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練秋那樣的性子,才像是陸念稚會重用的,拂冬這樣多嘴多舌的作派,是怎么入的陸念稚的眼? 說是沒將人收房,現(xiàn)下瞧來,如果不是另有超越主仆的情誼,陸念稚怎么會容拂冬做上貼身大丫鬟? 杜振熙撇嘴。 沈楚其卻沒有多想,只咧著嘴道,“我和熙弟說悄悄話呢,拂冬姑娘只管當(dāng)沒聽見就是了?!?/br> 他對王府下人和氣,對杜府下人就更和氣了。 拂冬捂著嘴笑,一時用過驅(qū)寒補齊的熱涼茶,送杜振熙和沈楚其主仆轉(zhuǎn)入二進院落后,她就忍不住嘆道,“你瞧見沒有?小郡爺對七少可真是好的沒說了,光擦過手臉還不夠,非要幫著七少連后脖頸一并擦了。 就是桂開服侍七少,也沒這么細(xì)心周到的。我看呀,七少就像四爺養(yǎng)的那只黑貓,看著乖順卻冷清的很。小郡爺呢,就像只小忠犬。按說貓狗不對頭,偏偏小郡爺和七少感情好得很,從小就合拍?!?/br> 又學(xué)著沈楚其的樣子,做出奉涼茶抓帕子擦汗的樣子,打趣道,“小郡爺要是能長尾巴,圍著七少轉(zhuǎn)的時候,只怕?lián)u得歡呢!” 哪有這么說貴客的? 更沒有拿定南王府的小郡爺比狗的道理。 練秋本能皺眉,想訓(xùn)斥拂冬幾句,腦中閃過沈楚其忙前忙后的樣子,又不得不承認(rèn)拂冬形容得很貼切,到底不愿一而再再而三的揪拂冬的話茬,憑白把姐妹情分給磨光了,遂調(diào)整了下嚴(yán)肅臉,擠出個略不自然的捧場笑臉,“七少像黑貓,小郡爺像忠犬,那四爺像什么?” “還能像什么?”拂冬雙眼盈動著nongnong的笑意,指著二進院落壓低聲音道,“和十三行傳言的一般無二,四爺呀,像老狐貍。” 天生沒有幽默感的練秋嘴角一抽,笑得比哭還難看。 杜振熙也嘴角一抽,笑得同樣比哭還難看,緊走兩步迎上廊下,探手就去系陸念稚的腰帶,“您才要午歇,倒是我和阿楚來得不巧。四叔,進屋說話吧?” 她繞過影壁,一踏進院內(nèi),就瞧見從內(nèi)室出來的陸念稚衣衫不整,顯然乍聽他們到訪才重新披衣出來,衣襟半敞腰帶松脫,形容不整之余,還瞧見陸念稚的眼底,竟隱隱覆著一層淡淡的青黑。 怕是這幾天忙著赴約應(yīng)酬,沒休息好? 杜振熙果斷動口又動手,為陸念稚系腰帶、整理衣襟的動作自然而然。 一如小時候,她天天來陸念稚這里開蒙、學(xué)做生意時的舊日時光一樣,沒有練秋、拂冬在二進院落貼身隨侍,陸念稚要吃要喝、要穿要用,都由她這個侄兒、弟子服侍。 弟子服其勞,習(xí)慣成自然。 杜振熙笑著拍了拍她打好的腰帶,自顧自招呼沈楚其道,“才喝過曾祖母賞的涼茶,今天就不勞煩四叔煮茶了。曾祖母還賞了rou粽,練秋jiejie才熱過的。四叔,阿楚,我們邊吃邊說話?” 一直未曾開口的陸念稚眼臉半垂,目光在腰間漂亮的結(jié)上停留一瞬,長指撫上已然理得整齊服帖的衣襟,抬眼對著杜振熙一勾嘴角,“說話?有什么話要帶上小郡爺?你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對了喲! 杜振熙反而不急了,示意竹開和阿秋放下食盒,挑了個最大最飽滿的rou粽一層層剝開,放進碟子里用竹簽劈開,簽出一塊送到陸念稚嘴邊,“四叔,您嘗嘗曾祖母的手藝。” 