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謝婉寧看著已經有些不認識的杜明珠:“可是表姐,再怎么樣,你怎么能推她落水呢,”如果沒有她,韓蘊儀會喪命,謝嘉言也…… 杜明珠就道:“婉寧,你還不懂嗎,我做都已經做了,絕不會后悔,”她只后悔出了紕漏。 “你若是想告訴別人,就盡管去說吧,”杜明珠毫不在意道。 謝婉寧閉了閉眼,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然后轉身出了花廳。 謝婉寧走后,杜明珠側過了身子,花盆里的花開的正好,花瓣大朵大朵的,她抬手輕輕地扯下了一瓣來,她想起了從前。 那時候應該是夏天,蟬鳴叫個不停,小小的杜明珠換上了陳氏新扯的衣裳,坐在廳堂里等著據說是京城里的表哥。 她等了好久,那表哥才來,他從小就生的好看,比她的哥哥弟弟都好看。 后來,他領著她在杜府的花園里瘋玩兒,她不小心摔破了胳膊,流出血來,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小小的謝嘉言笨拙地給她吹,一邊吹一邊說不疼了,他還給她編了一個漂亮的花環(huán)戴在頭上。 謝嘉言的手rourou的,故作老成的拍了拍她的包包頭:“表妹,不哭了,咱們玩兒游戲吧,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咱們過家家?!?/br> 小小的杜明珠笑了,她甚至都覺得不疼了,她想一直和表哥玩兒,表哥可真好啊,她想。 長大了的杜明珠也一直記得那句話,“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她當了真,可他早已經不在原地了。 不管她怎么回頭望都尋不到他了,杜明珠想,那應該是她最開心的一天。 不管做了什么,她從不后悔,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杜明珠攏了攏衣襟,一步步出了花廳,那瓣花旋轉著落在了地上。 第112章 四月份的天很是晴朗,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街上好些不怕冷的小娘子甚至穿上了夏衫。 謝婉寧坐在馬車里往城東走,陸起淮早前同她說在城東新置了個宅子,偶爾他有什么事務要忙的話就留在新宅子里了,畢竟陸府還有羅老夫人,免得驚擾到她。 正巧今日府里頭沒什么事,謝婉寧帶了小廚房熬了一宿的湯坐馬車來了這新宅子,也好給陸起淮補補身子,盡一下她做妻子的責任。 謝婉寧特意沒告訴陸起淮,想給他個驚喜,馬車走的不慢,又過了一陣子就到了新宅子。 山梔小心地扶了謝婉寧下馬車:“姑娘,這就到了,姑爺看見了定然很欣喜,”她眼瞧著謝婉寧和陸起淮相處的越發(fā)好。 這新宅子從大門和牌匾處看就很闊氣,想必里面也很精致了,謝婉寧想。 一陣清風吹過,帶起了路上的紅花,其中還帶著些火硝的味道,彎彎繞繞的,就有路過的人說:“喲,魏王成親可真是好大的排場,你瞧瞧,魏王府離這兒可有兩條街呢,竟還有這么些炮竹,”驚嘆的語氣。 另一人就笑道:“可不是呢,雖說只娶了位側妃,這場面竟也辦置的這么大,不愧是魏王殿下?!?/br> “也不知道那位側妃是何等容色,魏王府上可是擺了三天的流水席,粗粗算下來可是花了不少銀兩,想必那位側妃定然生的花容月貌?!?/br> “我們哪有機會見到側妃娘娘,可別做夢了,”另一個人小心地說:“不過,我聽說這位側妃出身杜家,是嬌嬌養(yǎng)的嫡長女呢,容色不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做了妾室。” 那人就冷哼了聲:“什么妾室,那可是魏王殿下的側妃娘娘,上了玉碟的,好些如同她一般的大官長女還不一定嫁的進去呢?!?/br> “喲,你瞧我這張嘴,可不是說錯話了,普通人家的妾室自然上不得臺面,這可是魏王側妃呢,”連忙改口,最后還是嘟嘟囔囔地道:“不管怎么說,這側妃終究不是正室?!?/br> 陸宅前邊兒,山梔看了看謝婉寧的臉色,小心開口:“姑娘,可別在這兒站著吹冷風了,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謝婉寧斂了眉,然后進了陸宅。 她一面走一面就忍不住想起了方才那倆人的話,沒錯兒,杜明珠不知為何竟嫁給了趙令做側妃,婚宴就在前兩日。 謝婉寧當時一得知這個消息就立馬去了杜府尋杜明珠,不管杜明珠做了什么錯事,到底還是她的表姐。 