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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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跟盛夏沒什么關系,費教授雖然敢?guī)^來,但總歸是比較關心她的安全,她沒有受過系統(tǒng)的逃生訓練,也沒有經驗,只能待在大本營,費教授給她的任務是睜眼去看。 大本營附近就是難民營,醫(yī)療小組在難民營附近鎮(zhèn)子上的一家醫(yī)院駐扎,是自由區(qū),也就是說安全區(qū),所以是可活動范圍,因為認識陳蔚然,所以費教授不在的時候,她會去那邊轉轉。 第69章 暴徒襲擊自由區(qū)那天,是坎博隆一年一度的祭祀節(jié),連年戰(zhàn)亂讓民眾對安寧的渴望異常強烈,所以祭祀節(jié)日顯得更為重要和隆重。人群聚集在神廟,祭祀自然真神,祈禱和平、安寧、富足。 忽然之間,人體炸.彈拋中祭祀臺,木質的臺架倒塌、燃燒。 離祭祀臺最近的都是阿童子,全是十四歲以下的小孩,當時一團糟,外圍的父母趕著去救自己的孩子,而慌亂的人群忙著往外圍爬跑。 最終死亡七例,二十三例重傷,輕中傷百余人。其中多數(shù)是踩踏事故造成的傷亡。 難民營附近設置了臨時醫(yī)療點,輕中傷都在那邊處理。 重傷的才被轉運到醫(yī)院。 因為這次襲擊,難民營那邊人群浮躁易怒,發(fā)生了好幾次沖突,他們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沒有經歷過戰(zhàn)爭的人可能無法理解那種痛苦,他們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人享受同一個地球,頭頂同一片天空,但是當所有人在享受互聯(lián)網(wǎng)便利、被現(xiàn)代文明籠罩的時候,他們躲在難民營里,隔一段時間就能聽到炮火聲,吃不飽,穿不暖,有時候為了逃生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躲在地下很深的地方,白日里看不到一絲光,半夜會猛地被炮聲驚醒,大多數(shù)人精神上有著或輕或重的創(chuàng)傷。 這次襲擊就像是壓倒駱駝的那一根稻草,好不容易的安定讓他們平復的心情再次波濤洶涌起來,甚至有人鼓動去政府街抗議游行,逼迫政府接受資本主義國家的條件。之前西方強國一直在爭取對坎博隆進行武裝接管,聲稱會派駐維和部隊駐扎四大港口和邊界線進行保護,但要求坎博隆政府放棄管轄權,以及開放領海。中間涉及非常復雜的政治和經濟上的利益糾葛??膊┞≌h分兩派,一派主張被武裝接管,一派堅決抵制。而兩個政黨間的互相敵對,以及反政府武裝的猖獗,也是某國提出武裝接管的理由。 各有利弊,從短期來看,確實是解決危機的有效辦法。但從長遠來看,放棄管轄權,無論如何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各國媒體對其進行了口伐筆誅,稱其嚴重違反國際法,其行為有蓄意破壞坎博隆主權的嫌疑。 主權至高無上。 沒有哪個國家希望有一天自己也步入坎博隆的后塵,所以多數(shù)國家是堅決抗議反對的。 迫于輿論,該國對坎博隆的主權侵蝕至今沒有得逞。 * 至于最后坎博隆政府能不能頂住巨大的壓力和誘惑而妥協(xié),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目前國際上對坎博隆的援助還是沒有斷過的。如果它能挺住這一段,解決內亂,再勵精圖治,還是有希望自保的。 這次醫(yī)療救援各國也表示了積極響應。 陳蔚然的團隊來的時候,一同到的還有德國和意大利的醫(yī)生,在急救中心工作。 前幾天的幾起沖突也造成了一些傷亡,不停有傷者往醫(yī)院送,臨時醫(yī)療點那邊輕傷惡化的不斷往醫(yī)院轉。 為了保證醫(yī)生的安全,外面就是武裝守衛(wèi)。 盛夏每次過去要經過兩道檢查,陳蔚然囑咐她不要亂跑,醫(yī)院人員蕪雜,并不一定十分安全。 盛夏明白,大多數(shù)時間她跟在陳蔚然身后,好在她英文向來好,和其他人交流起來并不十分費勁,只是一些國家的醫(yī)生口語太重,她根本分辨不出來。 有時候她穿著隔離衣,就游走在手術區(qū)。 沒有充足的設備的手術室,只能一切從簡,用擋板隔出來一個一個小空間充當手術室,沒有無影燈,甚至呼吸機、除顫儀這些常規(guī)急救設備都不夠,在國內可能無法想象這是怎么樣一種場景,很多手術都是需要嚴格無菌的,如果無菌做不好,就算搶救回來,很大概率下還是會死于術后感染。 “但是沒辦法,總不能什么都不做?!?/br> 盛夏白天會過去幫忙,蹲在大鐵鍋旁煮手術器具,煮紗布,背各種器械的消毒方法及原理。 閑下來的時候去拍照。有時候會覺得很難受,戰(zhàn)爭是丑陋的。 它的確是丑陋的。 會看到血腥,看到殘酷,看到自私,看到人性在極端環(huán)境下的窮兇極惡,也看到脆弱,像是看到暴雨下的花瓣,知道它要凋零,明白它注定要凋零,但是無能為力,想做些什么,但忽然發(fā)現(xiàn)人在大環(huán)境面前,會有種杯水車薪的無力感。 “有人還在堅持,就證明還沒有輸,我們會贏的。”認識的一位當?shù)剀姽龠@樣跟盛夏說,他叫金卡,盛夏給他拍了照,照片里他敬了一個坎博隆軍禮,身姿挺直,眼神里卻有些孩子氣,這跟盛夏想象的不一樣,她覺得軍人是威嚴和銳利的象征,尤其是那些參加過真正戰(zhàn)爭的軍人。但金卡其實很單純。 金卡說:“我十四歲參軍,如今已經二十年了,我還活著,證明我很幸運,我是被真神眷顧的人?!?/br> 盛夏問他,“如果有一天退伍了,你會做什么?” “如果我退伍?”金卡眼里冒出一絲驚喜,“那一定是戰(zhàn)爭結束了,那就做什么都好。嗯,我想租一條船出海捕魚,我祖上一直靠打漁為生,我可能會雇一個水手,一個就夠了,多了我可能付不起工錢。對了,還有我太太,我要補一個婚禮給她,她跟我的時候,內亂正盛,我們甚至都沒見過幾次面?!?/br> 盛夏喜歡記錄這些細微的東西,她拍了很多這樣的照片。 她想有一天把這些和更多人分享。 她一直想去難民營看一看那邊的臨時醫(yī)療點是什么狀況,但是陳蔚然態(tài)度很堅決地告訴她不能過去。 難民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攻擊性很強,昨天一個醫(yī)生被患者襲擊了,今天武裝部隊還增派了人手去那邊管控。 * 盛夏只好呆在醫(yī)院里。 坎博隆首都只有這一家醫(yī)院,當?shù)蒯t(yī)療水平很差。 唯一比較值得說的一點是,坎博隆這個國家是全面醫(yī)療免費的,所有的疾病和傷殘,國家報銷醫(yī)療費用。 但這么優(yōu)渥的條件,完全遮擋不住醫(yī)療資源嚴重匱乏的事實,即便許多國家都表示了支持,但是依舊是存在很大的缺口。畢竟救援這種事,救急救不了窮。 費教授和其他人會去中心區(qū)做采訪和報道,最近在港口那邊一帶活動。 他們懷疑反政府武裝已經滲透到港口了,那邊很有可能存在著一些不明交易。 盛夏沒有被允許一同過去,但是他們回來的時候,會給她看照片,討論的時候也不會避開她。 她睡在大本營附近的臨時草房里,下雨天屋里會漏水,有時候她就盤腿坐在床上寫東西,雨水順著天花板往下滲,她拿臉盆或者桶接著,徹底都是“啪嗒啪嗒”的響聲。 睡覺前她會和沈紀年打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一切都好。 沈紀年會跟她講一些生活上的事,告訴她國內最近都發(fā)生了什么。 4月17日,坎博隆整個通訊系統(tǒng)遭到攻擊,盛夏徹底斷了和沈紀年的聯(lián)系。她心急如焚,擔心沈紀年多想,蹲在門口哭,很多情緒夾雜在一起,那種崩潰難過的情緒像是泄閘的洪水。 金卡巡邏的時候看見她,過來哄她。 她哽咽著說:“我聯(lián)系不上我丈夫了,他會擔心的,會多想,我很怕他傷心難過?!庇袝r候可能有什么情況,她都會提前告訴他,但這次毫無預兆的,也不知道這邊的情況他在國內看不看得到。 金卡哈哈大笑,說:“你怎么像個小孩子一樣,我以為,你是那種很厲害的女人,敢來這邊的,都是很厲害的人。” 盛夏抹著眼淚,“我們中國有個詞叫做‘軟肋’,就是弱點的意思。每個人都有軟肋,而我的軟肋是我丈夫?!?/br> 金卡說:“真看不出來,你已經結婚了。你看起來還很小?!?/br> 盛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忽然之間很想念沈紀年,想撲進他懷里讓他抱一抱自己,就抱一下也好,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他的溫度了。 金卡拍了拍盛夏的肩膀,“我可以想辦法幫你發(fā)送郵件,不過需要在我的監(jiān)督和陪同下,而且你發(fā)的郵件需要我過目和審查,必須用英文,不能用中文,因為我們都不懂中文,你覺得怎樣?” 盛夏狠狠點頭,“好?!?/br> 點擊發(fā)送郵件的那一刻,盛夏幾乎手都是顫抖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他工作要用郵箱,經常會打開看,但是陌生郵件,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得到。 盛夏說—— 阿年,我是盛夏。我很好,坎博隆通訊系統(tǒng)被炸毀了,短時間搶修不回來,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沒法聯(lián)系你,但你相信,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你在等我,我不敢不回去。如果有條件,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告知你我的近況,如果沒有辦法,我會每天在心里默默想你一百遍,我愛你。 反反復復修改很多次,覺得很矯情,但還是厚著臉皮發(fā)給他了,異國他鄉(xiāng),再粘稠的話好像都不能表達她的想法。 