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鐵鏈被崩得緊緊的,莫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鐵籠外的蘇陽,“大小姐……大小姐為什么……會在這里……”她的嗓音干枯沙啞,每說一個字,都會牽扯到嘴角和臉上的傷口。 蘇陽沉默不語,她很快打開了牢籠,斬斷鎖鏈,將莫莉撈了出來。 莫莉身上遍布傷口,尤其是她浸泡在水中的下半身,幾乎爛到骨頭里了。然而獲得自由后,莫莉毫不在意自己的傷,艱難地支起身體,跪在蘇陽的面前,她的額頭抵著冰冷的石磚,帶著悔恨的哭音道:“萬分抱歉,大小姐……我給您添麻煩了……竟然讓您駕臨如此污穢之地……都是我能力不足,沒能全身而退,我甚至沒有自殺的勇氣……但我保證,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您的行蹤……” 事實上,被抓之后的莫莉,確實有打算自盡,防止有人從她身上查找到蘇陽。 然而在死亡當頭,她退縮了。 對過去的莫莉而言,陽光是刺眼的,泥土總散發(fā)著血腥味,進食只是為了維持身體機能,耳邊永遠充斥著誰的嘶吼聲,每一天都過得很麻木。時不時進行殺戮,她收割生命,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被其他人收割。 直到三年前,她遇見了蘇陽。 跟在蘇陽的身邊,莫莉見到了一個美好的世界,她感受到陽光的溫暖、泥土的芬芳、食物的鮮美……連路邊的野草都看上去那么惹人憐愛。 死亡之后,她會去哪里呢?據(jù)說獸人們死亡后,會回歸獸神的懷抱。但莫莉不愿意!她只想回到她的大小姐身邊! 蘇陽給了她生的希望,從此莫莉開始懼怕死亡。 而莫莉又是羞愧的,她不能忍受蘇陽見到那些污穢,又無法讓自己對這些事視而不見,最后她離開了蘇陽,想要一個人悄悄解決此事,卻失敗了。被抓后她應(yīng)該立刻以死謝罪的,她沒有完成自己的誓言,成為此生唯一真主的利刃與堅盾……偏偏她退縮了!畏懼了! 莫莉感到無地自容,她無法忍住淚水,又覺得自己沒有哭泣的資格,反復(fù)懺悔著,自認厚顏無恥地祈求能得到她心目中的女神的原諒。 如此卑微…… 蘇陽俯下身,抱住了蜷縮的莫莉,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腥臭、和如同爛泥般的傷口。 “我明明并不介意這些。” 莫莉一愣。 蘇陽的語氣說不出是難過還是失望,又或者其他什么。 她重復(fù)道:“我明明并不介意這些?!?/br> 第33章 章之三十二 即使語言相同, 內(nèi)心也無法相通。這是蘇陽早就明白的道理, 但過去的她并不在意他人是否理解自己, 也不會因此而困擾。然,她現(xiàn)今多么希望莫莉能明白自己的心情……蘇陽不擔憂被家族找到,不害怕所謂貴族的力量,不畏懼這世間的武力, 只要她想,她可以去任何地方。 ——有什么辦法能抹去莫莉的憂慮呢? 蘇陽思考著,她花了點時間用水元素凈化莫莉的傷口,又用光元素活躍其身體細胞促進愈合。不過現(xiàn)在的莫莉太虛弱, 哪怕外傷好了,也沒有多余體力正?;顒樱酥翍?zhàn)斗。 招來影狼, 讓其帶莫莉回藥劑店, 蘇陽仍然吊著布嚓克的一口氣, 命他給自己帶路。 可能是“力”的優(yōu)越發(fā)展,導(dǎo)致蘇陽雖有聰明的頭腦,本人卻更喜歡簡單粗暴的手段。她確實可以將事情做到盡善盡美無聲無息, 但……能抬手搞定的小事, 何必絞盡腦汁費盡時間去做呢? 知道阿卡里厄特夫人住在哪里后, 蘇陽直接一個大火球, 從外部將房間轟了個對穿。一時之間各種驚叫聲、呼喊聲, 隨著大火渲染了這個原本安靜的夜晚。 貴族的房間就是多, 蘇陽轟炸的是臥室, 不過很可惜,剛巧阿卡里厄特夫人在另一個房間,倒是讓她逃過一劫,被侍女和領(lǐng)主府的守衛(wèi)們救了出來。 