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居心不良
尤芷華不敢明目張膽的在府中尋蛇。 只有等深夜吹笛,喚蛇歸回。 聞此笛聲,于程月棠暫時安放蛇的后院中,傳來毒蛇躁動不安的響動。 如同飛蛾撲火一般,頭一次又一次撞向牢籠,程月棠看著籠內(nèi)幾近瘋狂的毒蛇,用黑布將鐵籠掩蓋,順著笛聲處走去。 “jiejie那么晚還有閑情逸致吹笛?” 尤芷華急忙將笛子放下,強掩上平靜:“深夜慢慢,無心睡眠,便想再次吹奏一曲,看看會不會遇見知音人?!?/br> 程月棠看了一眼圍墻,掩唇輕笑:“jiejie還幻想著知音人聞這笛聲,從圍墻內(nèi)翻進來與你相會?若真有那樣的人,恐是個懂得風雅的武林人士?!?/br> 在程月棠的調(diào)笑下,她根本笑不出來,卻還要看著程月棠微勒著唇角,神情間的慌張卻未曾掩飾干凈。 興許是尤芷華做了那么久的小白兔,一直以來順風順水,還是第一次出了那么大的紕漏。 “我今日才知你原會吹笛?也不知道jiejie時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悠揚的笛聲倒是跟誰學來的?聽起來笛聲婉轉(zhuǎn)空靈,引人入勝。我原本都入眠了,卻仍還是被笛聲引到j(luò)iejie的庭院中來?!?/br> 尤芷華握著笛子,正愁可乘之機,不料此番程月棠卻讓尤芷華找到了機會。 只可惜毒蛇不在,尤芷華不知在教程月棠吹笛之際,又會不會又蛇跑回院中,左思右想后,尤芷華不得不以大局為重,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柔和。 “以前同你們一起見過吹笛之人,便心有觸動,才會自學笛曲,那料竟真能有所小成?!?/br> 程月棠眼見著尤芷華睜眼說瞎話,不過笑了不語。 心中更在尤芷華種種行徑下篤定她身后恐還有別的勢力。 雖諸多顧忌,可程月棠卻已經(jīng)能于其談笑風生:“jiejie果真是才德兼?zhèn)?,笛曲都可自學成才,這樣比來,反倒我這個做meimei的稍顯弱勢,至少沒有你活的這般風雅?!?/br> “無妨若是日后meimei想,便可隨時來找我,我必定傾囊相授?!?/br> 程月棠莞爾,腦海里盤算著這些時日的一件件事。 拿不準尤芷華真能找到機會加害與她,還是本就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早就對程家有所壞心…… 真當所有事情在腦中細捋一番,程月棠竟覺得心頭一寒。 “jiejie身子骨欠佳,還是早些歇息?!背淘绿闹讣廨p撫過她稍顯單薄的衣裙:“飛霜,jiejie她穿的薄,你先陪她進入歇息,莫要再把身體熬垮了?!?/br> 飛霜不說話,也不行動,就好似沒把程月棠放在眼里。 剛才的話,程月棠并未再重復(fù)一遍,不過撇過頭審視了一眼飛霜的面色。 月光下,她竟能看出飛霜的身子瑟瑟發(fā)抖,低著頭,不敢插話,看起來仿若不久前被尤芷華好好的教訓了一頓。 “飛霜,我在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飛霜嚇得急忙往程月棠面前一跪,就連搭在大腿上的手,都顫抖的厲害。 “大小姐,是奴婢不好,大小姐大人大諒,原諒奴婢這一次過失吧……” 程月棠淺笑著,撇頭看向尤芷華,竟能瞧見她緊蹙的眉頭,與恨不得把飛霜殺之而后快的神色。 “jiejie,你看飛霜這是怎么了?” 尤芷華在程月棠一句話下恢復(fù)的極快,一瞬又恢復(fù)了慈眉善目。與飛霜說起話來,更是輕聲細語。 尤芷華蹲下身,手溫柔的拂過飛霜的側(cè)臉。 “是受了什么委屈是嗎?今日我同meimei都在,若是誰給你委屈,便說出來,我既是你的主子,定然會為你做主的。” “不…不!飛霜無礙。”飛霜頭重重往地上一磕:“都是飛霜不好,讓兩個主子擔心了!飛霜該死!”她一句句重復(fù)著最后四個字,雙手狠狠的落在面頰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響。 “jiejie可知道飛霜這是怎么了?來照顧jiejie前,這丫頭機靈懂事,怎么才到j(luò)iejie這一些時日,便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尤芷華看了一圈院落,欲言又止的看著程月棠,又發(fā)出聲輕嘆。 “無礙,恐是這兩日我未曾休息好,也連累了她。” 程月棠審視著尤芷華那張普渡眾生的眉眼,強忍著笑意。 飛霜如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程月棠又怎會一點不知。 