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遠粉不開心，領(lǐng)獎后看著三樣?xùn)|西發(fā)愁。

    他本來就是想給mama留個紀(jì)念品，讓她以后能睹物想起他這個寶貝，可紙糊的獎狀能干嘛，還有鋼筆看上去就很便宜。

    這些天來，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變得強大，但也知道體內(nèi)的能量不過是拔苗助長再飛快的消失。

    他沒有時間了。

    他每一個小小的心愿，都需要時間去完成，可他沒有時間了，一點點時間都沒有了。

    厲遠想到這里，咬著唇憋住淚水，然后跑到林絲絲身邊，微笑著把三樣獎品全部交到老師手上。

    林絲絲挑眉：“嗯？”

    厲遠不好意思說自己送這些東西，輕聲說：“老師幫我保管?！?/br>
    林絲絲覺得保管就是拿著等放學(xué)的意思，反正兩人也是要回一個家的，她點點頭：“好?！?/br>
    校運動會結(jié)束后，校長大人還要發(fā)表演講做小結(jié)，林mama瞅著時間不早給林絲絲請假回家早點做飯，林絲絲想著厲遠也該餓了，特別不好意思的說：“那媽今天做點餃子？”

    厲遠得了第一，林mama高興地誒一聲，昂著腦袋走了。

    林絲絲哭笑不得。

    雖然今天家長都來了，但林絲絲還是要點清人數(shù)放學(xué)，再加上運動會的時間，林絲絲能回家時間天都要黑了。

    結(jié)果她帶著厲遠往公交站走，卻看著她嫂子的車停在路邊她的必經(jīng)之地。

    這明顯是等著她，等著她干嘛呢？還想吵架？

    林絲絲也不是純包子，她別過頭打算帶著厲遠趕緊回家，免得小孩子餓著。沒想到那邊嫂子卻下車追過來，大聲喊：“絲絲，我送你回家吧？”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林絲絲頓住腳，回頭看自己嫂子。

    在車上了許久，她嫂子臉上表情非常不自然：“上次在家是我不對亂發(fā)脾氣，我也沒真趕你出去的意思，就是當(dāng)時為了林戚的事情著急上火，你看這么多天了我也沒搬過去對不對？”

    她嫂子看中那間老房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林絲絲才不相信她真的要放棄，淡淡道：“沒事，我就住在外邊挺好的?！?/br>
    大嫂臉上更加難堪，但還是厚著臉皮裝親熱：“絲絲，我做嫂子上次亂發(fā)脾氣是不對，你原諒我這次，為了林戚我們也得見面不是？”

    林絲絲聽出味兒了，她讓厲遠走遠一點才對嫂子道：“大嫂，現(xiàn)在孩子不在，你有什么話就直說?！?/br>
    她嫂子一眨眼差點哭起來，可憐兮兮的仿佛她是受害者：“絲絲，我上次真是鬼迷心竅覺得是為了林戚好，但我絕對沒有把你趕出家門的意思，這兩天你哥跟我吵架，已經(jīng)一個多星期沒回家了?！?/br>
    原來道歉的理由在這。

    林絲絲心里嘆氣，她嫂子別的其實都挺好的，在外邊工作也辛苦，就是喜歡找她哥哥吵架，而且但凡吵架不管誰對誰錯就拿離婚做要挾。

    上次她就發(fā)現(xiàn)林思遠表情不對勁了，這次顯然因為她的事情，林思遠動了真氣。

    她上次就說過不管這位嫂子的事情，也沒有被人壓在頭上欺負還送臉的道理，林絲絲頓一下：“嫂子，你跟我哥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我哥那邊我也會說，我搬出來跟你在家里所作所為完全沒關(guān)系。”

    她說完要走，大嫂卻氣的伸手拉林絲絲，這一下才抓著人，大嫂正待說什么，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的厲遠看著她。

    林絲絲背對著他，可大嫂確實正面對著厲遠，一個六歲的小孩兒陰沉的看著她，那眼神兇惡中帶著煞氣。

    就像恐怖片里養(yǎng)的小鬼。

    大嫂一愣，覺得腳底冒寒氣，她下意識松開林絲絲的胳膊，林絲絲皺眉看她一眼，不明白大嫂怎么了。

    她大嫂卻掉頭就走。

    往回走著，大嫂身體還發(fā)著抖，她仔細回憶剛剛看到厲遠的表情，那張小孩子的臉上泛著青，眼睛里好像有紅光。

    兩步后，她腳下一絆，直挺挺的摔在光潔的泊油路上。

    這天晚上，厲遠格外的纏著林絲絲，他也不乖乖學(xué)習(xí)了，非抱著林絲絲一起窩在沙發(fā)上看動畫片。

    畢竟是小孩子，林絲絲拗不過他，也私心想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她把孩子抱在懷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摸他腦袋。

