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清歡是怎么回事呢？他只是在做夢，那個(gè)夢太深，他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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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名喚祁君，人稱東籬上人，半仙之身，他除魔衛(wèi)道，修道煉術(shù)，他有七個(gè)入門弟子，皆是他從小收養(yǎng)在身旁，對于每一個(gè)都悉心教養(yǎng)，可以說，這些孩子是他在人間唯一的牽絆。盡管如此，他修煉道術(shù)的目的就是擺脫rou身輪回的痛苦，真正做到無情無欲，無憂無慮，不生不死。而事實(shí)上，因?yàn)轲B(yǎng)育這幾個(gè)弟子，中途修煉有所懈怠，知道他們長大成人，且有所修為，他才終于沉下心來，一心一意修仙。

    本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卻不想，他遭到同門陷害，走火入魔，昔日克制與壓抑的欲望傾巢而出，自此萬劫不復(fù)——那三日瘋狂，他不只犯戒，而且亂了倫常。那幾個(gè)他引以為傲的弟子，因?yàn)樗挠翜S。

    三日之后，一切落幕，他如同大夢初醒。他在房間內(nèi)，他們幾個(gè)跪在房間外。外面冰天雪地，一如他此刻的心。他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他的修仙之路就此斷掉，他們的師徒之情從此葬送。

    他應(yīng)該怨恨誰呢？究根到底，這是他自己的罪過。他一時(shí)不察，著了別人的道。他也不夠明白，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自小養(yǎng)大的孩子對他的感情變化。

    作為懲罰，第一件事，他在那爐中自煉，直到把欲望之體封印。第二件事，消了那七子的記憶把他們流放了。第三件事，他自墮地獄，進(jìn)入輪回道，以此來洗滌自己犯戒罪孽。

    ……

    清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坐起身，看了看四周，確定自己在房間里。他閉上眼，前塵往事仿佛悉數(shù)回來了。

    再次睜開眼，整個(gè)人如同獲得了新生。

    呼出一口氣，清歡下了床，腳踩在地板上的冰涼觸感告訴他——他回來了?，F(xiàn)在的他，是完整的白清歡。

    清歡拉開窗簾，打開落地窗，走到陽臺。外面陽光普照，空氣清新，他深吸了口氣，通體舒暢。

    他聽到樓下有聲音，往下面看去，啾啾正在草坪上踢球玩，陪他玩的是鐘黎，雖然鐘黎一直皺著眉，沒什么耐心的樣子，而旁邊，古月華抱著胸站在那里，不時(shí)指點(diǎn)幾句啾啾向鐘黎進(jìn)攻——他反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真是有夠笨的，”鐘黎腳下踩著球，語氣輕蔑：“給你放水你也贏不了?！?/br>
    “我年紀(jì)還小，”啾啾馬上反駁：“當(dāng)然比不上你?！?/br>
    “口齒倒是伶俐?！辩娎枥浜?。

    啾啾接著說：“等我長大了，一定會擊敗你?！?/br>
    鐘黎上前，一把揪住啾啾的衣領(lǐng)，把他提了起來：“口氣越來越狂妄，你還真以為我不敢揍你？”

    “你揍我，等我爸爸醒了我就告訴他去?！本司艘膊皇切“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摸清了——這幾個(gè)叔叔雖然看著挺可怕，但是只要自己把爸爸搬出來，他們就拿自己沒轍了。

    “嘖嘖，這小鬼還知道告狀了……”鐘黎一把把啾啾給舉起來，做出一個(gè)要把他扔出去的動(dòng)作。

    “如果鐘黎你敢扔，我才是佩服你?！边@時(shí)，從屋子里走出了一個(gè)人，是季知秋，他也算來看戲的。

    “扔了應(yīng)該也沒什么要緊，”古月華笑著，毫不在意地說：“這小鬼是龍子，又不是普通小孩，沒那么容易死的?！?/br>
    “啊啊啊——放開我——”啾啾有了危機(jī)感，開始叫喚了：“你放開我，我要爸爸！爸爸……爸爸救我……”

    “咳咳……”聽咳嗽聲就知道是陳梓然：“清歡還沒醒，你們要玩也要有分寸……咳咳……”

