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兩人之間有股無形的氣流在碰撞般,充斥著窒息感。 可是兩人的眼神卻依舊看似平靜無礙,連交談的語氣也保持著輕緩平和,如此的反差更是讓所有人不敢多言。 “我成親之前的事,與成親之后的事,不可相提并論,相信將軍明白我的意思。”慕鴻歌輕笑著,放下了插嘴的茶蓋,語氣無風(fēng)無浪的輕平。 鬼面看了慕鴻歌半晌,才輕輕地笑了出聲,并滿意道:“說得也是,西洲的人早就知曉你與那小倌的關(guān)系,此事也不必隱瞞,如若真要說莫言之是為了那小倌而悔婚,本將軍還真是不相信?!?/br> “將軍,這”御史大人頓時(shí)感覺被扇了巴掌一般,心中滿腹委屈。 “御史大人,我記得,我有告知過你,讓你近期別來衙門要人,人都收監(jiān)了自是不會跑的?!惫砻嫜哉Z間從懷里拿出一張令牌,直接放在桌上,并輕緩地推了一下令牌。 那令牌順勢滑到了御史大人的手邊。 秦卿也在此刻看清楚了,那是一張“軍刑令”。 有“軍刑令”在手,可以處置收監(jiān)的重犯,有用刑的權(quán)利,也有斬首犯人的權(quán)利。 “這張令牌,是圣上讓我交給御史大人的,圣上的意思是要宰相府與慕府順利進(jìn)行,也并非不重視你喪女之事,圣上也是用心良苦才會顧全大局為重?!?/br> 鬼面話音剛落,那御史大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臣愚鈍,一時(shí)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圣上開明,圣上萬歲,是老臣糊涂,老臣知錯(cuò)了!”御史大人跪在地上,手捧令牌老淚縱橫,嘴里不住的認(rèn)錯(cuò)。 “御史大人請起吧,既然知曉一切都是誤會”慕鴻歌語氣平靜依舊,談話期間并未抽空去看秦卿,而是示意旁邊斬衙役去扶御史大人。 可鬼面卻在此時(shí)打斷了慕鴻歌的話 “任何人都不用去扶御史大人,待御史大人清楚了自己錯(cuò)在何處,便知曉自行起身?!惫砻婵匆膊豢从反笕艘谎?,叮囑御史大人那塊“軍刑令”只能在慕鴻歌婚后才可使用。 若是提前使用,便會傷及滿門。 御史大人老淚縱橫地點(diǎn)頭,一直跪著不敢起身。 此時(shí) 鬼面才抽空看向御史大人,并明確地、且不慌不忙地開口 “御史大人最近都在衙門里找慕兄理論,不知曉外面的事。”鬼面的語氣輕慢,嗓音毫無波瀾的繼續(xù)道:“其實(shí)你口中那個(gè)姓秦的小倌,現(xiàn)下是本將軍的人” 在場的人,都紛紛地看向鬼面,就連秦卿也順勢看向鬼面的所在之處。 可是 在眾人驚訝之時(shí),只是慕鴻歌不著痕跡地皺起了眉頭。 慕鴻歌眸色不悅地看了鬼面一眼,轉(zhuǎn)而無聲無息地看向秦卿。 而秦卿也在此時(shí),察覺到慕鴻歌那股涼颼颼的視線。 第152章 秦卿站在人群后,青衣素美的清雅,臉部籠罩在帽檐下的暗影之中,幾縷發(fā)絲順著帽檐泄出,順滑而下垂在身前。 秦卿微微地抬起頭,那平靜的視線與慕鴻歌涼簿的視線短暫的相遇。 但很快 秦卿便輕緩地垂下了眼,避開了慕鴻歌的視線。 慕鴻歌也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重新看向正在與御史大人交談的鬼面,并面色如常且嗓音平和道:“將軍此言怎講,還請說清楚一些,否則御史大人不明白。” 這平緩的專線在偌大的衙門大殿內(nèi)回響 衙門內(nèi)外,都可謂是富麗堂皇,燭火輝煌,擺設(shè)與布置,以及衙役們的裝束都能體現(xiàn)出衙門的富足。 進(jìn)門處那幾張虎皮拼接的地毯也是極為精致。 “將軍若是將此事說得越清楚越好,如此一來御史大人便會明白得更加透徹?!?/br> 慕鴻歌身著雪白色的長衫,銀紋云紋渲染出的鏤空云騰,與衣衫邊緣的銀色滾邊,陪襯得天衣無縫的完美。 那精巧的銀色發(fā)冠,流光溢彩的迷人。 那白色的華美長袍,與那精美的銀色腰帶,純色凈雪的亮眼。 長雪袍,銀鱗靴,銀玉腰帶,渺紗長披,無論那一樣都價(jià)值不菲,加上慕鴻歌英氣迷人臉龐,更加引人矚目。 那雪色的身影,在金碧輝煌的衙門大堂內(nèi),顯得極為醒目。 遠(yuǎn)遠(yuǎn)便能首先看到慕鴻歌。 但是,鬼面獨(dú)樹一幟的威武裝扮也能讓人無法忽視,那紅底金紋勾勒的英武戰(zhàn)袍,衣袍、衣領(lǐng)、衣袖邊緣都流金交錯(cuò) “我的意思很簡單,秦卿現(xiàn)下是我的人,自然是不會跟慕兄及莫言之有多余的瓜葛?!惫砻嬲驹谘瞄T的大堂內(nèi),一身的英武之氣卻是無法掩蓋的外露,那清明之中略顯朦朧的嗓音也自面具下溢出。 鬼面微微地側(cè)身,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御史大人,并更加的明確道:“秦卿曾經(jīng)是與莫言之與慕兄有過一些淵源,不過現(xiàn)下本將軍的人,是不會給本將軍惹麻煩的,御史大人可懂本將軍的意思?” 隨著鬼面的動身、轉(zhuǎn)向,其肩頭的流蘇金飾泛濫出迷離的光暈,那光華內(nèi)斂流轉(zhuǎn),似有迷人的淺光籠罩不散。 御史大人的肩膀明顯顫抖,隨即便老淚縱橫的道歉:“將軍,是老夫失禮,未考慮清楚便糊口而言,還請將軍慕要怪罪。” “將軍的意思很明確,御史大人若是硬要說莫言之棄婚與秦卿有關(guān)系,那便是陷將軍于不義?!蹦进櫢璨换挪幻Φ卣酒鹕?,緩緩地走到御史大人身前,居高臨下且眸色平和地看跪地的老者。 慕鴻歌始終都是彬彬有禮,看上去儒雅氣息之中又充斥著一股難掩的英氣。 溫和之中帶著幾分令人矚目的輕言笑。 瞧著便是謙謙君子,瀟灑英俊。 在場的人都聽出了鬼面的意思,也知道慕鴻歌的意思,將軍的意思無非既是不要御史大人將秦卿牽扯進(jìn)來。 而此刻,御史府的人則是直冒冷汗。 還好御史大人未抓那小倌,而是選擇先處理莫言之,若是抓了那小倌惹惱了將軍,此事怕會難以善后。 現(xiàn)在宮中,除了御史跟宰相位高權(quán)重之外,便是將軍最有發(fā)言權(quán)。 三人的勢力、地位、權(quán)威都不相上下。 向來都是互不開罪,都忠心為老皇帝辦事 “慕兄說得不錯(cuò),秦卿是我的人,往后便不會再也其他人有扯不清的關(guān)系?!惫砻骓狡降乜戳擞反笕?,隨后再低笑地看向慕鴻歌。“慕兄,不愧是圣上看上的賢能,思緒敏捷觀察甚微,往后必有大作為?!?/br> 這嗓音是那么清平,又是那么平常,并未有太過強(qiáng)調(diào)的夸獎,只是輕描淡寫的簡單闡述。 甚至,那帶著幾絲暗藏的深韻。 “多謝將軍夸獎,往后秦卿還得勞煩將軍你幫忙照顧?!蹦进櫢枰詭缀跬瑯拥摹⒙犓破匠s淺藏深蘊(yùn)的語氣說著客套話。 鬼面似有似無地哼笑了一聲,便不再提起秦卿,而是讓慕鴻歌早些回府歇息。 “明日你還要做新郎官,養(yǎng)足了精神明日才好抱得美人歸,若是到時(shí)連洞房都沒力氣,那可是會被宰相千金當(dāng)成笑柄?!?/br> “舊聞將軍與宰相千金素來有些淵源,可真是羨煞了在下?!蹦进櫢铚睾投Y貌地言語間,隱隱地透著幾分諷刺之意。 秦卿聽出了這難以察覺的微妙之處,而鬼面也自然是聽出了一點(diǎn)門道。 “有何可羨慕的,你即將成為宰相未來的乘龍快婿,天下間的男子可都以你為榜樣。”鬼面一邊冷靜的闡述,一邊眸色幽靜地看跪地的老者。 