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先帝氣急敗壞地扯起宋珩返回了河邊,把將他扔進去,之后自己也下水去了,伸手要去脫宋珩滿是泥巴的衣服。 宋珩嗷嗚著不愿意,小皇子嘛,在宮里沐浴時可是很講究的,哪能在這大太陽的照射下光著身子撲騰在條不太干凈的小河里呢! 先帝像個cao心的老母親邊牽制住宋珩,邊回頭沖要下水的宋瑾說,“你可別下來!” 宋瑾只好老老實實地在岸邊站著。等宋珩身上洗干凈了,先帝將他弄了上去,“看好你弟弟?!?/br> 宋珩光著身子,既憤怒又羞澀,要扯宋瑾的衣服穿,宋瑾見不給不行,只好將衣服分為二,將上半身的給宋珩,他穿下半身的。 才洗好衣服上岸的先帝瞧,差點沒被氣昏過去,他憋了憋氣沒發(fā)火,索性將衣服攤在草地上等曬干,自己躺在草地上閉起眼睛不去看那糟心兒子。 宋瑾與宋珩鬧騰夠了,在先帝身邊躺下來。溫暖的日光灑下來,宋瑾翻身扒住先帝的胳膊,“爹,我們不走了吧,我軎歡這個地方?!?/br> 先帝沒有說話。 因為他在算時間。 就算魏同尋他們的動作太慢了,也該帶人找到這里了,先帝怕他們擾了村子里的清靜,便在第五日帶著兩個孩子謝過村子里的老人們出了村子。 因著有個老人指路,他們沒耽誤什么時間就出了山,將將遇到來救駕的魏同,先帝可憐他沒了胳膊也就嘴上責(zé)問了幾句就回了宮。 在宋瑾的腦中,這段經(jīng)歷原本是清晰而深刻的,因為自回了宮他就時不時想起那個女孩,想起胡隱村里的先帝,但自先帝駕崩之后,他就將這段記憶埋在了心底深處。 直到有日,他收到姜芋的情書,姜芋在信中說她幼時救過個乞丐,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會說我呸的小女孩就是阿芋。 真巧。 阿芋,原來你不只救過我次。 * 時隔多年,宋瑾再次踏足胡隱村,出乎意料地他這次還沒被攔時,反而有個老人走過來望著他的身后道:“可是傅公子?” 傅容曾救過村里的里長。 昔年,傅容遠游回來,有個年輕女子求上了門,稱自己家中有個老人得了重病,懇求傅容去瞧瞧。 女子哭得十分可憐,當時姜芋也在,她便為女子求了回情,傅容遂同意下來,同姜芋起來到了胡隱村。 瞧了病重的老人,傅容有把握治好,但需要幾日的時間。既然都到了這里,他想著總要把病人治好再走,便決定住幾日。 姜芋晾嘆于被稱為鬼山的西鳴山還有這么個世外桃源的地方,便也住了下來。只是那個領(lǐng)他們來的女子再也沒過來過了,姜芋問了村里的老人原因,老人閉口不談。 傅容道:“你若想知道,等醫(yī)好了里長的病,我替你問問他?!苯笃钄[手,她也不是非要窺探別人的秘辛,就好奇而己,既然她不該知道那她也就歇了這個心思吧。 傅容但笑不語。 閑暇之日,姜芋就去河邊和老人起釣魚芋說:“曾經(jīng)有個父親帶著兩個孩子闖進來過讓他們住了幾日。 待釣到魚,老人就絮絮叨叨說些陳年舊事。他和姜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危險,里長瞧著孩子可憐,就那個父親挺疼孩子的,那個大點的孩子懂事,想要個魚竿也不好意思同他父親說,他父親倒瞧出來了,同我說得做副給弛,結(jié)果還沒做好就帶著孩子走了,哦,對,那魚竿他忘了帶,我在屋里瞧見了,收拾收拾就做成了,喏,就你手里那個,做得還成吧?” 姜芋邊點頭,邊心想這是哪年的事了,這魚竿還能用不?正琢磨著,察覺到有魚咬竿,她笑著猛地使勁兒撈,結(jié)果魚沒上來,倒把魚竿給撈斷了。 姜芋:“……” 老人氣定神閑地哦了聲,“算算時間,這竿子也得十來年了?!?/br> 果然不能用了。 姜芋認命地又做了根。 過了幾日,里長的病好了,傅容還是替姜芋問了她的疑惑。 里長感念他救了自己,但也只是含糊地解釋,“這是我們族里傳下來的規(guī)矩,或許能這村子被人知曉,這規(guī)矩就破了吧?!?