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也因此,他情難自抑又幾番欲言又止,就是不想拿話騙人,只盡量將話說得模凌兩可。 如今有了“按照七少的標(biāo)準(zhǔn)找意中人”的光環(huán)加持,沈楚其頓覺良心不痛了,言行越發(fā)坦蕩起來,親昵的挨著杜振熙,笑容和平常一般略傻兮兮,“熙弟,聽見沒有?我喜歡的人,不比你差,還跟你一樣好,我眼光不錯吧?” 是挺不錯的。 杜振熙發(fā)自虛榮心的肯定了沈楚其的眼光,心下又有些疑惑。 原來廣羊府還有跟她一樣家世略凄涼的姑娘??! 她想來想去,貌似排得上中上流門第的,只有唐家? 不過,沈楚其不可能在明知杜唐有意聯(lián)姻的情況下,還喜歡上唐加佳,何況唐加佳上無父卻有母,且只有唐加明一個哥哥,下頭可沒有親弟弟。 杜振晟曾跟她感嘆,女孩的心思猜不得,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男孩的心思也挺難猜的。 既然沈楚其的意中人聽著挺靠譜的,現(xiàn)如今又只是沈楚其剃頭擔(dān)子一頭熱,她何必再多cao閑心? 杜振熙轉(zhuǎn)過一回念頭,就將沈楚其的小情事給拋到了腦后。 她想到了唐加佳,沈楚其也想到了唐加佳。 他難得和他家熙弟心有靈犀,卻靈的不是讓他歡喜的方向,他傻笑的眉眼略黯了一黯,轉(zhuǎn)頭看向江氏,“奉圣閣夜宴那晚我走的早,不知道您相看唐七小姐,相看得如何了?那之后也沒聽熙弟說有什么后續(xù),這親事……做是不做了?” 他心中響起一道略混賬的聲音:最好是不做了,那他家熙弟就還是他一個人的,唐加佳霸占不走。 他至少……還能自欺欺人的再霸占他家熙弟一段時日。 江氏仿佛聽到了沈楚其的心聲,答得正中沈楚其下懷,“年前先是晨舞要出閣,年后又要忙晨柳送嫁的事,雖都是西府的喜事,我們東府也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眼看小一媳婦也要生了,小七的親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且等過了年再說不遲?!?/br> 都說抬頭嫁女,唐家對杜府的“低效率”倒是全無異議,男方越慎重越肯你來我往的走多幾次過場,越代表看重女方,世俗本就如此,唐家就算真急,也不至于求著杜府快點(diǎn)落定親事。 左右雙方態(tài)度明朗,變數(shù)不大。 沈楚其心下暗喜,突然希望日子過得再慢些,新年能晚些到來,也許他能多喜歡他家熙弟久一些,也許不用等他家熙弟定下親事,他就死了心,恢復(fù)“正常”了。 杜振熙的注意力,卻已經(jīng)不在江氏和沈楚其的一問一答上。 江氏說的是明面上的借口,實(shí)則是因?yàn)榻窈蛥俏迥锶浅龅墓串?dāng),攪和得西府上下不得安寧,連帶著東府此時此刻,不適宜大張旗鼓的和唐家走動、商議親事,東西二府只隔著道墻,一來一往間難免人多口雜,免得叫外人窺見杜府的陰私,再橫生枝節(jié)。 親事暫且不論,但生意上的事呢? 只看奉圣閣重開的事就知道,即便陸念稚早在半年前起就開始暗中鋪排,即便陸念稚這些年行事越發(fā)獨(dú)斷專行,但會瞞著她,卻從來不會越過江氏。 錢莊未來謀劃牽涉的干系,余文來和陸念稚不為人知的交情,江氏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 杜振熙看著慢條斯理用膳的江氏,倒似了無心事不理庶務(wù)的樣子。 她心下略一猶豫,咽下想要張口求證的話語。 