蘇陽本就沒有隱藏自己,人們只要稍稍抬頭,便能看見浮在半空中的她。驚慌中的阿卡里厄特夫人見到她的臉,便驚喊了一聲:“波利娜???”隨即又神不守舍自言自語道:“不、不可能,波利娜不是魔法師,也不可能在這……你究竟是誰!竟然敢襲擊領(lǐng)主府!我不會讓你死得很痛快的!!” “這句話我說才對?!碧K陽沒有拔高音調(diào),但她冷清的話語劃過了在場每個人的耳邊,讓下面的人硬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 “砰”地一聲,布嚓克的軀體便落在了阿卡里厄特夫人腳邊,嚇了所有人一跳,他在墜下之后就斷氣了,之前被蘇陽拷問得體無完膚,本就已經(jīng)看不出人樣,還被這么一砸,尸體如同一灘爛泥似的,叫人膽寒。 說來阿卡里厄特夫人應(yīng)該是蘇陽母親的老熟人,還沒出嫁前是帝都左芬斯家的大小姐,當時號稱帝都第一美人,直到波利娜進入社交圈后,這稱號就不是那么穩(wěn)了。人人都說波利娜·方斯將來絕對會成為超越她的美人,事實也確實如此。 阿卡里厄特夫人平生最大的競爭對手,便是比自己小了十歲有余的波利娜。后來即使她結(jié)婚了,也依舊留在帝都,跟波利娜爭鋒相對,然而等波利娜嫁人,嫁得比自己還好,又因為家族間幾次明爭暗斗都輸了,最后只得灰溜溜離開了帝都,待在丈夫的領(lǐng)地生活。 當然,這些陳年舊事和蘇陽沒什么關(guān)系,她出生的時候阿卡里厄特夫人早就不在帝都了。只是蘇陽身體長大后,這張臉和母親越發(fā)相像,阿卡里厄特夫人見了她之后,可以說是恨得牙癢癢,尤其她還襲擊了領(lǐng)主府。 “愣著做什么!殺了她!!”阿卡里厄特夫人命令道,隨即又改變主意:“不!留下她的性命!我要折磨她?。∽屗李I(lǐng)主府不是這么好闖的!!”哪怕心里對這個襲擊者的身份有疑問,那也沒什么,是對方先來冒犯的,就算這人真是方斯家的人也無所謂。 不過搞笑的是,蘇陽浮在空中,竟一時半會兒沒人能夠著她。就在她覺得領(lǐng)主府的戰(zhàn)力大概如此的時候,又來了一隊人馬。 這隊人顯然比阿卡里厄特夫人身邊的護衛(wèi)要更訓(xùn)練有素,好幾個甚至達到了五階的實力,基本上戰(zhàn)士是沒有遠程攻擊技能的,不過到了四階以后可以做到斗氣外放,雖說不能支撐很久,但也算是稍微補足了一些攻擊距離上的短板。 蘇陽看著一波又一波斗氣砸向自己,動都沒動。 “是你???”攻擊暫停,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蘇陽低頭,竟然看到了艾森……不,看對方服飾上的徽章,恐怕他就是領(lǐng)主伯特萊姆·阿卡里厄特。 剛到瑞百威的時候,蘇陽其實對這里的領(lǐng)主很有好感,隨著對瑞百威的了解加深,越發(fā)覺得領(lǐng)主應(yīng)該是個有能力有想法的人。不過這個感想,在她了解到阿卡里厄特夫人的進食喜好后,便終止了。 伯特萊姆扮作艾森的時候,是知道蘇陽現(xiàn)在住哪,她那個“大干一場后潛伏”的計劃是不行了,恐怕還會連累到藥劑店的人。蘇陽已經(jīng)在思考不只干掉領(lǐng)主他媽,將領(lǐng)主也一塊干掉的選擇了。 只是她仍然想和這個領(lǐng)主聊聊。 蘇陽緩緩落到了地上,大火尚在燃燒,因為是她的火元素造成的火焰,所以既沒辦法用水撲滅,在她的控制下也沒有肆意崩騰,蘇陽只打算燒了阿卡里厄特夫人的住所,包括里面的各種“標本藏品”。 以前她在家背族譜的時候,也背到過左芬斯家。他們家的人都長著一頭燦爛的金發(fā),并以此為傲。這個家族可以說是開國勛貴,當年和第一代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很是清高孤傲,面對其他的貴族往往鼻孔朝天,頗瞧不起的態(tài)度,直系成員也總是只和皇室聯(lián)姻。