不過只是在某些事情上裝傻罷了。 “讓飛霜去歇息幾日,她現(xiàn)在失魂落魄的模樣,恐是照顧不好jiejie的?!?/br> 尤芷華臉色一改,急忙拉住了飛霜手腕,不多時卻也迫使著飛霜的手掌剛好按壓在自己的胸前。 若是旁人看來,這大概是好一副主仆情深。 換到程月棠眼中,卻只覺得尤芷華欲蓋彌彰,遮掩事實,而且飛霜在尤芷華身邊那么久,指不定對某些事情,還是知情人之一。 程月棠往飛霜身前微傾著身子:“需不需找大夫為你看看,開兩幅安神湯?又或者我讓廚娘按老方子送過來?!?/br> 飛霜急忙看了一眼尤芷華此時的神色,又移回目光急忙搖頭。 所有的一切于程月棠眼中,恐是除了刻意再無其他。 “meimei,jiejie倦了,恐不能再與你一起暢談?!庇溶迫A抬手覆上側(cè)額:“上次掉入冰窟后,這身子骨卻越來越差,就連想同你多說會兒話,也有心無力?!?/br> 隨后尤芷華裝模作樣的晃悠了兩下身子,直到被飛霜攙扶住,才緊抿著下唇,朝著程月棠揮了揮手。 “這頭昏的厲害,恐真要先行告退了。” “飛霜你可要好好照顧jiejie,若是有什么好歹,你知道會怎么受罰的?!?/br> 程月棠語畢,目光緊盯著飛霜的面色。 心中已然確定尤芷華對飛霜這個奴婢沒少威脅,恐還諸多刁難。 可飛霜現(xiàn)如今是尤芷華身旁的人,程月棠于情于理都不適宜再說些什么,只得乘著夜色轉(zhuǎn)身離開。 月黑風高的夜里,程月棠耳邊似乎還能聽聞籠里毒蛇相互糾纏的聲響。 推開房門時,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就如同離讓尤芷華血債血還的時日,已在逐漸縮短。 “小姐,那么晚你去哪了,我和芍藥都燒好洗澡水了。” 程月棠神情疲倦的于床榻坐下,小蝶急忙迎到程月棠跟前,眼神中竟是處處關(guān)懷。 “小姐身子哪不舒服,要不要我和芍藥現(xiàn)如今就幫你去請醫(yī)師?” “無礙,恐是倦了,這兩日都為歇息的好?!?/br> 小蝶的雙眼,在眼眶里一轉(zhuǎn)悠,轉(zhuǎn)身倒了一杯茶水遞到程月棠跟前:“小姐有一句話,小蝶不止當不當問?!?/br> 程月棠抬手,示意小蝶繼續(xù)說下去。 “這些時日,該不會是小姐在想齊王,才夜不能寐吧?” 程月棠臉色一變,小蝶嚇得急忙于低下頭去。 “有些話當講,有些話不當講,還需我來教你嗎?”程月棠本不想動怒,不過平日里對這些婢女太過縱容,讓小蝶也活的越發(fā)自在,一張嘴竟不知孰輕孰重。 小蝶倒也懂事,低垂著眼簾便在程月棠跟前磕頭認錯。 “你是我身邊的婢女,怎不知道保我的閨名,反倒自己就胡言亂語了起來?!?/br> “奴婢知錯,小姐教訓的是,奴婢謹記,日后定更加謹言慎行?!?/br> 程月棠聽完,才擺擺手,讓小蝶不必繼續(xù)拘著。 小蝶笑瞇瞇的站了起來,便當著程月棠的面連連發(fā)誓不再胡說八道。 “行了,你這性子,得跟飛霜學學,這些日子那些糕點過去,與飛霜多走近一些,也能改改冒失的性子?!?/br> 小蝶點點頭,程月棠才長吁了一口氣,在小蝶眼中就如同程月棠的怒氣已然悉數(shù)散盡。 就是把將要讓小蝶與飛霜走近的言語又重復(fù)了一遍,小蝶連連稱是,程月棠才罷手將小蝶驅(qū)走。 小蝶走后,程月棠盯著桌上搖曳的燭光站起身來,臉上笑意顯現(xiàn),剛才無奈頭疼之態(tài)已然散去,指尖來回敲打著桌面,仿佛若有所思。 那些毒蛇自不能留在府中太久,事情做起來一刻也不能拖沓。 而程月棠現(xiàn)在要考慮的,便是如何一擊回馬槍殺的尤芷華措手不及,又不會傷她半分。 “小姐,睡了嗎?” 芍藥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程月棠看著搖搖晃晃的燭光:“不曾?!?/br> “這些日子小姐歇息的不好,奴婢特意跟嬤嬤討了些安神香來給小姐點上,嬤嬤還說,讓小姐你照顧好身子骨,若是再睡不著,就出去看看大夫,別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br> 大夫?程月棠雙眼一亮,心想,的確要找個時機,帶一些對此事有利的藥材回來。 畢竟這件事從準備做開始,程月棠就不希望其中出現(xiàn)變得疏漏,這可是讓她程月棠在楊季修跟前浪費了一件事情。 如若處理的不妥當,那么這件事,與這條命救得,就失去了原本該有的價值。 “香點上后,你便歇息吧!我想今日有這安神香在旁,大概不會難眠了?!?/br> 芍藥點頭,將香爐擱在了程月棠的塌邊。 裊裊青煙下,程月棠竟覺得自己倒也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