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丑女變身:無心首席心尖寵、表哥嫌我太妖艷、重生軍嫂是棵樹、一吻定終身、我只想靠臉吃飯、小甜餅(作者:長生千葉)、老板與小狼狗、大師兄貌美如渣[穿書]、(HP同人)黛拉·布什的戀愛故事、我在微博算財運
“怎么了?”戚涵問道。 “咕嘟……”張澤衍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回過頭,緊張兮兮的回答道,“師兄……我瞅著好像是天星門的衣服……” “什么?!” 戚涵“刷”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反應(yīng)過來以后又“刷”的一下子躺下,還不忘伸出雙手輕輕的把衣柜門給帶上了。 看著已經(jīng)完全關(guān)閉的衣柜,張澤衍又咽了一口口水,視死如歸的打開了房門。 想象中迎頭打來的狼牙棒并沒有出現(xiàn),門外的是一個穿著天星門服飾的高大男子,他看上去得有八尺高,足足比瘦弱的張澤衍寬了一倍,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鼓起肌rou所帶來的張力。 明明是如此具有威脅感的人物,張澤衍卻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放松了下來,原因無他,他認識眼前的男子,對方也并不是天星門的弟子。 “孫智?”他狐疑的問道,“你不在廬臨州呆著跑到這里干嘛?還有,你為什么要穿著天星門的衣服?” “久違了,張師兄,”名為“孫智”的男子笑著跟他打招呼,“請問戚師兄在嗎?” 張澤衍原本松弛下來的神經(jīng)隨著這句問話又緊繃了起來,他警惕的打量著孫智,卻也并未一口回絕,“你找?guī)熜钟惺聠???/br> 孫智憨厚一笑,“徐世暄師兄讓我給戚涵師兄捎句話?!?/br> 張澤衍這下子更緊張了,“是我認識的那個徐世暄嗎?“ 孫智還是憨厚一笑,“魔道九州就只有一個徐世暄呀?!?/br> 然后,張澤衍奉獻了一場精彩至極的顏藝表演,將他內(nèi)心的糾結(jié)、緊張、驚訝完整的表達了出來不說,還恰到好處的點綴了一丁點恐懼。 徐師兄到底對他做過什么??? 孫智在這一刻不禁陷入沉思,然而從堅持不懈的挑釁追殺白心離和監(jiān)視仙靈動向就可以看出來徐世暄這個人實在是跟“安分守己”四個字沒什么關(guān)系,作為這位爺?shù)闹覍嵏?,孫智在回憶到十分之一的時候就干脆的放棄了努力。 徐大爺最起碼得罪了半個修真界,與其他大佬相比,方仙道的張澤衍還要去廬臨州魔門總堂門口排隊領(lǐng)號呢。 正想著呢,面前的張澤衍又“啪”的一聲把房門合死了,孫智悄悄上前,把耳朵貼在門上,只聽到里面一陣竊竊私語,正待仔細分辨,他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連忙回到原位站好。 隨著開門發(fā)出的推拉聲,張澤衍耷拉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門后,活像是霜打后茄子,只見這只茄子精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了一通,沒看到旁人才有氣無力的對孫智抬了抬下巴,“師兄讓你進去?!?/br> 孫智提起衣擺邁入了客房,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只有客房標配的木桌、床榻等家具,并沒有看到戚涵的身影,他剛欲扭頭詢問張澤衍,就聽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聲音從衣櫥內(nèi)傳了出來: “孫……師……弟……” 與此同時,衣櫥的門從內(nèi)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張消瘦而憔悴的臉,特別是那雙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他。 由于戚涵自封于羅浮山煉丹房,孫智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前意氣風(fēng)發(fā)、豐神俊朗的模樣,乍一看現(xiàn)在這個瘦的快不成人形的鬼樣子,還真是實打?qū)嵉膰樍艘淮筇铧c以為是張澤衍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個妖怪要暗算他。長吁一口氣,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算是穩(wěn)住了突然提速的心跳。 “師兄,我就說你這個樣子會嚇到他?!?/br> 張澤衍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得到了戚涵的嗤之以鼻。 “是他先假扮天星門弟子來嚇唬我的!”