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面對陸念稚的厚臉皮,她干脆把自己的臉皮也加厚了一層,既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境變化,不如就有樣學(xué)樣,學(xué)陸念稚給自己劃定期限,放任自己的情意也罷。 陸念稚以三十而立為界,她就以將來正式恢復(fù)女兒身為界。 也許,這也算是一種公平,也是她現(xiàn)在能給陸念稚的公正回應(yīng)。 在這之前,她愿意和他“出雙入對”,陪她到底。 何嘗不是置身其中,慢慢摸索確定自家心意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陸念稚就在她眼前身邊,她何必舍近求遠(yuǎn)獨自犯愁呢? 杜振熙有些飄忽的眼神頃刻間落定,和陸念稚對視著抿出一彎坦然的笑容來。 陸念稚目光一晃,竟覺得這笑容狠狠撞了他的心口一下,此刻也來不及細(xì)品其中意味,只抓住機會又逼近一分,隱含雀躍的俊臉幾乎貼上杜振熙的鼻尖,聲線一陣陣發(fā)沉,“戴成對的玉簪,就算你的表示了?我卻覺得,這表示不夠份量?!?/br> 他忍不住展臂抵上杜振熙背靠的山壁,又將話題繞了回去,“小七,你知道我指的壓歲錢是什么。既要表示,就別再跟我裝傻充愣,嗯?” 一聲嗯的尾音微揚,懸著冬夜冷氣纏繞在杜振熙的鼻端。 仿佛她再不肯主動,陸念稚就要自己成就他想要的“壓歲錢”。 杜振熙放任心跳加速,含著笑意的嘴角抿了又抿,忽然踮起腳來,照著陸念稚的臉頰親了一口,“您要的壓歲錢?!?/br> 這親法和杜振晟一般無二,也和她幼年時親的如出一撤,連蜻蜓點水都算不上,停留的時間太短暫,仿佛又回到幼年討要雙份兒壓歲錢時,有點敷衍有點急切。 “才一下就想算數(shù)?要不要我?guī)湍闼阋凰??”陸念稚百般不滿足,短暫愣怔過后又開始戲謔著逗杜振熙道,“你長到七歲,倒討了五年的雙份兒壓歲錢。再親我四下,我才勉強回本。要是算上小十一跟你學(xué)的,你少不得還得替小十一還債,再多親上幾下才算數(shù)?!?/br> 他本是玩笑,想逗得杜振熙露出羞惱和窘迫來,他在順勢化被動為主動。 卻不想話音未落,杜振熙才放下的腳跟又墊起來,非常公平的分左臉右臉,各追加親了兩下,才退開來重新靠向山壁,閃爍著雙眸道,“四下齊了。至于十一弟的份兒,可不能算在我頭上。您想要討回來,只管找十一弟去?” 她才不信陸念稚是真要算這筆帳,不過是尋個由頭成就惡趣味,又想著如何逗弄她罷了。 語氣有些篤定有些玩味,閃亮的微彎眉眼卻沒有半點勉強,內(nèi)里浮動的笑意不容錯辨的轉(zhuǎn)深轉(zhuǎn)亮。 雖是話趕話造成的局面,但卻是她第一次,主動對陸念稚行此親昵之舉,且心甘情愿。 “小七,小七?利息呢?”陸念稚心口猛地一跳,審視的目光膠著在杜振熙臉上,幾乎釘進杜振熙的雙眼中,未曾退開的俊臉越發(fā)逼近,啞聲道,“親我五下算是還我的本。五年的利息呢?” 能不能換個吻? 這意思呼之欲出。 他不曾宣之于口,杜振熙也閉嘴不語,她不躲不拒,陸念稚心跳更急,已自有意識的覆上杜振熙的雙唇,輕輕啄著似在叩擊齒關(guān),甕甕著聲音道,“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化親為吻? 