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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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嘔了幾下,韋三扯著袖子擦了擦嘔出的口水,蹬著腿往后蹭了幾下,就不敢再往樹林里面走了—— 如果這里不是被炸的直接地點的話,那么從這往里,就一定是他們昨晚直接作戰(zhàn)的地方了。 ——等等。 也顧不著再繼續(xù)找活人,韋三連滾帶爬地就想要站起來往回跑??蛇€沒等他站起來,他卻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前面那兩具尸體壘在一起,一個頭朝南,一個頭朝北。朝北的那個腿斷了一截,朝南的那個,更是被炸得腦漿都有些流出來了。 這惡心是惡心,但怪就怪在這兩具尸體壘在那里,不像是其他地方隨便交疊著壘的,反倒像是為了完完整整地保護什么,而被特地擺成了這個樣子。 忍著幾欲作嘔的不適感,韋三想了想,還是跪著爬了過去,像是怕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一下一個的把那兩具尸體給推了開去。 推完,還像是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事般,舒了口氣地拍了拍手。 果然,正如他所料的,在那兩具尸體之下,被完整保護住的,是一具完整的身軀。 那身軀有些纖細,但看那衣裳,應該是鐵血軍或二十九軍里的一位軍官。 光憑衣服,韋三只能大致猜出這個人在軍中的地位不低。他連忙把那人翻了個個兒,顫抖著把手指伸到了那人的鼻尖下,屏著氣,在感受到那人若有似無的鼻息之后,這才忍不住喘著氣笑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能活下來的人不多。剛剛一路走來,他也只遇見了這一個。哪怕先前他的嘴里不停地在抱怨,他也不得不承認,他之所以來到這里,懷抱著的就是對這些戰(zhàn)士們生還的希望。 幾乎是狂喜地伸出兩個巴掌,在那昏迷著的人烏黑的臉上擦了擦,等擦得差不多了,他發(fā)現(xiàn)昏睡的這人,還是鐵血軍的司令謝錦頤,心里驚詫的同時,還忍不住慶幸地松了一口氣—— 以東北軍為先例來看,假如鐵血軍在這個時候失去了將領,絕對是不會再有第二個像謝司令一樣的將軍收編鐵血軍繼續(xù)只為華夏而戰(zhàn)的。屆時,鐵血軍最有可能的下場,也不過就是像現(xiàn)在的東北軍一樣,被秦非正掌握在手里,并為瓦解這難以控制的力量,被分散到不同的戰(zhàn)場白白送命。 連忙從地上站起來,韋三把錦頤背到了背上,一顛一顛的就往著樹林外頭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過具體的戰(zhàn)斗場面和血腥場面沒有展開細寫,應該算不上很虐......吧? 不過,這一戰(zhàn)過后,雖然加上葉生明那邊傷亡慘重,但南京好歹是保下來了~ 另外,作者君要反悔了。以第三人稱寫李清照,比如說“李清照輕輕地勾了勾唇”有點怪怪的,很沒代入感,很難寫,所以作者君準備換個宋代故事。寫個男的穿越南宋初期當文官吧,里面也會寫到李清照的,畢竟她是作者君的真愛~ 謝謝五月漁郎扔了1個地雷 謝謝愛恨不過一世扔了1個地雷 ☆、第一百零二章 腦子里是一陣銳利的刺痛。 昏迷前最后一刻聽到的槍聲、爆炸聲、戰(zhàn)士們的怒吼聲仍舊在腦海里不停地響起,阻礙著她從沉睡中蘇醒。 有那么一刻, 她是真的受了那種潛意識的迷惑, 不想再醒來面對這殘破空寂的世界的。