然而延續(xù)至今,已經(jīng)逐漸有些敗落了,阿卡里厄特夫人沒有嫁進皇室便是證明之一。 據(jù)說阿卡里厄特夫人生的長子與次子也是金發(fā),長了張左芬斯家特色的臉??上Ф寄昙o輕輕便去世了,死因眾說紛紜,這個暫且不提。 蘇陽眼前的伯特萊姆不是阿卡里厄特夫人親生的,長得也完全不像,一頭微卷的棕色短發(fā),配上碧翠的雙瞳,剛認識她的時候態(tài)度輕浮口花花,頗像是個浪蕩不羈的游俠。然而此刻的伯特萊姆,去掉了嘴角的那絲笑意,嚴肅地看著蘇陽,總算有了些“領(lǐng)主”的感覺。 未免交談受到打擾,蘇陽設(shè)立了一個屏障,籠罩住了她和伯特萊姆,也隔絕了外界的吵雜。阿卡里厄特夫人還在那邊嘶聲喊叫著什么,但護衛(wèi)在伯特萊姆的示意下沒有行動。 “你知道那個女人購買獸人拿來吃的事嗎?”蘇陽問得很直白,這個措不及防的問題讓伯特萊姆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與不忍,她打量著這個男人,道:“看來你是知道的。” “所以你突然襲擊領(lǐng)主府,就是為了那些獸人?”伯特萊姆瞥了一眼仍在旺盛燃燒、卻完全沒有波及開來的大火,他此刻已經(jīng)確定對方是個魔法師了,恐怕實力不在六階以下。只是讓忌憚的,是對方的真實身份,和她如何無聲無息發(fā)動魔法的這兩點。 “你吃嗎?” “什么?”伯特萊姆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蘇陽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又問了一個。 “我是說,你也吃獸人嗎?”她補充道。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惡心的畫面,伯特萊姆的臉色越發(fā)難看起來,他從嘴縫里擠出幾個字作為回答:“我不吃獸人?!?/br> 蘇陽點點頭,認可了他的答案,總結(jié)道:“你厭惡那個女人以獸人為食?!彼捯粢晦D(zhuǎn),又問:“你為什么不阻止她?” 伯特萊姆似乎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回道:“我拿什么阻止她?她是我的母親?!?/br> “不是生母?!彼f著,從伯特萊姆好不容易鎮(zhèn)定住的臉上,察覺出一絲龜裂。 蘇陽不遷就他人的交談方式,便是如此,當她問出一個問題之后,即使對方不回答,她也能從對方的神態(tài)、動作輕而易舉得到答案,然后不顧對方意愿,很快進行下一個問題。甚至為了能刺激對方露出更多蛛絲馬跡,毫不猶豫往人痛腳戳。要不是她的武力擺在那里,這種談話方式,她早就被人打死了。 伯特萊姆難以忍受蘇陽提到自己的生母,終于放棄了自制,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道:“人們也吃豬羊,和吃獸人有差別嗎?豬羊也會懼怕死亡,被殺也會發(fā)出慘叫,人們會因為它們很可憐,就不吃它們嗎?何況我的地位來自于她,為了讓她承認我這個私生子,我的生母甚至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我有什么資格去阻止她?” 要反駁他的話,蘇陽能想出幾十條來,從歷史角度、從智慧生物角度、從人文進化角度……等等等等,她隨便拿一條就能駁倒伯特萊姆的自欺欺人,但她懶得和他爭辯為什么不能吃獸人。她現(xiàn)在不在意這個問題了。 為什么蘇陽會站出來?因為她的莫莉在意。 “你有?!碧K陽平靜道,“你取消了城鎮(zhèn)的出入稅,大開城門歡迎商人冒險者雇傭兵,鼓勵領(lǐng)民自己種植糧食,減少收稅……你受人們的愛戴,不管是普通平民還是城中衛(wèi)兵,甚至別處來的商人,我就沒聽過別人說你一句不好的。