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一同消融在她唇舌間的,除了話音,還有陸念稚從未被人直闖直入的那一方隱秘天地。 杜振熙飲梅止渴,輾轉(zhuǎn)著哼哼笑,“好喝……” 好喝? 拿他的嘴當(dāng)茶吊子啜飲嗎? 陸念稚如遭雷殛。 意外超脫掌控,已然出格。 杜振熙不清醒,他卻不能放任自流。 “小七!你既然清醒不了,就給我老老實實呆著!”陸念稚猛地往后退離,箍著杜振熙的雙手用力一帶,反手將人按上羅漢床,緊抿著唇沉聲道,“你再亂動,我就不客氣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這是……” 是初吻啊。 是他的初吻,也是杜振熙的初吻。 偏初吻的對象全錯,身份錯性別錯,錯上加錯。 半點不美好,簡直黑歷史! 杜振熙卻無所覺無所感,唯獨幼年根植的潛意識依舊強大,懵然間領(lǐng)會到陸念稚語氣里的“警告”之意,本能的瞬間乖巧聽話,又叫陸念稚按著小腦袋面朝下,一觸及微涼的錦繡靠枕,就又抱又咬的不再鬧騰,半晌才不滿的嘟囔道,“不好喝,不好吃……” 靠枕能叫她吃出喝出“好”來才有鬼! 陸念稚啼笑皆非,果斷抽出羅漢床的鋪墊兜頭蒙上杜振熙,眼見她窩在里頭不時拱來拱去,忍不住扶額長聲嘆氣,“小七,我?guī)湍??!?/br> 指望杜振熙自我舒緩是不可能了。 放任杜振熙獨自硬抗藥效,也是不能的。 以她不甚壯實的身子底,再看此時此刻這番架勢,干等著服用解藥怕是要完,今晚經(jīng)這一遭,多半已經(jīng)損了身子。 陸念稚暗暗運氣,一面壓制體內(nèi)隱隱翻騰的藥效,一面掖著袖子探進鋪墊下。 他幫杜振熙這一回,依照她現(xiàn)下的迷糊狀態(tài),左右清醒后定然記不得了。 也省得事后兩廂尷尬。 陸念稚沉下心神,抬眼不看杜振熙,長指才碰上杜振熙的袍擺,耳尖忽而一動,捕捉到由下而上的一陣熟悉腳步聲,眉心一蹙,尚未動作的手已迅速抽離鋪墊。 緊趕慢趕回主閣樓的明誠一繞過屏風(fēng),就見他家四爺正離羅漢床三尺遠,背手而立站在里間正當(dāng)中。 茶幾上的燈臺燭光微弱,籠不住陸念稚的身形,面上光影半明半暗,辨不清神色。 自家四爺離羅漢床那么遠做什么? 明誠一愣,轉(zhuǎn)眼看向鼓起一團的一側(cè)羅漢床,從來嬉笑傻樂的臉不禁泛紅,口中訝然道,“竹開說七少中的藥霸道,竟、竟這樣嚴(yán)重?” 陸念稚亦是一愣,順著明誠的視線調(diào)轉(zhuǎn)目光,重新望向杜振熙。 忽亮忽暗的搖曳燭光下,杜振熙裹著鋪墊小臉半露,方才一番大動之下發(fā)冠早已脫落,原本高高束起的墨發(fā)半散半亂,鋪在臉下肩側(cè),如墨色順滑綢緞般,襯得小臉越顯瑩白,潮紅面頰越顯嬌嫩。 不自覺緊蹙的眉心陷落一道淺淡陰影,和時靜時顫的長睫倒影交相輝映。 小巧鼻頭下唇瓣紅潤,似不滿似氣惱的微微嘟起。 噏合間,漏出軟糯沙啞的呢喃。 自來知道小侄兒生得漂亮。 卻從來不知道,此情此景下的小侄兒,竟漂亮得令人心驚。 陸念稚目光一窒,掠過杜振熙雙唇的視線一觸即離,收得回目光,卻壓不住心頭一瞬急跳。 錯亂的節(jié)拍,竟和首飾攤前月色下,側(cè)目細(xì)看杜振熙時如出一撤。 此時此刻,他卻無暇顧及轉(zhuǎn)瞬即逝的陌生情緒,只皺起好看的劍眉,下意識不愿讓第三個人看見杜振熙這副模樣。 即便是貼身小廝明誠,也不行。 陸念稚身隨心動,長腿跨向羅漢床,甫一站定就揚手扯好鋪墊,將杜振熙從頭到腳包好,隨即果斷一記手刀,把杜振熙給敲暈了。 剛才就不該心軟,怕杜振熙吃不住痛。 世界和眼界都清靜了。 一暈百了。 陸念稚勾唇一笑,轉(zhuǎn)身問明誠,“竹開說?你們兩個遇到一塊兒去了?” “半道撞上的?!泵髡\轉(zhuǎn)瞬收起一臉震驚,同情的偷偷看一眼鼓起的鋪墊,一邊默默為杜振熙點蠟,一邊默默掏袖袋,面色古怪道,“我沒去成三堂九巷。這是竹開給的解藥,說是從慶叔宅子里拿的,保證對癥?!?/br> 他先一步出奉圣閣,尚未策馬出城郊,就聽身后遠遠傳來一陣鬼叫,回頭一看,只見不會騎馬的竹開倉促之間只差沒被馬騎,險些摔成狗吃屎,慘遭馬蹄子踐踏,忙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蹄下救人。 二人一來一往,撕擄清楚前因后果后,攜手取完解藥,又?jǐn)y手火速飄回奉圣閣。 陸念稚聞言亦是面色古怪,接過解藥怒瞪明誠,“有解藥怎么不早說。” 早說了杜振熙也犯不著挨他一記手刀。 明誠張嘴卡殼兒,哪兒敢吐槽他家四爺心思難懂、出手太快? 好好兒的突然自己動手敲暈七少,難道怪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