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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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該怎么辦才好?”蘭嵐喪氣地捏扁了牛奶盒。 吳月敲了敲腦袋,她想起了吳真掛在衣架上的那條貴重黑裙。 “我有一個辦法……”吳月輕輕笑了起來,“這件事的鍋都由我來背,就看你敢不敢了?!?/br> 那笑容很甜,甜得跟染了蜜一樣。 …… 很快到了正式選拔的那天。 吳真打扮素凈,提了一個行李箱來到電視臺。 她提前預(yù)約了化妝師,服裝、服飾、鞋帽都裝在行李箱里。 因為關(guān)系好,化妝師提前給吳真做好了造型,吳真隨手把行李箱放在了化妝間內(nèi)。 她從未想過行李箱會出什么問題,因為除了入場時的檢查,箱子沒離過她的身。 所以打開發(fā)現(xiàn)裙子不見了時,吳真的第一個想法是——特么不會沒帶吧…… 她反反復(fù)復(fù)翻了幾遍,內(nèi)襯、紗帽、頭花,甚至高跟鞋都在,就是那條價值不菲的黑裙不見了。 吳真今天穿了件粉色的便服,就是一般在家里做打掃穿的那種。 她主要圖個方便快活,二來電視臺這個地方,她早已經(jīng)當(dāng)?shù)诙€家了,也不在乎別人說什么看什么,反正都是自己人。 只是沒想到……臨近選拔,出了這么大一個簍子。 “阿真,怎么了?”化妝師湊過來問。 吳真臉色發(fā)白,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我裙子不見了……” 化妝師臉色一凜,趕緊喊助理過來,“阿真裙子不見了,快去幫忙找找,人來人往的,萬一是壞心眼的選手藏了怎么辦?!” 這也真說不一定,方才化妝,吳真再怎么注意,總有眼光不在箱子上的時候。 這時候拿一件衣服,易如反掌。 工作人員們哄鬧著,開始替吳真留意起來。 “會不會在家里沒帶來?”一個工作人員問。 “也有這個可能……”吳真下意識咬了咬自己的指甲。 大約過了一刻鐘,所有人都一無所獲。 這時候蘇行走過來,拍了拍她肩膀,“剛才我打電話到你家里去了,你哥說沒見到帶過去的那條裙子?!?/br> 吳真深深吸了一口氣,自我安慰:“沒事,電視臺有演出服,一樣的,一樣的。” 就是效果差了點。 “你哥說家里還有一條備用的,會馬上送過來,別擔(dān)心了?!碧K行安慰道。 “你說什么?”吳真像聽不懂一樣。 “你哥會送過來?!?/br> 蘇行下意識按上吳真的肩膀,那一刻,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吳真沒有動。 放平時,吳真一定會跳起來,然后歡快地拍掉他的爪。 很快,他發(fā)現(xiàn)她動了,整個人幾不可聞地顫抖。 如同一只害怕到了極點的小獸,面對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出于本能地去逃避。 “阿真,阿真,你到底怎么了?”蘇行緊張起來,他握住吳真肩膀,半蹲下來查看她的情況。 吳真像魘住了一般,眼角掛著依稀淚珠。 她想起來了,那個噩夢,她記憶源頭……揮之不去的噩夢…… …… 就在她十六歲那一年,她從老家跑到了縣城。 那時臨州歌舞團(tuán)招人,成績差到墊底的吳真想去試試……于是她瞞著外公外婆,一個人偷偷報了名。 彼時,吳輕閑早已經(jīng)跛了,越發(fā)地遭鎮(zhèn)上的人嫌棄。 少年灰頭土臉的,性格也越發(fā)陰郁。 吳真想讓他散散心,說什么也要帶著他去。 她記得那時候,舅舅還來接了他們,一家人的關(guān)系沒有現(xiàn)在這么差。 那一天……那一天……吳月還幫她化妝來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畫得特別難看,臉都成了猴屁股。 吳真什么也不懂,還對吳月千恩萬謝。 后來……后來……到了會場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演出服被人蓄意劃壞了。 正好買的時候,吳輕閑多給她買了一條,說那條比較好看,可吳真執(zhí)意穿這一條。 