    厲遠高興的冒泡，差點被他媽擼禿毛。

    不過，溫馨還是溫馨的，厲遠在mama懷里甜蜜的想流淚。

    九點到厲遠睡覺時間，林絲絲給小蘿卜頭找好衣服讓他洗澡，厲遠乖乖的拿好衣服去浴室。林絲絲發(fā)現(xiàn)他今天晚上的動作都很慢，突然喊：“小遠，你沒事吧？”

    厲遠回頭對她笑笑：“老師，沒事?！?/br>
    他一個人到浴室。

    六歲的孩子一個人洗澡沒問題，林絲絲從來沒擔(dān)心過這個，可今天她就是覺得不對，而且眼皮總是跳，心臟還若有若無的疼，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消失。

    林絲絲不敢離開，坐在客廳里一邊備課等厲遠洗完澡。

    厲遠在里面卻不好受，他慢吞吞脫下上衣，一疊布從里面掉出來，上面全是鮮紅的血跡。厲遠把它們撿起來，又牢牢的包好，決定等會兒晚上出去一并帶出去扔掉。

    做好這些后，厲遠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那里已經(jīng)有無數(shù)道傷口，有些已經(jīng)好了，可是新近添的幾處卻沒有愈合。

    他知道，強烈的激化讓他變成獸型，身體比以前強大，可生命元素也被耗盡。

    希望能讓爸爸清醒過來。

    厲遠沒洗澡，他慢慢用毛巾清理干凈自己的身體，又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到客廳林絲絲卻已經(jīng)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厲遠知道她這些日子一直沒睡好，他心里萬分舍不得mama，走過去親親她的眉眼，又親親她的鼻尖。

    小獸半跪在沙發(fā)前，握住母親的手，把臉蛋放進mama的手里。

    凌晨三點，厲遠按時赴約，小獸胸前毛發(fā)染血，搖著尾巴站在車外許久，又抬起獸首不舍望向樓上，最后堅定的走進厲崇明的車。

    厲崇明今天早早準(zhǔn)備好刀子握在手上，“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來吧?！?/br>
    .

    樓上，林絲絲突然感覺呼吸困難，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一只灰色的野獸追著她，猙獰的身體像要咬斷她的脖子，林絲絲“啊”的一聲從夢里醒來，頭疼欲裂。

    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

    那股不詳?shù)念A(yù)感越來越強，林絲絲咬著牙從沙發(fā)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厲遠的房間走，卻在推開門后發(fā)現(xiàn)空蕩蕩的床，還有她今晚親手交給厲遠的睡衣。

    下一秒，林絲絲跟發(fā)瘋似的，把房間每個角落都找一個遍，嘴里一直叫著厲遠的名字，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她目光看向厲遠今天交給她的鋼筆，冥冥之中想到什么。

    林絲絲拿起手機，直接往外跑。

    第21章

    林絲絲到樓下, 昏暗的路燈下一片蕭索。

    夜里的風(fēng)還是有些涼, 林絲絲抱住腕子, 捏緊手機埋頭往保安室走。她們這一帶小區(qū)雖然老舊但裝了監(jiān)控器, 林絲絲仗著多年住戶的關(guān)系, 讓保安把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

    畫面顯示凌晨3點有一輛房車停留在樓下，因為監(jiān)控的角度關(guān)系，林絲絲跟保安都沒看見房車有沒有上下人在，只是確認他在下面停留片刻，然后啟動離開。

    保安道：“你認識這輛車嗎？”

    這時候已經(jīng)快四點，林絲絲搖頭：“你能把這些天的監(jiān)控都調(diào)出來看看嗎？就差不多時間, 這個地點。”

    保安嗯一聲, 因為時間地點指向明確，他利索把昨天視頻調(diào)出來，發(fā)現(xiàn)車子果然也在這里停留片刻才離開, 再往前翻視頻，依舊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這輛車都出現(xiàn)過。

