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惡龍?zhí)痫瀃娛樂圈]、陛下,別污了你的眼、神秘老公,太磨人、蜉蝣卷(重生)、原來我是未來大佬的白月光?、億萬盛寵只為你、全能學霸[直播]、心跳怦怦怦、千金歸來(重生)、小先生一百歲
秦非正給自己的直系軍隊和非直系軍隊的待遇差別究竟有多大,錦頤在看見過第十九集團軍的士兵之前,是毫無概念的。她待在第二十九集團軍一一四團的時候,軍隊從不會在吃食住行上,短缺任何一位戰(zhàn)士。 第十九集團軍雖然同樣是民軍,同樣聽命于國民政府??墒?,因為它的前身是粵軍,所以它并不是秦非正的直系軍隊。 一月的上海,天上還少有的下著大雪。錦頤一路走來,就瞧著那三萬的戰(zhàn)士,擠在那區(qū)區(qū)的五六個陣地里,還一個個的身著單衣,穿著露膝的短褲,在冰天雪地里練習著戰(zhàn)斗作業(yè)。 “這……”是怎么回事? 走到盡頭,走到再也沒有其他士兵的地方,錦頤終于忍不住對著一旁的潘明飛開了口。 可是,話開了頭,后面的那幾個字,錦頤卻再也問不下去了。她的腦海里,不斷的閃現(xiàn)著那些士兵們被冰冷刺得通紅的膚色。 少有的,潘明飛竟然不曾在第一時間答上話。甚至于頭一次,錦頤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隱忍和憤怒的神色。 潘明飛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這是眾人在軍校時都認可的一個事實??杉幢銓τ谒@樣的一個老好人來說,錦頤所提及的這一件事,卻還是讓他感覺到了憤怒。 他抿了抿唇后,又是沉默半晌。良久之后,錦頤才聽見他囁喏著說道—— “國民政府已經(jīng)拖欠十九軍八個月、共計六百余萬的軍餉了。” “拖欠軍餉?!” 素日里,她總是聽到別的軍隊吃空餉的消息。這被拖欠軍餉的,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錦頤實在是有些不敢置信,低沉著嗓音,對著潘明飛便又問了一遍。 可是,就在錦頤的注視里,潘明飛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 幾乎是剎那之間,錦頤的心里五味雜陳—— 一個戰(zhàn)士為國家而戰(zhàn)斗,付出的是自己的鮮血和生命。除了戰(zhàn)場,政府有什么權力叫他們還在訓練中,便開始擔憂生存? 在她看來,無論何種緣由,唯有軍人的軍餉,是決計不能拖欠的。 無疑,她是憤怒的??墒?,在這份憤怒里,其他一種隱秘的歡喜,竟同時也在她的腦海里野蠻生長—— 政府對第十九集團軍,儼然便是一副后媽的模樣??墒牵羰菗Q一個思路來想。第十九集團軍,會不會因此而轉變成為她想要的一個突破口呢? 某些想法一旦產生,便會一直在腦海里生根發(fā)芽,越發(fā)洶涌。 錦頤得承認,自打“單干”的念頭升起之后,即便她自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但與之有關的念頭,卻始終在腦海內盤旋著。 她始終盤算著怎樣才是最劃算、最有可能成功的,直到現(xiàn)在,她的腦子里開始不可抑制的打起了第十九集團軍的念頭。 縱使她之后能夠如愿征集到一批義軍,可是,由普通民眾組建而成的義軍,與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是決計不能夠相提并論的。 這是一支收入帳下,便能夠直接作戰(zhàn)的隊伍。 錦頤半垂著眼簾,完全將眼里的神色給遮掩住。她并不打算現(xiàn)在便將自己的這些想法說給潘明飛和韓越聽—— 還是那句話,她得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這個機會不一定會有,但只要它出現(xiàn)了,她便絕不會給它溜走的機會! 錦頤的心里暗自堅定著。 可是,她決計沒有想到,她等的那個機會,來得竟是那樣的快—— 作者有話要說: 加緊走劇情~~~~ ☆、第四十三章 日本人在上海殺了華夏人。 