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昭點點頭，待吳真遠離了攝像頭，他直接一只手指頭勾住了吳真的手。

    吳真抬頭望他，他撇過頭不看她，那只手卻——整個兒覆上來，牽住了吳真。

    吳真：“……”怎么感覺氣氛怪怪的。

    兩人行至緊急通道旁，這里與繁雜的商場隔了一道門，忽明忽暗的燈光閃爍，人煙罕至。

    吳真被那只相連的手灼得耳尖通紅，一到樓梯口，她急忙甩開了那只手。

    她抬頭，發(fā)現(xiàn)孫昭也正在呼吸急促地喘息。

    她站在階梯上三階的位置，正好在身高上和他對視。

    這樣的氣氛太過曖昧，似乎下一秒，兩個人的唇就能剛好夠得著，相互覆蓋上去。

    “昨晚，我聯(lián)系了行業(yè)里一個比較有名的kol，塞給了她一些錢，讓她以我的形象為內(nèi)容，進行宣傳。”孫昭沉沉開口，他的呼吸，依然有些粗重。

    “什么叫kol？”吳真摸摸耳尖。

    “行業(yè)領(lǐng)袖，就是美妝美甲行業(yè)有話語權(quán)的人?！睂O昭解釋。

    kol只是一個開端，孫昭的照片才是真正的爆點。他的顏值實在太高了，在娛樂圈尚屬罕見，何況在五分以下遍地走的素人界。

    這張新鮮又陌生的頂級顏迅速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酵，即便是在深夜，依然引起了極高的反響。

    大批量大v的轉(zhuǎn)發(fā)，使得奶牛小師傅這個名字在一夜之間爬上了熱搜第三位。

    “今天來看直播的人，會更多?！睂O昭嘴角噙笑。

    “到時候你會一直出鏡嗎？”吳真忐忑，她下意識覺得對不起孫昭，如果不是為了她們的美甲鋪，他不應(yīng)該這樣大面積曝光。

    她翻了翻那些留言，除了對他的顏值感興趣的吃瓜群眾之外，還有許多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眼紅病，口吐惡言謾罵不說，還一直說他又是一個自我炒作的low比網(wǎng)紅。

    “主角是你和婷婷，我在畫面的一角看著就好?！睂O昭彎下腰，見她一臉郁郁寡歡，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是在怪我擅做主張嗎？”

    吳真趕緊搖頭，她……不是很喜歡欠人情。

    一旦欠了人情，就永遠還不清啦……

    “嘟嘟嘟，嘟嘟嘟……”孫昭手機響了，他示意了一下，轉(zhuǎn)身去接。

    “喂，云貍直播經(jīng)理高小?。俊睂O昭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沉著嚴肅，“久仰久仰，想不到您能親自打到我手機上來?！?/br>
    “我們不是提價，只是想爭取更大的權(quán)益。換句話說，我們并不是只想和云貍簽約，也請你們拿出誠意，以培養(yǎng)大主播的成本與重視度來對待我們?！?/br>
    吳真聽著孫昭與云貍經(jīng)理的對話，她聽著他侃侃而談，聽著他冷面交鋒一樣的談判，眼前原以為傻乎乎的大男孩仿佛變了一個樣子。

    昨天下播時候，云貍那邊發(fā)來了簽約邀請。

    那就像是施舍一般的邀請，已經(jīng)把吳真和屈婷婷樂得大啖烤rou慶祝了。在她們的所思所想下，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可對于孫昭來說，這遠遠不夠。

    他僅僅用了一個晚上，便把奶牛小師傅這塊牌子的關(guān)注度與商業(yè)價值，提到了他在最短時間內(nèi)所能達到的極限。

    這么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這個電話。

    為了能跟云貍談判之時，我方的籌碼能加到最大。

    吳真想起了昨天孫昭給謝云生投佛跳墻，她們原本的預(yù)算就不高，他一下子能不計成本地投十個，也是為了引起謝云生注意，以謝云生的名字來打開奶牛小師傅最初的關(guān)注度。

    她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聰明、果決、深謀遠慮。

    “你可以查一下現(xiàn)在奶牛小師傅的關(guān)注度，除了我的形象之外，我們的內(nèi)容輸出也是有目共睹的?！睂O昭一手插兜，一步一步從容地逼迫云貍經(jīng)理就范。

    “如果我們起來了，那就是云貍自家培養(yǎng)的大主播。后續(xù)的收益，我也不必一一跟高經(jīng)理算，相信明眼人都懂?！?/br>
    電話那頭，原本以甲方姿態(tài)來談條件的高經(jīng)理，竟然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以喪權(quán)辱國的條件，達成了這次談判。

    掛斷電話，孫昭回過頭來，仿佛方才的那些壓迫、決斷、甚至冷酷都是吳真的幻覺，他一把抱住吳真，“小慧，我和管理員溝通好了！”

    尾音上翹，懶洋洋的，好似期待她的詢問與贊揚。

    “溝通好什么了？”吳真有點喘不過氣來。

    “今天我們上首頁，管理員給了我們一個半個小時上首頁的機會。”孫昭狹長眼望著她，瞳孔里倒映著她的影子。

    吳真：“?。。　?/br>
    吳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要知道能上云貍首頁的，都是已經(jīng)簽約的大主播。

    她們還沒簽約呢，就有這么高的待遇。

    下一秒，她整個人就不止驚訝了，可以說已經(jīng)凝固了。

    孫昭的唇覆上來，輕輕地，輕輕地點了她的額頭一下，“這是報酬，我收下了?！?/br>
    眼瞼之上，是大男孩得意洋洋的笑臉。

    吳真很想問一句，她把他當兄弟，他不會把她當母牛了吧。

    回到鋪子，屈婷婷替小姑娘做好了基礎(chǔ)的手指護理，還一邊給她講了很多關(guān)于美甲的小知識。

    吳真打開直播，云貍那邊果然已經(jīng)把他們的直播間送到了主頁。

    她看了一眼人數(shù)——2.5萬人，這才是個小小的開始。

    “這是客人小云，這一次小云委托我們的主題是戀愛，美好、盛大、夢幻的初戀?！眳钦娓^眾們打了個招呼，很快進入了主題。

    [小美女早上好!]

