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1年5月28日

    原本在酒吧嘈雜的環(huán)境中，成昊應(yīng)該是不會聽到那聲輕微的叫喚，可是，很

    奇怪的，他偏偏聽到了……軟軟的、稚嫩的音調(diào)，意外的在他平靜心湖中揚起一

    陣波動，也止住了他的腳步。

    他回過身，迎上一雙仰首看他的水蒙大眼。

    好一雙會說話的大眼！尤其是眼瞳中閃現(xiàn)的光點，就彷佛是天上的星星紛紛

    落入她眼中，夢幻迷人至極，令他的內(nèi)心再次泛起一陣漣漪……「是你在叫我？」

    成昊勾唇一笑，頭一次主動相詢特意接近他的女人。

    哇！這個人笑起來可真是迷人！再加上近身一看，這個人的身材比例果然如

    她之前所看到的一般完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隱在衣服下的軀體……「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身體？」

    想確認心中猜測的沖動讓她不假思索地提出了非常不合宜的問題，等到話語

    出口，她的理智才堪堪覺醒了一咪咪，進而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了。

    她當(dāng)場怔呆，不知該如何收回已出口、極不得體的話語……相對的，成昊亦

    被她的話驚怔??；尚不及有所反應(yīng)，成昊的身后已爆出一陣夸張的笑聲，那是出

    自于正走到包廂門口，一探成昊為什么逗留在門門的袁智杰口中。

    「我從沒有聽過比這更新鮮的搭訕用語！哈……」

    袁智杰笑不可抑地擠到成昊身旁，——同看著面前——臉震驚與呆怔的小女

    人。

    袁智杰的笑語震醒了兩個呆怔的人，首先回神的成昊臉上的兩道濃眉攢起，

    眼底已浮起厭惡的神色，難以相信一向保守的東方女性也會說出如此大膽的話語。

    而凌荷心則是為了自己沖動脫口的不適宜話語感到羞愧不己，原本因酒精而

    微泛紅暈的小臉漲得通紅，簡直就像是要滴出血來，水漾大眼中滿是懊惱與后悔

    ，腦中極力想出一句得宜的解釋，一點也沒有發(fā)覺她乍變的臉色讓面前的兩個男

    人又再次看呆。

    「對……對不起！我剛剛……我的意思……不是……」

    在兩雙灼灼的目光瞪視下，凌荷心愈是想解釋清楚，卻愈是結(jié)巴兼不知所云。

    「你是想告訴他，你很欣賞他，也很想跟他……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袁智杰再次插嘴，語氣甚是曖昧，還瞟了身旁的成昊一眼。

    「呃……是，是的，我是很欣賞他的……」

    身材比例。

    凌荷心忙不迭地點頭，可是隨即又警覺到她的回答可能會帶給別人錯誤的聯(lián)

    想，「不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其實你一點也不想看他的身體？」

    袁智杰再一次打斷對方的話，一副玩上癮的模樣。

    從來沒看過這么有趣的「小女生」，隨便逗弄兩句就慌成那樣，哈！「不、

    不，我當(dāng)然想看！」

    凌荷心勐地叫出，但下一秒，她立刻恨不得一槍斃了自己地閉上眼。

    天??！她到底還要說錯多少話呀！就在凌荷心懊惱地痛罵自己時，袁智杰已

    再次爆出大笑，而原本緊蹙眉心、眼含厭惡與不耐的成昊卻突然由凌荷心的臉上

    看到了一項事實。

    這個滿臉通紅的「小女生」

    大膽搭訕?biāo)?，絕對不是和其他貼上他的女人一般目的。

    而他似乎生氣得太早，也太早下定論了。

    他唇邊浮起一抹釋然放松的笑容，不自覺地微俯下頭配合身高只及他胸膛的

    凌荷心，欣賞起她臉上不曾褪去的紅暈。

    凌荷心將自己從頭到尾痛罵一頓之后才睜開眼，一張靠得很近的俊臉立刻奪

    去了她的呼吸，還讓她的心臟差點停擺。

    「你……你……」

    言不及意的結(jié)巴再一次上演，臉上的溫度仍是居高不下的凌荷心當(dāng)場僵住。

    即使她叫住他并非因為垂涎他的「男色」，但是這么一張賞心悅目兼美化環(huán)

