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蔣卓的單位離家里有一段距離,蔣珂要給他送雨傘純粹是閑得沒事給自己找點事做。因為李佩雯有在單位備傘的習慣,蔣卓在這方面是馬大哈,所以她就要給蔣卓送,正好也看看他的單位是什么樣子。 蔣奶奶看她cao這閑心,說她:“你要是有個對象,放假的時候有去處,也不cao心卓兒有傘沒傘這事了。你有對象,他馬上就得有,那就有對象給他送傘了?!?/br> 蔣珂可不跟蔣奶奶生掰這個話題,自己撐把傘手里拿一把,也就冒著雨去了。她穿黑色膠皮水鞋,走在雨里一踩一汪水花,感受著雨點打在雨傘上,吸一口氣,能聞到雨點中的泥土腥味。 蔣珂慢吞吞地在路上走,怎么瞧著也不是擔心蔣卓沒傘才非要送傘的。她不急切,更像是在雨地里走著消遣。等走到蔣卓的單位,也差不多到了蔣卓下班的時間。大門里三三兩兩地出來打著傘的人,都是幾個人擠在一把傘下,明顯都是沒預料到今天會下雨。當然也還有騎自行車的,有的有雨衣,有的沒雨衣,都冒著雨往家趕。 蔣珂躲在大門一側(cè)的雨搭下,收了傘等著蔣卓出來。沒站一會,便有一個人從一把遮了三四個人的油布黑傘下出來躲到了雨搭下,不再跟著那雨傘往前走。躲到雨搭下后,那人一面撣著身上的水一面抱怨,“這什么鬼天氣?” 蔣珂站在他旁邊,下意識避讓了一下。那人卻轉(zhuǎn)過頭來跟她說話,問她:“姑娘不是我們單位的,是來接人的吧?” 蔣珂正經(jīng)看向這個人,還沒來得及應聲,兩個人就都有些愣住了。蔣珂覺得這人好面熟,而這人直接就叫了她一句,“小蔣同志。” 蔣珂微眨一下眼,搜索記憶,半晌回了他一下,“方干事?” 第93章 是方順沒錯了, 那個在北京文工團的練功房里用二胡給她拉過二泉映月的人。沒事就要跟她認老鄉(xiāng), 勸她調(diào)回北京,和安卜還明里暗里較過勁。大概和安卜有過牽扯的人,蔣珂都能記起來。 方順看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因為這么多年她似乎沒多大變化, 至少外貌上感覺是。到了這個年紀的大部分普通女人,許多都為家庭所累, 還能保持她這樣狀態(tài)的,不多。 方順看她也想起了自己,格外驚喜,往雨搭下再避避, 繼續(xù)跟她說話, 問她:“你后來還是回北京了?” “是啊?!笔Y珂應他的話, 但不主動說太多。 方順是覺得在這里看到她太意外,所以話就多些,繼續(xù)問她:“轉(zhuǎn)業(yè)回來的么?現(xiàn)在在做什么?” 蔣珂笑笑,“沒有轉(zhuǎn)業(yè)也沒有退伍,還在部隊里呢?!?/br> 方順一聽他還在部隊里, 就更有興趣了,問她:“所以還是調(diào)到北京軍區(qū)了?” 蔣珂抿抿唇,“不是,在總政治部的歌舞團。” 方順恍然, 然后略顯不好意思地跟她說:“我轉(zhuǎn)業(yè)比較早, 那時候人民政府還叫革委會呢, 轉(zhuǎn)業(yè)后就很少回團里。自從改革開放之后,連部隊里的表演都沒怎么再去看過。所以您瞧我,還不知道你在總政的事。” 這世界都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誰有多余的心思去關(guān)注誰啊。 蔣珂手里握著兩把黑傘,自從回北京后,第一次遇到以前認識的人,開始敘舊性的話題。其實她不喜歡敘舊,因為總會避免不了地提到某個人。 但方順不知道她的情況,現(xiàn)在拿她當作舊相識,繼續(xù)問她:“北京軍區(qū)的文工團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剩幾個人了,你們南京的文工團怎么樣了?” 蔣珂想想自己回到北京后,就沒再去了解過南京文工團的情況。一開始施纖纖給她寫信,她不回信只寄東西,不久之后就斷了聯(lián)系。