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破曉
盛凌人沒有好臉色給他,嘴上自然也不氣,然而那魔修卻是充耳不聞,仍站在青衣身側(cè)半步之外,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給蘇紫醫(yī)傷。 毫不避諱到如此光明正大的,也是將盛凌人都?xì)庑α?,若非青衣向來不在意門派之別,他定然……腦子里剛閃過這一想法,他便自嘲的笑了自己一聲,他在不在意,又與自己有什么相干?心念一轉(zhuǎn),他便將注意力只放在蘇紫身上。 盡管眼下是肯定死不了了,但蘇紫此遭也算是脫了層皮,雖說今夜之亂會攪得原本在明日召開的大比推遲,但他不必細(xì)想也能猜得到,就算推遲,也絕對遲不過三日。今夜他們目的已成,蘇紫在短期之內(nèi)都不會再有魔修侵?jǐn)_,然而與之相對的代價是這次大比她未必還有份參加,只看她自己有沒有這個毅力,將葬骨侯造成的傷勢扛過去。 以她自己為代價,來解決她自己的麻煩,盛凌人從來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然而方才八峰聽命順序離開會場時沈思瑜遠(yuǎn)遠(yuǎn)投來那擔(dān)憂的一瞥,還是讓他心頭一陣煩躁。 ……他都已經(jīng)提前安排好玄峰的退路了,但蘇紫這死丫頭偏偏不選,他又有什么辦法? 越想越氣,盛凌人手上動作卻是利索,仍是極輕極快的一拂,便將十七根針?biāo)查g拔起,針一離體,帶出的死氣rou眼可見!盛凌人不敢大意,禍水東引,手勢如盤龍游走,順勢便將這非同一般的死氣往一旁魔修處推去! 死氣難除,而葬骨侯研究多年的手段就更是不一般,以青衣的修為也僅能拔出而非化消,所以當(dāng)那如同木樁般的魔修抬手間將死氣輕描淡寫的吸收殆盡時,終于是引得盛凌人認(rèn)真看向了他。 “名號?” “孤天不明?!?/br> 留下這四個字,孤天不明便如他的出現(xiàn)一般,化作一陣黑霧消失在了盛凌人眼前,而他收回目光,發(fā)現(xiàn)蘇紫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意識。死氣對活人的消耗極大,能撐到現(xiàn)在,以她的修為來說,已是不易。 盛凌人順手再將她撈了起來,對于她身后蒼白著一張棺材臉正緩緩收勢的青衣,無話可說。 而青衣冷眼看著他,忽的抬起手,“啪”一聲甩在了他臉上。 護(hù)送完賓特意趕回來看情況的沈思瑜和楚華榕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除了這一巴掌,青衣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步履如風(fēng)的離開了這空曠不已的宴會場。 向著青衣的背影行完禮,楚華榕見沈思瑜一時也是沉默,只好扯扯嘴角,由她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她對盛凌人嘴角的血痕只做不見,將話題拉回到蘇紫身上,“阿蘇無事吧?” “死不了?!笔⒘枞祟H為譏諷的勾了勾還染著血跡的嘴角,“你們也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嗎?”楚華榕瞪了他一眼,到底是看在沈思瑜的面子上又忍了下來,只說正事,“劍峰負(fù)責(zé)護(hù)送監(jiān)視魔修,阿鐘在青書艷眼皮底下不能過來,今晚就由我和阿沈照顧她,她明早能不能醒來?” “若醒不來,今天的罪就是白受,她醒也得醒,不醒也得醒?!笔⒘枞说幕卮饏s依舊陰陽怪氣,他答完,便將蘇紫往楚華榕懷里一塞,“接著?!闭f完也不顧二人反應(yīng),就這么揚長而去。 “喂!” 楚華榕怒,而沈思瑜卻向她搖了搖頭,“隨他去吧,我們先安頓好阿紫。”她抬手試了試蘇紫的脈象,“消耗太過,她需要好好休息?!?/br> “去哪里?現(xiàn)在回術(shù)峰也不妥,昊坪又是人滿為患,要不我們?nèi)=鑲€地方?那里的防范必然加重,還算安全?!?/br> “方才我來找你之前,遇見了正陽師兄,術(shù)座主要他帶話給我們,讓我們護(hù)送阿紫上鏡臺?!鄙蛩艰ふf著,從袖中翻出一張素箋來。 “術(shù)座主想的周到,再怎樣,也沒有比鏡臺更安全的地方了!”楚華榕眼睛一亮,將蘇紫伏在背上,一手拉住沈思瑜,“走!” 蘇紫再醒來時,正有一絲破曉之光自窗外斜射進(jìn)來,她有些茫然的聚焦了一下眼神,隨后便感覺有只溫?zé)崛彳浀氖终聘采狭怂念~頭,片刻后,沈思瑜那柔和的音色便飄進(jìn)了她的耳朵,“退燒了?!?/br> “思瑜……” 開口,嗓子卻是沙啞的不成聲,沈思瑜喂她喝了點水,便讓她又躺了回去,“再休息會兒吧,一會兒我再叫醒你?!?/br> 看來還不到辰時。昨天雖然昏昏沉沉,但許多事情她還是聽了個大概,蘇紫闔上眼,輕聲道:“不睡了,這是哪里?外頭有結(jié)果了嗎?” “此處是鏡臺,是術(shù)座主吩咐我們帶你前來,安心就是。至于外頭……”她的聲音頓了一頓,“昨夜搜山不久,就找到了葬骨侯的蹤跡,但一番惡戰(zhàn),還是叫他負(fù)傷而逃?!?/br> 這結(jié)果不出意料,蘇紫微微點頭,“仙道沒有損傷吧?” “沒有,昨夜是魔修內(nèi)戰(zhàn),最終死了三十二人,其中包括……現(xiàn)任習(xí)忌舍之主?!?/br> 這一消息終于讓蘇紫睜大了眼睛,這下她是徹底清醒過來了,看來影都之內(nèi)盯上她的那一支這次是真的損失慘重,折了復(fù)何朝不說,竟連殷九也一并舍了,為了避免更多的牽扯,他們倒是壯士斷腕的干脆。 不過就算還遠(yuǎn)不知幕后之人是誰,昨夜之仗,她已贏了。 “思瑜,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卯時三刻。”沈思瑜替她掖好被子,“昨夜原本是華榕與我一起陪著你的,不過今晨事多,她便先回去昊坪了,你再休息一下,稍后過了辰初,尊者該會有吩咐。” “嗯,你也……”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窗外傳來了幾下很有規(guī)律的敲擊聲,沈思瑜瞬間握笛在手,警惕起來,“誰?”這可是在禁制重重的鏡臺,誰有本事蟄伏在萬丈高空的窗外? 然而無人回應(yīng),片刻后窗格被抬起一道縫隙,一個黑影被丟進(jìn)來的同時,沈思瑜冰針射出,正將那團(tuán)東西釘在窗欞之下! “……紙條?” 她小心著再向窗外看時,果然已無人影,想了想,她將紙團(tuán)從墻上取下,展開一看,登時吃了一驚。 “是給我的?”看她的表情,蘇紫已猜到了大概。 “嗯,”沈思瑜遞給她,“并無署名,是否冒險?” “放心吧?!倍K紫匆匆瀏覽過后,便將紙條在掌中燒盡,“可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