/br> 傅容聽罷笑了笑,并保證他出去后不會同任何人提及胡隱村的存在。 里長承了他的恩,送他與姜芋出村時做了個承諾,若傅容有事需要他,他會盡力相助。 傅容那時只是禮節(jié)性地應(yīng)下來,并未料到今日還真有求于里長,此時此刻他收起過往的回憶朝里長點了點頭,同里長說明了來意。里長望了幾眼宋瑾,最終答應(yīng)了下來,卻給了個期限:十日。十日過,傅容與宋瑾都得離開。 傅容沒料到這么短,但事己至此,再帶宋瑾返回己無可能,也只得應(yīng)了下來。宋瑾在旁聽得明白,雙眼含著揮不開的沉郁。 來前姜芋同傅容說過,他不用關(guān)心宋瑾的病,保證他靛安安全全吃飽穿暖就好。傅容決定就按姜芋說的去做。 里長原本蓄兩人騰出了間屋子,怎么看都比宋瑾指著的那座茅草屋強,但宋瑾就獨自站在那茅草屋前不走,“傅師兄,我要住這里?!?/br> 里長聽罷有些為難,但他也瞧出宋瑾行為異于常人,只好將傅容拉到邊低語,“不是我不愿意讓他住,這屋的老人才去世不久,屋里也是什么都沒有,公子你看……” “無礙,他不計較這個,他愿意住就讓他住吧?!备等蒉D(zhuǎn)了轉(zhuǎn)心思,陛下這模樣分明有問題難不成他以往來過這里?那是誰帶他來的?阿芋?不可能。若阿芋帶陛下來過,她該同我提了。 傅容想不明白,便也低語問里長,“村里除了我與姜姑娘可來過其他外人?”姜姑娘就是姜里長想了想,忽而道:“多年前曾來過三人,個父親帶著兩個孩子,對了,住的就是這個茅草屋?!?/br> 任由兩人說著,宋瑾己低頭鉆進了屋里,屋里比外面暗了許多,他在屋里找了會兒也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又鉆了出去,“傅師兄,我要煮粥?!?/br> 傅容己聽完里長的話,料定宋瑾就是其中個孩子,他雖不清楚先帝為何會帶著他出現(xiàn)在這里,可目前這個不重要。他笑著回了宋瑾的話,“我給你找煮粥的東西,你告訴我你以前住這里的事情吧,我想阿芋也會喜歡聽的?!?/br> 他不提阿芋,說不定宋瑾還真會告訴蝕,可陪他提了阿芋,宋瑾就不樂意了,“不勞煩傅師兄了,東西我自己找?!?/br> 傅容碰壁,只好暫時放棄打探這個,先憋屈地給他找到了煮粥的東西,眼睜睜瞧著他把鍋粥煮糊了。 “傅師兄喝?!彼舞⒘送虢o傅容。 傅容只好喝了。 宋瑾滿足地喝了兩碗,發(fā)了會兒呆,天就黑了,他覺著困了就去睡覺。 村里老人睡得早,只有傅容孤單地望著夜幕。 第二日,宋瑾起了個大早,在屋里轉(zhuǎn)了幾圈,忽而瞧見了個魚竿,拿起來瞧,斷了的,不能用,他喪氣地放回地上,與進來的傅容道:“傅師兄,我們先煮粥,再做魚竿,下午去釣魚,好吧?” 傅容時刻謹記姜芋的話:“順著他,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好他也好,不然他鬧起來你要怎么辦?” 傅容深以為然,就沖宋瑾道:“好?!?/br> 喝了粥,在傅容的幫助下,宋瑾做好了魚竿,拉著傅容去了河邊。 宋瑾靜靜地坐在河邊,凝神屏氣,可陪下午過去了,他也沒有釣到條,不過他很歡喜,同傅容神秘道:“明日早起就釣到了?!?/br> 傅容覺著他好了點的病又重了。 第三日,天還未亮,宋瑾就起來了,他裹著衣服先給傅容煮了粥,而后拿著魚竿出去了。傅容在他身后睜開了眼,跟著他往河邊去。 宋瑾警惕地回頭,看見他有些不而興地說:“傅師兄,你不應(yīng)該現(xiàn)在來,你應(yīng)該喝了粥,在天亮?xí)r找剄我。” 傅容有些懵,但還是照他說的,回了茅草屋喝了煮糊了的粥,等到天亮奔到河邊看,宋瑾還端坐在河邊釣魚。 傅容松了口氣。 宋瑾聽聞他的腳步聲,回頭示意他別出聲。不過會兒,他就釣到了條魚,歡喜地笑道:“中午給你燉魚湯兒,可行?” 