照理說她應該沒事抽空就回去看看大家的,至少去看看政委夏團長和周老師。但是她心里一直有疙瘩,不想再坐上去往南京的火車。到了那里見了以前的人,倘或再問她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那該從何說起呢? 因為不知道,蔣珂也跟方順實話實說,“很久沒回去了,不知道團里的情況。不過我回來的時候情況就不太好,現(xiàn)在大約和你們團里一樣。國家哪有那么多糧食養(yǎng)閑人,沒有用了,肯定就要精編裁員。” 方順感慨,“出來這么多年了,也經(jīng)歷了時代的變化,還是覺得當年在團里的日子最精彩。男兵女兵在一起,每天有說有笑,也沒什么犯愁的事情。想想那時候,又年輕又活波,再看看現(xiàn)在,老嘍?!?/br> 感慨罷了看向蔣珂,順著話又說:“你倒是沒怎么變,所以我才一眼認出你呢。怎么樣,你現(xiàn)在應該也早就結(jié)婚有孩子了吧,那個親爹是副司令的小安同志,對你好不好?” 問完了不等蔣珂回家,自己又自問自答,說:“看你的樣子,肯定不錯,不像勞累受委屈的?!?/br> 提到安卜,蔣珂眸子里不自覺暗淡幾分。她避開方順的目光,不太想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也就這時候,雨小了,蔣卓騎著自行車冒著雨從單位大門里出來。 蔣珂看到他,忙叫一聲,“蔣卓。” 蔣卓聽到她的聲音,單腳點地停住自行車,回頭看一眼。 蔣珂這就不跟方順站著了,撐開手里的一把傘,跟他說:“我弟弟出來了,我先回去了,有機會再聊?!?/br> 說完她拿著雨傘跑去蔣卓旁邊,把傘遮到他頭上,看著他說:“你還騎車嗎?我拿了兩把傘,走著回去吧?!?/br> 蔣卓抬手抹一下頭發(fā)上的水,“雨小了,騎回去沒問題的?!闭f完忽然又沖雨搭下?lián)P聲道一句,“方主任,你走不走?我們有兩把傘,借你一把?!?/br> 蔣珂順著蔣卓說話的方向回過頭去,他說的就是方順。蔣卓說完了,又對蔣珂說:“姐,傘借一把給我們主任吧,我騎車載你,一把傘夠用了?!?/br> 哎喲喂,這就真是巧了,方順不止在財政局上班,還是蔣卓的領(lǐng)導呢。 這馬屁拍不拍?蔣珂把手里撐著的傘塞到蔣卓手里,忙回去把另一把傘送給方順,跟他說:“方主任,傘給你?!?/br> 方順還真一時間沒想到,她會是蔣卓的jiejie。這兜來兜去的,能以這種方式再重逢,緣分啊。 蔣珂把傘給他就沒跟他再多說什么,跑回蔣卓那邊用手胡亂擦擦自行車后座上的水,跳上去躲到傘下還伸手接過傘來。坐好了,蔣卓和方順再招呼一聲,功腰使力蹬上車子的踏板,也就走了。 姐弟倆走在路上說起方順,蔣卓很意外蔣珂居然認識他。 蔣珂說:“他以前在北京軍區(qū)的文工團,我們那時候來出差,就是他全程教的我們。你一直也沒說啊,你的領(lǐng)導叫方順?!?/br> 蔣卓自行車騎得慢,“又不知道認識,當然不說名字啊?!?/br> 因為兩個人都認識,蔣珂挑揀著避開安卜說了一點以前方順的事情,蔣卓也就跟她說了方順后來大概的情況。就是從部隊轉(zhuǎn)業(yè)進了政府機關(guān),干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在局里小有地位,大地位沒有。機關(guān)里混的,都知道升職特別難,要熬大把的時間。 方順也早成家了,孩子都有兩個了。沒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對象是經(jīng)人介紹的,湊合著還行就結(jié)了婚過日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的生活。 說到這個蔣卓少不得就要絮叨,說蔣珂,“瞧瞧你認識的,誰不是成家立業(yè)了?