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當天晚上,他給她洗了頭和澡。男人第一次給人服務,把水濺得到處都是,活讓人以為他在謀|殺嬌妻。 第二日戚淵帶著捯飭得煥然一新的吳真照了一張相,他把鈞兒舉到頭頂,將胸膛最重要的位置留給了吳真。 “你是放到我這里的。”戚淵很驕傲,按照當年所說,把那張照片放在了他左胸的荷包里。 吳真瞧了瞧,那是最靠近心的位置。 …… 等孩子大了點,趙姨娘在離戚家公館不遠的錦繡街上開了一家成衣店。 把嘮叨了好久的鄉(xiāng)里小姐妹們都接了過來當繡娘。 從選址到開業(yè),戚家都沒幫什么忙。不是不想幫,是無忙可幫。 打從趙姨娘俏生生地立在那兒督建開始,整條街男人的心魂都全失了。 西街街尾的裁縫屁顛屁顛揣著尺子過來,“老板娘還收裁縫伐,店開垮了,無處可去啊。” 趙姨娘心善,留他住了一個晚上。 哪想第二日—— 剃頭匠痛哭流涕:“老板娘,需要做頭型伐?西邊那個鋪,經營不下去了啊?!?/br> 廚子干脆把身家全部背到了成衣店門口:“再沒人雇我,灑家就抱著這一地鍋碗瓢盆跳河了?!?/br> 屠戶扛了兩頭生豬過來,啥話都不說,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趙姨娘:“……”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三年過去了。 “jian商趙明初帶著小姨子跑路了!” “求督府做主,與并州協商,捉拿jian商趙明初!” “jian商趙明初還我血汗錢!” 三年之后,充州境內紡織廠、陶瓷廠、化工廠林立而起,無數實業(yè)家前來一展抱負,當然,也大有那種廠開垮了,攜款潛逃的例子在。 學生們蜂擁至督府,替沒有文化的工人們上書出頭。 “你們派一名代表進去,大帥很是重視,愿意親自過問此事?!币幻l(wèi)前來。 學生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提議道,“萍萍,你去吧,這件事是你一手宣傳促成。” “是啊,萍萍,我們都信得過你?!币粋€女學生喜滋滋搭著吳真肩膀。 吳真被推了上去。 她如今一身女學生裝,剪了個短發(fā),乖乖巧巧的樣子。戚淵履行了當年的誓言,讓她重歸學堂讀書。為了不引起sao亂,還隱瞞了她已婚的身份。 那個近衛(wèi)認出了吳真,整個人都無語了。 “嘖,女學生來為民做主了?”戚淵看也不看她,端坐大帥椅上批公文。 吳真一步步上前,遞上寫好的上書“請大帥做主,與并州協商緝拿趙明初?!?/br> 戚淵勾唇,“你知不知道并州易主,與他們交涉并非易事?!?/br> “我,為什么要為了你們大費周章,自討苦吃?” 吳真:“……” 戚淵:“說服我?!?/br> 吳真忽然笑了,饒過大班桌,湊到男人身邊去。 她以手攬住他的脖子,跨坐于戚淵大腿上。 戚淵挑眉:“這就是你們女學生說服人的方式?” 吳真依舊沒有說話,行動代表了她的所有言語。 她呵著氣,舌苔一卷,輕輕朝他的耳后一舔。 戚淵耳蝸懵地一聲,腦中的那根弦,斷了。 他一把拂了大班桌上的紙筆,把吳真壓了上去。 世間方寸,大千宇宙。 萬般滋味,情之一字。 一個時辰后,吳真出了來。同學們紛紛圍過來,問大帥怎么表態(tài)。 她雙臉韻紅,走路姿勢有點別扭,不過篤定地點了點頭。 夜里,吳真再次夢到了久違的橘。 它舔著rou墊,像個死神一般出現,“阿真,你的時間不多了?!?/br> “按照上次開的紅包,我在他腦海里植入了上輩子的記憶?!?/br> 戚淵大汗淋漓地睜開眼,他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夢。 第23章 民國替嫁(終章) 錦繡街趙氏成衣店外, 站了一排警衛(wèi), 人人制服筆挺, 高大威猛。 趙氏成衣店里的男人們心中的那根弦皆皆一擰, 自家那只小妖精莫非又撩了哪位大佬。 廚師不做菜了, 剃頭匠做歪了發(fā)型,裁縫扒著門框巴望, 屠夫已經開始重新磨刀霍霍。 