    境的超帥俊臉忽然放在她的眼前，也著實讓她口中的唾線狠狠地發(fā)揮了功能！澹

    笑中逸出興味，成昊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指，趁她怔愣發(fā)呆之際，輕輕地畫過她

    嫣紅似血的臉頰，發(fā)現(xiàn)指下的觸感是既溫熟又軟綿，就彷佛撫摸著上等的天鵝絨

    似的舒適愉悅。

    「你太緊張了。何不靜下心來，好好告訴我，你叫住我的原因？」

    磁性的音調(diào)由成昊口中緩緩逸出，話語中有著主事者的命令，卻又同時包含

    撫慰人心的氣息。

    凌荷心慢慢聽進了他的話中含意，可惜她不認為在他那雙似乎洞悉一切的強

    勢目光下，她可以不再犯錯的將自己真正的意思表達出來。

    畢竟她從沒有看過一個男人像此人——般充滿男性魅力，尤其又擁有一雙可

    以影響她思緒的眼眸。

    「嗯？」

    成昊捺

    著性子再問。

    這個「小女生」

    的膽子似乎有點小。

    不過他對自己可以這么耐心的對待一個向他搭訕的女人也感到不可思議。

    啊！有了！凌荷心終于想到一個可以清楚表明自己意圖，且又不受對方強勢

    眼神影響的好方法。

    她用力地閉上眼，——串在腦中盤旋很久的話語快速由她的口中飆出……「

    這位先生，請你原諒我的唐突，不過請你相信，我絕非有什么不良企圖，純粹只

    是因為我的職業(yè)……先生，你的身材比例實在是難得一見的模特兒范本，所以我

    才會冒昧地叫住你，想問問你肯不肯讓我入畫?！?/br>
    雖說她實在很想說得更明白一些，但是心情緊張的她，一番話仍是說得有些

    七零八落，不過總算將她的意圖表達出來了。

    呼！真相大白……成昊終于理解了她叫住他的用意。

    非關(guān)其他令他一向排斥的目的，而是為了他的「男色」……唔，這么說好像

    也不太對。

    該說是為了他的「身材」

    嗎？頭一次，成昊在一個女人面前無言以對，只因她的答桉實在是太令他感

    到意外了！活了二十幾年，頭一次有女人向他搭訕，不是為了他身后挾帶的龐大

    利益，也不是他優(yōu)越的皮相，而是只想將他當(dāng)成一尊「模特兒」……這到底是稱

    贊還是諷刺？「想不到一向被眾家女人擁戴的成總裁來到臺灣，競?cè)恍星橄陆担?/br>
    標(biāo)準(zhǔn)只及人體模特兒的程度……嘖嘖！這實在是令人惋惜了?！?/br>
    慵懶語調(diào)發(fā)自不知何時來到包廂門口的邢少昕口中，間中還夾雜著袁智杰的

    嘲笑聲。

    成昊回頭一瞟兩位好友，一個是勾著要笑不笑的邪氣笑容，一個則是堂而皇

    之的狂囂大笑，但卻是同樣刺目的令人想痛扁他們一番。

    不過回頭一想，這種根本不可能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竟然發(fā)生了，也著實令人

    啼笑皆非。

    成昊瞄了一眼在閉眼解釋完后，正睜大眼等待他答復(fù)的小女人，自己也忍不

    住發(fā)噱。

    「我看這件事就坐下來慢慢研究吧！」

    邢少昕瞥了一臉傻呼呼模樣的凌荷心一眼，從容的建議。

    「干脆請這位小姐進來吧，這么一直杵在這兒實在太引人注目了?！?/br>
    他暗示地朝四周已開始注意到他們的人群瞟了一圈。

    成昊亦感受到投向他們的目光。

    他今日來此的目的并非獵艷，所以他一點也不想被人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思及此，成昊立刻決定不再站在此地與凌荷心大眼瞪小眼；他毫不猶豫的伸

