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周玄卻毫不動容?!澳闶菗挠型练耍磕窃蹅冞€是別歇了,快走吧?!彼叽偻脙骸?/br>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比煌脙号鸟R攔在他前邊:“你當真天真的以為,我堂堂皇子之尊,會心甘情愿,做供你驅(qū)使的走犬?” 兔兒一寸寸拔出腰間佩劍,指在周玄頸上:“我不過是在等一個時機,一個現(xiàn)下這樣再完美不過的時機,你和你爹,會悄無聲息的死去,死不見尸。沒人知道是我做的,包括jiejie。她只會去恨盧家。然后我便可趁勢而起,再整山河。而jiejie,為了給你報仇,自然會幫我。天時地利人和,哈哈,都是我的。” “嘶~你別鬧了,這劍鋒利的很,你小心著,弄傷了我就不好了?!比恢苄€是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 兔兒手一動,周玄一縷頭發(fā)飄落墜地?!皠e裝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定是怕的恨。”他冷笑道:“你心中定是在后悔自己的大意吧,竟敢與我這前朝皇子獨處?竟相信我這前朝皇子會肯去救你爹,那奪了我家天下的人?哈哈,我知道的,你素日面上裝的好,心中何嘗不猜疑我和我jiejie!正如我,也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你,算計著你!” “兔兒,”然周玄還是毫無懼色,反倒咧嘴一笑,笑的一臉寵溺:“其實吧,有件事兒我沒和你jiejie細說,你更是不知道。我有一樣不同常人的異秉,那邊是我能輕易看穿人心。別人對我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另有所圖,不管他面上偽裝的有多么好,我都一眼能看穿?!?/br> 他撥開兔兒的劍,又靠近揉揉兔兒的頭:“所以你就不要用這樣的伎倆來考驗?zāi)憬惴蛭伊?,嗯?姐夫從不猜疑你和你jiejie的,心思多多的小兔子?!?/br> “好了,走了!”周玄一抖韁繩,縱馬繼續(xù)向前。 兔兒看著他背影,難得的手足失措?!澳悴趴床淮┪业男乃?!”他不服氣地嘀咕一句,收回劍,拍馬追向他。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好!祝新的一年遇見更好的自己!都出來領(lǐng)作者君的賀歲紅包吧! 106、晉江獨發(fā) ... 二人在黃昏時分到達黃鶴原。這里多密林深壑而少人跡, 零星分布著些小村落,而最近的官府也在百里開外。發(fā)生點什么事, 當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 喚地地不靈。 “不知道刺殺究竟發(fā)生在哪兒, ”兔兒問周玄:“這要如何找起?” “我記得我爹以前曾對我說過, 他在這黃鶴原上一個叫黃家寨的村子里有個相好的?!敝苄溃骸拔也滤热宦愤^此地, 十有八/九會順路去看一看這人。我們且去問問看。” 入夜時分尋到了這黃家寨。與其他村落比,這里算是個南北通衢, 人煙茂盛。然打聽起那與景泰帝相好的婦人黃三娘子,村人們紛紛變了臉色, 四散躲避。周玄好不容易抓住一人, 塞了銀子。這才給帶到一處屋舍——然已被燒成一片焦土了。 “四日前, 他們家來了一伙子人,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劍, 看看就不是一般人。說是他們老爺與黃三娘子有親, 當天就在他們家住下了, 第二日也沒走。那時候我碰見過黃三叔一回——就是黃三娘子她相公。就見著他臉色不大好,說話也沒個章法, 我就估摸著得出事??刹唤形也轮??到得晚上,就聽著這里鬧騰起來, 還夾雜著刀劍之聲。我等嚇得也不敢出來看。不多時就見房屋燒起來了, 那夜風(fēng)急,火竄的半天高,哪里救的來……”村人心有余悸地與他們道。 “可曾燒死人?”周玄問他。 “如何沒有!”