杜振熙依舊不躲不拒,卻抬手擋了陸念稚的一下,也含糊著聲音喊道,“四叔……” 這一聲稱呼已表明了不可以。 她自認(rèn)厚臉皮已經(jīng)用盡,莫說這里離小敞廳不遠(yuǎn),只說外頭還守著竹開和明忠、明誠,她能親陸念稚的臉,又默許陸念稚親她的唇,已是現(xiàn)在能做的極限。 這會兒就顯出女兒家的天性來。 慢了半拍的羞意不可抑止蔓延至臉頰耳垂,杜振熙薄染紅暈耳朵發(fā)燙,又擋了陸念稚一下,再開口已退離陸念稚的嘴,“四叔,您剛才從曾祖母哪里買了什么?” 這話一出,倒叫二人一瞬回到現(xiàn)實,想到江氏那副叫買叫賣的清奇畫面,都忍不住相視而笑。 陸念稚深知張弛有度,到底也顧忌著身處室外,不好逗弄得太過,鬧得杜振熙露出異樣來卻是對二人都不美,當(dāng)下就壓抑著心跳旖思,松手放開對杜振熙的圈制,從袖袋中掏出個油紙包道,“是老太太做的山楂糕?!?/br> 江氏擺攤一向走混搭路線,酸甜苦辣一頓亂搭,真論味道品相確實只能算擺攤之流,唯獨山楂糕做得最到位,連廚房的老把式都要誠心贊一聲好。 陸念稚倒是會買會挑。 杜振熙臉色熱意稍減,接過油紙包解開來,酸甜熱氣勾得人食指大動,她捻一塊送入嘴中,又遞一塊到陸念稚嘴邊,“四叔,您也吃。” 陸念稚從善如流,見杜振熙眉頭微皺,不由失笑道,“太酸?” 山楂正當(dāng)季,江氏半點沒偷工減料,倒比平常做得酸一點。 杜振熙一時想起外頭走街串巷的小攤販來,點頭道,“要是再灑上一層霜糖,就正正好了。” 外頭的小攤販確有這么做山楂糕的,尤其是遇上過年,家家都有點余錢,加一層霜糖,就能多賺幾文錢。 陸念稚心頭一動,卻沒就此再多說,忽然退開幾步?jīng)_杜振熙揚了揚下顎,笑道,“快到時辰了,我們上山上亭子賞煙火去?” 這話另有出處,卻是每年除夕夜定南王府都會大放煙花,規(guī)制陣仗自然不是其他人家能比,堪稱廣羊府除夕夜一景。 杜振熙見陸念稚全無招呼他人同賞的意思,便也假裝沒想起小敞廳里的兄姐弟妹來,點點頭隨著陸念稚抬腳,沿著假山里鑿出的石階小路蜿蜒而上,雙雙停在假山頂?shù)耐ぷ永铩?/br> 所謂登高望遠(yuǎn)不外如是,夜風(fēng)卷著小敞廳過耳而入,再一偏頭,就能將小敞廳空地內(nèi)的人影、熱鬧盡收眼底。 杜振熙情不自禁透出笑來,跟著陸念稚的提醒收回視線一抬頭,就見定南王府的方向準(zhǔn)確踩著時辰,到點就接連爆出一簇又一簇令人嘆為觀止的壯麗煙花來。 斑斕色彩染在杜振熙仰的臉上,她正贊嘆,就聽身邊陸念稚輕聲問,“小七,什么時候才可以?” 杜振熙下意識轉(zhuǎn)頭去看陸念稚,那雙已然垂下望過來的黑亮雙眼中,有著難抑的雀躍。 他太想知道,杜振熙已肯默許他親他,那么什么時候,他才肯允許他加深親昵,才可以吻他? 想到從山下走上亭子,他才剛壓下的心緒撞上漫天煙花,忽然不想再忍耐,直接就問出了口。 他才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會止不住的想和對方親近,越親近仿佛心才越穩(wěn)當(dāng)。 所有縈繞在心頭的念想,仿佛都凝聚成如有實質(zhì)的目光,昭告杜振熙他的迫切和隱忍。