那深如墨色的眼眸,神情收斂掩藏的沉定,平靜得無絲毫波瀾,也令人無法透析其心緒。 “榜樣二字豈敢當(dāng),將軍與我即將過門的娘子‘情同手足’,將軍才是有心人,為我做了這一樁好媒,讓我能娶到這么‘冰清玉潔’的好姑娘?!蹦进櫢栎p笑著,言辭客套且風(fēng)度禮貌,可語氣隱含不屑。 特別是“冰清玉潔”幾個(gè)字 秦卿也沒聽出端詳,可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人群后,無聲無息地看慕鴻歌和鬼面。 他沒想到,鬼面會保他。 也沒想到慕鴻歌會如此滿意尚未過門的娘子 此時(shí)。 之前還跪在地上的御史大人,抹掉了眼淚從地上站起,穩(wěn)妥收好了“軍刑令”,可御史大人卻在此時(shí)不滿地呵護(hù)了慕鴻歌。 “慕世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玷污將軍與宰相千金!” 慕鴻歌滿意地看著御史大人,輕笑地慫恿了身旁的鬼面一句:“將軍,看來御史大人可真是老糊涂了,如此詆毀將軍的清白?!?/br> “御史府的人,都先回去?!惫砻嫫骄徢依潇o的下了令,眸色卻森然地看向御史大人。 御史大人臉色微變,知曉剛才失言,便不再多言,帶著人馬從衙門內(nèi)撤離。 秦卿親眼看到御史大人是被身邊的屬下攙扶著出門的,想必是氣急攻心,而且御史大人的臉色還相當(dāng)?shù)碾y看。 衙門內(nèi)御史府的人撤離之后,衙門的審案堂內(nèi)便空了許多。 只剩下了穿戴整齊、站姿的標(biāo)準(zhǔn)的衙役們,秦卿的身影也變得更加容易被發(fā)現(xiàn)。 隨后,秦卿聽到鬼面與慕鴻歌在衙門內(nèi)簡單談了片刻,才看到鬼面準(zhǔn)備動身離去。 只是,在鬼面快要走出衙門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似乎想到什么事沒交代,隨即聽到鬼面的聲音響起 “衙門里的人都給我聽好了,特別是師爺要聽清楚我說的話。”鬼面頭也不回的交代著,讓衙門內(nèi)上下依照規(guī)矩辦事:“任何人不得見莫言之,如若讓我知曉有人擅自見了莫言之,那么你們衙門上下可脫不了私放重犯的罪名?!?/br> 鬼面的面具下溢出了輕輕地、高深莫測地低淺笑,那笑聲很淺很短暫,透著幾絲警告與危險(xiǎn)。 頓時(shí),秦卿心底升起了點(diǎn)點(diǎn)寒意。 他知曉,鬼面也許看到他了 糟了。 秦卿心神不寧地望著鬼面離去的背影,那迅速撤離的士兵如潮水般的退去,直至鬼面的身影消失在nongnong的夜色之中。 人流散去之后,衙役也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這位爺,你先回,先前將軍的話,你也聽到了,可別讓我們衙門難做。”師爺客氣的上前,禮貌地請秦卿出衙門。 秦卿的眸色很平靜,暗影籠罩下的容貌,混沌不清。 “有勞師爺了,我這便離去?!鼻厍淦届o的回答,并移步準(zhǔn)備離開。 可是秦卿還未走出幾步,便被人給擋住了,那一抹雪色的身影耀眼的潔白,似高峰雪蓮般的不染風(fēng)塵的英氣襲人。 擋住秦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身似雪色的慕鴻歌。 “你先下去?!蹦进櫢柚獣煚旊x開。 師爺見狀,也不多問,離開時(shí)將衙門內(nèi)的人都差遣走,只留下秦卿與慕鴻歌兩人。 秦卿站在原地,看了眼前眸光沉定的慕鴻歌片刻,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