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皇帝心思
程月棠剛進府門,程景況便從院子里迎了上來。 “爹,您怎么還沒休息?” 程月棠面露疑惑道。 程景況看了女兒一眼,嘆道,“你身在宮中,我如何安眠?” 說著,程景況拉著程月棠走進了書房,急切問到,“陛下今日召見你與楊季修,所謂何事?” 程月棠與楊季修的事,程景況老早便有所覺。如今老皇帝召見二人,難不成知道了二人之事?程景況心中實在不放心,因為老皇帝不止一次提及程月棠的婚事,如果老皇帝點對了鴛鴦譜還好,萬一點錯了,只怕以程月棠的性子,這麻煩可就大了。 程月棠見父親著急模樣,忍不住笑到,“爹,您還怕陛下把我吃了不成?” 程景況聞言厲聲道,“你是第一天知道陛下脾性嗎?” 程月棠見狀,忙道,“爹,您放心吧。陛下召見我與齊王,所談之事不過前幾日的金州命案,沒什么大事?!?/br> “金州命案?不是已經解決了嗎?金州府尹馬溫湘也上書回稟了此事。” 程景況疑惑到。 程月棠將今日與老皇帝所談說一遍,最后道,“陛下雖然寵信楊越遙,但太子才是正統(tǒng),他自然不想讓楊越遙壞了朝綱倫理?!?/br> 程景況聞言卻是搖頭道,“或許陛下還有另一番意思?!?/br> 程月棠笑道,“您是說陛下有意試探楊季修?” 程月棠沉聲點頭,“如若不然,他不至拿楊越遙的丑事出來說道?!?/br> 楊越遙“誤信”謠言,構陷忠良。此乃有損皇族威嚴之事,老皇帝既能將此事拿出來說道,必定有所企圖。程景況是再清楚老皇帝的脾性不過,他對皇族顏面一事看得何其重要? 程月棠對此早有察覺,聞言倒也沒有覺得奇怪,“皇帝便是試探楊季修也在情理之中。此次烏蘇平亂,楊季修未得一絲一毫賞賜,卻沒有半句怨言。以皇帝的心思,難免不會懷疑楊季修另有所圖?!?/br> 程月棠的意思很明顯,還是那句話,楊越遙是皇子,他楊季修也是皇子。若說兩人有何區(qū)別,不過是一個是皇帝的親弟弟,一個是皇帝的親兒子。這兩人,都有角逐皇位的可能。 而老皇帝更為擔心的不是楊越遙,而是楊季修。 楊越遙雖在朝中威望極高,但他的家底老皇帝清楚。而且楊越遙并沒有實質功績,擺在明面上的只是一些高官的阿諛奉承。這對于老皇帝而言,不足為慮。 但楊季修卻不一樣。 楊季修出宮幾年,從未接手過朝中政事,也為參與軍政。在朝中,楊季修是要人脈沒人脈,要資源沒資源。可正是如此孤影單行的楊季修卻參與了宋明十多年來唯一的一次大戰(zhàn),烏蘇平亂。 雖然此次出征是老皇帝自己金口親允的,但楊季修自薦請纓還是讓老皇帝起了疑心。老皇帝并不知道楊季修為何要主動請纓,更不知道朝中有那些大臣在暗中幫他。 所以,相對于楊越遙,楊季修才更讓老皇帝捉摸不透。而正因為老皇帝捉摸不透,故此更加擔心。 只是這其中因果曲折,等閑之人絕對想不到。 可程月棠并非等閑之輩,今日老皇帝召見她與楊季修之時,她便預料到進宮之后會發(fā)生何事,只是楊季修心有所慮,程月棠不忍他擔心,故此沒有說明。 楊季修當然也明白老皇帝今日有故意試探之心,但是他不會想到老皇帝對他的疑心已經超過了對楊越遙的疑心。 程景況見女兒明白皇帝用意,心中稍安,叮囑道,“你明白便好。陛下生性多疑,若你再不知收斂鋒芒,只怕楊季修之后便是你了?!?/br> 程月棠雖是女兒身,又不是皇族,按理說沒有機會觸碰到權力核心??墒?,程月棠沒有這機會,程景況卻有。一旦程月棠在皇帝面前表現得太過完美,老皇帝難保不會將程月棠也納入懷疑名單之上。 因為程月棠幾乎可以代表程景況,一個程景況便如此難纏,再來一個程月棠,那以后太子登基,這天下還是楊家的天下? 程月棠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淡淡冷笑,“皇帝陛下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 程景況見女兒日漸成熟,思慮也更加周全,今次金州命案,她不僅全身而退,還反打了楊越遙一棍,哪里還是年前那個火燒尚書府的野丫頭。 見狀,程景況欣慰道,“囡囡啊,見你越發(fā)知事,為父心里就放心了?!?/br> 父女倆再度聊了一會兒,程景況見夜已深,當即讓程月棠趕緊回去休息。 回到院中,程月棠正要進屋,卻聽到后院傳來一“咚”的一聲,聲音雖是不大,但在這院子里程月棠聽得很是清楚。 聞聲,程月棠急忙朝后院走去,芍藥心中擔憂,想要拉住主子,卻又訕訕收回了手。 