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樓雁青沒回答。 但是,卻在此時放開了秦卿。 可是,秦卿此刻根本不敢亂動。若是被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那便會遭人口舌,落人話柄。 如若因此而影響到莫府的名聲,那便不好了。 “之前我來的時候遇見管事,他說今晚秦卿有來探望你?!蹦贻p的御醫(yī)身著錦綠色官袍,流霞碧玉,玉戴環(huán)腰。 那廣袖邊緣黑裘纏繞,深如錦墨的發(fā)絲垂在身后。 那眼中的眸色被其衣袍呈現(xiàn)得暗碧深幽。 此刻,那年輕的御醫(yī)正繞過屏風,不緩不急地朝著床邊靠近。 秦卿輕緩地拉合床簾的縫隙,并悄無聲息地、不安地注視著樓雁青。 樓雁青安慰般地輕撫著秦卿的后腰,依舊虛乏地回答御醫(yī):“他是來過,不過已經(jīng)走了,你若是無其他事,便請回?!?/br> 外面無動靜了。 秦卿微微地將頭埋在樓雁青頸間,他現(xiàn)下不能隨便動,更無處躲藏。 若是御醫(yī)撩開床簾,所目睹便是—— 他半趴半靠地依附在樓雁青的身上,衣衫凌亂地領(lǐng)口香肩半露,背部的線條以及后腰下棲伏的幅度,呈現(xiàn)出令人遐想的姿態(tài)。 由于秦卿微側(cè)著臉,并稍稍將頭低埋著,暗影籠罩住其容顏。 使人無法看清其容貌。 那烏黑的發(fā)絲順著肩背往下延伸,勾勒出起伏優(yōu)美的背部線條。 此刻,樓雁青的雙手順著秦卿的腰,移放至秦卿的后腰下,手指似有若無地輕輕捏擠。 第223章 秦卿的氣息稍有加重。 嘴里呼出的熱息,也漸漸的guntang灼人。 那氣息盡數(shù)呼散在樓雁青的頸間。 華美的床簾外,燭光淺影搖曳。 屋外雷電交替,光影閃動。 此時,床簾外不遠處,響起御醫(yī)平然清漠的交代聲。 “既然你不想我打擾,那我就先行離開,你也早些休息,以免加重‘病情’?!?/br> 此刻,年輕御醫(yī)站在距離床邊幾步之遙之處,正眸色沉著地盯著床簾虛掩處隱隱露出的華麗衣角。 那衣袍之上輕羽云紋交繞,錦白無暇的衣角暗藏著幾縷金絲淺華。 御醫(yī)面色不心和,眼底的色澤卻似深潭般,清碧幽幽。 那衣角無疑泄露了床榻上,并不是只有“大學士”一人。 隨即—— 秦卿聽到外面的人移動腳步離開。 直到廂房的大門被重新關(guān)上,他才稍稍地松了口氣。 “你在害怕今夜與我‘同床’之事,被莫言之知曉?”樓雁青嗓音平緩地反問秦卿,那蒼白的指尖輕觸秦卿肩頭的黑發(fā),且慢條斯理地替秦卿順著發(fā)絲。 秦卿輕緩地抬起頭,眸色平和地回視樓雁青,并輕聲地給予了回應(yīng):“如此場面,被誰見到都不好?!?/br> 被誰見到,被誰知曉,都會惹來非議。 樓雁青順撫秦卿發(fā)絲的指尖稍有停頓。隨后,那指尖便轉(zhuǎn)而緩慢地撫上秦卿的臉頰。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在意他?!睒茄闱嘟阱氤叩?、目光緩然地欣賞秦卿的臉,嗓音輕低淺沉的悅耳。 那灼燙的指尖,撫移至秦卿容顏之上,那傷患之處。 秦卿眸色不穩(wěn)。 他沉默地抓住樓雁青的手,輕緩地將樓雁青的手拉開,并壓低。 使得樓雁青的手,重新放回被褥之上。 “你別再多言,服藥的時辰到了,我去將藥端過來?!毖粤T,秦卿替樓雁青拉蓋好錦被,便沉穩(wěn)地起身,去替樓雁青端藥。 然而,樓雁青略顯疲態(tài)的深眸,透過那屏風,靜靜地目視著秦卿的背影。 仿佛舍不得如此快,便離開秦卿。 這夜之后,秦卿在此別院內(nèi),足足逗留兩日,他留在此地主要是為了陪著樓雁青。 雖然樓雁青現(xiàn)下是病患,但是每日府里為樓雁青安排的膳食,都是有多無少。 