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狐恩
九州之內(nèi)一直流傳著“天下三姓”的說法,穆,葉,甘,天都,朝都,幽都三都之主的族姓,雖然說白了三都也不過各自擁有著一兩個城的地盤,但對于許多修士來說,這三個姓氏,已經(jīng)代表了滔天般的權(quán)勢,甚至還有不少人相信,這九州大地,總有一天會被三都之一所統(tǒng)治。 而在蘇紫他們正在景、潁兩州的邊界和玄甲精英做殊死搏斗的時候,朝都,內(nèi)城正中心的都城主府邸中,葉家這一代的都城主葉脩正笑著招呼突然前來的左右都府兩人飲他剛剛煮好的茶。 “右?guī)?,左將你們來的正好,這是今早鳳城新送來的‘絕艷’,我才剛煮好,來嘗嘗?!?/br> 絕逸道師和飛麟將雖是同時踏入房間,兩人之間卻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微妙距離,看著葉脩面前那用極其珍貴的凈靈材料制成的茶海上飄散著奇怪焦味的鳳城名茶,對于這位上任已經(jīng)快三年的都城主已經(jīng)差不多要習(xí)慣了的兩人都沒出聲,兩道冷冽的目光就這么落在身上,葉脩卻似是毫無所覺,見招呼了半天也無人動手,他干脆嘻嘻哈哈的先為自己倒了一杯,“兩位總是這么拘謹(jǐn),那我就先不氣了?!比缓缶瓦@么面色如常將自己制造出來的黑暗茶水豪飲了下去。 “都主,老夫可以說是看著都主自小長大,三年前舊主離世,托付老夫輔佐都主繼任長官朝都,老夫今日前來就是想一問都主,這三年來,都主究竟都為朝都做了些什么事?”飛麟將須發(fā)皆以花白,但卻身披重甲,精神矍鑠,雙目中內(nèi)斂的精光幾乎會隨時忘記他已是個垂暮老者,這一句近乎質(zhì)問的問話,引得絕逸道師投來了一道冷冽的目光。 飛麟將不管身邊人作何反應(yīng),只是緊盯著在茶桌前坐沒坐相的小主子,只是不管他說些什么,不管這座都主府之外發(fā)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小子永遠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沒心沒肺的模樣,哪里意識的到,他這主君的位子,到今日已經(jīng)坐到頭了。 “做了些什么事???”葉脩笑嘻嘻的繼續(xù)給自己斟茶,“不是收羅了不少實力高強的新人嗎?” “所以,老夫聽聞,都主已經(jīng)準(zhǔn)備扶持新人,來取代老夫的位置了?!憋w麟將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左將為朝都辛勞了這么久,也是時候卸任回家安享晚年了,”葉脩仿佛沒看到飛麟將眼中越來越不加掩飾的殺意,仍是一臉笑意的和他討論著左都府之位的事情,“畢竟要是根基上再無突破,左將天命將至,我這個晚輩,也是不忍啊?!?/br> 毫不掩飾的諷刺,毫無理智的挑釁,這樣沉不住氣的小子,經(jīng)歷過多少大風(fēng)大浪的飛麟將又怎會看在眼里?他更是對方才的一席話充耳不聞,“都主著眼新人,是朝都幸事,只是左都府一職,掌管朝都七成兵力,絕非什么人都能輕易勝任,都主若是中意那位瓊州出身的凈惡浩渺,竟讓他同老夫真刀真槍的比試一番,若是能勝過老夫,老夫卸任此職,總不算辜負(fù)舊主之托。” “左將這個提議不錯,我準(zhǔn)了,只不過嘯云波另有任務(wù)被我臨時派了出去,比試之事,就等他回來再……” 葉脩話才說到一半,飛麟將忽然向前邁了一步,驚人的威壓瞬間籠罩了他整個人,“都主,若是今日不命他同老夫一戰(zhàn),恐怕凈惡浩渺就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了?!?/br> “哦?左將何出此言?”葉脩微微瞇起了眼睛。 “私縱屬下開設(shè)拍賣場,交易違禁之物,引妖族入朝都搶劫殺人,更令同門弟子與妖族同流合污,擅闖內(nèi)城,殺害都城命官……御法官已列舉此人種種大罪,老夫命總兵府玄甲精銳前去追擊,將這些人等就地格殺,都主以為,以嘯云波一人之力對上子桑嶼率領(lǐng)的十戰(zhàn)十隱,他可有生還的可能?” 聽著飛麟將自信的言語,葉脩卻還笑得出來,“這件事,我倒是剛剛聽禮官來報,法官已經(jīng)身亡,按照朝都的規(guī)矩,我還沒認(rèn)命新的法官,他死前頒布的法令,已經(jīng)失效。倒是不想左將剛剛居然沒列明右?guī)煹淖镞^,我聽聞,天行宗那位有名的卻家小少爺也牽扯其中,還是他親自動手一劍斬了法官的頭,左將是不清楚這件事,還是因為右?guī)熢趫?,所以礙于情面不好說明?” 飛麟將面色微變,絕逸道師卻依舊不曾言語的立在一旁,全程像是一幅壁畫。 