別人不知道,謝婉寧哪里能不知道趙令的猥瑣無恥,他壓根兒就不是表面上那般俊美深情的魏王,他私底下的樣子甚至叫人惡心,她怎么能看著杜明珠跳進火坑呢。 謝婉寧不管不顧的一股腦都跟杜明珠說了出來,她以為杜明珠會立馬推了這門親事,再不濟也要想辦法,可沒想到她的面色如常,一點都沒有變化,甚至是入骨的冷靜。 謝婉寧記得清楚,杜明珠聽完后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對她說:“婉寧,再過些日子魏王殿下可就是我的夫主了,你沒得必要在我面前嚼舌根,至于我……是心甘情愿嫁給他的,你不必再管了。” 謝婉寧自從那件事后就知道了杜明珠實際上是個心思很深的人,做什么事都有主張,她明白杜明珠是下了決心了,再也勸不過來了。 杜明珠也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吧,于是,婚宴那日滿城的落地紅花…… 山梔小心地扶著謝婉寧:“姑娘且放心,這兩天夫人就傳信兒說舅爺二人好多了?!?/br> 院落里果然裝修的很寬敞大氣,到處都是彎彎曲曲的回廊,兩側種滿了花草,再往里走竟然還有個池塘,里面幾尾魚懶洋洋的游著。 謝婉寧站在圍欄前賞魚,舅父和舅母自然是不同意杜明珠的婚事的,他們與謝府關系親密,誰不知道趙令曾經想強娶謝婉寧的事。 可杜明珠太過決絕,一副不能商量的樣子,甚至還要絕食相逼,舅父舅母到底擰不過她,也只能允了,舅父更是悶的一連找爹爹喝了好幾天的悶酒,舅母也是老了幾分。 陸起淮也勸慰過她:“你現(xiàn)在也知道了,你表姐是個有主意的,她定是早就知道了趙令的為人,卻還是這樣選擇,別人是勸不了她的?!?/br> 事已至此,早已塵埃落定,謝婉寧只盼著杜明珠得到了她想要的。 陸宅人手還不大足,身邊兒也沒有魚食,謝婉寧就想著先過去給陸起淮送湯,也免得湯涼了。 謝婉寧從圍欄處轉過身,一側的垂柳扶著春風,再往里就是抄手游廊和漏窗了,她剛要往那里走,就看見一個穿著竹葉青直綴的男子,他步履匆匆,像是有些著急的樣子。 漏窗里瞧的隱隱約約的,那人的身形看著卻極熟悉,又轉過了一個菱形的漏窗,就看見那人的半張臉,膚色白皙,眼尾狹長,流光溢彩的,俊秀無比,竟是顧紹。 謝婉寧很是震驚,下意識就轉到了圍欄旁邊的廊柱后面,顧紹怎么會在這里? 這地方可是陸起淮的私宅,依照陸起淮的心性,這里必然是把守的很嚴的,顧紹在這里很是熟悉,看那樣子就是來過了多次的。 一個念頭隱隱浮上謝婉寧的心頭,他們兩個人認識……可是他們兩個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如何會相識呢,她和陸起淮成親那天,顧紹甚至都沒有去婚宴。 謝婉寧滿心的疑問,她又走了一會兒就到了陸起淮的書房。 推開門的時候果然看見陸起淮伏在案上處理公文,他的背脊挺直,離的有些遠也能瞧見他微突的眉骨。 陸起淮抬起頭就看見了謝婉寧,她拿了個食盒立在門口,驚訝道:“怎么來了沒告訴我一聲兒,也好出去接你?!?/br> 謝婉寧自然的走到了書案旁邊:“正巧今日府里邊兒沒什么事,我就想著過來給你送些湯點和吃食,”陸起淮也就過年那幾天歇了些日子,其余再沒怎么歇過了。 陸起淮就從一旁挪了個凳子過來:“咱們一起用?!?/br> 下午的光景,陸起淮很快用完了湯點,謝婉寧早吃過了,就在一旁看著。 陸起淮的眉眼深邃,看著很是俊秀,謝婉寧越看越覺得他好看,可是他們倆個成親也有半年多了,這么長的時間,陸起淮從來沒有跟她提過他和顧紹認識的事。 陸起淮原本正在寫公文,過了會兒就發(fā)現(xiàn)謝婉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撂下筆,眉眼帶了笑意:“怎么了,瞧我做什么。” 謝婉寧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要直接問陸起淮嗎? 陸起淮就看出了她的猶豫:“怎么了,還在為你表姐的事?lián)鷳n,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是愿意的?!?/br> 謝婉寧剛要開口,就感覺身子凌空,再一眨眼她就落在陸起淮的腿上了,陸起淮竟然將她抱在了大腿上,這樣曖昧的姿勢。 謝婉寧的雙手還掛在陸起淮的肩上,她把一切都給忘了,臉紅的不像話:“你做什么,大白天的,快放我下來?!?