但最后, 漫天的憤怒和仇恨, 卻還是將她徹底拉離了這片烏黑的意識里—— 就像那個把她敲暈了的戰(zhàn)士一樣,她自己也很清晰的明白,身為一名戰(zhàn)士的謝錦頤,可以戰(zhàn)死沙場,可以就此長眠,但身為一支守衛(wèi)華夏的軍隊司令,謝錦頤卻決不能死! 最后, 錦頤還是醒了, 在無比的心酸、憤恨和愧疚之中, 她告訴自己應該要醒了。 自她昏迷以后,那樹林里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錦頤是全然沒有記憶的。但她甫一醒來,見著自己身上并無哪里受了重傷, 模模糊糊地把情況自腦海里一過, 也就大概是明白了。 “吱呀” 寢室的門被推開,錦頤并未抬頭去望,便聽見一道十分熟悉的男聲,頗含慶幸般松了口氣道:“錦頤,你醒啦?” 聞言,錦頤稍稍側過了頭去看, 見是韓越,便一邊套上了軍裝的棉外套,一邊出聲問道:“你不在北平守著,來南京做什么?” “平津那一塊兒徐明山、王凡、老五他們幾兄弟領著兵守著,我看最近那些鬼子們把心思都放到了南方這邊,沒什么心思繼續(xù)往那邊偷襲進攻,就領著一部分人回來了。主要是看看能不能在這兒幫上忙?!?/br> 韓越坐在一邊的凳子上,隨口解釋了幾句后,瞧著錦頤收拾好了穿戴,這才第一次對她皺著眉訓斥道:“錦頤,你這次是真的是太大膽了!” 他這個人,從前愛鬧騰,現(xiàn)在在明飛死后、經歷了好幾場戰(zhàn)爭,就開始變得沉穩(wěn)下來了。但說到底,有一點他是沒變過的,那就是在自己人面前的脾氣好。 認識錦頤這十年來,他是完全沒有對錦頤發(fā)過脾氣,講過一句重話的。要不是這次的情況太兇險,差點他的摯友、鐵血軍的司令就要葬送在這一場戰(zhàn)爭中,他也不至于著急到想要好好罵她一頓的地步。 “這次確實是我沖動了?!?/br> 環(huán)著手站在地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后,錦頤嘆聲道。 她沒有說,她向來是最喜歡在戰(zhàn)場上利益最大化的,如果不是真被和鬼子的雙方差距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她決計不會做出這樣相當于去讓戰(zhàn)士們送死的舉動。 但她得承認,她的確是沖動了。 在參與這次樹林行動的時候,她想,無論是普通的士兵,還是一軍之首的司令,她首先是個守衛(wèi)家國的軍人。是軍人,當然可以死在戰(zhàn)場,即便她是個司令。 她的意志當然夠堅定,她欣然赴死的時候,內心當然足夠豪情萬丈。但在那之前,她應該想得更遠些的。至少,她死后,鐵血軍司令一職應當由誰接手,鐵血軍往后應當往哪方面繼續(xù)抗戰(zhàn)的大致方向等問題,種種后事,她都應該先想好對策的。 是的,她承認自己是沖動了,卻絕不承認有關于“謝錦頤不該死、且不能死”這一言論,哪怕在普通民眾的眼里,或者“謝錦頤”三個字,就代表了“守衛(wèi)華夏、戰(zhàn)無不勝的鐵血軍”,但她自己心里知道,這是錯誤的—— 鐵血軍的每一次勝利,都是那些犧牲在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士們用血rou拼筑出來的。 一瞬間,錦頤的心情有些低沉。 她動作有些猶豫,但最終,卻還是邁了幾步,去到韓越的對面坐下,握了握拳頭,內心不斷掙扎著,“你來駐營的時候,應該也問過情況了……” “結果如何?” 她既想聽到答案,卻又害怕聽到答案。等她終于把始終繞在舌尖的話給問了出來以后,心里這才總算是松了一松。 但還沒等她徹底把那口氣給松下去,她卻又把那氣給重新提了上來—— 韓越的神情并不大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沉重。