    [小師傅在哪里，我們慕名來看小師傅的。]

    [我看到小師傅了，在那個角落里！好帥好帥，帥得讓人無法呼吸。]

    [舔屏為主，看直播為輔。]

    ……

    [咦，不對，這是什么鬼？]

    吳真正在挑選此次美甲的顏色，壓根沒注意到橘不聲不響跳到桌子上，大半的身體遮住攝像頭，做出各種自以為風(fēng)sao入骨的姿勢。

    橘朝攝像頭拋了兩個媚眼，把屁屁一撅，懶洋洋地開始舔rou墊。

    這時的屈婷婷正在后臺，發(fā)現(xiàn)觀看人數(shù)以跳崖式減少。

    “出什么事了？”屈婷婷趕緊進入直播間，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家寶寶嬌軟的身軀，與圍觀群眾不滿的吶喊。

    [誰家的貓啊，第一次見到丑成這個樣子的貓。]

    [是不是主播家的，是的話就取關(guān)了。]

    [不行，我要去舔一遍云生哥再回來，我受不了了。]

    屈婷婷：“……”

    她走過去，默默抱起她家寶寶，“乖，回家慢慢秀?！?/br>
    橘眼淚花花都出來了，不，它不要離開它的舞臺，現(xiàn)在是它的show time。

    它爪子抓在桌板上，留下了道道不甘的痕跡。

    吳真這時才注意到橘博出位的可笑舉動，她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她會被孫昭剛剛那一吻給親懵逼。

    明明連嘴都沒碰到，只是額頭而已。

    吳真摸摸自己guntang的臉，試圖降溫。

    她打起精神，笑著給觀眾展示幾種美甲膠。

    “這次我們選取的事郎窯紅、閃光白與香檳金。”

    “這次小云將會和學(xué)長去北城一家比較高檔的餐廳約會，所以我們這次以戀愛為主題的美甲也要做出高檔次、高逼格的feel。”

    “郎窯紅，它又稱‘美人醉釉’，是華國銅紅釉中，最為明艷大氣的一種?！彼苛艘稽c在白紙上，果真色如琉璃，艷麗無雙，“大家都知道，紅色，在我們?nèi)A國，歷來是女子的代表色?！?/br>
    “樂府詩里有一首叫做《羽林郎》，里面有一句說：結(jié)我紅羅裾。說的就是羽林郎馮子都要把紅羅裾作為禮物送給心愛的女子，可見，紅色是一種多么古典也多么有寓意的顏色。”

    接著，她又向觀眾展示了閃光白。

    “這種貝殼閃光白，不單單只是白色，涂上去會暈染一層貝殼的琉璃光暈，象征愛情的純凈與美好，作為整個作品的底色。”

    吳真小心翼翼推出最后一個顏色，香檳金。

    “香檳色可以說是最能讓整個作品上升一個檔次的顏色了，它華貴又柔和，象征愛情的持久與永恒?！?/br>
    本來三個簡簡單單的顏色，被吳真潺潺入水的聲音一解說，瞬間把檔次與厚重度提升了十分。

    她不只是單單的描述，還穿插了一些歷史小知識與色彩的運用技巧，顯得又有趣又干貨十足。

    [別說了，小jiejie，我已經(jīng)下單了。]

    [明天我來做可以嗎，我剛剛在公眾號上預(yù)約了。]

    介紹完色彩，最精彩的部分來了。

    小姑娘手指的準備工作已經(jīng)做好了，吳真先給她刷了兩遍閃光白為底色。

    再在她的甲邊刷上保護膠，因為接下來的動作很可能將色彩擦到指甲以外，所以保護膠在所難免。

    吳真取出幾張貼紙，在里面找到了寫有愛情詩的一張，朝觀眾晃了晃，“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她截取了一句，往上面涂抹郎窯紅，紅色暈開。再以海綿章刷干，干脆利落地印上去，接著把章蓋在小姑娘指甲上。

    一行華貴又美麗的詩句就這樣印在了指甲上。

    “先烤干，把詩句固定住。”吳真解說，拿出香檳金的小瓶子，“我要做一個緞帶，去纏繞那些字。”

    [這樣已經(jīng)很好看了，不知道緞帶是怎么做的，好期待。]

    [是不是緞帶也是貼上去的呢，我看貼紙的應(yīng)用度真的好高啊。]

    吳真搖頭，取出一根極細極細的畫筆，狡黠一笑，“是我自己畫上去的?！?/br>
    攝像頭往下，吳真埋頭，輕輕在一行行郎窯紅詩句上勾勒出細細的緞帶，仿若歲月流金，仿若時光之河。

    吳真的完美技術(shù)終于壓過了孫昭角落里的顏值，絕大部分觀眾看得嘆為觀止，差點連瓜都掉了。

    這一刻，直播人數(shù)直逼10萬，拋出直播間安排的機器人，真實人數(shù)差不多已經(jīng)有3萬了。

    他們才開播第二天，隱隱有一飛沖天的氣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