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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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將悍勇仗義,頗有豪俠心腸,若傳言不假,攸桐果真在無意間幫過傅煜,那等情勢下傅家出手相助,解了魏家罵名,也不算突兀。且傅家樹大根深,兵權(quán)在握,在齊州地界呼風(fēng)喚雨,原也無需以姻親助力。攸桐貌美多姿,雖驕矜天真了些,性情卻還算可人,傅煜貪圖美色娶過去,博個有情有義的名聲,倒還算合情合理。 而攸桐的模樣,也跟舊時迥然不同。 比起記憶不知世事的姑娘,這回的攸桐容光照人、舉止從容,可見在傅家過得不錯。正當(dāng)妙齡的姑娘,最是看重情愛,輕易無法割舍,先前為了許朝宗尋死覓活,可見一斑。若不是有新歡體貼,她哪能輕易從許朝宗的事里走出來,云淡風(fēng)輕? 孫皇后掂量許久,漸漸打消顧慮,又問起麟德殿的情形。 熙平帝眉頭微皺,有些苦惱似的慢慢喝茶。 …… 在攸桐離開后,麟德殿便只剩熙平帝和睿王、英王、傅煜四人對坐。 君臣之間,自然不會像鳳陽宮那般,能滿臉溫和親近地拉家常。熙平帝畢竟是天子,不可能跟臣子過于和顏悅色,簡略問了些傅德清兄弟的事,便將話題扯到了朝政軍務(wù)上。 傅煜便將齊州一代軍情政務(wù)稟報于他。 提及先前鐵腕震懾韃靼侵?jǐn)_的事,父子三人皆夸贊傅家治軍嚴(yán)整,數(shù)千鐵騎訓(xùn)練得勇猛善戰(zhàn),著實(shí)能為君分憂,保境安民。 隨后,熙平帝自然而然地提起南邊叛亂的事,說先前數(shù)番調(diào)兵南下鎮(zhèn)壓,卻都折戟沉沙,如今民生多艱,朝廷府庫的錢糧大半拿去賑災(zāi),能充軍資的著實(shí)有限。如今叛賊猖獗放肆,若沒人力挽狂瀾,只會令百姓受苦。 許朝宗順著話音,便問傅煜,齊州是否能派遣將領(lǐng)襄助一二。 傅煜當(dāng)時不曾表露明確的態(tài)度,但神情之間,卻仿佛稍有動搖。 熙平帝想著當(dāng)時的情形,嘆道:“這傅煜打仗時雖下手狠,心里卻還是裝著百姓的。不像西平王,哪怕眼睜睜看著生靈涂炭,也不肯助朕平叛,還提出那般條件!就只看朝宗那邊了,若他能說得動傅家,朕便放心了?!?/br> “只盼傅家別跟西平王似的,獅子大張口?!?/br> 熙平帝嘆了口氣,“朝宗打算設(shè)宴邀請,再跟他細(xì)談,且等等消息吧?!?/br> …… 許朝宗的請?zhí)稳瞻肀闼偷搅宋杭议T前。 是睿王府長史親自送來的。 請?zhí)稍S朝宗親筆寫就,言辭懇切,將傅家夸贊了一通,而后說那日在宮中未能盡興暢談,特請傅煜隔日往留園一聚。末尾又特地道,若攸桐也有興致同往,他會安排人陪同,周全招待。 那留園是京城里一座名宅,比鄰皇宮,雖不及宮廷王府奢華威儀,勝在幽僻安靜,里頭曲橋流水、秀致玲瓏,陳設(shè)亦多珍藏的名品,是皇家親貴才能設(shè)宴踏足之地。若非皇帝開金口,或是王爺公主駕臨設(shè)宴,尋常的公侯府邸都難輕易踏足。 許朝宗選這地方碰面,倒比在王府接見更妙。 傅煜接了帖子,回到客院時,攸桐正在院里晃悠,等他回來。 客院比攸桐原先的住處寬敞,布置得整潔干凈,東墻上嵌了幾方磨得平整的石碑,上頭銀勾鐵劃,字跡雕鑿得棱角分明,底下雕刻的畫栩栩如生,是京中名家的手筆——魏家雖權(quán)勢平平,因老太爺當(dāng)初頗有點(diǎn)才名,這種東西倒是不少。 此刻夕陽斜照,帶了點(diǎn)淡金的光芒,鎏金碎玉般鋪在東墻。 而攸桐身姿修長,襦裙曳地,浮花堆繡的綺羅,波紋如水的素綾,恰到好處地修飾出曼妙身段。因天氣漸暖,她身上的夾衣?lián)Q成薄衫,雙肩秀致,腰肢纖細(xì),臨晚風(fēng)而獨(dú)立,若珠蘊(yùn)玉,窈窕娉婷。 聽見門口動靜,她回過身,眉眼間便浮上笑意。 “夫君?!比彳浐Φ穆曇?,看來心緒不錯。 傅煜沉眉而入,腳步稍頓,不自覺地往東墻邊走過去,目光落在那方石碑,“這是?” “祖父請人刻的,是佛經(jīng)里的故事?!?/br> “哦?”傅煜瞧著那雕刻的猛虎,又掃過兩側(cè)的圖畫。 他自幼習(xí)武,識文斷字,多是經(jīng)史書籍和兵法韜略,連詩詞藝文都甚少觸及,更勿論佛教的書和故事。自從軍之后,先是歷練打磨、刀槍里練真本事,而后執(zhí)掌軍務(wù),以二十之齡統(tǒng)帥一群軍功卓然的老將,更沒那等閑心。 先前每回去金昭寺時,也曾見著廊檐穹頂間的彩畫故事,卻因滿腹軍務(wù),從不曾深究。 此刻庭院晚風(fēng),美人在側(cè),倒有了那么點(diǎn)興致。 遂挑眉瞧她,“說來聽聽?!?/br> 攸桐腹中雖沒多少才學(xué),卻裝了不少故事,遂走到起頭的位置,講給他聽。 晚風(fēng)斜日,庭院深深,拋開沙場上的戎馬廝殺、朝堂里的籌謀算計,這緩緩道來的故事里,有別樣的平和寬厚。她提著裙角躬身指點(diǎn),眼波流轉(zhuǎn),笑意溫婉,帶幾分妙齡少女該有的嬌俏靈動。 傅煜端然而立,如載華岳,眼神卻漸漸添了溫和。 這趟出門遠(yuǎn)行,他時常留意她的舉止行徑。 看得出來,她在外時的模樣,跟在齊州時全然不同。比起在南樓的拘束和些微謹(jǐn)慎,此刻她坦蕩溫和,沒有防備偽裝,更無收斂躲避。信口而談時,眉眼妖嬈婉轉(zhuǎn),語氣輕松散漫,倒有些夫妻閑而敘話的溫柔。 柔軟的模樣,讓人想擁在懷里。 那一瞬,傅煜恍然想起父親曾在醉后說過的話。 “每次征戰(zhàn)回來,脫了戰(zhàn)甲,頭一件事就是回到住處,看你母親澆花、讀書,哪怕是坐在躺椅里納涼,都叫人高興。我拼了命打仗、吃盡苦頭,為的是齊州百姓的安穩(wěn),為的是性命托付的將士。最要緊的,是為她?!?/br> “我在邊塞忍受苦寒,想到她能在屋里閑坐,教導(dǎo)你們兄妹,就覺得高興?!?/br> 說這話的時候,父親眼里有稍許水光。 彼時,母親病逝已有近三年。 父親肩上扛著永寧帳下無數(shù)兵馬,擔(dān)負(fù)著齊州內(nèi)外完全百姓的安危,盔甲堅硬,氣度威猛,從不在外露出絲毫軟弱。那執(zhí)劍彎弓,號令沖殺時的雄風(fēng)剛猛,孤膽闖入敵陣直取主將時的勇武,也能令敵軍望風(fēng)而逃。 但說這句話時,父親喝醉的臉上有溫柔神情。 那神情叫傅煜記憶猶新。 那時候傅煜曾想,能令他牽掛的是哪里? 南樓冷清而空蕩,沒半點(diǎn)煙火氣息,兩書閣里殘劍高懸、如浩瀚荒原上的冷月,并無暖意。齊州城那些女人,越貌美便越虛與委蛇、端莊作態(tài),他看不上眼,更無半分貪戀。便只能踽踽獨(dú)行,冷厲而高傲。 直到他從邊地殺戮歸來,忍不住踏著夜風(fēng)去往南樓時,才隱隱察覺貪戀的東西。 而此刻,傅煜瞧著近在身畔的女人,心底有個念頭漸漸清晰。 即使說不清楚原因,這個女人在他心里仍然有迥異于旁人的分量。 他站在東墻下,目光在攸桐的臉頰和石碑間逡巡,聽她侃侃而談,沒有打斷。 攸桐哪里知道他這些心思,挨個講完,見傅煜只管打量著她不語,猜測他這樣殺伐決斷、手握重權(quán)的人未必真對此有興致。遂將話鋒一轉(zhuǎn),道:“夫君今日回來得倒挺早?!?/br> “替父親拜訪了幾位故交就回了?!备奠涎杆倩剡^神,而后抬手搭在她肩上,“過來,有話跟你說?!?/br> 兩人進(jìn)了屋,掩上門,傅煜便將請?zhí)f到她手里。 攸桐展開來,請?zhí)杞鹳F重,上面的字跡熟悉之極。她愣了下,卻沒多說,將內(nèi)容瞧罷,才詫然抬頭。 傅煜也正瞧著她。 “想去嗎?”他問。 攸桐迎著他深邃清炯卻含義不明的目光,略微遲疑。 第37章 警告 先前進(jìn)宮面圣, 從熙平帝和孫皇后的態(tài)度揣摩,攸桐能猜到許朝宗邀請傅煜的打算,想必是跟南邊的戰(zhàn)事有關(guān)。這事關(guān)乎朝廷、關(guān)乎百姓, 比她那點(diǎn)子恩怨私情, 重得多了。