他對著錦頤搖了搖頭,“跟著葉將軍去鬼子營帳的,大多都犧牲在鬼子的武器下,基本是把鬼子的子彈、炮彈給耗得差不多了,這才找著了機會攻了進去。雖然最后算是突襲成功了,但我們華夏這邊自己的人也沒剩多少了?!?/br> 抿了抿唇,他又繼續(xù)說道:“至于跟著你去樹林那邊的,一個也沒回來。就連你,也還是那什么叫韋三的去那邊搜了一趟,這才把你給帶了回來。” 幾不可察的挑了挑眉,韓越后面說的那一句,叫錦頤心里十分詫異—— 鬼子的武器慣來厲害,要不然他們也不至于如此忌憚。葉生明將軍領著人去偷襲鬼子營帳,會損失慘重這一點,她早有預料,心里雖然悲痛,卻也不覺得稀奇。 她倒也真沒想過,那看起來惜命得很的韋三,幫他們傳完了話后,第一件事不是遠遠地逃開南京,而是去到了指不定什么時候會有人跑出來看上一槍的樹林去。她還以為自己能在昏迷后回到民軍的駐營里,是還有人在那死人堆里活了下來呢。雖然她早知從埋了地雷的地方活下來有多么困難,但她總歸是那樣期望著的。 “錦頤……你……?” 韓越瞧著錦頤許久沒有說話,一瞧著她眼睛里空空蕩蕩的,開始出神了,便知道她這大抵是心里有些茫然、難受了。 “上了戰(zhàn)場就是這樣。隨時都會有犧牲,誰會知道下一個是誰?只要國家的土地保住了,只要華夏還是華夏,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嗎?” 韓越勸慰的話有些耳熟。 錦頤忽然想起,從上海連夜趕到廊坊城區(qū)的那一天,看著熬了好幾天沒吃沒喝沒睡,只一個人靜靜地帶著的他時,明明自己心里也為明飛的突然犧牲而大感沉痛,卻偏偏故作冷靜地用了同樣的一番話,去勸慰過他。 現(xiàn)在想來,她還記得那時自己的心情。那時,因為開戰(zhàn)在即,為了全力迎敵,她的心里雖然痛恨和遺憾,但到底是把全部的情感投遞到了戰(zhàn)場上,內心是平靜更多。 而現(xiàn)在……三萬多的人,除了她一個人,竟然再沒別的任何一個活著回來…...除了沉痛和對鬼子的悲憤以外,她最愧疚的,是在那一片埋了地雷的樹林里,她連去讓戰(zhàn)士們的軀體找到,讓他們入土為安都做不到…… “為了華夏還是華夏……”錦頤低聲呢喃。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曾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是懷著怎樣的堅定的。 為了這一句話,華夏死了多少人,幾乎沒有人能夠算得太過清楚了。但她知道,為了這句話,一定還會有更多的人踏在勇赴犧牲的征途上。 她太清楚了,華夏數(shù)千年都過來了,又怎么會甘心在這一刻從此消散?真正的華夏子民,自詡龍的后裔,又怎么會甘愿匍匐在小島國窮兇極惡的人的腳下? 為了華夏還是華夏,每一個華夏人幾乎都是不顧一切的,懷著瘋一樣的執(zhí)念,想要去達成它! 為了華夏長存,這才是戰(zhàn)士們不顧生死,前赴后繼的身赴戰(zhàn)場的意義。 * 一九三八年的第一天。 南京被鬼子們炸毀的房屋,已經推倒重修過半,在南京休整了大半個月的鐵血軍將士們,在拿著入伍名冊給犧牲的戰(zhàn)士們立好了烈士碑,訓好了新招的幾萬新兵后,只留了一萬的老兵幫著新兵和二十九軍的將士守城,便準備啟程回到上海了。 一路上,從南京離開,南京的百姓們就出到城外,來到郊區(qū)揮手相送?;氐缴虾?,上海的百姓們早早地得到了消息,也圍在大路的兩邊,夾道相迎。 很多人都知道鐵血軍這次南京一戰(zhàn)傷亡慘重,五萬的戰(zhàn)士,活下來的只有一萬六七。但所有的人都只知道的是,鐵血軍又一次在華夏捍衛(wèi)國土成功! 也似乎就是在南京這一場戰(zhàn)爭之后,鬼子們同樣也傷亡慘重了,一次又一次地在鐵血軍的手里嘗到敗仗、吃到苦頭了,就也開始長記性了。 