他理直氣壯的反打一耙,“我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話雖這么講,但戚涵其實也明白,由于魔門名聲不好,仇家也多,孫智充其量是借了套天星門衣服混進升仙鎮(zhèn),而天星門到底只是個二流門派,就算他們發(fā)現(xiàn)了自己隊伍里有廬臨州魔門的人濫竽充數(shù),也多半會做個順水人情假裝不知。 “魔門弟子要是膽子這么小就干脆別修煉了,”死鴨子嘴硬的他倚在棉被上搓了搓鼻子,“說吧,孫師弟,找我什么事呀?” 被評價為“干脆別修煉了”的孫智面色如常,對著吊兒郎當?shù)钠莺辛艘欢Y,“我宗徐世暄徐師兄有一句話讓我?guī)Ыo戚師兄,他說,決戰(zhàn)之日便是今日。” “決戰(zhàn)?決什么戰(zhàn)……什么?!”戚涵直接從衣柜里蹦了起來,他也顧不上整理一下壓得亂七八糟的衣物,赤腳踩在地上也未發(fā)覺,只是一個勁的對著孫智追問。 “徐世暄那小子現(xiàn)在在北海劍宗?他是怎么穿過那片靈氣海的?哦不不不……你們魔門化為魔影自然就能穿過去,我真是昏了頭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高大男子,“你們廬臨州腦子被驢踢了?竟然放徐世暄亂跑?他要是死在了北海,你們哭都來不及吧?” “那也是我們廬臨州魔門的問題了。”孫智不卑不亢的回答。 戚涵其實也不怎么在乎他的回復(fù),他這么問純粹是拖延一下時間,好讓亂成一鍋粥的腦子好好理順一下,孫智帶來的這句話蘊含的信息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沖擊,以至于他抬手捂了好一段的臉才感覺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確定嗎,今日?”他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確定?!睂O智回答。 “北海劍宗那群倔驢!”戚涵恨恨的一摔手,指著浮空島的方向就開始罵,“這是他們一個宗門的事嗎?!不是!大家一起想辦法會怎么樣?!會死嗎!” 如此暴躁不安的師兄,張澤涵還是首次見到,他看了看垂著不語的孫智,又看了看暴跳如雷的戚涵,猶猶豫豫的開了口:“可是師兄……他們是劍修啊。” 這句“他們是劍修啊”像兜頭涼水直接澆在了戚涵的頭上,把他的火氣和急躁都給澆滅了。 是啊,他們是劍修,他們就是要自己扛,你能拿不講理的劍修怎么辦? “張師弟,你留在這里,”戚涵抹了一把臉,迅速做出了應(yīng)對,“如果咱哥倆都搭進去了,只怕師父要發(fā)瘋?!?/br> “師兄?!” 戚涵沒有理會張澤衍的呼喊,直接扒開了客房的窗戶,他一只腳踩上了窗框,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對孫智說道:“孫師弟,煩勞你轉(zhuǎn)告徐師弟,如果今日過去,戚某僥幸能活下來,戚某承他這個情?!?/br> 孫智聞言咧嘴一笑,“這話我一定帶到,不過或許咱們?nèi)齻€很快就能在地府團圓了,也無所謂帶話不帶話了。” “這倒也是?!?/br> 戚涵點了點頭,然后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師兄!” 張澤衍猛地沖到窗邊向下望去,就看到戚涵輕松落地,徑直對著太玄門占據(jù)的街角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著什么,街上的行人紛紛為他讓路,戚涵消瘦的身影在人群中七躲八閃,很快就失去了蹤跡。 張澤衍當機立斷,立馬也要跟著跳下去,卻被一旁的孫智一把按住了肩膀,他沖著前者搖了搖頭,“戚師兄是縮地成寸的好手,你這樣是追不上的,他這么急急忙忙的,肯定是要召集人手去海邊,不如我們先去那邊等他?!?/br> 見到張澤衍面色松動,他拍了拍后者,指向窗外,“你看,那邊已經(jīng)開始了?!?/br> 張澤衍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只見已經(jīng)維持了好幾日風(fēng)平浪靜的北海上此刻陰云密布,那頭海上巨獸也不再懶洋洋的趴在浮空島上,只有偶爾露出水面的藍黑色尾鰭證明了它依然在附近游弋。 北海劍宗呢? 張澤衍花費了些功夫才從起起落落的海潮中找到那座熟悉的浮空島,只見圍繞著島嶼的劍陣已經(jīng)不是之前億萬星辰齊輝的璀璨模樣,反而變得無限與海天同色,上面還會泛起陣陣波紋,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不斷起伏的海潮,也難怪他粗略之下沒認出來。 然后,在張澤衍驚愕無比的目光里,北海劍宗解除了護山大陣。 第54章 劍之一道, 寧折不彎。 白恬站在北海劍宗洗劍池旁, 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句話的分量。 在她身畔, 段暄和四名長老分別占據(jù)五方之位, 聯(lián)通著他們身體的光線明明滅滅,高踞洗劍池的月白色斷劍時不時便發(fā)出一聲輕嘯, 引得圍繞在其周圍的弟子們微微顫動。 