錦繡街自己的爭奪戰(zhàn)還沒個譜,真的別再有其他的競爭對手了??! 從門口轎車中走出來一個年輕人,著了一件稀疏平常的常裝, 掩不住眉宇間的崢嶸霸氣。 他臉上橫亙了一條不容忽視的疤痕,從左眉到右耳,猙獰可怖。 趙姨娘扭著腰出來,扶門與青年對視。 “喲, 兵都是這個cao行?。俊彼拿牡厣攘松蕊L。 “怎么啦, 不喜歡?”年輕人促狹地調笑。 “喜歡個球??!”姨娘跺腳, “當年一聲不響就丟下人家走了,害得人家日日夜夜都傷心祈禱, 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說著說著, 趙姨娘眼淚跟珠串似地,就下來了。 她再也忍不住, 奔過去撲進青年懷里,毫無形象地汪汪大哭。 阿??嘈Σ坏? 閉著眼睛擁抱她。 阿娘她, 這三年似乎被人寵得越發(fā)地小了。 阿??煽吹们迩宄? 成衣店里五六雙嫉妒的眼神簡直要把他碎尸萬段。于是他抿嘴一笑,故意將阿娘摟得越發(fā)地緊了。 …… 戚淵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和一個陌生女人幸福地共度了一生,期間這片土地遭逢大難,他像個懦夫一樣帶著女人和孩子遠渡國外,拋下了他幽充二州的百姓。 這個女人,他依稀記得,是多次陷小鴿子于死地的嫡妹。 這個夢境實在是太真實,真實到他本能地感到惡心與厭惡。 他怎么可能和除了小鴿子以外的女人躺到一張床上? 戚淵很早起床,連早飯也沒吃,乘車前往督府,他急于用工作來擺脫這場噩夢。 “嘟嘟嘟……”司機大聲拍著喇叭,吵得戚淵無法閉目養(yǎng)神。 戚淵一閉眼,就能想到那個夢,他很奇怪,為什么夢里沒有他的小鴿子? “大帥,剛才一個女人橫穿過,似乎……撞到了……”司機擦汗報告。 戚淵皺眉,很快,他看到了那個被他的轎車擦掛到的女人。 女人頭發(fā)已白了大半,穿著土黃色的長衫,身材有些臃腫。 這個女人——戚淵狹長眼一暗,正是他夢中的妻子,化作鬼,他也認識她。 只是如今的她與夢里的形象,幾乎完全不能重合。 眼角眉梢徐徐老態(tài),躬身不停地道歉,精氣神完全垮塌了。 “把她送去醫(yī)院?!逼轀Y囑咐道。 女人連忙跪下來急切地乞求,“大帥,能否繞過我丈夫一命,他只是趙明初工廠的一名監(jiān)工,與趙明初潛逃事件并無關系呀!” 很明顯,這女人,是故意來碰瓷戚淵的。 戚淵本能一走了之,或者叫衛(wèi)兵來打這女人一頓,莫名地,他沉默了。 半響,“你丈夫在哪里?”他問道。 “醫(yī)院!”傅步瑤頭磕得砰砰響,于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浸透了興奮而又詭譎的光。 實業(yè)家趙明初攜款潛逃,監(jiān)工張翔被憤怒的工人們毆打至重傷。 他完全不同于當年金錢包裝出來的進步青年,如今又矮又丑又病,灰白了臉色,死尸一般躺在床上。 “他得了癆病,不久于人世了,我只想他不要背負罪過地走?!备挡浆幉亮瞬裂劢堑臏I。 病房門口一陣混亂,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抱著一個小男孩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張家嫂子,張家嫂子!” 她找到了傅步瑤,如同看到了生活的曙光“張家嫂子啊,你家大寶剛把吳家老頭腦袋砸了一個洞,那家人正滿巷子找你咧!” “我實在是帶不了你家大寶,這孩子太皮了,還給你了?!敝心昱藫u搖頭,放下那個男孩。 男孩生了個塌鼻子,一邊流著鼻涕,一邊沒心沒肺地咯咯笑。 “幾歲了?”戚淵見了那男孩,想起夢里他的孩子——那是個溫文有禮的小少年,只不過被保護得太好,行事太過溫吞。 傅步瑤不著痕跡地咬了下嘴唇,“兩歲半?!?/br> 這個孩子,傅步瑤指甲摳進rou里,是她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