來到后院,程月棠拿過芍藥手中的燈籠往前探了一探,只見不遠處的墻根下躺著一個人,穿著一身夜行衣,背對著兩人看不清模樣。 “燕無聲!” 盡管看不清模樣,但程月棠從背影還是一眼就看出此人是燕無聲。 芍藥聞言急忙上前將其翻了過來,正是燕無聲。 只是此時的燕無聲氣息微弱,身上數道傷口,已然化膿。 程月棠急忙讓芍藥去叫駱婆婆,自己則把燕無聲扶進了房中。 駱婆婆來了之后,經過一番處理,對程月棠道,“傷口已無大礙,但體內毒素卻還需再清理幾次。” 程月棠皺眉點頭,看來燕無聲此次南下金州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沒想到不多時,燕無聲便從昏迷中醒來,見自己躺在主子的床上,當即惶恐起身,但卻被程月棠又按了下去。 “別動,你先告訴我在金州發(fā)生了什么?!?/br> 程月棠給他蓋好被子,坐回一旁問到。 燕無聲澀聲道,“那日我在御香樓……” 燕無聲被困御香樓房頂,思之無奈正要沖出,卻不料看到了房下院中走出一名絕色女子。 燕無聲身在暗處,接著月光看去雖不清楚,但心里卻是一萬個肯定此人是個絕世美人。 因為僅憑她那蓮步寬寬,燕無聲便可以感覺到。 但此時燕無聲身陷險境自是沒那么多時間去看這名女子到底長相如何,心里回過神來準備沖出去。 可是正當燕無聲提氣起身準備沖出去之時,那院中女子卻忽的說到,“燕大俠深夜來此,不知有何貴干?” 燕無聲聞聲心驚,一時間僵直了身子竟不知所措。 那女子又道,“既是來,燕大俠何許如此拘禮,現身吧?!?/br> 燕無聲知道自己已然暴露,當即也不多想,縱身跳了下去。 來到近前,燕無聲才看清楚此人容貌,只見眼前女子并無程月棠那般天成之姿,也無程月棠那般清蓮不妖,五官雖是精致但卻不至絕美,反而讓人覺得普通。 但就在燕無聲覺得不過爾爾之時,卻忽的想再看一眼,這一眼,燕無聲忽的覺得眼前女子還算有幾分姿色。正要挪開目光,卻發(fā)現這名女子當真耐看,一時之間竟看得失神。 “燕大俠好生無禮,這般盯著奴家瞧,卻是作甚?!?/br> 那女子薄唇輕啟,自道奴家,聲音若酥香軟玉般沁人心脾。燕無聲只覺渾身一顫,竟無法動彈,只得癡癡目光看著她。 風過,院中一時死靜。 燕無聲便直直立在了院中,眼中只有那女子的音容,對于外界事物再也不知。 “又一個廢物,當真無趣,扔到后院喂狗吧?!?/br> 女子神色冰冷,臉上滿是淡淡寒意,聲音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 話音落下,房頂之上的暗哨接連跳下,伸手出抓燕無聲,要將之拖走。 但就在這時,燕無聲忽的轉醒,眸子之中閃過一道金光,手中匕首已然到了那女子眼前。 只是那女子也并非等閑,一雙媚眼猛的一寒,偏頭躲過了燕無聲雷霆一擊。 一擊不中,燕無聲揮手扔出幾道寒芒,籠罩住了那女子,而后轉身一躍,跳上了房頂就要離開。 燕無聲料定這些暗哨一定會先救援那女子,所以出手之時并未留有余地。卻不料,他一只腳剛站上房頂,身后便傳來陣陣風聲。 那些暗哨并未保護那女子,而是直朝燕無聲沖了過來。 燕無聲駭然回首,只見那女子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院中,身旁多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嫗。 燕無聲自知失策,急忙縱身逃離。 只是他剛才在房頂之上消耗心力體力過甚,剛才又差點被那女子的媚術所誘,一番出擊已然是最大的反抗。 暗哨追上前來,手中寒光閃耀,每一擊都直朝燕無聲的要害之處刺去。 一番打斗,燕無聲借著城內巡防兵士逃進了提前布置好的藏身之處。 燕無聲不及處理傷口極速回趕,卻不料那些暗哨的匕首上均是沾滿了毒液。 待他回到京城,饒是他功力深厚,但還是被毒性穿透了肺腑,進了程府之后便倒了下去。 程月棠聽罷,微微點頭,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冷問到,“那女子是誰?” 駱婆婆當即站了出來,答道,“天下第一美人,單婉婉?!?/br> 程月棠聞言,清眸忽的一閃,冷笑道,“好一個天下第一美人。” 程月棠自問容貌無雙,此時聽聞這個單婉婉竟被稱為天下第一美人,心中自是不服。而且燕無聲此去乃是探查如何進入翠微谷,單婉婉壞了她的大事,若不是不便離京,程月棠此時便要趕往金州去會一會這個天下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