要是不好吃,就都留給陸念稚一個人“享用”,要是好吃,她和沈楚其就勉強吃一個。 陸念稚盯著她閃著亮芒的星目,嘴角笑意更深,張口咬上竹簽,抬眼彎起眉梢道,“小七親手剝的rou粽,果然好吃?!?/br> 杜振熙手一抖,險些沒把光禿禿的竹簽戳進陸念稚的嘴里。 暗罵陸念稚死性不改,什么事都能用來逗她。 她腹誹一句,面上習(xí)以為常。 旁觀的沈楚其卻是心頭一震,身體快過大腦,兩三步上前擠到杜振熙身側(cè),握住杜振熙尚未收回的手,聲線微微拔高道,“熙弟,我也要你喂!” 阿秋才和他家小郡爺交過心,現(xiàn)下見他家小郡爺又“激動”了,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只管放任自流,專心和竹開分碟子剝粽子。 陸念稚卻看得劍眉一挑,目光跟著一轉(zhuǎn),落在杜振熙被沈楚其緊緊握住的手上。 第66章 又一個被夢魘困擾的 陸念稚眉心微陷,眼底眸光忽而亮忽而黯,明滅交際間情緒莫辨。 杜振熙同樣眉心微陷,眼中透露著明晃晃的嫌棄,怒甩沈楚其的大胖手,氣笑不得道,“要喂讓阿秋喂你。你要是對著你的意中人也這樣,小心她看不上你的無賴作派?!?/br>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沈楚其哪里肯讓他家熙弟覺得他有一丁點不好,更不肯落下個無賴熊孩子的黑點,聞言忙乖巧的松手,瞥一眼杜振熙又瞥一眼陸念稚,心下如打翻了油鹽醬醋瓶,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剛才杜振熙出于本能上前伺候陸念稚,穿衣系帶什么的他以前又不是沒見過,怎么就突然哪兒哪兒都看不順眼,恨不得拍飛杜振熙的手,換他代替杜振熙,親手服侍陸念稚。 再看杜振熙簽著一小塊rou粽喂陸念稚,陸念稚咬著竹簽淺笑輕語的畫面,更是無端端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其實知道自己內(nèi)心戲太多,但是此時此刻的戲唱的不太對啊喂! 如果說他看不慣杜振熙和曲清蟬意趣相投,那是因為曲清蟬本是引人傾慕的美人兒,他即不喜歡唐加佳和杜振熙并肩而站,更不喜歡曲清蟬和杜振熙對坐笑談。 但是,陸念稚是四叔、是男人,杜振熙是侄兒、也是男人,他們兩個再親近再默契,都是應(yīng)該的,都是正常的。 為什么比起曲清蟬,陸念稚同樣叫他覺得心里又悶又堵? 陸念稚是救過沈又其,從小看他長大的陸四叔??! 他喜歡上杜振熙已經(jīng)夠混賬了,如今居然看著陸念稚竟生出排斥來,豈不是更混賬了! 沈楚其頓時天人交戰(zhàn)。 陸念稚則饒有興味的看向杜振熙,意外道,“意中人?小郡爺什么時候有了意中人?” 以沈楚其和東府的交情,既然不瞞江氏,自然也不會瞞陸念稚。 杜振熙半是好笑半是好嘆,將飯桌上的談話內(nèi)容一一道出,小臉微紅道,“您聽阿楚的說辭,不怪我被曾祖母說臉皮厚。倒沒想到廣羊府還有類似身世的姑娘,四叔,您人面廣,可知道是哪家姑娘,心里可有頭緒?” 后半句說得小小聲,不讓沈楚其聽見,暗搓搓和陸念稚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