    手抓住她的小手，轉(zhuǎn)身就朝包廂內(nèi)走，而凌荷心亦忘了掙扎地任由成昊將她拉走。

    「荷心？」

    一道遲疑又有些惶恐的女性嗓音卻在此時由眾人的身后傳來。

    原本毫無危機意識被拉著走的凌荷心在這熟悉的嗓音中回了神，止住腳步轉(zhuǎn)

    回頭。

    鐘潔芋在凌荷心勐然由座位上蹦起并匆促離座時，心中本不以為意，可是在

    數(shù)分鐘后見她猶未回座，她心中就開始產(chǎn)生不對勁的感覺，于是她循著之前凌荷

    心跑走的方向?qū)とァ?/br>
    后來她終于在酒吧內(nèi)最不惹人注意的一隅發(fā)現(xiàn)了凌荷心熟悉的背影，且她正

    被一陌生男子拉著，朝一間包廂走進去。

    鐘潔芋緊張的心狂跳數(shù)下，大步趕上前并出聲喚住被拉著走的好友，卻沒料

    到隨同凌荷心回頭的，竟然還有她與朋友苦候一晚的對象……邢少昕。

    「咦？潔芋……」

    凌荷心看著好友臉上尚未完全消褪的焦急與新浮現(xiàn)的驚訝，這才想到她在離

    開座位時，似乎忘了告知好友她的去處。

    她的瞼上立刻浮現(xiàn)歉意，「?。∧闶遣皇且恢痹谡椅?？對不起，我剛剛太著

    急，以致……」

    「荷心?！?/br>
    鐘潔芋快速打斷她的話，「你怎么會跑到這邊來的？還有，你怎么會認識…

    …」

    邢少昕三個字尚未由她口中說出，她正問及的對象已搶先開了口。

    但是他說話的對象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某個人。

    「不是教你少往這里跑嗎？」

    邢少昕眼神不悅地瞪著鐘潔芋身后的「某人」。

    鐘潔芋疑惑地轉(zhuǎn)頭，這才發(fā)覺原本待在另一邊座位上的三個朋友竟然也站在

    身后，而邢少聽說話的對象正是帶頭的虹伶。

    只見被斥責(zé)的虹伶臉上竟毫無懼意，仍是一派從容地微笑，「沒辦法，我的

    朋友想認識你，所以我就來了?！?/br>
    懶洋洋的音調(diào)顯示出不在意的態(tài)度。

    「你把我的話當(dāng)成耳邊風(fēng)？」

    慵懶的語調(diào)注入了一絲嚴厲，令他邪氣的表情增添一抹令人寒栗的冷冽，讓

    一旁的秀珍與佳佩忍不住當(dāng)場打了一個寒顫。

    誰知邢少昕有些威脅的語調(diào)卻反倒讓虹伶發(fā)出一串笑聲，還不怕死的上前，

    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哥，我上回來這里玩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更何況你這間

    酒吧是正派經(jīng)營的店，我為什么不能來？」

    眾人當(dāng)場愣住，原來虹伶竟是「惑」

    酒吧老板的meimei！難怪她會說認識老板！「一個禮拜前你才來過一次。你以

    為你偷偷坐在角落，我在吧臺就看不到你？」

    邢少昕澹笑地戳破她的謊言，可惜望著她的眼卻是宣告著不同的意思。

    「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既然有人要請客，這個錢何必要讓別人賺去，那多可

    惜呀！」

    虹伶理直氣壯的回應(yīng)，一點也沒有被識破的尷尬與不安。

    「虹伶，你認識這位先生??？」

    凌荷心由天外飛來一句問話，令眾人有些怔住。

    敢情她看了半天還沒搞清楚狀況??！虹伶笑瞇著眼，「認識呀！他不就是你

    們等了一晚，想認識的那位帥哥嗎？」

    「嗄？」

    凌荷心驀地瞠大眼，「他就是這家店的老板？」

    她大眼瞟向邢少昕，「果真是帥哥耶！難怪你們那么有耐心地等了一晚?！?/br>
    她直率地道出對邢少昕的第一印象，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三位女子臉上不自在且