就算事業(yè)沒立起來的,家也都成了?!?/br> 蔣珂坐在他車后座上翻白眼,“媽和奶奶不逼著了,你又開始嘮叨了?” “我懶得嘮叨你了?!笔Y珂騎著車往前走,“不該談戀愛的時候偷摸談了那么多年,結(jié)果到頭來一場空,該結(jié)婚的時候又這樣,我是替你著急?!?/br> 蔣珂抖抖自己手里的傘,水珠直落,“你要是嫌我賴在家里你就直說啊,我搬出去就行了?!?/br> 蔣卓哼一聲,“找到對象,你該搬哪去搬哪去?!?/br> 其實到了今天,蔣卓還是覺得蔣珂并不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和嘴里說的那樣放下了以前的事情。表面看著是風輕云淡的,好像也覺得那些早都過去了,并沒有糾結(jié)懷念的心緒。但是每每提到有關(guān)安卜的話題時,她還是不愿意多說什么。 想著今天遇到方順,是她回到北京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和以前有關(guān)系的人見面聊天。蔣卓在心里琢磨,琢磨了半天,跟蔣珂說:“姐,要不你抽空回趟南京吧,我覺得你應該回去看看??赐炅嘶貋?,我托方主任給你介紹個對象,你們是舊相識,又都在文工團呆過,他介紹的對象肯定比別人介紹的合你心意?!?/br> 蔣珂坐在后面戳一下他的腰,“別在你姐的舊相識面前丟你姐的臉可以不?說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一樣,見著個人就要找人介紹對象,別把人嚇著?!?/br> “你還知道丟臉???”蔣卓回回頭,“我以為你一直不知道呢,媽和奶奶早都因為你不要老臉了,以前見著街坊鄰居還說你要求高,再挑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說了?!?/br> 蔣珂不高興,在后面錘了一下蔣卓的背。 *** 因為見了方順,提起了南京的事情,蔣卓又勸蔣珂回去看一看,蔣珂也便不自覺開始想南京那里怎么樣了。她認識的那些人,又都怎么樣了。 然后她想,以前的事她都放下了,確實也應該回去看看。不看別人,至少也要去看看老昌和施纖纖。團里的領(lǐng)導大概都不會輕易離開的,所以也要帶上禮物去看看團里的領(lǐng)導。她走了這么多年,從來沒回去過,確實有點忘恩負義。 但是這跑遠途的事,需要足夠的時間,沒有假期是去不了的,所以還得再等等。 而南京那邊,所有人的生活都沒有什么大風大浪,團里的人確實都散得差不多了,各自都有了全新卻仍然普通的生活。散了的人,有的出了國,有的調(diào)去了外地,有的轉(zhuǎn)業(yè),大部分嫁人生子cao勞家務。 施纖纖在蔣珂離開北京不久后就轉(zhuǎn)業(yè)了,又生了二胎,現(xiàn)在是兩個孩子的mama。 他們還留在南京沒離開的人,在這幾年里不時還會約出來吃個飯聚一聚。尤其昌杰明這樣的干部子弟,沒什么大理想,混點吃喝就行了,小日子過得都踏實簡單,餓不死富不死,社會地位比普通人高,不貪心的過這樣的日子最好。 前面一陣子昌杰明出去南方出差,回來后就拉著人又聚了聚。他出去聚會的時候,施纖纖有時候跟著有時候不跟。這回是跟著的,桌子上還有鄭小瑤,她們便挨著坐一塊低聲說話。像一群男人在一起吹得云天霧地的,她們沒興趣,也不拆臺。 他們的飯桌上,總能聊起安卜和蔣珂來。鄭小瑤這會兒聽到安卜都完全沒反應了,就是年輕的時候喜歡過的一個人,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那時候的喜歡很飄忽,一點根都沒有。和實實在在的日子比起來,那時候的少女情懷,已經(jīng)輕得完全沒有分量了。 這回因為昌杰明去了南方出差,回來這一聚,喝著酒吃著菜聊著天,就更不可避免地要聊安卜。