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連著喊了三遍,甚至能聽到回聲。寂靜山林因這突來動靜而鳥雀驚飛,賀齊耳邊聽到蘇禧的話,心中震驚,腳下一步不停,徑自騎馬離開。 哪怕馬匹跑出去了很遠,也知道她沒有追上來,賀齊心底的驚訝久久沒有平復。 那個樣子,又到底算得上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多多留評啊!比心! 第49章 花好與君同(七) 被蘇禧的言行攪得心下煩躁, 賀齊驅(qū)使著身下大馬胡亂跑了一陣。冷風刮在臉上叫人清醒,他定住心思后又慢下了速度,沒了狩獵興致,干脆騎著馬準備回去。 半道上,賀齊遇到了李怡在的狩獵隊伍。自從七夕那日,吳愷被李怡塞了只荷包在手里,他對這個人越殷勤,這會兒不必說也是陪伴在她的左右。 “賀將軍,您怎么是一個人?”李怡訝然的表情輕聲問。 賀齊語氣淡淡道:“沒留神同其他人走散了?!?/br> 她本以為,憑著李淑那時說的話, 今次狩獵賀齊同她兩個人必定是會在一起的,單遇到賀齊難免奇怪。李怡暗暗去觀察賀齊的表情,注意到他情緒似不是很好。 有意無意, 李怡笑說:“原本以為長公主殿下會和您在一起的?!边@樣一句話, 落在賀齊的耳中是一個意思,落到了其他人耳中又是一個意思。 賀齊正因為蘇禧鬧心,聽到這樣的話,無意越發(fā)不耐煩。礙著李怡是郡主, 且這么多人在, 他不好說得難聽,聲音卻冷下去:“長公主殿下為何要同我一起?” 這分明是否認他們的關系了。李怡臉上一驚,心下反而是一喜。七夕那日被那些話唬住了,后來她才想到……李淑曾說那么些過分的話,賀將軍焉能不在意? 親耳聽到賀齊這句話, 李怡變得篤定。說不得那些事情是李淑一廂情愿的,賀將軍心里頭不見得高興,且很可能不怎么樂意。要關系好,能是現(xiàn)在這樣子嗎? “不是……只是以為……”李怡微微低下頭,像為自己的話感到抱歉。賀齊卻知道她從蘇禧那里聽到過什么,而今說這些無非故意為之,哪會有什么無意無辜。 一旁的吳愷沒有覺察到李怡別有用意,只出聲邀請賀齊留下一起狩獵。興致先被蘇禧破壞復又被李怡毀一毀,賀齊沒有答應,婉拒過后,騎著馬獨自回了營地。 賀齊走后,吳愷尋到機會悄聲問李怡:“長公主和賀將軍有什么事?” 李怡笑看他一眼,說:“這是從何說起呢?你也知,我堂姐自己拒了這婚事?!?/br> 蘇禧和賀齊雖是早早空著手回的營地,但遲一些回來的其他人無不是滿載而歸。隨行的宮人們將眾人獵到的野兔野雞野鹿進行處理,這天的晚膳便是吃烤rou了。 因在宮外,又是冬狩之行,比宮里頭是少幾分規(guī)矩。永建帝心情好,讓眾人都不要太拘束,也就隨興幾分。蘇禧挨著李洵坐在上首,仗著身份更加是隨意自在。 賀齊坐在她斜對面錯幾個的位置,蘇禧偏過頭便能看得到他。他在這種場合沒什么話,喝酒吃rou卻不怠慢了自己。只冷眼瞧著,酒喝得多了些而rou吃得少了些。 宴席將散之時,注意到賀齊心情不佳再記起他白天很早便回來了營地,本著關心關愛臣子原則的永建帝把人喊到跟前,好歹問一問怎么回事。 賀齊將將過來,蘇禧便起身離席,視線從他身上掃過走開了。他只走到永建帝的面前去,行過禮又被賜了座,沒有提白天的事,推脫身體不適以應付這番盤問。 縱然知道皇帝開明,可關乎他和蘇禧之間那些,賀齊不至于糊涂到覺得和皇帝說就能得到解決。假使被知道他們……恐怕一道圣旨下來,當初沒成的事真成了。 賀齊一面想事一面回自己帳篷去休息,暗處忽然走出來一個窈窕身影。他下意識擺出防備姿態(tài),待那人出聲,方知是壽春郡主,又皺了皺眉。 出現(xiàn)得突然且將他攔了下來,分明特地在等他,否則她也不該在這里。賀齊有些不明白,他們哪有這么多事情可以說,或者是關系很好,很有話可聊。 足足等了兩刻鐘才等到了他,被風吹得渾身發(fā)冷的李怡心情卻是雀躍。她立在賀齊面前,仰頭去看他。附近幾盞昏暗的燈,暗淡光線下,她望住他深邃的眼眸。 李怡放低姿態(tài),柔柔的說道:“在此處等著賀將軍,是想和將軍道歉。白日若是有說錯了的話,請將軍萬莫往心里去。我先前確實以為,將軍和長公主……” 又是為那個人,又是為那些事情。 賀齊聽到便覺得糟心,哪怕對方的語氣很好、態(tài)度很好,他的好脾氣也使不出。 他覺得面前的壽春郡主,許是腦子不靈光。既然知道提這些會叫人不高興,何必非要巴巴跑來找他說?