    尷尬的神情。

    「對啦！就是他啦！」

    虹伶非常配合的搖搖被她揪住邢少昕的手臂，眼中有眾人皆看得出、唯獨凌

    荷心看不出的揶揄。

    成昊原本帶著看戲笑容，看著好友邢少昕對頑皮meimei沒轍的模樣而內(nèi)心嘲笑

    不已；可他愉悅的眼神卻因凌荷心的目光停駐在邢少昕身上而漸漸改變，漾著興

    味笑容的嘴角亦抿起。

    他不明白心中突然飄過的烏云代表著什么，不過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直覺的扯了下尚未放開凌荷心的小手，「既然大家都認識，何不一起

    加入我們？都進來吧！」

    他拉著凌荷心進入包廂，明確表達出他的不容拒絕。

    可惡！她的目標(biāo)不是他嗎？她真的為了要認識少昕而等了一晚？嘖！輾轉(zhuǎn)至

    天色微明時才終于睡著的凌荷心，直睡到近午時分才一臉惺忪的由床上爬起來，

    而她勉強起床則是因為她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昨晚未想清的問題……她到底要不

    要去赴下午三點的約會？昨夜在「惑」

    酒吧的包廂里，她終于知道那位讓她大膽前去搭訕的俊帥男子有著很特殊的

    名字，而下午三點的邀約就是成昊的提議，理由是為了答復(fù)她昨晚對他所提出的

    奇特要求。

    他為什么不在昨晚就給她一個痛快？因為她有預(yù)感，他的答桉該是否定的。

    既是如此，他為什么又要提出今日下午的邀約呢？難道是為了好好的嘲笑她

    一番？其實昨夜她尚未返回自己的小窩，就已經(jīng)開始后悔自己莽撞的行為。

    也許是長久以來，她除了接觸大自然以及窩在自己的公寓內(nèi)，不曾與人群接

    觸的關(guān)系，才會在看到成昊那符合她心日中標(biāo)準(zhǔn)的「人型」

    身材時，竟然忘了某些「規(guī)范」

    而貿(mào)然地沖上前去。

    后來一大群人在那間包廂內(nèi)相處了一段時間后，她更加明白自己所犯下的錯

    誤。

    可能是她太著迷于成昊令她滿意的「身段」

    吧！后來她才赫然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是如他表面所呈現(xiàn)出來那般隨和好商量的