傅容:“好?!?/br> 宋瑾邊走邊問:“粥喝完了?” 傅容:“喝完了?!?/br> 宋瑾很開心。 回到茅草屋前,燉了魚湯兒,喝完宋瑾就開始發(fā)呆。 傅容坐在他身邊,有心問問這是什么情況,宋瑾忽地問:“你玩泥巴嗎?” 傅容:“……不玩?!?/br> 宋瑾:“我們玩吧?” 傅容:“……好?!?/br> 傅容生平第次覺著氣憤,素日里那冷冰冰的模樣也崩潰了,因為在被迫玩了泥巴后宋瑾非要拉著他下水脫他衣服。 因為他的抵死不從,宋瑾并沒有成功,兩人拉扯著上了岸,宋瑾又躺在地上曬太陽。陜要入冬了,陽光微涼,傅容怕凍著他,好說歹說才把他勸回茅草屋。 折騰了下午,回了茅草屋,宋瑾先換了衣服,又令傅容換了衣服,很陜落日西沉,天又過去了。 第四日,天還未亮,宋瑾就起了身,他裹著衣服先給傅容煮了粥,然后拿著魚竿出門了。傅容跟上去,發(fā)現(xiàn)宋瑾像昨日那樣警惕地回頭,說了昨日樣的話。 但傅容不能像昨日那樣回去,他共次有了慌亂的表情,“你先同我回去,我有話問你?!?/br> 宋瑾搖頭:“不行!” 傅容不知如何好。 幸虧這時老天爺幫個畦,下了起雨,宋瑾才妥協(xié)地跟著傅容回了茅草屋。 粥已經(jīng)煮好了,還是糊的,兩人喝了粥,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茅草屋都要漏水了里長撐傘過來,想讓兩人去別的屋躲雨,宋瑾寧愿淋雨也不肯,傅容勸不動他,只好給里長借了兩把傘,兩人人把舉在頭頂。 雨滴打在傘上,啪啪地響,宋瑾突然安靜了下來。傅容由此松了口氣,靜靜地陪著他。雨下了天,黑夜來臨時停了,宋瑾要在潮濕的茅草屋里睡夜,傅容守著他。 第四日,天還沒亮,宋瑾就起來了,他裹著衣服先給傅容煮了粥,然后帶著魚竿出去了,傅容跟在他身后,在他警惕地回頭時殘忍道:“宋瑾,不要再重復(fù)他做過的事了!” 傅容聽里長說,那個父親會煮糊了的粥,會去給藏子們釣魚,他就猜測宋瑾是憶起先帝了,然后直在重復(fù)坐著先帝的事情。他不知道宋瑾是如何想的,但他若讓宋瑾直沉溺這虛無的妄想里,他沒法同姜芋交待。他只能賭賭了。 “宋瑾,他已經(jīng)不在了!不在了!” 你的父皇已經(jīng)死了。 宋瑾被這聲震得失了神,魚竿從手中脫落,他蹲地上去撿,再沒站起來第五日。 宋瑾拿著魚竿坐在河邊,坐上午,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下午有個老婆姿受了傅容的委托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邊釣魚邊嘮叨,“哎呀,這次是你隨傅容來啊,我記得上次是個姑娘來的?!?/br> “那姑娘生得可好看了,嘴還甜,就是吧,釣魚時老喜歡說話,魚兒都被她嚇跑了,不過我就爰聽她說話?!?/br> “她可好了,夸我年輕時是個美人呢。聽她說她還會領(lǐng)兵打仗,了不得哦,我還問她是不是喜歡傅公子呀?!?/br> 宋瑾終于有了反應(yīng):“阿芋不會喜歡他的?!?/br> 老婆婆:“阿芋?那姑娘叫這個名字啊,好聽!可我瞧傅公子怪喜歡她的,傅公子生得是真好,醫(yī)術(shù)也好,正巧,個會打仗,個會醫(yī)術(shù),般配著呢!” 宋瑾:“阿芋不會喜歡他的?!?/br> 老婆婆:“你這么肯定?莫不是你也喜歡那姑娘?哎呦,瞧你就沒戲,傅公子渾身上下都是優(yōu)點,你呢?我瞧你比不上傅公子?!?/br> 宋瑾:“我哪里比不上她?” 老婆婆:“你哪里比得上他?釣魚?別逗我這老婆子,釣半天了,你魚呢?” 宋瑾忍無可忍提著魚竿回了茅草屋。 傅容進來。 宋瑾:“出去!” 傅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