葉脩看著這位為朝都奮戰(zhàn)了一生的老將,語氣輕松,“左將也不用這么吃驚,我雖然總呆在都主府不出門,但都內(nèi)大小事務(wù)還是都清楚一二的,”說著,他忽然拿出一張薄薄的信紙,紙上字跡以特殊的材料寫成,必須用同一種顏料浸泡才能顯形,葉脩心情很好的在兩人面前擺弄了一番,很快,信紙上便出現(xiàn)了一行行娟秀的小字?!氨热邕@封右?guī)焺倓偨唤o我的密信,上面的內(nèi)容左將或許會感興趣?!?/br> 信紙扔到飛麟將面前,僅是第一行字便讓他神色巨變! 左都府密同天都羽軍統(tǒng)帥合謀,意在篡權(quán)。 其后,這一封密信寥寥數(shù)語竟將他與天都串通的計劃全部寫明,收緊手掌將信捏成粉末,飛麟將的情緒卻比方才要淡然的多。“都主已經(jīng)洞悉老夫的意圖,但這封信卻來得晚了一步,如今嘯云波在外,僅絕逸一人在此,都主以為,他可否護你周全?老夫方才講過,朝都上下七成的兵力,都在老夫一人手上,都主今日確是叫老夫刮目相看了一回,但此時,你還有何方法能逃出生天?” 葉脩聽著他一步一步緊逼的問話,忽然轉(zhuǎn)向絕逸道師,“右?guī)煟捎邪盐談龠^左將?” 絕逸道師根本不曾答話,袍袖一掃,平日由軟綢細(xì)細(xì)裹好不露鋒芒的烏鞘劍再現(xiàn),面對飛麟將,還未動手,兩人的戰(zhàn)意已讓整座都主府為之震顫! “精彩精彩,”暴風(fēng)中心,葉脩就這么自在的又飲了一杯被他煮焦的茶,“子桑嶼是左將一手提拔,十戰(zhàn)十隱又是子桑嶼一人訓(xùn)練,可稱是朝都總兵府精銳中的精銳,不過……嘯云波要是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他忽然將茶杯扣下,站起身來,“我要他何用?” 在朝都都主中不值一提的十戰(zhàn)十隱,現(xiàn)在卻給蘇紫造成了極大的麻煩,雖然她已經(jīng)火力全開的迎敵,但這些玄甲人不間斷的攻擊在告訴她,他們的實力還遠不止表現(xiàn)出來的這些,只是不知為何到剛才為止都不曾全力出手,倒像是還在等什么時機一樣。但現(xiàn)在她放出金焰髓火全方位的防護,一時間無法接近她的四個或真或假的玄甲人立刻不再耽誤時間,攻擊力和速度都在一瞬間猛地提升,刀氣縱橫變化無常,即使蘇紫已經(jīng)竭盡全力,但這樣絕對的根基壓制,還是讓她應(yīng)對的極其困難,身上再次見傷,蓮火的攻擊卻因為速度太慢而效果有限,蘇紫緊緊的握著幻妙無邊不放手,可她的神識一次次鎖定在那兩個虛影之上,卻都什么也探查不出來。 怎么可能毫無破綻?她咬緊牙關(guān),先將力量轉(zhuǎn)為防守,伺機尋找反擊的機會。 一時間局面又陷入了僵持,對于目標(biāo)僅有一個小丫頭還久攻不下的事實,四個玄甲人似乎也很難接受,天生克制他們身上玄溟寶甲的蓮火難以突破,四人的攻勢忽然一變,蘇紫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刀氣已經(jīng)向著她護住的碧落兜頭而來! 屮艸芔茻!急忙張開月魄抵擋,但刀氣卻連綿不絕的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長時間的同時維持蓮火和月魄,這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在清楚自己已經(jīng)快要到達極限的時候,蘇紫一把拉緊碧落,而后拼著最后一點氣力猛地將蓮火裂開向四個玄甲人擊去!接著她腳下的碧玉葫蘆忽然一顫,完全失去動力的法寶直接將兩個人甩了出去,瞬間自由落體的蘇紫咬著牙準(zhǔn)備發(fā)動化光,但剛剛那一下實在太拼,她堂堂天靈之人的內(nèi)息中竟完全是一片空虛,靈力魄力都消失殆盡,僅憑借神識,根本施展不出來! 毫無辦法不停的下落,而在這種變作rou餅之前的倒計時時刻,蘇紫甚至還瞬間走神吐槽自己這時候大喊變身也不知會不會發(fā)生奇跡,所以下一秒她在半空中直接被人撈起來的時候,竟沒有多少死里逃生的實感。 不過,來人撈的也不是她,而是她一直死死攥著沒松手的碧落。 狐耳狐尾,飄逸的白色長發(fā),在見識過狐族蘿莉以及御姐之后,終于讓她見識到了一直雄性的狐貍精,男狐妖狹長的眸子掃過她,戒備和冷淡幾乎寫在其中,對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放手。” “放手就掉下去了?!边€在脫力狀態(tài)的蘇紫怎么可能放手,她將緊隨著她們落下來的碧玉葫蘆收回儲物空間,而后就這么拽著男狐妖抬頭看那四個緊追下來越來越大的黑點,“強敵追來,先走再說?!?/br> 男狐妖眉峰一蹙就要甩掉他,卻見他背后忽然竄上來一只十分眼熟的小白狐貍,而后開口人言,“日暮!是她和阿姐一起將我救出來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