由停止了一下,心中用上一股驕傲之情。

    看看我家相公,多么玉質(zhì)金相卓爾不群!

    不過十九這股驕傲之情,還沒等升騰到頭頂,就眼見著剛才伺候她穿衣的那個小姑娘,端著托盤,托盤上面放著茶盞,緩步朝著大堂中的閻溫走過去。

    噩夢在眼前上演的感覺,若不是親身體驗,是絕不會知道,那種感覺比當胸一刀,在胸前開個大口子,還要讓人覺得通體發(fā)涼。

    十九快走幾步 ,故意在門檻上絆得踉蹌一下,朝著端著托盤的小姑娘撞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十九:大人大人大人大人大人……

    閻溫:你他媽的吵死了!

    十九:我沒說話啊……

    ————

    第45章 你在干什么?

    茶盞碎裂, 端茶的小姑娘被十九撞倒在地, 手按在破碎的茶盞上,瞬間就飆了血, 臉色陡然慘白,抓著自己的手,幾息的功夫就哆嗦的不像樣。

    看上去像是被手上的鮮血和劃傷嚇到, 但整個大堂的人中,只有十九知道, 這小姑娘嚇成這樣子,怕是因為知道這茶中含有瘟疫。

    這小姑娘應(yīng)當就是這醫(yī)署中的人,長的清清秀秀, 卻是個蛇蝎心腸,這也算自作自受,十九并不可憐她。

    能在閻溫的醫(yī)署中做事, 曾經(jīng)一度是十九的夢想, 在老皇帝那一窩還沒被毒死的時候,十九不被承認不為人知, 注定只是個卑賤的奴隸。

    對于一個低賤的女奴來說,若是能夠擺脫行宮那潭污泥, 成為一個干干凈凈的醫(yī)女, 只要能在像這樣偶然的機會, 見到來醫(yī)署中的閻溫,為他奉上一杯茶,對于曾經(jīng)的十九來說, 她真的會激動的當場昏過去。

    可是這女子在閻溫的手下做事,卻不知被誰人收買,黑了肝腸,想要坑害閻溫,十九縱使恨的牙癢癢,卻不能說,她并不知道這小姑娘身后是何人,她也并不應(yīng)該知道。

    否則今天為何瘋了一樣的跟著閻溫出來,又如何得知這茶盞中有問題,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沒辦法解釋。

    十九的手中毫無籌碼,哪怕對閻溫的愛慕可以讓她生死不顧,但她并不想死。

    她如今唯一的倚仗就是閻溫的垂憐,若是要她賭上一切說出實情,閻溫鐵石心腸,即便因為某種原因會對她心軟,這心軟怕是也絕不足以姑息。

    小姑娘在地上縮成一團,閻溫看向冷漠的站在小姑娘面前的十九,眉頭微皺。

    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小內(nèi)侍,內(nèi)侍便走上前伸出手要去扶。

    十九卻一把抓住內(nèi)侍的手臂,搖了搖頭,“不要扶她?!彼砩险戳瞬杷?,茶水中有瘟疫。

    閻溫眉頭擰緊,十九看了閻溫一眼,硬著頭皮道,“她方才在馬車中……她,她對我不敬!”

    閻溫眉梢不著痕跡的挑了下,小傀儡從來不在意這些事情,喜全惡語相向,她還能反過來給人求情,怎的今天對這小醫(yī)女的態(tài)度如此……

    閻溫沒有再指使,小內(nèi)侍被十九抓著不讓扶,這滿大堂的人,還就真沒人敢上前來扶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