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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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息室里眾女眷笑語歡聲,氣氛甚是和洽。 曲老夫人因見梁皖相貌出眾,又舉止文靜,心中也自喜歡,將她喚至身邊坐著,拉著她的手,上下好一番細(xì)細(xì)地打量,由衷地夸贊了幾句。 四夫人方氏便笑道:“好了,咱們老夫人又瞧中一個,只是這梁大人的千金可不比咱們大嫂子的外甥女,使喚起來那么方便!” 幾句話引得眾女眷都笑起來,曲老夫人拿手點著方氏,笑罵道:“今兒有,你還一味地混說,這些小丫頭我疼還來不及的,何曾狠心使喚過她們?當(dāng)著梁夫人的面,你還不收斂些,仔細(xì)嚇著了梁夫人,今后再不登門了,我可要找你算帳?!?/br> 眾女眷又笑,梁夫人亦含笑道:“四夫人一看便知是個爽利人,果然言語上是不差的,我倒是喜歡與性子爽利的人說話,不藏著掖著,彼此都不費勁兒。” “梁夫人既說喜歡我爽利,那我免不得又要討你的嫌了,”方氏口中笑說著,目光卻輕飄飄地瞥向一旁的二夫人段氏,“老夫人既喜歡令千金,正好咱們家還有幾個單身漢,不若咱們兩家來個親上加親,老夫人便可日日將令千金留在眼前了?!?/br> 話音未落,梁皖已羞紅了臉,將身子扭了過去。 二夫人段氏則登時拉下了臉來。 如今家中已經(jīng)成年還尚未娶妻的,只有她二房的兩個少爺。那梁紹寬雖是正四品的僉都御史,可是向來為官清廉,想必家中也無甚產(chǎn)業(yè)。況如今滿京都城的人,誰不曉得梁紹寬參倒了兩淮鹽運總督佟白禮和戶部尚書關(guān)銘,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梁家的下場如何呢,誰還敢不要命了,與梁家結(jié)親? 梁夫人將段氏的臉色看在眼里,倒是并未在意。 其實自家的景況,她又如何不知?不怪旁人都要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避著,如今這年月在朝廷里做個清官,實在是太難。所以曲家有意與梁家交好,她和梁紹寬夫婦二人自是十分珍視這份雪中送炭一般的情誼。 于是淡淡笑道:“四夫人莫頑笑,我這丫頭臉皮薄得很,怕羞得厲害?!?/br> “姑娘不必怕羞,咱們這里沒有外人,”方氏笑著走上去,牽起梁皖的手,細(xì)細(xì)看了一眼,便對曲老夫人道,“果然好出眾的人才,我瞧著,咱們家那幾個單身漢里,也就只有榕哥兒配得上她了?!?/br> 曲老夫人不置可否,笑而不語。 段氏見曲老夫人并未拒絕,生怕她就此起了念頭,忙勉強笑道:“榕哥兒才十八,還是早了些,樟哥兒有二十了,倒是正合適,況且這兄弟娶妻,總有個長幼順序,從沒有說大麥不黃,小麥先黃了的,沒得讓外頭的人笑話?!?/br> 方氏睇了段氏一眼,笑得別有深意:“原來樟哥兒已經(jīng)二十了?二嫂子不說,我都想不起來呢?!?/br> 段氏的臉色瞬間愈發(fā)地難看了。 這是擺明了指摘她身為嫡母,卻對庶子曲樟漠不關(guān)心,曲樟已經(jīng)二十了,卻還不曾為他cao持婚事,失了她嫡母的職責(zé)。 可是段氏卻也無從狡辯,實是她自己從未將曲樟的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即便方氏以此來嘲諷她,她也只得暫時忍氣吞聲。 段氏憋了一肚子的怨氣,也不再與方氏搭言,自端了茶鐘喝茶,將這話頭打消了。 梁夫人對這曲家妯娌之間的不和視而不見,只溫聲細(xì)語的笑著,和曲老夫人閑談。 曲老夫人淡笑道:“其實她們也不過是頑笑話罷了,貴府門風(fēng)清貴,原不是人人都能高攀得上的?!?/br> 梁夫人笑著推脫:“老夫人又何必說這樣見外的話,現(xiàn)今我家是什么景況,老夫人比誰都清楚。” 曲老太爺曾是都察院都御史,梁紹寬是僉都御史,二人都是一樣的剛直不阿,而在這剛直不阿的背后,要承受多少委屈和辛酸,也只有作為正妻的曲老夫人和梁夫人,才會有切身體會。 曲老夫人心中頗有感觸,可是當(dāng)著滿屋子的人,也不好再多說些什么,只是輕聲嘆了一嘆。 就聽梁夫人又道:“方才聽二夫人和四夫人提起樟哥兒,莫不是貴府上的三少爺曲樟?” “是呢,”曲老夫人點了點頭,“你怎曉得我那孫兒?” 梁夫人正要答,卻是梁皖羞紅著臉,輕聲道:“他與我哥哥是同窗,往日里便甚是投契,總在一處的,今日哥哥也來了,是三少爺邀了他與母親和我一道來的?!?/br> 旁人聽了這話倒不怎樣,陸嘉月卻是喜不自勝。 萬事開頭難,眼下梁皓既已來了,后頭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曲老夫人便問梁皖:“你哥哥既一道來了,怎的不讓他進(jìn)來?” 梁夫人忙笑道:“他一個小爺們兒,怎么好隨便出入內(nèi)院,只怕沖撞了貴府的女眷們,方才三少爺已經(jīng)請了他去書房了,老夫人不必管他。” 曲老夫人因想起上回曾聽方氏說過的那有幾分“傻氣”的梁少爺,心中好奇究竟是何人物,倒是想見一見。 “咱們這里都是自家人,何必拘禮,喚他進(jìn)來便是。” “老夫人既這樣說,那就讓他進(jìn)來給老夫人問個安罷?!绷悍蛉苏f著,看了王嬤嬤一眼。 王嬤嬤會意,曲老夫人的大丫鬟珍珠也頗有眼色,不待曲老夫人發(fā)話,自上前招呼了王嬤嬤,二人一道出去了。 陸嘉月聽得梁皓要進(jìn)來給曲老夫人問安,心中大感愜意。 先前還以為要頗費些周折,才能讓梁皓和曲英見上一面,誰知曲老夫人三言兩語,就將梁皓喚至了眼前。 當(dāng)真是無意之舉,反而替她省去許多手腳功夫。 事情如此順利,對于陸嘉月來說,當(dāng)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不知梁皓究竟是何模樣? 于是又悄悄地觀瞧梁夫人母女。 只見梁夫人儀態(tài)端莊,一言一笑之間,無不顯從容淡定。而梁皖則文靜內(nèi)斂,氣質(zhì)上與梁夫人頗有幾分相似。 母女二人皆是相貌清秀,氣質(zhì)不俗,想來梁皓的品貌,應(yīng)該也不會相差太多。 陸嘉月滿心期待,翹首以盼。 身側(cè)的曲英,因見陸嘉月自進(jìn)了這宴息室,就似乎沒有靜下過心來,一時凝眉不展,一時又兀自偷笑,實是怪異,于是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低聲道:“你這一早上都只是心神不定的,莫不是身子又不痛快么?” 陸嘉月笑嘻嘻地看著曲英,只不說話。 曲英愈發(fā)疑惑,正欲再問,就聽得外頭丫鬟們一迭聲地往里頭傳話。 “——梁少爺給老夫人問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