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以身試毒
程月棠以為父親看出了今早之事其中的端倪,見狀起身問到,“爹爹,您怎么了?” 只是程月棠剛剛哭過一場,眉眼微紅,臉上淚痕仍在,看上去憔悴不已。 程景況見狀急忙讓女兒躺下,替她蓋好被子,這才緩緩道,“囡囡啊,為父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程月棠聞言心中一震,杏眉輕抖,“爹爹有什么話直言便是?!?/br> 聞言,程景況站了起來,坐到一旁的茶桌邊上,“剛才那老婦怕就是昨晚下手之人吧?” 程景況說話時語氣蕭瑟,并沒有任何異色。 但程月棠聞言卻是心神一顫,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父親竟然懷疑起自己。而且他的懷疑還一針見血,絲毫沒有多余。 “爹爹此言……何意?” 程月棠當然不會就此承認,當即胡亂搪塞道。 程景況見她面容憔悴,心生不忍,嘆道,“為父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你衛(wèi)姨畢竟是長輩,有些事適可而止便好,你說呢?囡囡?!?/br> 聽得此言,程月棠算是明白了,看來父親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所以前來告誡自己。 “爹爹說的對,囡囡明白?!?/br> 程月棠當然不會與父親翻臉,而且為了一個衛(wèi)雨綸與父親翻臉更是不值。 見程月棠有所收斂,程景況這才起身坐回到床沿上,盯著女兒凌亂面容道,“衛(wèi)雨綸假裝懷孕其實我早已知曉,只不過你既然用了個男人去把她揭穿,那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尤芷華心懷怨毒我也知道,昨晚你房中打斗我也知道,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能力自行處理,我這個當父親的自然不會戳穿于你。” 說著,程景況頓了一頓,“但是,凡是都有因果報應(yīng)。她們二人如何對待你和夜朗,如今遭到如此報應(yīng),那都是理所應(yīng)當??墒悄悴煌?,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不能因為這兩人而斷了自己以后的路,你懂嗎?” 程月棠沒想到父親竟然早就發(fā)現(xiàn)了破綻,只是一直沒有說罷了。此時聞言不由覺得心中委屈,當即撲在父親懷里哭了起來,“爹爹……” 程景況見狀,溫聲道,“夜朗如今重病在身,為父已是百般心痛。如果你再出什么事,你可讓為父如何去面對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程景況摸著女兒青絲,接著道,“不論以前這兩人如何過錯,但如今已遭到報應(yīng),適可而止吧囡囡?!?/br> 程月棠聞言只是點頭,淚水打濕了父親衣襟卻也不肯抬頭。 哭了一陣,程月棠心緒漸平,程景況將她放回床中,蓋好輩子,“你和齊王怎么樣了?” 程月棠聞言嬌嗔道,“爹!” “好,好,好,我不問,我不問?!背叹皼r急忙擺手,而后轉(zhuǎn)身出去,只是推門之時還在自顧自的抱怨,“當真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程月棠想起剛才父親所言,心中一陣后跑,她如何也想不到父親竟然知道這么多。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父親乃是當朝名將,如果連這點嗅覺都沒有,那豈不是有名無實了? 說著,程月棠急忙洗了把臉,找到駱婆婆,讓她今晚不要出手了。 駱婆婆雖不知到為什么,但還是點了點頭。想來程景況與這小姐一番談話,讓其有所覺察罷。 經(jīng)此一事,程府之中再無心腹大患,程月棠只覺落得一身輕松。瞧那花兒也更艷了,瞧這日頭,也更暖了。仿佛霎時間,天地清明,萬物生長。 下午的時候,程月棠剛剛在房中配制好一瓶藥液就聽到芍藥來報,說齊王來了。 程月棠放下手中藥瓶,急忙出門。 “聽聞你處理完了最后一事?” 楊季修坐在石桌旁目光灼然的看著程月棠。 程月棠被她盯得心中發(fā)毛,“你這么看著我作甚?” 楊季修只道,“難不成姑娘容姿無限還不準在下看上一眼?” 聞言,程月棠當即無語。 楊季修見她并未生氣,笑著道,“駱婆婆這個師傅,你可還滿意?” 程月棠知道他一語雙關(guān),既問駱婆婆在教授自己毒術(shù)上是否滿意,也問昨晚駱婆婆替自己到尤芷華房中下毒一事是否滿意。當即搖晃這腦袋敷衍道,“哎呀,昨晚落枕了,這脖子怎好生酸痛。” 聞言,楊季修臉色急變,當即站起身來走到程月棠身后,伸出修長手指替程月棠拿捏肩頭。 程月棠哪里會料到楊季修竟會作出如此親近的動作,一時間竟愣住了,任由楊季修給自己推拿。 楊季修給她輕按肩頭半晌才緩緩?fù)J帧?