為什么呢,因為蔣珂是北京人,后來加入的他們文工團,和他們說斷也就斷了,但安卜作為從小和他們一起長大的人,關(guān)系是斷不掉的。昌杰明對他的事,最了解。 人喝著酒問他安卜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只看人一窩蜂去南方打工,他回國到南方去干什么?也去打工?照理說不是應該回來,找個體面的工作,報效祖國,順便過日子了嘛?!?/br> “你懂個屁!”昌杰明回話,“別人去打工,他可不是。不是跟你們說過嘛,他在國外學的什么玩意,金融還是市場,反正我是聽不明白。他要是想要穩(wěn)定體面的工作,當年叫他爸直接安排不就是了,出國干什么呀?我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膽子忒大,是不是沒牽沒掛的人膽子都大?沒幾個人敢做的事,他敢做。八一年三四月份回來的,到現(xiàn)在短短一年半的時間,你們知道他闊成什么樣了嘛?不吹牛逼,錢花不完,燒著玩?!?/br> 人聽了這話笑笑,還是說昌杰明一句,“吹牛逼?!?/br> 他就愛滿嘴里跑火車,什么話到他嘴里說出來,都要去幾分虛頭才行。 “我吹這牛逼干什么呀?”昌杰明聲音高了高,“你們都是井底之蛙,不知道改革開放意味著什么。阿卜說了,這才剛剛開始,大發(fā)展還在后頭。到時候,你們想去南方分一杯羹,都來不及了。” 人反問昌杰明,“你怎么不去呀?” 昌杰明囫圇兩句,“我這妻兒老小一家子,我不是也不敢嘛……再說,誰知道發(fā)展得起來發(fā)展不起來啊,沒底,還是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實在?!?/br> 在座的人大約都是這想法 ,深圳才設定經(jīng)濟特區(qū)兩年,根本沒人知道以后會是什么樣子。有國家鐵飯碗穩(wěn)定工作的,在這時候還都沒多少人敢去冒這個險。高考恢復之后的第一屆畢業(yè)生都才剛剛工作一年到兩年,這還沒穩(wěn)呢,得了鐵飯碗就往深圳奔,那得多抽風多不想過日子才能干出這事? 而之后也確實就是昌杰明嘴里說的安卜告訴他的那樣,南方發(fā)展起來了,一夜暴富成了常態(tài),所以許多人紛紛下海。而到了那時候,下海的人跟的是熱潮,明顯就又晚了一步。就這樣,安卜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走在了時代的尖端上。 這種事情這時候在昌杰明的飯桌上是說不明白的,吹完安卜現(xiàn)在多有錢,吹完也就算了,他們連羨慕都不羨慕,畢竟安卜這時候?qū)儆跇O少數(shù)。所以吹完了這些靠不到邊的,他們又說起跟他們能靠邊的事情,問昌杰明,“都這么闊了,還有什么愁的,他怎么還不結(jié)婚?” 昌杰明因為安卜給他漲面子,反正他很高興,說:“一直忙著學習,學習結(jié)束后又忙著賺錢,哪有心思想這方面的事。你們以為錢那么好賺,躺著就往下砸???不得費精力費時間嘛?結(jié)婚生孩子這種事,也就我們這些人著急?!?/br> 但有的人覺得不是,哪有人真的忙事業(yè)就不要女人的?所以有人質(zhì)疑出聲,“別還是沒忘了蔣珂吧?”然后又問:“蔣珂回去也有些年頭了,你們知道她的情況嘛?” 提到蔣珂,鄭小瑤和施纖纖不再私下說話,而是抬起頭來。但抬起頭來也沒用,自從離開部隊以后,她們都很少再關(guān)心部隊里的事情,平時全忙自己家里的瑣事了,所以沒有人知道蔣珂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一旦成了家,斷了聯(lián)系的朋友的事情,根本關(guān)心不上,也不知道情況。 沒有人知道她的情況,那就有人感慨她和安卜的事情,說:“那時候我們就說這兩人成不了,步調(diào)從來沒有一致過,蔣珂那姑娘還跟別人不一樣,怪得很。” 