村人臉上驚懼之色愈甚:“前日清晨火滅了之后, 足足從里面扒拉出來整整三十六個死人!三十個六啊天爺!黃三叔黃三娘子和他們兒女一家五口全在里面,來他們家那伙人,當時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也就不到二十個,多出的這些人哪兒來的?且有的身上還插著刀劍——這火,絕不是自己著起來的??!我們寨里一合計,這事兒有蹊蹺,萬不能叫官府知道了。故而把人一股腦往村后頭溝里埋了。你們要想去看的話就順著這坡往上走,翻過了坡就是。天晚了我得回了……” “看來,周老二便是在此遇襲的了?!蓖脙旱溃骸耙タ词w么?” 周玄搖搖頭:“依著我爹的脾性,即便只有一個人生還,那這人也必定是他?!?/br> 他趁著夕照,繞著殘垣廢墟四下查看。兔兒也去看。龍鱗衛(wèi)教給他的本事中少不了循跡尋蹤之類,他的眼睛比周玄更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看這個痕跡!這是人被拖走的痕跡!” 兩人忙牽馬循著那痕跡尋去。黃三娘子家的位置在村的最后頭,這痕跡又一徑往村后荒原而去,故而這些痕跡保存的比較好。拖曳的痕跡很快消失,變成淺淺的腳步,一時消失在亂草從中,一時又紛亂難辨。而兔兒可算火眼金睛了,每每都先于周玄發(fā)現(xiàn):“看,這里有條布條,寧緞!”“有血滴!這兒應(yīng)該發(fā)生過打斗,刺客也如我們這般,在循跡追著他?!?/br> 追逐著將沉的夕陽,二人急急尋覓而去。夜色全黑下來之時,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具倒在溝壑中的死尸?!笆悄愕氖绦l(wèi)?!蓖脙悍朔砩系溃骸耙宦飞系哪_印都是他的,許是你爹的最后一個侍衛(wèi)了?!?/br> “忠義之士?!敝苄@口氣道:“咱們先把他埋了吧。過后再叫人來收斂。” “天快要黑了。”兔兒看看半沉的夕陽:“不要抓緊去尋你爹么?估計他跑不遠,就在這周圍了。” “我爹若是死了,那我們現(xiàn)在去了也是白去。若是沒死,從刺殺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兩天了,刺客還弄不死他,那就永遠弄不死他了?!敝苄?。語氣里倒有對他爹滿滿的自信。 初春的土還冰硬,倆人又沒趁手工具,倒是折騰了好一陣才把人埋好。天已經(jīng)黑透了。他們就倚著這新墳,露天將就了一宿。第二天待能看清東西了,繼續(xù)尋去。 痕跡在一個山村外斷掉了。數(shù)百只大小不一的羊散在村外吃草,這些羊的足跡覆蓋了村口每一寸土地。 “這下可如何是好?”兔兒皺眉道。 “我倒想起我爹曾與我炫耀的一件事。”周玄道:“他說他有一次給人追債,追的上天下地?zé)o處可逃,恰見一家大戶,家中有若大一個羊圈,養(yǎng)了幾十頭羊,他便往那羊圈中一鉆羊肚子下一躲,追債的人在外面團團打轉(zhuǎn),就是找不著他?!?/br> “……你爹果真是狠人?!蓖脙簢@息道。 這樣的小村子,能養(yǎng)起這許多羊的大戶也就那么一家。門戶在諸多低矮茅房中鶴立雞群。倆人偷摸靠近了,扒著墻往里看。卻見羊圈里羊都放了出去??帐幨幍囊挥[無余,哪里能躲人?“就說姐夫你這也太能想了,他現(xiàn)在到底身份尊貴,哪兒還能像以前那般行事。怕是寧肯受死也不肯受辱的?!蓖脙盒÷暸c周玄道。 “我也不過是想碰碰運氣罷了,那咱們還去別處尋吧?!敝苄?。 便在此時,卻聽大戶院中傳出呵呵斥斥之聲:“這些雞慣來每日一共下三十來個蛋,昨兒個才二十八個,我就覺著不對勁。今日竟只有二十三個了!定是你這賤骨頭偷著藏起了!” “冤枉啊東家奶奶,奴在你家干了這三四年了,何曾做過那等偷雞摸狗的事兒?奴想起來了,前日夜里聽著雞窩里雞亂叫,莫不成是進了黃皮子了?” “進了黃皮子哪有只吃蛋不吃雞的道理?” “東家別急,奴鉆雞窩看看,許是有雞改了習(xí)性把蛋產(chǎn)窩里頭了也未可知,東家你家這雞窩太大了……哎呀媽呀,這咋有個人?。】靵砣税。∽ネ惦u賊??!” “來了!”