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jié)
“你的氣色不佳,言之派人給你燉的補品,你都可有吃下?”莫夫人輕柔地將茶杯放回桌上,留意著秦卿的面色。 秦卿的睫毛濃密,眼中神色如初,氣色雖有欠佳,但清雅、歉然之態(tài)依舊。 只是,略顯憔悴。 但卻比平日里多了幾分“我見猶憐”之色。 “補品都有吃下,莫夫人不必為秦卿憂心?!鼻厍漭p緩的動唇,嗓音溫和且平靜。 他穩(wěn)穩(wěn)地端著茶杯,輕巧地揭開茶蓋,輕淺地飲了一口茶。 茶杯中,倒影出他的臉龐。 確實是,顯得疲憊。 “最近府里的事物繁忙,加上生辰設宴之事牽纏在身,便沒去看你,只是讓丫鬟送了些補品過去?!蹦蛉搜鄣纂[約流露出幾分愧疚之色。 不是為上次“妄言”之事,還是為近期未去探望之事而感到歉疚。 或許都有。 “莫夫人的這份心意,令秦卿深感榮,能得到莫夫人如此關(guān)心乃是秦卿的福氣。”秦卿將手中茶杯放下,語氣謙和,態(tài)度溫從。 燭火下,秦卿那戴著藏青色手套的手背上,花紋似云繞般逸然。 聞言,莫夫人眼下浮出難以察覺的淡淡紅暈…… 淺似胭脂,淡似水色,花容美貌,不衰之艷。 秦卿知曉不該久待,見老爺遲遲未出現(xiàn),便禮貌的告辭:“時下不早了,莫夫人也該早些歇息了,秦卿也不便打擾了。” “嗯,那你早些回屋吧?!蹦蛉怂朴兴茻o地點頭應許,并拿過手邊的蠶絲手帕,輕緩地沾了沾艷唇上殘留的茶水。 但是,秦卿剛準備起身,便又聽到莫夫人開口言道…… “過幾日我會派人給你送些新衣衫過去,留待我生辰宴那日你再穿戴?!蹦蛉隧袔?,紅唇烈焰,華容生艷。 “那秦卿先謝過莫夫人人?!鼻厍湫臒o旁騖地起身,道謝之后便動身離去。 前堂內(nèi),丫鬟們都低著頭,全都沒敢看秦卿拉下帽后的面容。 就連門前的丫鬟,也都是將頭低著將傘遞還給秦卿,生怕褻瀆了秦卿。 秦卿步出前堂后,便將傘撐起步入了飄搖地風雪中。 那寒冷的風,吹拂過他華美的肩領(lǐng)處,繚動著他臉龐的發(fā)絲…… 秦卿那沾染著茶水的唇,被風濕涼。 在回別院的小路上,他穿過蒼松密林,沿著地面刻畫的石板小道,往長廊處而行。 蒼松密林并非真正的山野森林,而是種滿蒼松的別院,那院子是仿造山野景色所建的過道,不僅賞心悅目,還極為別致。 作為隔離院落地地帶。 這條“小路”,平常無人路經(jīng)。 秦卿走上回廊之后,走了半盞茶才抵達,東流河。 此地,有假造的瀑布,流水聲嘩嘩作響。 此刻,風云茫茫的暮色下,懸掛殷紅燈籠的圓拱門下,出現(xiàn)一抹熟悉的身形。 那人身形修長,體態(tài)完美,身著冷色華袍,充斥雍容貴氣。 只是,那俊顏之上清冷依舊。 那人身旁還跟了一位身著官袍的才御醫(yī)。 那人似乎是準備送老御醫(yī)出府。 老御醫(yī)手里提著藥箱,跟隨在陸漠寒身旁,摸了摸胡子蒼聲斷言:“陸公子,不瞞你說,那陸小公子身子虛得很,可不能再受凍了?!?/br> “嗯。”陸漠寒若有若無地應聲,臉上表情不變。 也不知曉,究竟有聽,還是沒聽。 秦卿見兩人入了拱門,便直接往離開府邸的側(cè)苑而行了。 陸漠寒似乎有心事,加上秦卿所站得較遠,燭火又昏暗,固然是沒有見到秦卿。 可是,秦卿卻站在拱門下等候陸漠寒。 因為這是陸漠寒回別院的必經(jīng)之路。 秦卿站在寬大的拱門下,心緒重重的撐著傘靜候。 先前,御醫(yī)口中的陸小公子…… 想必,應是子崖。 沒等多久,秦卿便聽見有腳步靠近,很快便見到返回府邸的陸漠寒。 四目相對…… 陸漠寒緩然地停下了腳步,沉默地注視著秦卿,似乎沒想到秦卿會在此地出現(xiàn)。 “漠寒。”秦卿平靜地喚了陸漠寒,并沉靜地走近其身,“子崖是不是病了?” 他問得很輕。 輕得他自己都怕知曉答案。 陸漠寒不言不語地看成秦卿。 “先前,御醫(yī)對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秦卿停下了腳步,在陸漠寒身前站定,保持冷靜的緩言。 精美的油紙傘,擋住了侵擾兩人的風云,也擋住了燈籠那殷紅之光。 可是,陸漠寒越是靜默不語,秦卿便越發(fā)擔心。 “我想見見子崖,不知曉現(xiàn)下可否方便。”秦卿言辭卻依舊保持慢條斯理的穩(wěn)定,可心中卻是充滿迫切。 “不方便,若是被人瞧見你去了我院子,別人會誤會你的,所以你還是別去,以免被莫言之趕出府?!标懩淝榈纳ひ舨粠Ыz毫的情感。 寒風中,那眸色清漠地眼中,無情緒波動。 秦卿知曉陸漠寒恐怕是生氣了。 才會如此回絕他。 還以這種方式,譏諷他對莫言之的遷就與在意。 秦卿握著傘的手,有些堅硬,但還是問道:“子崖是怎么病的?” “你又不在意子崖的死活,平日里你從來沒去看過他,現(xiàn)下你到關(guān)心起他來了,會不會太不合情理?”陸漠寒神色清冷地目視秦卿,輕飄飄的語氣淡然至極。 隨后。 陸漠寒便移動腳步,從秦卿身畔走過,仿佛不打算再也秦卿交談,直徑往回院的路而行。 “子崖是由你照顧的,他病了,你有責任?!鼻厍湟苿幽_步,跟隨在陸漠寒身邊,指出了陸漠寒的不足。 “我是有責任,沒有責任的是你,莫府的地圖我都給你了,也沒見你親自去看子崖?!标懩疂M不在乎地笑了,眼底浮現(xiàn)出失望之色。 “我受了風寒,前陣子都臥病在床,咳咳咳……”秦卿快跟不上陸漠寒的腳步,說到一半便胸中氣悶,忍不住地咳嗽起來。 秦卿腿軟的止步,手中的油紙傘也掉落在地上…… 他一只手扶著墻,一只手捂著嘴,調(diào)整呼吸抵制咳嗽。 可是,咳嗽不止,反倒加劇。 耳邊盡是刺耳的嗡嗡地聲音。 陸漠寒停下了腳步,聽聞那聲聲刺耳的低咳,這才緩步回身,重新走回秦卿身旁。 秦卿輕輕地喘氣。 陸漠寒站在秦卿身后,伸手撫了撫秦卿的后背。 隨后,便順勢攬住秦卿的腰。 將秦卿擁入懷中。 秦卿輕輕地咳嗽著,聲聲壓抑,氣息不順。 他感覺到身后之人的胸膛很溫暖,那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手心傳遞而來的溫度,仿佛能讓他心緒寧靜…… 那停留在他耳邊的平穩(wěn)呼吸聲,以及那氣息的溫熱觸感,都令秦卿真切的感覺到陸漠寒正摟著他。 “咳咳,我只是想看看子崖,看看他好不好而已。”秦卿極力的壓制住咳嗽,艱難的忍咳低語。 他沒有回過頭看陸漠寒,因為他不想陸漠寒看到自己如此模樣。 “可以讓你見子崖,但你要答應我,表面上回避我可以,但私下你不可回避我。”陸漠寒靠在秦卿耳畔淡然低語,那唇邊溢出的白霧淺淺的吹散地風中。 “嗯。”秦卿輕緩地點了頭。 “是不是有人告訴過你,若是去了我那處會有各種不好的影響及后果,所以你才始終不來我別院?”陸漠寒動了動那唇形優(yōu)美的雙唇,面色不變的清淡而言。 秦卿不否認。 是有人對他說過…… 但是,為了避諱,他暫時不去也好。 只是,不曾想到陸漠寒會為些而動怒。 “咳咳,我答應你,往后有機會,會到你所住的別院去看子崖和……你的?!鼻厍漭p咳著,緩聲承諾。 殷紅燈籠的映襯下,秦卿臉上的面具蒙上了淺淺的光華。 面具上那金色的鏈子,隨著秦卿輕淺的咳嗽之舉,而輕輕地晃動著。 “那若是下回還有人在你面前說我居心不良、動機不純,你還會聽信讒言嗎?”陸漠寒一邊不緩不急地詢問,一邊不慌不忙地上下?lián)嶂厍涞男乜凇?/br> 似在替秦卿順氣…… 但是…… 那動作,又好像不那么單純。 秦卿強忍住了咳嗽,微喘著側(cè)過頭看向陸漠寒:“沒有人說過你的不是,是我心中有顧慮罷了?!?/br> 他沒替莫言之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