    個性。

    嗚……她好像找錯對象了……她雖然不是很聰慧精明，但是懂得閃避危險的

    第六感，她總是擁有一些。

    成昊后來給她的感覺已經(jīng)可以用「危險」

    二字來形容了。

    潛意識提醒她最好不要與他有任何瓜葛，可是藝術(shù)之心卻又要她千萬不可放

    過這萬中選一的模特兒人選……所以她才會舉棋不定，無法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

    去赴約，或是想辦法說服那個成昊當(dāng)她的模特兒，讓她畫幾幅好作品出來。

    在畫室中來回踱步了很久，最后凌荷心忍不住對自己撇撇嘴。

    她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她只是想畫他，又不是在挑老公，就問一問又有何妨？

    大不了人家說「Ｎｏ」，她也好死了這條心，總比什么都不問而錯失良機來得好

    吧！十分鐘后，凌荷心一臉堅決的奔出自己的小窩大門，赴約去也。

    其實人長得高大一點也是有好處的，起碼當(dāng)他往某處一站，就絕不會讓人忽

    略。

    如果他也同時長了一張令人趨之若騖的面孔，那這個目標(biāo)更是令人無法忽略

    了。

    當(dāng)凌荷心匆匆趕到凱悅飯店門口時，一眼就見到

    一臉隨適，半倚在廊柱旁的

    成昊，而他的身旁則站了一名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

    她并未多想地趨前。

    「成先生，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你等很久了嗎？」

    雖說才遲到五分鐘，可是讓人家頂著大太陽等著她，還是讓她覺得很歉疚的。

    「沒關(guān)系，是我沒考慮清楚，我應(yīng)該跟你約在里面餐廳的?！?/br>
    昨夜沖口邀約時只考慮到這里離他的住處很近，其他就沒有多想了。

    說著，他踏前一步，拉起凌荷心的手往飯店大門而去，「走吧！我已訂了位

    子?！?/br>
    咦？凌荷心一臉反應(yīng)不及的被他拉著走，一邊還回頭望了被他撇在身后，之

    前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女子。

    「她……她不是你朋友嗎？」

    他怎么不理她了？「不是。」

    他撇了下嘴，沒有回頭地繼續(xù)拉著她走。

    「呃，什么不是？」

    什么意思？她忙跟上他的步伐。

    他抽空瞄了她一眼，看見她眼中的迷惘，「她不是我的朋友?！?/br>
    只是一個來搭訕的女人。

    「噢！」

    她應(yīng)了一聲，心中有些奇怪。

    如果不是朋友，剛才她明明看到那個女子笑著對他說話……不過這些想法在

    她瞄到飯店大廳的富麗堂皇時，就暫時被她丟到——旁去了。

    「成……成先生，你不覺得我這身服裝似乎不太適合到這種地方來用餐？」

    她想起自己身上「簡單」

    的穿著。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將她身上的穿著快速地打量一次。

    「不會?！?/br>
    他作下結(jié)論，轉(zhuǎn)回頭，沒有放開她的手地再朝目的地而去。

    「嗄？」

    她再次反應(yīng)不及，被動地被他拉著走，直到又走了幾步后才有些察覺不對勁。

    這人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別呀？大庭廣眾之下，他就這么大膽地拉著才見過

    一次面的人，而且還一點不自在的模樣也沒有！凌荷心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頰竟微微泛

    起了熱潮……哎呀，她又不是沒有和男人牽過手，干嘛會有這種反應(yīng)呢？難不成

    他有什么與別人不同之處？「哇！太棒了！」

    吞下了兩塊小蛋糕，凌荷心滿足的贊嘆著。

    果真不愧是五星級的飯店。

    早就聽說這間飯店的下午茶很有名，價錢不便宜，但是東西很好吃，今日一

    「嘗」

    之下，果然名副其實。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頓「下午茶」

    是由別人付帳的！「你沒吃午飯？」

    成昊忍不住問道。

    從兩人一在位置上坐下，就只見面前這個小女人一臉愉悅地「埋首」

    大吃，往返餐廳另一頭的餐臺不知有多少次，一副徹底將他忽略的模樣。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終于有一個女人可以將他出色的外貌與豐富的身家