你早就大權(quán)在握,有什么不能阻止的?只要你愿意,一個命令就能取締你領(lǐng)內(nèi)的奴隸制度,至于其他問題,慢慢來,那些事你都做到了,這個你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伯特萊姆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蘇陽觀察著他的神情,繼續(xù)問道:“你究竟在抗爭些什么?你已經(jīng)是領(lǐng)主了,這里是你的土地,你說了算,既然你想要當一個好領(lǐng)主,那到底還有什么在壓制著你?別跟我說是你的母親,那個女人你若不好殺她,完全可以關(guān)起來養(yǎng)著,少讓她出來興風(fēng)作浪。既然感到不滿,為什么不努力改變?” 隨著蘇陽的問話,伯特萊姆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生母死前的模樣,匕首捅進了她的心口,她卻還緊緊拽著年幼的自己囑咐:“絕對不要反抗夫人,你要聽話,你要當夫人的好孩子?!?/br> “呵……”他閉上了眼,輕嘲一聲,“你永遠不會明白的……既然感到不滿,為什么不努力改變?你仿佛在說既然沒有面包可吃,為什么不吃蛋糕。” 蘇陽看著他,良久良久,不再提任何問題。 為什么一定要和伯特萊姆談?wù)??她究竟是想從這個“好領(lǐng)主”、“好兒子”那里得到怎樣的回答? “不?!碧K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得到最想要的答案了,“我明白。”那種無論如何掙扎都看不到希望的人生是什么樣的,她早就體驗到了,甚至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 “你也只是個奴隸……”一個被看不見的枷鎖制住的奴隸。 蘇陽突然解開了屏障,兩人的耳邊再一次吵雜起來。阿卡里厄特夫人還以為得到了機會,趕忙命令著護衛(wèi)們向她攻擊,然而護衛(wèi)們看了一眼沒有出聲的伯特萊姆,誰都沒有動。 確實有人因為蘇陽的美貌而不想殺她,但更多的,還是因為沒有得到領(lǐng)主的命令。 最后望了一眼伯特萊姆,蘇陽一時也不知道該說**的桎梏可怕,還是精神的桎梏可怕。她在所有人的措不及防下,收割了阿卡里厄特夫人的性命。 “你!”伯特萊姆也沒有想到,她竟然說動手就動手,一點預(yù)兆都沒有,在場眾人愣怔地看著阿卡里厄特夫人的尸體。 而蘇陽,已經(jīng)飄然離去。 第34章 章之三十三 瑞百威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 天亮后城里幾乎每個人都聽說了, 領(lǐng)主的母親阿卡里厄特夫人被殺, 領(lǐng)主府被燒毀大半,同時被殺的,還有城里的各個奴隸商人,他們的“貨物”也全部被劫走, 不見蹤跡。 有人說是阿卡里厄特家族的敵對勢力干的,也有人說是獸人族的報復(fù),更有人說其實是領(lǐng)主終于忍受不了他的嫡母,假裝外人殺了她。 而領(lǐng)主府發(fā)布的通緝令, 似乎讓那第三種可能性變得有說服力起來。 被通緝的只是一個女人,據(jù)說是魔法師,但有契約魔法生物, 所以也是個召喚師。冒險者協(xié)會的登錄名是“蘇陽”, 還用過“茵蒂克絲”這個名字, 但可能兩個都是假名。畫師給出的畫像曖昧不清,因為每一個見過她的人都說沒有畫出她萬分之一的美麗。懸賞金額未定,行蹤不明, 搜索了全城也沒找到這么個人, 仿佛壓根不曾存在過。她曾經(jīng)住過的藥劑店, 也早已人去樓空。 綜上所述, 平日里缺乏娛樂的平民們, 都八卦起領(lǐng)主的家事, 暗自猜測編出了一個領(lǐng)主殺死嫡母的過程。不過, 謠言終歸是謠言,阿卡里厄特夫人的死并沒有讓太多人感到悲傷,甚至有不少感到大快人心的家伙在。 