說起這事,昌杰明和施纖纖就想起當年安卜和蔣珂分手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細節(jié),只有他們兩個知道。一想起來就要感慨,擺擺手不想提,說:“都過去了,說他做什么。人家兩人現(xiàn)在都很好,一個發(fā)了財,一個在總政,就算沒能在一起,也都比我們過得好。” 就是什么都很好,所以話說起來,兩個人沒能在一起,這就成了唯一的遺憾。有人又愛管閑事,偏要往下提,看著昌杰明說:“去打聽打聽蔣珂有沒有結(jié)婚,她也沒結(jié)婚的話,那不是正好?反正有過好幾年的感情,再和好就是了。” 昌杰明聽了這話還是擺手,“都多大年紀的人了,現(xiàn)實一點吧。阿卜這些年那是因為心里有愧,所以才沒找。人家小同志憑什么不找?條件那么好,總政里隨便拎一個都不差,肯定早結(jié)婚了。就算小同志也沒結(jié)婚,那一個北京一個深圳,成得了嗎?現(xiàn)實一點,現(xiàn)實一點。” 說到這就不提他們還能舊情復燃的話茬了,又追著昌杰明問老話,“當年他們到底是怎么分的?我們只聽說蔣珂服了安眠藥被送進了醫(yī)院,是安卜因為要出國才提的嗎?” 昌杰明不想說當年的事,一直擺手,擺完了端起酒杯,“不提了不提了,喝酒喝酒,說點別的?!?/br> 他實在不想說,人也就不追著問,反正都是閑話,能說就說,不能說也無所謂。 而施纖纖坐在昌杰明旁邊,始終沒有摻合這個話題。一直等飯局結(jié)束,她扶著略微有些醉的昌杰明出飯店,在秋天的夜里吹著風,慢慢走著往家回。 因為蔣珂的事情,施纖纖后來跟安卜基本也斷了好朋友的關(guān)系。安卜在國外讀書的期間,放假有時會回南京,總共沒幾次,她一次都沒見過安卜。同時,平時也不跟昌杰明聊他什么,對他的事情沒太大興趣。 今晚上飯局上提起來了,施纖纖都聽在耳朵里,這會兒走在路上,便問昌杰明:“他心里還有可兒是不是?” “沒提?!辈苊鲹P一下手,“一句都沒提過小同志,他不提我當然也不提。都分開這么多年了,早就各過各日子了,什么心里有誰沒誰的,太虛。” “虛你個頭。”施纖纖瞪他一眼,“你的生活里沒有愛情,就不許別人有了?” 昌杰明聽她這話忽然定住身子,看著施纖纖,“這是什么話?我跟你不是愛情嗎?” 施纖纖看他往自己身上挨,推他一下,“是個屁!稀里糊涂就嫁給你了,根本沒談過戀愛。那些年我是真傻,為什么不找人談個戀愛再結(jié)婚,搞得現(xiàn)在回想起以前就覺得沒滋沒味的?!?/br> 昌杰明等施纖纖說完,上去攬攬她的腰,“還有大半輩子時間呢,我們慢慢談唄?!?/br> “談個……”施纖纖又想拆他的臺,想想算了,回家?guī)匏X吧。 *** 蔣珂因為遇到方順,蔣卓又在他面前提起南京,所以有想法想回去看看。但后來一直沒有完整過兩天的假期,所以一直也沒去。 這事先擱下來,但蔣卓說讓方順給她介紹對象的事情沒有擱下。他真把蔣珂至今還單身的事情跟方順說了,讓他有好的人給他姐介紹。說他姐可能喜歡當過兵的,尤其在文工團混過的。 也就這樣,方順才知道蔣珂和安卜早就分了,并且到現(xiàn)在沒再談戀愛嫁人。他倒沒表現(xiàn)出什么懊悔的樣子來,只替蔣珂惋惜說:“小蔣同志這是被耽誤不淺啊!” “方主任,誰說不是呢?!笔Y卓順方順的話,“勞煩您,要是麻煩,您就當我沒說過?!?/br> 再怎么說也算認識一場,蔣卓開口了,方順自然就往心上放了 。不幾天之后,真給蔣珂介紹了一個對象,說是他們以前文工團里的戰(zhàn)友,年齡小,七七年高考的時候十九歲,畢業(yè)之后沒有工作,現(xiàn)在正在讀研究生。等研究生畢業(yè),肯定就是進研究所,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