如今夜里寒涼,還特地在外頭等著專門來給他找難受? 賀齊心里服氣,正準備開口,又一道聲音橫空出現(xiàn)。對于賀齊而言,這聲音非但耳熟,還是他而今最不想聽到的。可十分顯然,那個人沒有這種自知之明。 “我說過的呀,賀將軍是我的人。”蘇禧慢吞吞從一處帳子后面走出來,走到了李怡面前繞著她轉(zhuǎn)一圈,“字面意思,我——的——人——” 莫名被蘇禧瞧得不自在,李怡低下頭,手指絞著裙擺,咬唇膽大說:“那也得先問問,將軍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才好……總不能自己隨便就下了論斷。” “是這個道理。”蘇禧笑笑,“但這也是我和賀將軍兩個人的事情,哪里會需要旁人來cao心呢?我不曾與父皇母后說,也不曾找弟弟幫忙,自然也不會找你?!?/br> 李怡說不出話,唯有一雙眼睛淚盈盈看向賀齊,向他求助。 可惜,這會兒,賀齊正在看蘇禧。 他覺得這個人當真陰魂不散,什么時候冒出來,完全沒有一個預兆。 到底能不能有一刻的消停了? 李怡哀哀看了賀齊半晌,沒等到他看自己一眼,不由心里頭惴惴的。蘇禧卻笑著往賀齊身邊一靠,挨在他身上,問李怡:“還是你不明白什么叫他是我的人?” 賀齊轉(zhuǎn)頭看向她,對她不要臉的話終于有反應,想要去為自己辯解。豈知,她在同一刻也轉(zhuǎn)過臉湊過來。察覺到他要躲,她手掌已扣住他后腦,唇便吻了上來。 香軟的唇瓣貼上了他的,太過清晰的觸感叫賀齊一個晃神,她的舌趁勢闖進去。眼前的一幕叫李怡再次受到?jīng)_擊,她瞪大眼睛,轉(zhuǎn)而驚叫一聲,被嚇跑了—— 這聲尖叫將賀齊的意識拉了回來,他往后一仰,一把推開蘇禧,拿手背去擦自己的嘴唇。蘇禧笑著挑眉:“是想擦干凈了才好再來一次么?” 賀齊甩開手,怒氣沖沖:“你還知不知廉恥?!” “不知。”蘇禧沒有猶豫的回答,“反正有人在大街上還做這種事?!?/br> “她三番幾次的接近你,擺明是看上你了,我怎么可能就這么看著?”蘇禧理直氣壯的對賀齊說,“該不該發(fā)生都發(fā)生了,誰想勾引你,我都不答應!絕不!” 這話霸道又蠻橫,賀齊只是好笑。 難道他還真成了她的?她說什么是什么?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 “你答應不答應和我沒關系,”賀齊說,“但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現(xiàn)在不是你的人,將來更不會是!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以后也別再來煩我!” “哦——”蘇禧淡定的應下,“行吧,那我回去睡了?!?/br> 賀齊一怔,卻看到她就這么轉(zhuǎn)身走了。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肚子里憋的那股氣,就這么莫名其妙啞火,無處發(fā)泄。 賀齊在睡夢中,感覺到有嬌嬌軟軟的身子貼在他的身上,那個人有白皙的皮膚,細膩又光滑。胸前的兩團綿軟也貼著他的胸膛,濕潤柔軟的唇舌同他熱烈糾纏。 他是動彈不得,她卻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在她身上不停的游走,感受玲瓏曼妙。他被那些美妙誘惑著,勾引著,情難自禁的去探尋,主動索求,完全不受意識的控制。 “賀將軍,”那個面容模糊的人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一雙大大的眼睛閃過狡黠,口中還在低聲說道,“我待將軍一片真心,將軍如何不知?便這樣不肯信我?” 聲音如此熟悉,賀齊身體一下子繃緊,試圖去看清楚這個人的樣貌。他睜著眼睛努力分辨,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李淑!是李淑! 想起自己差點被迷了心神,賀齊渾身一個激靈,立刻去推纏在他身上的人。他又意識到這只是一個夢而已,催促著自己趕緊醒,趕緊醒過來,猛然睜開眼—— 賀齊從夢中清醒,趕緊坐起了身,又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的汗。