    保安暗暗心驚：“這周都是我值夜班，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輛車？”

    林絲絲隱約覺得這件事不能以正常知識來揣度, 這對父子來歷實在太過蹊蹺。林絲絲想到厲遠這些日子的表現(xiàn), 湊近屏幕把這十天的視頻來來回回的看。

    “你看這里，”林絲絲指著屏幕：“是不是有個白色的東西？”

    保安也湊近看, 屏幕的光映照在他臉上, 他眼神研究半晌：“難道是一條狗？一條狗這么晚做什么？”

    林絲絲并不知道, 但她知道問題就在這只狗上面。

    看完視頻后, 林絲絲往回走，她腦海里反反復(fù)復(fù)還是白色的小影子，又想到厲遠整整齊齊放在床上的衣服，她咬咬牙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打的士。

    無論這件事再離奇，她都不能不理厲遠。

    林絲絲跟厲遠接觸的久，但是小孩子的生活非常簡單，她能想到跟厲產(chǎn)生關(guān)系的地方就是厲先生的公司，但那個地方不像會有結(jié)果的樣子，那只有一個地方了。

    那間貴餐廳。

    凌晨五點，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時刻，林絲絲從的士上面下車，她把薄薄的外套往身上擼了擼，打著寒顫觀察餐館木質(zhì)大門。

    大門上，兩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血色色彩染在在古色大門上，就像老屋鬼片場景。

    林絲絲雖然剛剛來的時候充滿堅定，這會卻忍不住害怕，她想了想走到門邊的圍墻旁昂起頭。

    這間屋子是個平房，林絲絲來過一次知道只要她能翻過圍墻就能進去里面的院子，可是這圍墻也不矮。

    幸好，為了保持古色古香的味道，圍墻旁邊還有假山做鋪墊，林絲絲把平底鞋鞋帶綁好，確認自己安全開始攀爬石頭。也拜這些年身體素質(zhì)還行，林絲絲勉強踩在最高處，然后試著勾出圍墻的頂端，卻發(fā)現(xiàn)上面立著碎玻璃。

    林絲絲心涼透，她想想?yún)栠h，咬著唇把外套脫下來撕爛綁在雙手上，然后干脆握住上面的玻璃。

    挺疼的，鮮血都流出來。

    林絲絲知道現(xiàn)在腳不能受傷，所以她動作慢慢的，盡量不踩到玻璃而是往圍墻內(nèi)跳，為了預(yù)防扭到腳，她右手還是抓著最大的一塊玻璃，阻擋自己跳下來去的力量。

    “噗通”一聲，她整個人栽倒在草叢里，身上的衣服也被劃出痕跡，手上的鮮血更是稀里嘩啦的流。林絲絲疼的眼睛發(fā)酸，她把所有悶哼都忍住，又把自己的外套從手上解開把玻璃碎渣扔掉，重新綁在手上止血。

    院子里燈火通明，全是紅色的燈籠。

    林絲絲矮身在一個假山后面，其實她覺得自己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讓她有這么大的勇氣，可她不想退縮。

    太陽就要升起來。

    林絲絲閉上眼睛，把頭靠在假山上，她試圖聽聲辯位，至少聽到一點點動靜。

    可沒有。

    難道她找錯地方了？也許厲遠已經(jīng)回家了？可林絲絲不死心，她心里隱隱有個預(yù)感告訴她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厲遠。

    就這樣片刻后，林絲絲突然睜開眼睛，她聽到走廊那邊發(fā)出聲音，可是是很輕很輕的聲音，她咬唇望過去，被血紅燈光下的四腳著地的東西嚇的瞪大桃花眸。

    是狗？

    兩只狗！

    這里怎么會有兩只灰色狗這樣并排走著，就像守衛(wèi)一樣？林絲絲汗毛倒立，她生怕自己發(fā)生一點點聲音，可她不作聲也毫無用處，那兩只狗依舊訓(xùn)練有素的朝她慢慢走來。

    林絲絲嚇的手抖，鮮血染紅的衣服繃帶上，一滴滴的血掉進泥土里。

    這時，那邊走過來的狗突然齜牙，眼睛里迸發(fā)出找到獵物的光芒，林絲絲嚇得身體一抖，居然聽到左邊那只狗張嘴道：“是人類啊，人類的鮮rou我最喜歡了?！?/br>
    林絲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