    鐘黎橫了陳梓然一眼：“要你這個(gè)病秧子啰嗦什么……”

    清歡瞧著下面不成樣子，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啾啾還是孩子，把他放下?！?/br>
    那下面的人聽到聲音，都有些驚訝，他們抬頭看到了站在陽臺上的清歡，全都露出高興的表情——

    “歡！”鐘黎直接就松手了，啾啾掉在了地上——不過，他還算機(jī)靈，自己翻轉(zhuǎn)了個(gè)身，穩(wěn)穩(wěn)地落地，雖然如此，他還是扁著嘴，很是委屈——這些叔叔都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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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歡帶著啾啾去看樓兆，進(jìn)病房的時(shí)候，看到樓兆正坐在床上低頭看文件。

    “才剛醒來的人不是更應(yīng)該休息嗎？”

    樓兆抬頭看到清歡，眼睛一亮，把手里的文件遞給一旁的秘書，對清歡說：“清歡，你來了，我之前聽說你醒了，可是沒辦法去看你……”

    “你先養(yǎng)好你自己的身體吧，五年都躺在病床上，人都瘦得皮包骨了。”

    “我挺好的，醫(yī)生看過以后說身體機(jī)能都挺正常，接下來配合治療和簡單的復(fù)健就可以了?！睒钦渍Z氣輕松，不過他在看到清歡手牽著的啾啾，頓了下：“他是……”

    “我兒子，大名叫白甯，小名叫啾啾。”清歡又低頭對啾啾說：“來，啾啾，叫人?！?/br>
    啾啾馬上乖乖地喊人了：“樓叔叔好。”

    樓兆的心情有些復(fù)雜：“你什么時(shí)候……有了個(gè)兒子……”

    “這個(gè)，以后在跟你說。”清歡摸了摸啾啾毛茸茸的腦袋：“但是，他是我兒子沒錯(cuò)?！?/br>
    “好，我知道了。”

    “我想和你談?wù)??！鼻鍤g對樓兆說。

    張秘書很識相，立刻把東西都收了，說：“那少總，小先生，我先把文件送給老總了，晚點(diǎn)再過來?！?/br>
    “好?！?/br>
    張秘書走了以后，清歡對啾啾說：“啾啾，你去那邊做作業(yè)去?！?/br>
    “嗯?！编编北持约旱臅タ蛷d那邊的小桌子旁做作業(yè)了——他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作業(yè)本，拿出筆，眼睛盯著那作業(yè)本，可是耳朵卻努力去偷聽那邊清歡和樓兆的對話——

    “我都想起來了。”清歡對樓兆說。

    “都想起來了？”

    “嗯，所有的事情。”

    “那就太好了，我本來還擔(dān)心……”

    “五年前那個(gè)時(shí)候，你本該坐上去多倫多的飛機(jī)的，可是知道我可能有危險(xiǎn)就趕回來了。后來發(fā)生了那場大火，你明明去接電話出去了的，正好逃過一劫，然而因?yàn)槲疫€在里面又返回來……”

    “如果在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也會這么做。”樓兆自嘲地一笑：“我只是普通人，不能保護(hù)好你，也就只能與你共死了。”

    “你知道，一個(gè)人最最珍貴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嗎？”清歡問。

    “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我就知道自己——你對我而言，重要性更甚于性命?！睒钦淄鍤g，深情款款：“我已經(jīng)錯(cuò)過一次了，我不想再來一次……一個(gè)人失去了摯愛，擁有再多的財(cái)富，擁有再高的地位，擁有再長的壽命，也不過是蹉跎歲月……那種寂寞難捱，那種守著過去的回憶而獨(dú)活于世的感覺……清歡，我真的不想再來一次。”

    清歡看著他：“果然，你想起來了?！?/br>
    “是，我不想重蹈覆轍?！睒钦孜兆×饲鍤g的手：“上一世我已經(jīng)抱憾終身，含恨而死了，這一世，我要緊緊，緊緊地抓住你?！?/br>
    第311章 再見任先生