當然,這些事是蘇陽一行人尚未知曉的。 殺了阿卡里厄特夫人后,蘇陽帶出了領(lǐng)主府的奴隸,又去解放了其他奴隸,靠著風(fēng)系魔法將他們無聲無息運出了城。 因為擔心牽連藥劑店的希爾特和湯姆,所以將他們也帶了出來。這兩人倒是不在意,收拾了包袱就跟著蘇陽走了。所幸艾爾瑪和蘇陽的關(guān)系沒被人知道,蘇陽給了她一袋金幣,將她留在了瑞百威。 所有人被運出城幾十里后才被放下來,由貝妮領(lǐng)路,潛進了永眠之森。 蘇陽仍然漂浮在空中,她此刻的狀態(tài)不適合與人同行,更不能面對莫莉,因為她自己也說不好,自己會不會因為一時的沖動,將珍視的東西給毀掉。 兩次人生加起來,蘇陽這種難以控制自己的情況一只手可以數(shù)得出來,更多的時候,她都是放棄去思考無解的事。 第一次是在她五六歲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世上只有自己有腦內(nèi)系統(tǒng),和普通人不同,那會兒又是弟弟降生的階段,家里竟然誰都沒發(fā)現(xiàn)她有什么問題,還以為她是嫉妒弟弟。蘇陽慢慢在系統(tǒng)的引導(dǎo)下,與人隔離,變得暴躁又輕視一切。直到她上小學(xué),在大庭廣眾之下炸了教導(dǎo)主任后,她才逐漸穩(wěn)定下來,學(xué)著隱藏自己,試圖融入人群。 人類畢竟是群聚生物,真的與世隔絕很可能會發(fā)瘋的,年幼天真的蘇陽也是如此,尋求著溝通與認可,希望能找到同伴,待在人群中才有安全感。然而初中“偷竊班費”的事件,導(dǎo)致她更進一步被推向深淵,連生為人所需要的精神需求也放棄了,這是第二次。 回憶過去,幾乎是每次她向人類靠攏的時候,總會發(fā)生點什么,讓她遠離人類。不管是什么人,都會有黑暗丑陋的一面,系統(tǒng)總能做出點文章惡心到她。最后她變得不再像人,沒有同理心,漠視世界,堅如磐石。 蘇陽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遇到莫莉這樣的存在,世人善于保護自己,哪有像莫莉這樣,能全心全意付出,不求回報的呢?她愛重莫莉,愿意站在莫莉的立場上思考事情,卻又擔憂將來某一天,會發(fā)現(xiàn)莫莉丑陋的一面讓自己難以接受,甚至想過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干脆殺了莫莉,這樣她就能一直維持在自己心中美好的形象了。 克制著這種莫名其妙的殺意,蘇陽默默環(huán)視四周。 在被她解放的奴隸中有獸人族,也有人族,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已經(jīng)無法回到以前生活的地方了,現(xiàn)在要為他們好好找一處可以重新生存的環(huán)境。 “嗷嗷!真是太無聊了?。 睅Я艘粫郝?,貝妮飛了上來,“陽陽~!我們還要走多久呀!!這些家伙帶到這里就差不多了吧!” 蘇陽回頭看了看,飛到高處依舊能眺望到瑞百威的堡壘,“再走一段路吧,至少要到看不見瑞百威的地方?!?/br> 貝妮有些郁悶:“陽陽你都已經(jīng)救了他們了,接下來隨便他們?nèi)ゾ托辛耍y不成還要一直照看他們嗎?” “不。差不多點就行了。”按照蘇陽的能力,確實可以讓這些人衣食無憂,養(yǎng)他們一輩子也可以,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一行人就這么趕了五天的路,總算看不見瑞百威了。蘇陽落到地上,對眾人道:“這邊我檢查了一遍,不是什么危險魔獸的領(lǐng)地,再往外走便出森林了,你們看是想在此處落腳,還是去別處,往后自己決定吧。莫莉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