他扯著金卡的胳膊交代,“如果他有回信,你一定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br> 只是說話的功夫,就有了回信,可能是看她用英文,他也用英文回的她。 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我也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 盛夏幾乎抱著電腦在哭,跟個幼稚園兒童被搶了玩具似的,哭得天崩地裂,委屈無比。 金卡還以為她丈夫要跟她離婚,嚇得趕緊過去看了一眼,然后整個人都石化了。 后來金卡嘲笑她,“你讓我對你有了新的看法。真想認識認識你丈夫,他一定很優(yōu)秀,能讓你這么迷戀他?!?/br> 第70章 金卡是個中尉,他有很多事要做,極偶爾的情況下盛夏才能得到機會借他的便利,發(fā)一封郵件給沈紀年,不過對盛夏來說,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事了。金卡是個好人,他經常幫助他們這些異國來的工作人員,盛夏非常感謝他。如果不是他,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度過和沈紀年失去聯(lián)系的日子。 異國他鄉(xiāng)總是有很多未知的變數(shù),不像在國內,熟悉大多的環(huán)境和規(guī)則,靠著直覺能避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但在坎博隆,盛夏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來者,坎博隆因為地理位置和政治上的原因,文化和習俗很獨特也很復雜,不是盛夏一時半會兒能了解得完全的。 有一次她在外面晾衣服,看見一個小孩被人打。 這里靠近難民營,人群蕪雜,打架鬧事見怪不怪,但是那個小孩子盛夏見過很多次。他的家鄉(xiāng)兩年前被炮火炸毀,跟著爺爺一路逃難到首都來,家里還有一個meimei,meimei受過刺激,至今不會說話,身體也很弱,他總是背著meimei到醫(yī)院去開藥,很瘦一個男孩子,眼睛大大的,看人的時候,眼神里會透出一點迷茫和空洞。會把食物都分給meimei,自己躲在一邊吃樹葉餅。盛夏碰巧遇見過幾次,有一次她給他拍照,他扭過頭來看她,指著她手里的相機,用蹩腳的英文問她,“這是什么?” 盛夏把相機放到他手里,教他怎么看取景器,他舔著干裂的嘴唇,用家鄉(xiāng)話說:“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神奇的東西?!?/br> 盛夏沒聽懂他在說什么,坎博隆的語言混雜了西語系和印歐語系的發(fā)音,他們說話很快,構詞方式獨特且繞口,地方語就更難懂了。一個在坎博隆待過兩年的記者說,“就算會官方語言,也很難和當?shù)厝私涣?,他們國土面積很小,但是語系特別復雜?!?/br> 但是盛夏看懂了他的眼神,夾雜著些許向往和驚嘆。 對于和平國家大多人來說都習以為常的東西,對于他們來說,大概是一輩子也難達到的高度。 盛夏有時候看見他,會給他一點糖果吃。他會把糖果舔一舔,再包進糖紙里,連比帶劃地說:“等我以后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拿出來吃一吃?!?/br> 說不上來是心疼還是悲哀,戰(zhàn)爭讓命如草芥,政客們用利益博弈,而普通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一生顛沛流離。 沒有盡頭。 或許是出于憐憫,盛夏攔住了那些人。然后過來很多人,把盛夏圍在那里指責,最后是小男孩抱住盛夏,大聲跟那些人理論著什么,然后把盛夏拖出了人群。 后來陳蔚然跟她說,坎博隆西部有一項古老的“趕龍”的習俗,龍在坎博隆是一種邪物,它會使人生病、侵蝕人的靈魂,讓人變得呆滯,至于為什么會翻譯成龍,那應該是翻譯家的事,盛夏就不知道了。 總之那天小男孩被打是因為在“趕龍”,他似乎生病了,總是夢魘、發(fā)熱,長輩在給他“趕龍”,好讓他快些好起來。 盛夏打斷了儀式,他們認為會受到龍的詛咒。 這樣的事很多…… 盛夏會把發(fā)生過的事?lián)煲恍└蚣o年說。 沈紀年的回復通常很簡短,因為盛夏說不一定能收到他的回信。如果他剛好看到郵件就會立刻回她,如果錯過了,就會仔細措辭,發(fā)一封很長的郵件給她,通常要等很久她才能看到。所以每次盛夏發(fā)過去都會等三到五分鐘,如果等不到回信再離開。 這種交流方式很特別,以前有什么想法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他,想念他了會發(fā)視頻過去,即便長途電話和視頻貴得要死,但只要想,總還是可以聯(lián)系得到。 而現(xiàn)在,盛夏只能從他只言片語中想象他這些時候的經歷,有時候想他想得發(fā)瘋,只能一遍一遍寫他的名字。 很多很多話,需要攢到一起才能告訴他。 她想起以前讀的一首詩里的一小段——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