/br> 陸起淮卻說:“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字如何了,等會兒我說你寫,”他說著空出一只手來拿出一份未處理的公文。 謝婉寧的眼睫眨啊眨的:“還可以這樣嗎。” 她這樣呆愣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陸起淮沒忍住吻了她好一會兒:“怎么不可以,再說了,你與我的字旁人幾乎不能分辨?!?/br> 謝婉寧的腦袋暈暈乎乎的,也就照著陸起淮念得寫。 公文上的字與他自己的如出一轍,若是外人的話幾乎不能分辨,陸起淮可以肯定,她竟還有這樣的本事,當年他還因為她的字而送她字帖,沒想到陰差陽錯竟是這般正好。 下午細碎的陽光打在謝婉寧如玉一般的側臉上,鼻梁白皙挺直,微張的紅唇像花瓣一樣柔軟嫣然,桃花眼更是瀲滟生姿。 她整個人不自覺就帶著艷色,讓人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里把玩,陸起淮想,他可能又要玩忽職守了。 謝婉寧的脖頸纖長細白,陸起淮沿著脖頸一路吻到了她圓潤玲瓏的耳朵,然后含住了她的耳垂,用牙齒細細地舔舐。 謝婉寧手中的筆早就掉在桌上了,她能感覺到密密麻麻的吻,再然后就是耳朵上溫熱的觸感,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尾椎處傳來顫栗的感覺,她小聲的哼唧:“陸起淮……” 陸起淮換了個姿勢把她抱在懷里,然后又一路向下吻去,一直到了杏色的肚兜處,他含住了上面的綿軟,這里的觸感實在很好。 謝婉寧的全身都在他的掌控中,她不得不緊緊地抱住他的脖頸,這樣卻更方便他了,她的耳根紅的幾乎都要滴血了,方才不還好好地寫著字的嗎…… 陸起淮抬手拂去了她的肚兜帶子,杏色的細帶虛虛地掛在她的肩胛上,襯著鎖骨更顯出幾分妖氣來。 “你和顧紹……認識?”謝婉寧不知怎的問道。 陸起淮的動作就停了下來,他抬眼看著還有些面上猶帶著迷亂的她,可那雙水霧蒙蒙的雙眼卻還很清醒的樣子。 第113章 謝婉寧的雙臂如同藤蔓一般纏繞在陸起淮的脖頸上,面色潮紅,很是迷亂,偏那雙桃花眼還清醒的很。 陸起淮瞧的分明,他粗熱的氣息也逐漸平緩下來,他抬手將謝婉寧皎白鎖骨上杏色的肚兜細帶給放回原處。 謝婉寧自覺她和陸起淮不比從前了,因此就直接問了出來,結合前世的記憶,再加上今生的種種,顧紹該是要早夭的……應該就是在這段時間了。 顧紹再怎么說都是她的表哥,更何況他人不錯,謝婉寧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顧紹去死,正巧今日又在這里碰見了顧紹,陸起淮定然與他熟識,若是問了陸起淮,說不準顧紹也能得救。 陸起淮放好她肩上的細帶以后又掩好了她凌亂的衣襟,眼前的人一雙眼眸黑白分明,他卻開始懷疑了。 “你方才見到顧紹了?”陸起淮問,謝婉寧不可能平白無故問這種問題,他一細想就猜到了。 謝婉寧就說:“今天我在魚池前頭正好就瞧見了邵表哥,漏窗分明,我也就瞧見了?!?/br> 陸起淮不自覺就去看她的神情,然后才緩緩說道:“是,我與你表哥,認識了也有段時間了。” 謝婉寧好奇的就是這一點:“怎么你們認識這么久了竟不告訴我,從婚宴到現(xiàn)在都有大半年了,”為什么要瞞著她。 陸起淮就道:“是朝上的事,顧紹他……有些本領,我還得仰仗著他,”再多的也不好同她說,陸起淮也只能這樣說了。 謝婉寧就瞪大了眼睛,陸起淮要仰仗著顧紹?這是怎么回事。 謝婉寧的眼中滿是不解,陸起淮自然瞧的出來:“不過你放心,我們算是同盟合作的關系?!?/br> 謝婉寧的心中其實隱隱有個猜測,她想起那時與程昭約在書畫鋪子時看見對面酒樓里的趙令和顧紹…… “許久之前,我倒曾不小心見過邵表哥和魏王殿下在一處兒過,邵表哥的臉色不算好,魏王還是一貫那種目中無人的樣子,”謝婉寧就斟酌著道。 陸起淮聽到后卻沉默了,縱使沉穩(wěn)如他,聽到了謝婉寧這話也很是震驚,顧紹暗中竟然還與魏王有聯(lián)系。 謝婉寧一看就知道陸起淮也不知道這回事了,她小心地開口:“今日在府里邊兒看到了邵表哥,我這才偶然想到了這事,才告訴你的?!?/br> 陸起淮點了點頭,這事……確實要好好查看一番了。 …… 京城酒樓,雅間里燭火明亮,將一切都照的亮晃晃的。 雅間裝潢的很精致,紫檀座的案幾和精致秀美的靠枕,桌案上銀紋兒酒壺在頭頂?shù)膶m燈的照射下熠熠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