基本上,都是滿滿一桌,無論樓雁青是否會吃,都會將飯菜準時的送到。 這兩日,幾乎無御醫(yī)來為樓雁青診斷,似乎御醫(yī)們都已放棄。 即使是御醫(yī)來了,也只是在屏風外,簡短詢問樓雁青病情。 連續(xù)兩日秦卿都來探望樓雁青之事,也不是秘密;但是,無人知曉秦卿夜里會在此地為樓雁青守夜。 他幾乎沒有離開過樓雁青身邊。 連日的暴雨,來勢兇猛不減,似洗禮塵世般猛烈。 可再嘈雜的雨滴聲,亦擾亂不了秦卿的心。 這天夜里,屋外風雨飄搖,屋內(nèi)燭火昏黃。 秦卿安靜地坐在床榻邊,手里拿著冒著熱氣的熱綢巾,耐心為樓雁青擦拭頸間的汗水。 在這短短兩日的時間內(nèi),他親眼目睹樓雁青日漸虛弱,以至于他的心情也隨之愈發(fā)沉重。 雖然,樓雁青在面對他時總是很平靜,不會表現(xiàn)出病重、難受、痛苦之態(tài); 但是,他知曉,樓雁青情況并不好。 此刻,樓雁青正躺在錦繡浮華的被褥間,平靜地閉合著雙眸休息,身上滲出的虛汗弄得衣袍微潤。 秦卿的手指碰到樓雁青頸間的皮膚,便稍稍地解開了樓雁青的衣領(lǐng),替樓雁青擦了擦鎖骨上的汗水。 他現(xiàn)在也不能隨便翻動樓雁青,因為樓雁青的氣息很微弱。 “樓公子,你振作些。”秦卿輕聲地喚樓雁青。 這緩慢地言語聲,溫和且冷靜。 樓雁青緩慢地睜開眼,雙眸微瞇、神情虛困地目視秦卿。 隨后,才無力地動了動唇道:“我無事,還沒死?!?/br> 說話時,樓雁青的氣息,明顯不穩(wěn)。 秦卿神情異常平定,眼神無絲毫波動,可是隱約泛紅的眼眶卻溢出淺淡濕意。 樓雁青呼吸平定后,便氣息虛弱地吩咐秦卿:“今夜御醫(yī)還未送藥過來,你去藥房替我拿藥?!?/br> 秦卿眼神細微波動,深深地看了樓雁青一眼。 最終,他沒有拒絕。 “我這便去,很快便回來,你若是累了,便睡吧?!鼻厍涞难劢呛瑴I,低若無聲地緩言。 “嗯?!睒茄闱嗪粑辆彽剌p應(yīng)。 秦卿放下了手中的綢巾,在動身離去之前,默默地看向樓雁青; 樓雁青臉色蒼白,薄如蟬翼,但卻正注視著他…… 秦卿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廂房,他緩緩拉上房門的那一刻,心中一痛。 因為他知曉,樓雁青已撐不過今晚。 秦卿在離開別院前,便將面具重新佩戴好,輕羽帽也拉至頭上; 今夜狂風呼嘯,樹影亂晃,滿園飛花,散盡芳華。 秦卿心情忐忑,沉默地走在去藥房的路上。 遠處回廊之上,過路的下人全都形色匆匆,全都身著黑白雙色的仆役服; 丫鬟穿白裳素裙,家丁則是黑衣墨褂; 甚至,連屋檐下所懸掛的紅燈籠,也全都換成了白靈燈。 所有一切,似乎都在為祭奠誰,而做準備。 夜里風雨呼嘯,寒風斜斜吹入長廊之中,其中夾雜著幾縷清雨,微微地染濕秦卿的衣袍。 風吹動著秦卿身披的輕羽袍,帽檐邊緣的潔羽凌亂紛動; 深夜的回廊,因其華美身影而更添綺麗。 秦卿的容顏被帽檐下的暗影籠罩,他走過轉(zhuǎn)角處,穿過數(shù)座荷池、長廊、花園,才抵達藥房。 入園途中無回廊遮擋,導致秦卿身染雨水。 秦卿站藥房門前,只覺得此地幽靜,雨水敲打屋檐之聲格外清晰。 藥房前,兩盞燈籠,燭火幽暗。 藥房的幾扇木門敞開著,屋內(nèi)中心有丹爐大鼎正在煉藥,不時有縷縷薄煙飄渺溢出。 他踩著門前柔軟的入閣毯,入了藥房。 藥房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藥草氣息。 偌大的廳堂之中,分別擺放著兩排會客桌椅,寬廣的閣樓內(nèi)藥閣滿壁。 秦卿環(huán)顧四周,卻不曾見到此地有人。 “可有大夫或御醫(yī)在此?”秦卿出聲,空靈之聲幽幽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