這原本是一件讓人一目了然的事情,連一點叫人誤會的可能都沒有, 日方的人卻偏偏扭曲了事實, 說是那幾位不幸身亡的華夏工人, 對另外的幾位日本人展開了毆打。 日本人本就是偏幫日本人的。當錦頤在訓練之余,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甚至不自主的便懷疑,這或許根本就是那幫日本人的圈套—— 那幾個日本人不僅殺死了華夏工人,甚至還殺死了上前拉架、維護秩序的三位華人巡捕。 他們氣焰囂張,錯的也總要叫他們說成是對的。事情發(fā)展到最后,竟變成了是上海的華人們“欺人太甚”。 他們組織在滬的千余日僑進行集會游、行,一路打砸華人商鋪, 強烈要求日本總領事和海軍陸戰(zhàn)隊出面干涉, 還他們一個“公道”。 錦頤為什么懷疑這是那些日本鬼子早有預謀的一件事? 無非便是因為那日本總領事和海軍陸戰(zhàn)隊的動作, 太過“順勢而為”了。他們一個對上海市長提出道歉、懲兇、賠償以及解散抗日團體的四項無理要求,一個借由司令的身份發(fā)表恫嚇性聲明,以保護日本僑民為由,加緊備戰(zhàn), 并從日本國內向上海調兵。 一時之間, 上海市內行動的日軍猛然激增。直至一月二十七日,日本總領事更是有恃無恐的給上海市當局發(fā)了最后的通牒—— 限二十八日晚上六點之前給予滿意答復,否則采取必要行動。 若此事僅僅是涉及日本總領事同上海市長兩方間的交涉,那么,這一整件事都不會同第十九集團軍扯上任何關聯(lián)??墒牵坏┤毡竞\娐窇?zhàn)隊牽涉到其中, 整件事情的格局便統(tǒng)統(tǒng)都變了。更何況是,日本方的兵力不斷登陸上海? 第十九集團軍和日本海陸軍戰(zhàn)隊的戰(zhàn)爭幾乎是一觸即發(fā)。 “你們說,咱們和那群日本鬼子真打得起來嗎?” 訓練中途休息的時候,大家伙幾個熟人圍坐在一塊兒,韓越忽然出聲問道。一邊問著,他還一邊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 加上同樣是幾人軍校里同學的何勇,在座四個人中,除了錦頤以外,他必然是最渴望同那群日本鬼子狠狠干一場仗的。 在沈陽的那一天晚上,錦頤去到了旅司令部,還有種種情景未曾真正看到過。而他呢?他和紅七連的士兵們,才是真真正正的,眼睜睜的瞧著北大營的將士們一個個倒在了他們的身前身后。 “這仗,應該打不起來。”幾乎都沒怎么想過,何勇便對著韓越的問題給了一個答案。 “現(xiàn)在國民政府正集中兵力在江西剿產,哪來的心思增援我們開戰(zhàn)?”何勇的語氣里滿是嘲諷的意味。 想要打仗、想要反抗,軍隊統(tǒng)統(tǒng)要問過政府的意見??墒?,除了繼續(xù)不抵抗之外,國民政府還能給出其他什么指令? 說到底,他本身已經(jīng)不對政府再抱有其他的奢望了。 錦頤和潘明飛倒是沒有說其他的什么,只是以沉默肯定了何勇的說法。 * 當晚七點鐘左右,上海軍政部部長急電第十九集團軍的軍長,要求第十九集團軍的將士們忍辱求全。并于同一時段,致電上海市長,令其答應日方所有的無理要求。 “忍辱負重”這四個字,他們說的太過輕易了,以至于錦頤甚至都懷疑,他們真正體會得到那是怎樣的“恥辱”嗎? 向真正的劊子手道歉,處死那些日本鬼子口里的所謂“真兇”,將屬于華夏百姓的血汗錢對他們親手奉上,為了向日軍低頭而將手上的巴掌狠狠甩在愛國人士的臉上。 國民政府這是真正的將華夏的臉面一應舍棄。 事情的走向正如錦頤他們所料想的那樣,然而,有一點,他們終究還是料錯了—— 他們以為,那些日本人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復,應當便會就此事了。可誰知,一月二十八日,當他們得到了上海市長的答復之后,竟又以保護僑民為由,進一步要求華夏的軍隊必須撤出閘北。 不管他們一開始的目的,是不是真就是要侵占上海,錦頤都有絕對的理由可以確信,在這一步上,華夏如果仍然一再退步,那么上海真就會變成日本的了。 然而,日本的這一要求是錦頤所不知道的——在軍隊里,消息流傳的速度其實也并不是那樣快的。 