他用著錦被,視線掃過陳設簡單的帳內(nèi),沒有任何人在,確實僅僅是個夢而已。 即便意識到了這一點,賀齊也沒有能松一口氣。他手掌撐著額頭,掌心滿是汗,越是蹙眉,怎么會……夢見了這個人?偏偏是……夢見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23333333 to 賀齊: 為愛鼓掌了解一下! 第50章 花好與君同(八) 賀齊拒絕見蘇禧。 他發(fā)現(xiàn)但凡沾上這個人的事情, 便總是一團糟,那么索性不沾。 沒過多久,蘇禧同樣發(fā)現(xiàn)了賀齊在刻意回避她。他確實回避她,可是同時,從系統(tǒng)顯示的數(shù)據(jù)看,賀齊對李淑的感情,比起過去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不小的變化。 結(jié)合數(shù)據(jù)變化以及賀齊的行為,分明充滿傲嬌的意味。蘇禧心里知道應該不是因為那天晚上被她親了,問過系統(tǒng)得知是春|夢,她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這叫什么, 口嫌體正直? 嘴巴上說著不要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知道了其中緣由,蘇禧好心配合賀齊傲嬌行徑, 像是因為他刻意避開她, 她真的找不到機會再sao擾他般,讓他喘一口氣,免得被這件事擾得一直都精神緊繃。 蘇禧覺得自己是挺善解人意的,也理解賀齊心里糾結(jié)。發(fā)展到了這一步, 該讓他自己好好消化一下才行。要是逼得太緊, 恐怕會適得其反,她索性暫時收收手。 如實過得兩個月,便到年底了。 十二月的京城下過好幾場大雪,終日天寒地凍,叫人恨不得縮在暖閣一步不挪。 十二月十八這天, 逢賀齊休沐,他沒有出門,待在將軍府。彼時,馮道已經(jīng)離京回去與家人團聚,賀齊半天的功夫是在看書,另外半天的功夫用來練劍。 待在演武場里半天功夫,出了一身的汗,賀齊沐浴換過一身衣服,走出來才發(fā)現(xiàn)外頭又下起了雪。雪花撲簌簌落下,天地都靜悄悄的,廊下幾盞燈籠輕輕晃動。 賀齊略看過兩眼,不知自己怎么起了這興致,又抬腳往膳廳里去。走出去幾步,余光瞥見庭院里有人緩步走了過來,一抹火紅的身影,便又停下,駐足看過去。 那人穿著件火紅的斗篷,帽子遮住半邊的臉,遠遠看不怎么真切。賀齊是沒有看到那張臉,卻已經(jīng)明白了是誰。得了好一陣子的清凈,他早已恢復理智和冷靜。 她要進來,把身份一亮,誰敢阻攔?沒有人通報一聲,賀齊不奇怪也懶得追究,畢竟這人就是這種做派,怪不得誰。賀齊負手在廊下,看著蘇禧一點一點走進。 走到近前,蘇禧小跳一步邁了進來,拍拍身上的碎雪,摘下風帽,沖賀齊露出一張紅撲撲的笑臉。仿佛他們之間什么不愉快都沒有發(fā)生過,她笑:“賀將軍!” 賀齊聽著她親熱的口吻,看看她自在的模樣,不能理解她沒事人的樣子。一眼之下收回了視線,他冷淡的對蘇禧說:“長公主殿下,寒舍簡陋,招待不起您?!?/br> “無事不登三寶殿,知道嗎?”蘇禧對他的冷淡不在意,慢悠悠說,“我今天過來自然是有事,”將手中的酒壇子往賀齊面前一舉,“請你喝酒??!” 賀齊不為所動,臉色一變未變道:“不必,受不起!” “為什么?”把酒壇子收回來,上下看過兩眼賀齊,蘇禧問,“怕我在酒里下藥?” 雖沒往那個方面想,但賀齊冷笑,說了句:“也差不多?!?/br> 蘇禧輕哼一聲:“不識趣!這可是上好的梨花白,你以為隨便就能有得喝嗎?” 賀齊不欲多說,招呼管家來送客。 蘇禧寄走幾步攔下要離開的賀齊,微笑道:“其實我是來和你清賬的?!?/br> “上次我同你道歉,你不肯接受,后來還干脆不理我了,你自己說說,事情有這么辦的嗎?”蘇禧看著賀齊,“所以我想來想去,好不容易又想到一個法子?!?/br> 賀齊輕壓嘴角,沒說話也沒有走。 蘇禧說:“你我比一回酒量如何?如果你先倒下,往后就得聽我的?!?/br> “如果你先倒下了,我說什么就是什么?”賀齊上來一點興趣,問。 蘇禧點一點頭,卻大言不慚:“別看我這樣,我覺得,你未必就能喝得過我!” 賀齊嘴角挑了挑,惡劣的說:“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