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第79章 事有反常必為妖 黑貓聽不懂,被捏著后脖頸仿佛被點(diǎn)了xue,繃著爪子十分乖巧。 陸念稚感受到手下傳來的僵直,不禁低低笑出聲,自言自語的聲線不自覺地更柔,“我指望你能擋著小七不近身,你倒好,見著舊主就想往前湊。你這樣,算不算身在曹營心在漢?” 黑貓依舊聽不懂,卻懂得陸念稚并不是要“叼”它回窩,頓時(shí)對受制于人的狀態(tài)表示不滿,亮出指甲揮舞著爪子掙扎。 定期修剪的指甲磨得平滑,陸念稚不怕被傷著,卻還是果斷松開了黑貓。 才幾天的光景,他居然養(yǎng)成了和黑貓自說自話的習(xí)慣。 難道還指望著黑貓回應(yīng)他,為他分憂解難不成? 他覺得自己有點(diǎn)蠢。 任由黑貓落在自己胸膛上,耀武揚(yáng)威的踩著自己舔爪子,笑聲不再,冷聲哼道,“都說誰養(yǎng)的寵物像誰,輪到你就反了。你反而像沒養(yǎng)過你的舊主,禁不住逗,又不敢真炸毛。吵架?我倒寧愿小七能不顧禮數(shù)輩分,和我吵一架?!?/br> 而不是以七少的立場,懂事地處理家人紛爭似的,秉持公開公平的態(tài)度,不帶一丁點(diǎn)個人情緒,直來直往的問他為什么抽風(fēng),他給了解釋,杜振熙就全盤接受。 不深問,不追究。 始終敬重他是長輩,是四叔。 如果換成沈楚其呢? 陸念稚的嘴角抿成一條縫,噏合著甕聲甕氣道,“其實(shí)小七沒說錯。我和他們差著輩分和年紀(jì),換成小郡爺這樣的平輩知交,要是沖著小七使性子,小七哪里會有顧忌,即便不和小郡爺吵,也會拎著小郡爺?shù)亩浜莺萁逃?xùn)一頓?!?/br> 顯然不僅運(yùn)功偷聽杜振熙和杜晨芭的小話,還聽足了全場。 杜振熙說得沒錯,那錯的就是他了。 他一向拿杜振熙當(dāng)孩子逗弄,現(xiàn)在卻隱隱盼著杜振熙不拿他當(dāng)長輩敬著,不僅錯了,還錯得驚世駭俗。 陸念稚不由想起曲清蟬。 他是這三年才和曲清蟬有了直接來往,其實(shí)早在曲清蟬落難后來廣羊府之前,就聽說過曲清蟬。 未見其人先聞其名。 彼時(shí)他和余文來還是官學(xué)里的同窗,那時(shí)候曲家和余家還沒有出事,他沒少見余文來絞盡腦汁的給曲清蟬寫文情并茂的書信、想法設(shè)法的送寄情的禮物,他甚至架不住余文來苦求,幫著出過主意。 少年慕艾,他不理解余文來的想法和行為。 現(xiàn)在,他卻和余文來一樣患得患失。 想法糾結(jié),行為幼稚。 陸念稚覺得自己更蠢了,瞥見已然團(tuán)在他胸前呼呼大睡的黑貓,忽然覺得眼睛也更疼了,哼道,“既然要眼不見心為靜,干脆把你也送走好了。省得天天看著你,就會想到你的舊主?!?/br> 說著捏上黑貓小小的臉,仿佛捏的是杜振熙幼時(shí)嘟嘟的腮幫。 黑貓大為不爽,一爪子拍上陸念稚的手。 陸念稚看著手背上赫然留下的紅痕,才冷下去的耳朵又燒起來。 要是十三行的人瞧見他這副模樣,曉得他們眼中的老狐貍為了不該有的念想,變得又蠢又幼稚,只怕要驚掉下巴。 真把黑貓送出廬隱居又如何? 杜振熙只會覺得他抽風(fēng)抽得厲害,于他卻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即騙不了外人,也騙不住自己。 就算要掩耳盜鈴,也要能捂住自己的耳朵才行。 陸念稚神色冷了下來,安撫炸毛的黑貓,不無自嘲的道,“別撓我。脾氣這樣大,除了我誰愿意遷就你,養(yǎng)著你?小奇乖,我舍不得送你走,也舍不得真的再見不你……” 黑貓聽不懂人話,卻能感知人的情緒,它討好的舔陸念稚的手背,小爪子搭著陸念稚的手,歪頭打起小呼嚕。 全不知陸念稚那一聲“小奇”,發(fā)音含糊尾音綿長,聽著倒像在喊小七。 小七杜振熙和陸念稚同步了,看著摒退丫鬟,滿心歡喜理著半舊汗巾帕子的杜晨芭,也覺得眼睛疼。 “七哥,你知道四叔喜歡什么花樣嗎?我看廬隱居的半山上,除了翠竹還種著梨花和桃花,不如我就繡白色的梨花和粉色的桃花?”杜晨芭依舊自己問得高興,不需要杜振熙真的回答她,手中舊物翻來覆去,忽然興奮道,“以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才覺得屋里掛帷幔還挺有意趣的!” 說著就喊丫鬟,要開庫房取布匹,也要把自己的小院子裝點(diǎn)成“鬼屋”范兒。 以前還笑話霜曉榭,現(xiàn)在看廬隱居也這樣,就覺得好要有樣學(xué)樣。 純粹是愛屋及烏。 杜振熙本想采訪下杜晨芭今天見過陸念稚之后的感想,見狀還有什么好問的,想著日常有小吳氏盯著,不怕杜晨芭出格,遂抽著眼角默默飄走。 等她再陪著杜晨芭去廬隱居時(shí),就發(fā)現(xiàn)二進(jìn)院落開闊而清爽,帷幔早已撤得干干凈凈。 既然陸念稚想和她保持距離,她自然不會白目到去關(guān)心帷幔的去向,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 只略表同情的瞥了杜晨芭一眼,才掛上的帷幔只怕又要拆掉了。 杜晨芭只是想和喜歡的人用一樣的東西,住在相似布置的屋子里,情緒只低落了片刻就又振作起來,心不在焉的和杜振熙盤賬、畫圖,臨到告辭時(shí),才期期艾艾湊到廊內(nèi),送上繡好的汗巾,“四叔,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您喜歡嗎?” 陸念稚對西府的人不冷不熱,對隔房的侄女們一向尊著禮數(shù)態(tài)度和善,聞言道了聲“不錯”,隨手放到紫檀案旁的簍子里。 只是不錯,而不是喜歡,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杜晨芭眼睛微暗。 黑貓卻是眼睛一亮,蹭了蹭軟軟方方的新汗巾劃做自己的地盤,團(tuán)上去當(dāng)成自己的新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