    “……這一世，我要緊緊，緊緊地抓住你?！?/br>
    清歡久久未言，過了好一會兒，他對樓兆說：“好，這一世，就這一世?！?/br>
    聽到清歡這么說，樓兆疑惑地看著清歡：“清歡，你的意思是……”

    “這一世，我不會拒絕你，只要你需要我就會陪著你?！鼻鍤g緩緩道。

    樓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清歡，你……是認(rèn)真的嗎？”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樓兆緊緊握著清歡的手：“我只是害怕……這只是一場夢……”

    “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先說清楚?！鼻鍤g對樓兆說：“樓兆，人只能活一世，如果你只為我而活的話，會很辛苦，因?yàn)椋业纳磉叢粫挥心阋粋€(gè)人。”

    樓兆停頓了下，然后眼神轉(zhuǎn)而深邃，變得堅(jiān)定起來：“我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br>
    “樓兆，這一生，我們會一起，直到結(jié)束?！鼻鍤g定定地望著樓兆的眼睛。

    樓兆點(diǎn)頭，“好?！?/br>
    那邊的啾啾低著頭，卻完全沒在看作業(yè)本上是什么內(nèi)容，他心里十分不安——怎么辦？怎么辦？爸爸要和別人在一起了，那父親怎么辦……父親要被拋棄了嗎……

    此時(shí)，正在天宮的龍肇打了個(gè)噴嚏，他挑了挑眉：難道是歡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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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醫(yī)院又陪了樓兆一會兒，在他做檢查的時(shí)候，清歡才帶著啾啾離開。

    “爸爸?！编编毙⌒÷暤亟辛艘宦?。

    “嗯？”清歡低頭去看啾啾。

    “你喜歡那個(gè)樓叔叔?。俊编编眴柕糜行┬⌒囊硪?。

    “為什么這么問？”

    “你說要和那個(gè)樓叔叔在一起的……如果不喜歡為什么會在一起呢？”

    “啾啾，你要知道，人的壽命是有限的，經(jīng)歷了生老病死，這一輩子也就結(jié)束了。我許了他一輩子，也就是一輩子?！鼻鍤g說：“但你說得沒錯(cuò)，我是喜歡他，這種喜歡是愿意陪伴的喜歡。”

    “那……爸爸你不喜歡父親嗎？”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下一刻清歡說不喜歡他就要哭出來一般。

    “龍肇？”

    “對，爸爸喜歡樓叔叔，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父親呢？”

    清歡看了一眼啾啾，才說：“如果你父親愿意的話啊，我也可以陪他一輩子?！?/br>
    啾啾睜大了眼：“可是……父親是神，不會死的啊……也就沒有一輩子的說法?！?/br>
    “他是不死之身。”清歡嘴角微微上揚(yáng)：“可是我，是人，是死?！?/br>
    “爸爸？”啾啾呆呆的。

    清歡摸摸他的腦袋：“好了，走吧。”

    清歡和啾啾去打車，突然清歡看到了在那路邊的長椅上坐著的一道青色身影。

    清歡神情一凜：“是他?！?/br>
    “爸爸，是誰？”

    清歡牽著啾啾走過去，站在那人面前：“任先生，好久不見。”

    那人抬起頭，稱得上漂亮的眼中卻沒有神采——他是個(gè)瞎子。

    “好久不見，真是巧合啊?！?/br>
    清歡看著他：“我可不覺得是巧合……我甚至認(rèn)為，你在這里是特意為了等我的?！?/br>
    那個(gè)任先生呵呵笑了幾聲，才說：“你還是這么聰明。”

    “說起前面兩次見面，我總有種被你耍了的感覺?！鼻鍤g在他身旁坐下，啾啾也乖乖坐在旁邊——“任先生，現(xiàn)在還算命嗎？”

    “別人，當(dāng)然不算，可是如果是你的話，我隨時(shí)奉陪?！彼氖址旁诠照壬希骸澳阋闶裁?？”

    “我什么都不想算，比起算命，”清歡輕笑：“我更好奇你的身份……你是什么人，為什么這么關(guān)注我的事？”

    “因?yàn)槲覀冇芯墶！比蜗壬⑿Φ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