吳真哭著跟吳輕閑打電話,叫他把剩下的演出服送來。 …… …… 血……鋪天蓋地的……血…… 吳真從來沒看見過這么多血,一個人怎么可以流這么多血呢…… 他又是怎么……怎么在這樣的時候……還能夠到她的面前,把那條保管的好好的裙子,遞到她面前的呢…… 就在那一刻……她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前途也好,未來也罷,都不重要了。 第103章 回首又見他(十五) “乖, 先去、先去?!?/br> 吳真記得, 這是上輩子吳輕閑留給自己的最后一句話。 少年倒在她面前,所來的那一路, 染滿了鮮血。 送演出服的路上,他遭遇了一輛卡車,卡車?yán)锏木薮箬F鉤不小心從柵欄里漏下來,加之車速又快,刷拉與他相擦之際, 將他的整個背部撕爛。 司機(jī)因肇事逃跑,少年重傷。 他在無數(shù)冷漠群眾的圍觀下爬了起來, 懷抱里抱著一個塑料口袋,里面裝著一條紅色的劣質(zhì)演出服。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跛著腳, 艱難地向前行。 阿真,阿真。 阿真需要他,因為,他的阿真需要他…… 當(dāng)吳真見到吳輕閑的時候,只見到那一路延綿不斷的血……他的體質(zhì)與常人不同, 止不住血,那血就像不要錢一樣, 浸染了吳真整個世界。 那一刻,昭昭白日、青春狂傲、遠(yuǎn)大理想, 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天地黯然, 寂靜無聲。 自己心中唯一所念所想的, 只有這個人……眼前的這個人。 她一生都活得懵懵懂懂的, 從來不知道愛人,一直一直懵懂無知地被愛著。 直到那一天,那一刻,所有的自欺欺人的假象都被敲得粉碎。 …… 那件事后,吳真查到,是吳月把她的衣服藏了起來。 她一心揪出吳月,卻遭遇了重重阻攔。 從舅舅舅媽,到外公外婆,無一不包庇著吳月。 徹底絕望之下,吳真背井離鄉(xiāng),再不復(fù)歸。 后來她發(fā)達(dá)了,利用各種各樣的關(guān)系,把吳月以后的人生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有一次,她利用拍攝之便,來到了吳月所在的城市。 彼時吳月已經(jīng)是一個三十余歲的婦人了,整個人肥成了3.0版,衣著舊爛,滿臉雀斑,眉眼都寫著疲憊。 吳月嫁了一個一無是處的賭徒,除了賭錢,唯一會做的事就是家暴。 這些年來,吳月一邊抱怨哭泣,一邊甘心巴巴把所有的錢雙手奉給那個賭徒。周圍鄰里,也從可憐憐憫,到恨鐵不成鋼,再到滿眼冷漠不愿再傾聽她的抱怨。 吳真到的那一天,吳月剛剛被家暴了,因為男人搶了她存了大半年的工資,原本,這錢是給家里孩子繳學(xué)費用的。 女人蹲在地上,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指天指地地咒罵著她的男人。 她期望著有一個路人停下來,聽她的哭訴,同情她,然后隨著她一起痛罵這個畜生一樣的男人。 甚至說要去居委會舉報男人,為她伸張正義。 然后呢……然后她再可憐巴巴地叨叨敘述男人僅剩的好,乞求那個人原諒男人,莫要再多管閑事。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再愿意當(dāng)這個“苦大頭”,滿足吳月的傾訴欲,還討不了好。 這家人的事,誰愿意管誰管。 吳真戴了個口罩,一襲風(fēng)衣,冷冷望著不遠(yuǎn)處的女人。 如今外公外婆已經(jīng)去世,舅舅舅媽倆被吳月敗光了家產(chǎn),住在破舊的危房里,然后吳月……這輩子已然盡毀,余生都會生活在無窮無盡的貧窮、家暴、賭博與怨恨中。 吳真從不否認(rèn),舅舅一家余生的悲劇中,她摻了很大一腳。甚至一些重要的轉(zhuǎn)折點,都有自己的手筆。 然而這就夠了嗎? 不……吳真握拳,長長的指甲刺破了掌心。 還不夠,還不夠,憑什么吳月能夠這樣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吳輕閑卻要長眠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