一月二十八日晚上,恰好輪到了紅七連所屬新旅執(zhí)勤,錦頤便領著紅七連的士兵們,跟著第十二團團長去到天通庵車站同另一團的戰(zhàn)士們換崗。 上海雖然號稱是“不夜城”,但到了半夜十二點之后,卻也的的確確是很少再有人在街道上走動了。到了這個點,便連上海有名的銷金窟“百樂門”也該散場了。 “團長,你看,那里好像有一幫子人來了?” 夜晚十二點半剛過,便有士兵忽然指著遠方對第十二團的團長問道。 “不應該啊?!?/br> 這么久了,他也領著團里的人站了許多次的崗,也沒見過幾次是有人的,更何況還是“一幫子人”了。 第十二團的團長心里雖然懷疑著,卻仍舊是十分嚴謹?shù)霓D過身,向著那士兵的望去。 然而,就是這么一望,他的神情便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 他站在這里往遠處一看,確實可以看到凝聚在一處的光芒正向著自己這邊在移動。因為離得有些遠了,是以,他也不能確認究竟有多少人。 可是,光憑著那光芒所映射出的暗影輪廓來看,那似乎是—— 坦克。 第十九集團軍除卻衣食住行備受苛責以外,便連裝備也是。這么多年來,他待在第十九集團軍里,已經(jīng)許久未曾見過坦克的樣子了。 然而,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大家快關掉手電筒?!?/br> 第十二團的團長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時間場景下見到坦克,一下子便愣住了。代替著他出聲的,是略顯焦急的錦頤。 第十二團的團長能看到的,錦頤自然能夠看到。并且,她比他更甚的一點是,無論是在沈陽北大營還是在南京的軍隊里,坦克的模樣,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海里。 第十二團的團長回過神來,望了錦頤一眼,知道團里的將士們都還在等著自己的指令,也沒責怪錦頤越級下達命令,立即也隨著錦頤的話復述了一遍,“全體關閉手電筒!” “全體躲進掩體,隨時準備作戰(zhàn)!” 回過神來后的團長沒有再繼續(xù)犯迷糊,等看見手里提拎著燈的士兵們,已經(jīng)將燈盡數(shù)熄滅,當下便又發(fā)布了另一命令。 掩體分作兩邊,錦頤率著紅七連同一營的士兵們隨團長躲在了一邊,另外兩個營的士兵們,躲在了掩體較多的另一邊。 “連長,咱們怎么辦?”韓越對那坦克的來處心知肚明,手里端著槍,當下便湊近錦頤的耳朵邊問道。 “還能怎么辦?看見日本人,直接給我開槍打他!”錦頤眼睛都沒有眨,直接便說道。 那坦克來的方向,正是上海公共租界里日本防區(qū)的方向。 而現(xiàn)在,他們驅使著坦克離開了他們自己的防區(qū),反倒向著華夏駐軍的方向駛來,在錦頤的眼里,他們根本就是司馬昭之心! 日軍的坦克越來越近了。 直到他們走進了自己可以看清的視線范圍之內,借助著他們自己的微弱燈光,錦頤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那坦克的四周,竟然圍了足足有兩千多人。而在那數(shù)千人中,只有少數(shù)十幾人的手里握著電筒。 他們是在借著坦克的遮蔽來進行移動。錦頤無比確信。 至少,在他們沒有真正接近之前,她是真的不曾想到,一架坦克的周圍,竟圍繞了有上千人。 他們自己一個團的人,也都還不過兩千。 “砰砰砰!” 沒有同任何人商量,也未曾同任何人上報,錦頤將槍口瞄準到坐在坦克上的三個日本人身上,率先便開了槍。 槍聲驚動了那些日軍。 霎那之間,坦克因為失去了駕駛者而被迫停了下來。那些日軍們也迅速端好了手里的槍,警惕的轉過了身體,面對著兩旁的掩體,迅疾做好了防備作戰(zhàn)的姿勢。 他們知道掩體里有人了。之所以遲遲還沒有行動,僅僅是因為他們并不能確定掩體里究竟有多少人罷了。 “全部給我開槍!” 錦頤一面用槍射殺了一名準備掏出手榴彈的日軍,一面壓低著喉嚨,憤憤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