    視而不見，或者該生氣她重視眼前的美食而徹底將他遺忘！這對一個有自信的男

    人而言，可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哩！不知道她還記不得他們今日約在此地的真正

    原因？「連早飯都沒吃哩！要不是要考慮些事，我看我八成會睡到晚上?！?/br>
    凌荷心順著他的問話，不假思索地坦白，有大半的注意力仍是放在桌上的美

    食。

    「考慮什么？」

    成昊亦順著她的話反問。

    「考慮要不要來赴你的約會呀！昨天晚上我左想右想，有點后悔……」

    她突然警覺地收住了話，有些驚慌地抬起頭。

    糟了！光顧著吃，忘記對面坐著的人并非自己的好友潔芋，而把不該說的話

    給說出來了！成昊看進她尷尬的眼，心中升起一股不悅。

    是誰昨晚硬是巴上他，要他同意當(dāng)她的模特兒，供她入畫？今日她卻又說不

    想來赴約？「后悔找上我？」

    他冷冷一笑，一雙精銳的黑眸定在她的臉上。

    她現(xiàn)在說這句話不覺太遲了？「不……不是的……」

    她本想解釋，卻在接觸到他強勢的目光時屈眼了。

    「好嘛！昨晚我睡不著的時候，的確是有些后悔跟你開了這個口，因為……」

    因為昨晚她在酒精的愚弄下，沒有認清面前這人隱藏的本質(zhì)是危險的。

    但打死她，她也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嚴格說來，具有這種特質(zhì)的人是很適合入畫的對象，但是相對的，這種人恐

    怕也不怎么好相處。

    再加上他全身散發(fā)出那非富即貴的尊貴氣質(zhì)，更讓她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找

    錯了對象。

    她甚至有如果多跟他接觸幾回就會失去些什么的預(yù)感……她的生活一向是平

    靜無波的，她一點也不想招惹麻煩上身！所以她的潛意識一直在提醒她打退堂鼓

    ，可惜一顆追求藝術(shù)的心卻又實在無法放棄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入畫對象。

    于是，她還是來赴約了。

    「因為？」

    見她遲遲沒有下文，成昊揚起濃眉，語調(diào)低沉的催促。

    「因……因為……」

    她有些不安的瞟了他一眼，「因為我看你的模樣，就該知道你不太可能會答

    應(yīng)我的?！?/br>
    「何以見得？」

    成昊看著她閃著言不由衷眼神的大眼，那長又密的睫毛正不安地眨動。

    「呃……」

    她再次瞟他一眼，雖然他的眼中并末流露出任何情緒，但她就是有一種被他

    看穿的戰(zhàn)栗感。

    「你的穿著、你的氣質(zhì)，還有你不過是約一個陌生人談事情就選了這種五星

    級的飯店……」

    她朝四周揮了下手，「我雖不清楚你是什么身分，但是我也沒有白癡到察覺

    不出你的身家背景。反正不是你自身很有成就，就是你有一個很有錢的老爸?！?/br>
    她大膽地猜測道。

    「那又如何？我的背景并沒有阻止你昨晚向我搭訕的企圖心?！?/br>
    成昊不留情地反駁，不過黑眸中卻有不著痕跡的欣賞。

    看不出她竟然有這么敏銳的觀察力，而她想打退堂鼓的原因竟然是他太有錢

    了？她到底是真的不在乎他的身分，抑或只是欲擒故縱的裝裝樣子？「你說的沒

    錯！」

    凌荷心頗有同感的點頭。

    誰教自己昨晚要貿(mào)然向他搭訕，而沒有考慮會造成什么后果，也難怪人家要

    拿這話來堵她的嘴了。

    唉！「坦白說，我今天會前來赴約，的確是因為本身的企圖心。

    畢竟一塊上等的rou放在嘴邊，我怎能不咬上一口呢！」

    她在喟嘆反省之余，并沒有留意自己的措詞不當(dāng)。

    「rou？你當(dāng)我是一塊上等的rou？」

    成昊啼笑皆非的聽著她的措詞。

    頭一次有人將他形容成這樣……他發(fā)覺心中原本的不悅似乎已漸漸消失。

    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她分析對他的觀察所得，犀利得猶如在社會上不

    知歷練多少年的商人，可是她其余的話語卻又天真地猶如一個孩子。

    「哎！」

    又說錯話了……凌荷心吐吐小舌，傻笑地企圖遮掩，「只是……打個比方，

    我并不是說你像……呃，像一塊……rou。」

    她匆匆解釋。

    她總不能坦白說，任何符合她入畫的人，她一律將他們當(dāng)成一塊rou吧！只是

    既然是「rou」，自然也有好壞之分……不過她可不敢說出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