左右陸念稚的打算,對杜府并無危害,不管江氏知道不知道,她待會兒問陸念稚就是了,何必多嘴問江氏,還得解釋她和沈楚其私下查探的事,反倒惹老人家跟著心緒起伏。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別破壞江氏的好胃口了! 杜振熙悶頭吃得香,只隨口問道,“您回來時,四叔還沒回府?” 陸念稚這兩天常有人相邀,出門交際得略頻繁,今兒一早就聽明忠、明誠往門房叫馬車去了。 要是陸念稚已經(jīng)回府了,江氏沒有只請她和沈楚其一塊用午膳,單單落下陸念稚一個孤家寡人的道理。 果然江氏搖頭,看了看天色問江mama,“小七不說我倒忘了。去看看恩然回來沒有,要是還沒回來,就揀幾個好菜,叫灶上仔細(xì)溫著,回頭給廬隱居送過去?!?/br> 江mama放下布菜的公筷,擦著手往外頭吩咐,不過片刻又笑瞇瞇回轉(zhuǎn)道,“老太太問得早不如問得巧。四爺才回廬隱居,我讓傳話的婆子不用去廬隱居了,沒得讓四爺多跑一趟,午膳本就用晚了,可別再耽擱下去?!?/br> 江氏自然沒有二話。 杜振熙和沈楚其則交換了個眼色,齊齊加快用膳速度,卡著江氏放下碗筷的點(diǎn),異口同聲道,“不多叨嘮您了,我們?nèi)]隱居給四叔問個安。” 難得沈楚其有心,想著要“拜見”長輩,江mama忙讓人將rou粽、涼茶裝進(jìn)食盒,交給二人笑道,“正好一塊兒帶給四爺,你們爺兒幾個一塊用點(diǎn)心,說說話吃吃茶也親香?!?/br> 是禍躲不過,午后點(diǎn)心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憐的陸念稚,算不算被他們給連累了? 杜振熙和沈楚其默默為陸念稚點(diǎn)蠟,然后默默接過食盒,一人提一角,分?jǐn)偸澈械摹俺林亍狈萘浚朴迫豢绯鲲執(zhí)谩?/br> 落后一步的桂開正要跟上,就聽江氏開口道,“今年天冷得快,霜曉榭的窗紗該換了。小七那兒的小庫房,怕都是些好些年沒拾掇過的陳年貨色,你留下幫我看看,清和院哪些合適的,順帶都抬走?!?/br> 桂開一人擔(dān)二職,又做小廝又做丫鬟,換窗紗什么的也在他的差事范圍內(nèi)。 杜振熙不以為意,示意桂開留下聽江氏吩咐,就叫上竹開和阿秋,和沈楚其一起飄出清和院。 “桂開,你跟我來。”江氏起身離座,連飯后茶都顧不上用,更沒有半點(diǎn)去開庫房挑窗紗的意思,招呼桂開一句,又對江mama道,“你收拾完就下去歇著吧,我午晌就在后園子里歇了?!?/br> 這是有話要和桂開私下說,拒絕被任何人打擾的意思。 江mama心領(lǐng)神會,恭聲應(yīng)下。 桂開不解其意,跟著江氏轉(zhuǎn)入后園子里,見江氏擼起袖子就往袖珍而整齊的田埂里鉆,還當(dāng)江氏是拉他來做苦力的,忙跟著擼袖子cao家伙,笑道,“這陣子忙著盤總賬,七少睡得晚起的早,又三天兩頭的招待小郡爺,倒少來您這兒幫襯了?!?/br> 他為自家主子略作辯解,江氏的心思卻全不在這些小事上,拔起一顆大白菜,拍得白菜葉啪啪響,出口的話也跟炸雷似的啪啪響,“傻小子,我找你來可不是為了說這些廢話。你瞧明白聽明白沒有?小郡爺?shù)囊庵腥税。褪俏覀兗倚∑?!?/br> 握了棵草! 不對,桂開手中握的是白菜,心中卻萬馬奔騰,頓時受到了嚴(yán)重的驚嚇,瞠目結(jié)舌的瞪著江氏,結(jié)巴道,“您、您說什么?” 老太太莫不是,耳朵瞎了? 說的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