周玄還沒想好應(yīng)對之策,兔兒麻溜兒地應(yīng)了一聲,翻墻跳進了院中,一把抓住那被村婦從雞窩里揪出來的人,復(fù)又行云流水般翻墻而去。 一切不過發(fā)生在轉(zhuǎn)瞬之間?!鞍ρ綃屟?,還真是黃皮子……大仙??!”院中倆村婦嚇的半天沒回過神來。 外面周玄接應(yīng)著兔兒,二人你抱頭我扛腿一溜兒疾跑,到了村外僻靜處才停了下來?!鞍ノ覀?yōu)槭裁匆优馨??”兔兒喘息著問?!安恢腊?,你跑我也跑?!敝苄牟辉谘傻卮鸬馈K谂Ρ鎰e被他們搶來這人。 眼前這人,赤/裸著黑乎乎的大腳,滴滴答答尚淌著血。一身衣裳亂七八糟、破破爛爛、拖泥帶水,早看不出原本模樣。臉卻給一頭亂發(fā)遮了,上面混著雞屎與雞毛,把個面目遮的嚴嚴實實。周玄撩開亂發(fā),拿帕子給他擦了臉細看。然這臉紫一塊紅一塊,腫一塊鼓一塊——周玄琢磨著該是給雞叨的;又有黃一塊黑一塊的糊糊糊了半張臉——周玄擦著像是生雞蛋液。委實難以辨認。 還是這人瞇縫著眼,先看清了周玄。“怎地,不認識你親爹了怎地。”他奄奄一息地道。 這聲音這語氣,誠然是他親爹周老二無疑?!暗?,當真是你?你受苦了??!”許是近來看多了他爹人模狗樣,如今見他這般狼狽,周玄難得的鼻子一酸。 景泰帝一轉(zhuǎn)眸,盯住了一旁正在倒水囊洗手的兔兒:“水,水!快給俄水!” “沒了?!蓖脙簱u晃下水囊,把最后一點水也倒到自己手上?!斑?,還是好臭啊?!彼晗粗鴦偱鲞^景泰帝的手,嫌棄地道。 還是他親兒子不嫌棄他。周玄打開自己水囊,給景泰帝喂水?!暗?,身子如何?我這兒帶著太醫(yī)院給配的藥丸呢,你先吃一粒,安神滋補的?!彼猪樖治咕疤┑鄢粤肆K幫?。 藥丸下肚,火辣辣地化開。景泰帝這才覺著身上有了點勁兒?!把?,俄又活過來了!”他嘆息一聲,差點落下淚來。卻又急急催促周玄:“你趕緊帶俄走,那刺客定還在這一帶找俄!” “爹你這身子還經(jīng)得起顛簸?”周玄有些猶豫。 “木事木事,爹死不了,趕緊走趕緊走!躲開人走!怕是人多的地方他們都設(shè)了伏!”景泰帝急急道。 “我會一點醫(yī)術(shù),我把把脈看?!蓖脙盒⌒囊硪淼乇苓^臟污把景泰帝的脈息:“哎呀,當真福大命大,受了些小傷,沒傷著根本,過后調(diào)養(yǎng)一陣就好了?!?/br> 周玄聞言這才心安。俯身把他爹背起:“那咱這就走?!?/br> 兔兒見周玄毫不嫌棄他這臭氣熏天、乞丐都不如的爹,暗暗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路上景泰帝給周玄問著,說出了事情經(jīng)過。 原來跟他出來的侍衛(wèi)精悍能干,一路平安無事。偏生他路經(jīng)黃家寨,想起以前的老相好黃三娘子,忍不住要到人面前顯擺顯擺。這黃三娘子原是個水性楊花的人,相公黃三懦弱無能,素來不能轄制她。故而景泰帝毫無忌憚,大搖大擺就住進了人家家里。多年未見,這黃三娘子風(fēng)姿不減當年,倒是勾的景泰帝欲罷不能,住了一夜還嫌不夠,還想住第二夜。誰料就是這第二夜出事兒了。 “現(xiàn)下想來,定是那刺客串通了黃三,給我們飲食里下了藥。”景泰帝恨恨地道:“要不然我?guī)С鰜淼娜硕际且粋€頂十個,高手里的高手,哪兒就能讓他們得手了。結(jié)果吃了飯,不多時就覺著腿腳酸軟使不上勁兒……弟兄們拼死護著,才叫俄逃了出來……” “爹啊,我就知道,別人都弄不死你,你就能死在女人身上!”周玄恨鐵不成鋼地道。 眼下局勢變幻莫測,景泰帝信不過這黃鶴原周圍的官府,便和周玄商量著,先回臨橦,與逢太后他們會合,再做打算。 馬不停蹄走了大半日,前方出現(xiàn)一小鎮(zhèn),周玄思量著進去打個尖。兔兒卻道:“我先去看下有無可疑之人。”說著打馬而去。 不一時回來了,道:“不行,有人在盯著過往行人,看那架勢決然是高手?!?/br> “走走走。”半昏迷的景泰帝嘟囔著。 “爹委實得歇歇了。”周玄看看他爹,皺眉道。 “我倒有個法子?!蓖脙旱溃骸鞍阉臀乙郧澳菢?,裝扮成女子怎樣?我剛進鎮(zhèn)里順便買了套女人衣裳。”說著把手中一包袱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