在月白色斷劍發(fā)出第七十七道輕嘯時,阿恬動了,她踏著劍鳴組成的拍子, 一步一步又一步,緩慢而堅定的走到了洗劍池的最前方, 而在她身后,便是整個北海劍宗。 幾乎是在少女站定的同時, 包圍了整個山門的劍陣發(fā)生了變化,星辰閃爍的光輝開始暗淡,懸掛在頭頂?shù)囊槐麆χ饾u從劍陣中脫離, 對著自己主人的方向緩緩下落,最終在他們身周盤旋。 沒有弟子說話、移動,甚至沒有人睜開眼睛,他們盤坐在廣場之上, 被一道道月白色的細線連接, 最終全部匯聚到了占據(jù)了中央方位的段煊身上。 而段煊的手,則搭在同樣緊閉雙眼的白心離的肩膀上。 所有佩劍歸位后, 大陣又有了新的變化。 已經(jīng)暗淡的星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崩解,灰燼飄散在空中轉(zhuǎn)化為了藍色的光帶, 迅速在浮空島的上空編織穿梭,與湛藍的天空和蔚藍的海水融成一片,再也分不出你我。 斷劍的嘯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頻繁,白心離沒有睜眼,可他的手依然準確的握住了盤旋的無我。 隨著他的手與劍柄碰觸,磅礴的力量開始在眾人組成的線網(wǎng)中傳遞,由弟子到長老,再由長老到宗主,最后在段煊體力合流,通過梳理后統(tǒng)統(tǒng)涌進了白心離的身體。 白心離舉劍,萬物無我的劍意在霎那間覆蓋了整座浮空島,所有人都被卷入了一場無可抗拒的天地共鳴之中,在天與海的澎湃宏偉之中,個人渺小的就像是一顆海底的沙礫,在層層海浪的沖刷中消失無蹤,然而仍有東西在這天地間矗立,那便是祖師爺?shù)臄鄤Α?/br> 無我的劍身潔白無瑕,劍尖卻泛起了幾分血色,紅色的血絲越來越密集,最后匯集成了血紅的一片,它指向的正是站在最前方的白恬。 白心離將所有人拉入了他的劍意世界,而他最終目的卻并非如此,他真正要將之聯(lián)系到一起的,是白恬與斷劍。 在上古時代,無名劍客于北??葑咂咚氖盘於虻?,斬斷龍脈以開宗立派,這便是北海劍宗的開山祖師。 因此,祖師爺?shù)膭?,便是北海的劍?/br> 想要戰(zhàn)勝稱霸北海的鯤鵬,唯有變成包容它的北海這一途。 劍修的劍意和本命劍無法被他人使用? 不要緊,他們能夠共鳴天地的白心離。 北海劍宗沒有能夠比肩開山祖師的修士? 不要緊,他們可以湊出來一個。 然而就算這些問題都被解決,承受他人劍意依然是一個極為艱巨的任務(wù)——劍意已經(jīng)成熟的人無法與它相融,還未形成劍意的人會迷失自我。 但放在北海劍宗,這也不能稱之為難題——他們有雙重劍意轉(zhuǎn)化的白恬。 天時、地利、人和。 得其一便可一戰(zhàn),得其二勢如破竹。 旁人必須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而北海劍宗何懼之有? 能讓劍宗龜縮在家的東西,大概是還沒生出來。 阿恬的精神開始隨著白心離的指引靠近不斷輕嘯的月白色斷劍,漸漸的,她聽到了劍內(nèi)傳來的海潮聲,聞到了海風(fēng)獨有的咸腥味,甚至感受到了海鳥清脆的鳴叫。 然后,她就看到了大海。 一望無際的海洋充斥著視野,泛著朵朵浪花的潮水在金黃的沙灘上來了又回,一個人影盤腿坐在海邊,聽著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響,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 阿恬站在了他的身后,男人依然暈暈欲睡。也不知道這么呆立了多久,高懸于空中的烈日也漸漸要隱沒在海天邊際,褚紅色的云朵已經(jīng)布滿了天空,男人終于站起身來深了個懶腰,隨著眼前的景色發(fā)出了一聲感嘆:“這是海呀?!?/br> “這便是海呀?!?/br> 他笑著說道,周身泛出瑞氣千條,七彩的霞光縈繞在他頭頂,不知何處傳來了仙樂陣陣。 沒有轟轟烈烈的戰(zhàn)斗,也沒有蕩氣回腸的事跡,就是在這平凡的一天,這個枯坐在沙灘上看潮漲潮落的男人,得悟大道。 白日飛升也不過如此。 男子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那是一柄月白色的長劍,沒有花哨的裝飾,也沒有勾人眼球的機關(guān),這柄劍一如他這個人,平凡的讓人過眼即忘。 拔出了劍,男人便離開了海灘,阿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 他開始遍尋名山大川,他游歷了五湖四海,他曾戰(zhàn)勝洪荒異獸,他開始聲名鵲起,然而,在經(jīng)歷了這一切之后,他又回到了最初悟道的地方,輕輕打起了瞌睡。 這一次,他并沒有睡很久。 在第二日的漲潮之時,男人睜開了雙眼,他拔出了那柄月白色的長劍,削下了最為陡峭的山峰。 這半截山峰被翻轉(zhuǎn)過來,變成了一座懸浮在北海之上的小島。 男人哈哈大笑著向小島走去,走到半截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腳步。 他第三次拔出了月白色長劍,只不過這一次,他用力掰斷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