他們也不再泛著擰勁兒地去往鐵血軍的周圍鉆,反倒是趁著鐵血軍連著兩次戰(zhàn)爭、元氣大傷,難以大范圍轉移,開始把戰(zhàn)爭的著力點,放到了華夏的其他城市去。 在戰(zhàn)火四起、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響起炮聲的華夏,北平、南京、上海三個地方,竟然顯得格外安穩(wěn),成了無數(shù)人在逃亡時第一個想到要去的城市。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作者君在趕論文課的學術論文作業(yè),超難的,簡直狗帶,所以沒能來碼字~o(╥﹏╥)o 另外,南京暫時就到這里了,先過渡一章,明天進入新劇情哈~愛你們,么么噠(づ ̄ 3 ̄)づ 謝謝五月漁郎扔了1個地雷 謝謝陳二十一扔了2個地雷 謝謝愛你哦扔了1個地雷 謝謝等待扔了1個地雷 謝謝濃墨未央扔了1個手榴彈 ☆、第一百零三章 一九三八年,在多是民生艱苦的戰(zhàn)亂之中, 生活在上海的洋人、名流們竟然仍如往常的奢靡著又度過了一個春天。哪怕是近來, 世界的形勢和氛圍都頗為緊張—— 三月中旬的時候, 德國的軍隊長驅直入, 直接占領了奧地利。但對于德國這一赤·裸·裸的侵略行為,西方列強卻僅僅是表示抗議而已。甚至,沒過多久,英、美、法等國又承認了德國對奧地利的吞并。 只有蘇聯(lián)強烈譴責納粹德國的侵略,并建議召開國際會議,共同對付希特勒的侵略。但顯然的是,西方國家在日本侵略華夏的時候, 國民政府幾度求援都沒有出手干預, 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畢竟, 在那把侵略的火燒到自己身上以前,這些所謂的強國,總是希望獨善其身、穩(wěn)坐高臺的。 在緩慢地休養(yǎng)生息,訓練新兵、并且重新cao辦起袁幼卿留下的武器研發(fā)山莊的同時, 錦頤聽聞了這個消息, 心里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意外。 她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要開始了。等到那個時候,沒有國家可以獨善其身。 整個春季過去,五月份的時候,在其他國家都還保持著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鬼子們趁著鐵血軍不能大范圍動作的時候, 又在華夏掀起了一番腥風血雨—— 鬼子兵向廈門進攻的時候,錦頤是知道的。但就像是其他離得遠的各縣城接連不斷的淪陷一樣,廈門離上海,實在是有些遠了,就算是鐵血軍的士兵開始漸漸增多了,但鐵血軍的武器卻還是遠遠沒有跟上。 廈門會失守。這幾乎是毋庸置疑的。秦非正可不是錦頤,他不大會像錦頤和葉生明那樣,總想著拼了命的想要嘗試著把城給守下來,只會像留給葉生明的指令一樣,讓所有的將領“見機撤退”。于是,自南京一役過后,華夏大地仍舊有一片接著一片的土地不斷淪陷。 先是廣西的藤縣,而后又是福建的廈門。 “這……我們該怎么辦?” 把一封又一封來自全國各地的請愿書滿滿當當?shù)財傇跁郎?,韓越把《上海日報》剛出的最新報紙仍在那些請愿書的最上頭,有些為難地問道。 錦頤和張騰飛甚至都不用再往那報紙上去看,便大體可以猜到,在那報紙的第一頁,被人用了整整一頁的篇幅去寫的文章題目,左不過就是“日軍在廈門開展了屠殺活動,唯有鐵血軍出兵方能將其驅逐”這點意思。 以前,錦頤以為,南京一役,她和華夏的將士們咬著牙、送了命,總算是把南京給守住了。這樣,那一幕令人觸目驚心的歷史,叫人不忍直視的華夏劫難,也應該算是翻篇了。 但這個世界,總歸是變數(shù)太多。她救了南京,卻沒想到后面還有一個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