偏巧許朝宗和傅煜因她牽扯, 身份和關(guān)系都略微尷尬。 而傅煜又心高氣傲, 頗看重顏面威儀。 攸桐覺得,正常男人大概不會想帶著妻子去見她的舊情人,哪怕這個女人未必得他歡心。 但他既然這般問, 或許還有旁的用意。 傅煜這人向來心思難測,攸桐耍了點(diǎn)小心思, 認(rèn)真無辜地將問題拋回去。 “夫君想讓我去嗎?” 這回答打太極似的, 令傅煜唇角微挑,笑而不語夫妻倆四目相對, 他老狐貍般不肯入觳, 甚至帶幾分玩味笑意。 攸桐幾乎想扶額, 決定放棄掙扎, 不去考慮他的用意。 遂輕飄飄將請?zhí)麃G在桌上,道:“若非得去,我倒想見見徐淑。夫君也知道,徐淑曾與我交情頗深, 卻為私欲攪弄是非, 潑了滿城的罵名給我。我跟她之間攢了不少恩怨, 只是先前勢單力薄, 不得不隱忍。難得有機(jī)會狐假虎威,還是想討點(diǎn)債回來?!?/br> “看來在鳳陽宮,沒討夠?” “眾目睽睽,束手束腳的?!必久?,很是遺憾的模樣。 傅煜覷著他,眼底笑意漸濃。 她在鳳陽宮借虎威任性的事情,當(dāng)晚攸桐便盡職盡責(zé)地告訴了他。 傅煜聽罷,還挺樂意。 如今許朝宗遞帖子過來,未必沒存嘗試修好的意思。 傅煜興味更濃,就勢坐在桌畔,抬頭看她,“徐淑的事簡單。睿王呢?” 這話問出來,攸桐竟仿佛嗅出了那么點(diǎn)酸溜溜的味道。 不過她知道自身的分量,還沒到能讓心高氣傲的傅煜拈酸吃醋的地步。畢竟吃醋這事,皆是因愛生妒,他和傅煜是裝出來的夫妻,各自都沒打算長久過日子,愛都沒有,何來妒意?想來是他稍發(fā)善心,做決定前先問問她的態(tài)度—— 比起獨(dú)斷剛愎的魏思道,傅煜在這點(diǎn)上倒很好。 遂莞爾一笑,取刀破橙,慢慢道:“年少無知時的事都已過去。許朝宗的身份是睿王,于我而言,形同陌路。夫君若要我出席,我便能擺出傅家少夫人的姿態(tài),端莊露面,該說什么,如何表露,悉聽分派。若無此必要,我樂得清閑。放心,不管何時碰見,我都不會給夫君抹黑一星半點(diǎn)?!?/br> 說著,將破開的橙子遞到他面前,秀眉微挑,神情自信而篤定。 傅煜覷她,端毅的臉上笑意愈深。 “好。后日陪我赴宴。打扮好看些。” 說罷,起身出門,命人回稟許朝宗,說后日他會去留園,攜妻赴宴。并特地點(diǎn)明,攸桐想跟睿王妃單獨(dú)敘舊,望睿王能安排。 …… 留園位于京城的西北角,殿宇軒麗,亭臺玲瓏。 開年初春的時節(jié),別處仍凋敝清冷,此處卻有竹叢蒼翠,流水潺潺。闊朗寬敞的殿內(nèi),自入秋后便燒了炭盆,數(shù)十名花匠精心照料各處尋來的名種花卉,耗費(fèi)雖奢靡,卻能令四時皆有花開,香氣宜人。 許朝宗長于王府,對此司空見慣,不以為意。 徐淑是太師孫女,從前幾乎沒機(jī)會來這里,成婚之初忙著應(yīng)付瑣務(wù),過后春暖花開,自有各處風(fēng)光可賞,無需來此處,到如今,竟是頭一回踏足。榮華錦繡,夫君相伴,本該高興才是,此刻,瞧著滿目蒼翠濃綠和深紫淺粉的盛開花枝,她卻半點(diǎn)都笑不出來。 “待會他們過來,先在此處用茶。”許朝宗為拉攏傅家助力,對此事格外上心,特意提前半個時辰過來,盯著仆從安頓好桌椅杯盤,又叮囑徐淑,“奉茶后,若攸桐想單獨(dú)說話,便請她去西閣,那邊有她喜歡的字畫。果點(diǎn)茶水,也按她舊時喜好備了,你都知道。” 這話說完,才見徐淑眼底掠過一絲尷尬。 許朝宗恍然明白過來,神情一頓,也有點(diǎn)尷尬。 隨即扶著徐淑肩膀,仿若無事般道:“傅家兵將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往后咱們就能安心許多。你向來通情達(dá)理,能屈能伸,這回就算是為了我受點(diǎn)委屈。若此事能做成,我會記著你的功勞。” 他的聲音溫柔,但其中有幾分情意,徐淑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