/br> 程月棠臉色窘迫,支支吾吾道,“你……你……多謝了……” 楊季修一向見慣了程月棠的豪放性情,此時見她這般小女人模樣反倒一愣。 這時,駱婆婆從房中出來,見到兩人。 “老婦見過齊王?!?/br> 駱婆婆拜見齊王之后,轉(zhuǎn)向程月棠,“小姐,這瓶藥液的藥性你昨晚可曾試了?” 說著,駱婆婆從袖中掏出一瓶程月棠昨日便配好的藥液。 程月棠見狀當即一愣,昨日配好之后她本打算試毒,但想到楊季修一再警告自己不得擅自試毒,所以便沒有試。此時聽駱婆婆問起,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回話。 楊季修何等聰明,自是一眼看出了程月棠心中所想,當即伸手,“拿來本王?!?/br> 駱婆婆看了楊季修一眼,而后又朝程月棠看去。 只是她這一番躊躇被楊季修看在眼中,厲聲道,“本王讓你拿來!” 駱婆婆聞聲慌忙不迭的將那瓶綠色藥液放在了楊季修手中。 程月棠本想阻止,但楊季修那不容置疑的語氣卻是讓她心中一惱。當即嘟起了小嘴,心中暗暗生氣,“哼!讓你逞英雄,我倒要看看你能逞幾時?!?/br> 誰知楊季修結(jié)果藥液二話不說徑直倒入了口中。 “楊……” “齊王!” 程月棠和駱婆婆兩人哪里來得及阻止,眼睜睜看他將整瓶藥液都喝了下去。 見狀,駱婆婆急忙轉(zhuǎn)身進屋去配置解藥。 程月棠現(xiàn)在所學毒術(shù)乃是初級,所以她配置的藥液此時毒性還算不重,因此這解藥配置也不難。只是駱婆婆身負百毒之術(shù),一眼便能瞧清楚那毒性如何,當即連忙配置解藥。 楊季修喝下藥液,只覺腹中一陣絞痛,面色發(fā)紫,儼然一副毒發(fā)的癥狀。 程月棠萬萬沒想到楊季修如此果斷,看都沒看那藥液一眼便整瓶服下,急忙身前扶住了搖搖欲倒的楊季修,“你怎么樣?你怎么樣?” 說話之時,程月棠自己也沒想到竟帶起了哭腔。 楊季修聞言,強忍腹中劇痛,猙獰面孔擠出一絲慘笑,“別……別擔心……你這點……毒術(shù)……” 只是話未說完,楊季修便覺得小腹之處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沿著胸膛直往上竄,緊接著心口處傳來一陣錐心刺痛。 程月棠慌神大喊,“婆婆!婆婆!” 駱婆婆聞聲出門,手中拿著一瓶解藥走到楊季修身前,抬手捏住楊季修雙頰,將解藥灌下。 解藥下肚,刺痛減緩。只是楊季修卻因此昏沉睡去。 程月棠將其扶進房中,放在床上,坐在床沿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正如那晚楊季修雪中前來送藥時,她所開的玩笑,謀害皇親的罪名她可承擔不起。但如果是楊越遙這樣的狼心狗肺之人,縱使是殺一萬個她也不怕,但楊季修卻不一樣。她也不是害怕,而是焦急。 焦急楊季修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如何是好?焦急楊季修因此傷了身體如何是好?焦急…… 程月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焦急,就如同眼前躺在床上昏沉睡去之人與自己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一般……. “難不成,我當真動了真心?” 程月棠看著楊季修那棱角分明的臉孔輪廓,心中不由泛起一絲漣漪。 楊季修并未昏迷多久,一柱香的時間未到便醒了過來。 醒來之后,楊季修看著一臉焦急,杏眉緊皺的程月棠不由得笑了起來。 程月棠見他無事,心中本已稍定。但一看他此時還大笑不已,當即嗔道,“你這人好生魯莽,若是出了事怎么辦?難不成還真要我秦國公府承擔謀害皇親的罪名嗎?” 楊季修笑了一陣,鳳眼微斜,“藥液入口微甜,清涼帶寒。服下半刻發(fā)作,小腹絞痛,一刻加重,蔓延心口?!?/br> 程月棠見他此時還有心思道明藥液毒性,心中不由得一顫??磥泶巳水斦鏌o時無刻不在為自己著想。 想到此處,程月棠只覺心中一陣溫暖。 經(jīng)過此事,程月棠覺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于他了。 不是所有愛慕自己之人都愿意拿性命給自己開玩笑的,也不是所有拿性命給自己開玩笑之人都是這般為自己著想。 前世楊越遙何等甜言蜜語也未曾這般,程月棠真不知前世自己是瞎了哪只眼才會看上他的。 她倒了一杯熱茶讓楊季修漱洗口中氣味,輕聲道,“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br> 這話說得自己都快聽不見,但楊季修卻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 楊季修聞言,只覺渾身充滿了氣勁,哪里還有剛才虛弱之象。 程月棠也不與他多說,連連促催他離開。 “哇,你這人好生無禮,我才剛剛醒來就催我離開,也太明目張膽的過河拆橋了吧。” 楊季修如何不知程月棠是為了掩飾臉上嬌羞,但口中卻是不依不饒的調(diào)侃到。 “哼!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